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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摊确实比菜市场的菜便宜很多，但裴宿如今欠债累累，直播的收益还在后台没法取出来，便只能继续吃馒头。
他熟练地走过街道拐进一条小巷子，巷子的尽头是一家早餐店，早餐店看着也破旧，门前挂了个手写的牌子：包子、煎饺、烧麦。
裴宿走到门口探头看去，老板娘正巧从厨房间出来。
裴宿来他们家光顾了的两个多礼拜，老板娘十分眼熟他。裴宿第一天来的时候，青年清隽的面容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嗓音温和的问她：“老板娘你们这儿还有馒头吗？”
傍晚的馒头都是早上剩下来的，冷冰冰，不好吃了。
老板娘一家在这里开了三十多年的早餐店，招待的都是老客户。隔夜的馒头包子几乎都是按垃圾处理，不是给流浪狗吃就是丢掉，因此当裴宿找到他们的时候，老板娘都愣了一下。
她狐疑的问：“现在买馒头吃？馒头是还有，但都冷掉了。”
青年只是笑了笑，“没关系，您这边还剩多少？”
第一天，裴宿将剩下的六个馒头都买走了，只花了两块钱，还顺走了一点早餐店里的咸菜。老板娘看他身上穿着精致干净的衣服，倒也没多想，只以为这青年是单纯的想吃馒头了。
然后，第二天裴宿来了。
第三天也来了。
接下来的两周都没有缺席。
老板娘悟出了一点东西，这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的青年该不会是穷得只能吃馒头吧？她照旧给裴宿卖馒头，多的话不说。等到裴宿离开才扭头感叹一句：“这小孩看着干干净净，衣服穿的好像也是大牌子，怎么每天吃馒头？”
她儿子顶着一头黄毛，拿着手机一边打游戏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盗版的衣服可便宜了。”
老板娘登时对裴宿产生了点心疼的情绪。
面对裴宿，老板娘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能照顾一点就照顾一点。她冲裴宿露出一个笑容，眼角的纹路显眼，却带着温暖，“小裴来啦？今天多了两个煎饺，我一起给你装进去了。还热乎着，你回家赶紧吃。”
心知这是老板娘的好意，裴宿也没有拒绝，付了钱又说了谢谢。
离开早餐店，绕过一家小超市，裴宿心一狠，买了包涨价五毛钱的榨菜。将小包榨菜捏在手里，手指勾着装了馒头和两个饺子的白色塑料袋，他一路往回走。
路过步行街要拐弯的时候，裴宿看到一群人呼啦啦挤在一处，他眨了眨眼睛，也跟着走了过去。裴宿挺喜欢热闹，个高腿长挤在人群中就仗着身高优势将面前的场景一览无余。
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随着一名穿着简朴的六十岁老人慢慢走动，耳边是人群中嘈杂的小声交谈。
“这几个好像就是房地产公司的人，说是过来看看。咱们这以后要搞个度假山庄呢。”
“刚刚还有个长得超帅的大帅哥，可惜就待了一会儿。”
裴宿的耳朵尖动了动，抬眼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拉着好友的手激动得比划。他笑了笑，转身要走时又听到一句——
“房地产公司是不是叫做长泽？好像是宋氏集团下的公司，听说他们老板宋亭砚长得贼帅。”
“啊这，刚刚过去的不就是他？长得真和杂志上一样帅！”
宋亭砚——
《影帝的恋爱三十六计》里的主角攻，也就是派人将裴宿双腿打断丢在雪地里导致裴宿死亡的直接凶手。
裴宿突然觉得嘴里的馒头索然无味，甚至噎得人想要翻白眼。他垂下脑袋，不敢再耽搁，转身便走。青年清瘦的背影很快离开人影，伴随着夕阳落日消失在长街一角。
走了约莫五分钟，裴宿才缓下了脚步，微微皱着眉往后看去。
喧嚣拥挤的人群已经不怎么看得清，然而‘宋亭砚’三个字对于裴宿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以助于他即便没见到人，单单只是听到一个名字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小松鼠，尾巴上的毛全然炸起，恨不得立马缩到他的小窝里。
裴宿叹了一口气，拎着自己的晚饭往前走。
嘭——
裴宿捂住额头，仓皇抬头，“不好意思撞到你……”
一句话未说完，惊慌登时爬满裴宿的眼眸。
被他撞到的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白衬衫，手一抬扣住裴宿的肩膀，衬衫往上一拉勾得衣服松松垮垮。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晕在裴宿的肌肤上，令他不由自主地抬眸看去。
男人生了一张让人看一眼便忘不了的脸，他敛着眸，将一切情绪都藏在眼眸的角落深处，身上带着沉稳又冷淡的气息。
裴宿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猛地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拔腿就跑！
艹。
这他妈是祖宗宋亭砚！
裴宿一路狂奔，甚至在小区外绕了两圈才战战兢兢地像个小偷似的慢慢爬回到租房内。关上门的那一刻，像是卸下了浑身的力道，他的后背抵在门板上缓缓将身体滑落。裴宿就这么坐着休息了五分钟，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松了口气。
鬼知道他抬头看到宋亭砚那张脸时，都快窒息了。得亏他之前在网上找到了宋亭砚的照片看了足足两个小时，坐着的站着的靠着的一张都没落下，就怕见到了人却不认识直接被宋亭砚拎走打折腿。
就是不知道宋亭砚有没有认出他来。
他抿了抿唇，按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又觉得肩膀上被宋亭砚触碰过的地方在发凉。揉了揉肩膀，裴宿蹲在小阳台前偷偷摸摸看向远处。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但就求个心安。
*
宋亭砚回头看向那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青年，匆忙中只看到一个背影。回忆起青年那一句带着歉意的‘不好意思撞到你’，他的眉心微微动了一下。
听着有些耳熟。
特助找过来时便看到宋亭砚一人站在街口，年轻的特助登时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先生，您……没事吧？”
宋亭砚偏了偏头，露出出色的五官和一双狭长冷淡的眼眸，“没事。”
特助干巴巴应一声，没多说什么。
刚才宋亭砚说身体不太舒服便脱离了大部队，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但走前宋亭砚只道让他单独休息一下，特助也不好当做没听到。虽然担心宋亭砚的身体，可他到底还是留在了原地。
而今看到宋亭砚，特助试探般的问了一句：“您要先回去休息吗？其实这边用不着您过来的，公司的人会处理好的。”
宋亭砚没说什么，只是迈开步子往车边走去，上了车便离开了。
后座，男人眉心轻蹙，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敛去了眼底的一丝疑惑。
第3章
裴宿胃口好食量大，平时一晚上能吃四五个馒头，今天吃了两个便将馒头放到一边去洗澡休息了。晚上没有胃口，夜里睡得也不好。
一整个晚上裴宿都在迷宫里转悠，走不出迷宫就算了，最可怕的是他每走到一个死胡同便会有一个宋亭砚守在那儿。男人不过只是稍稍掀了掀眼皮，他就吓得浑身一颤拔腿就跑。
这一跑又跑到了另一个宋亭砚面前。
裴宿：“……”
完美诠释什么叫做阴魂不散。
第二天早上，裴宿一脸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来，苍白的脸上青黑色的黑眼圈显得格外明显。他揉了揉眼睛，将昨天剩下的馒头加热了两个，当做是早饭。
一边吃一边上网搜索宋亭砚。
宋亭砚不是明星因此他的行程一般都是搜不到的，但裴宿迫切的想知道昨天傍晚撞上的时候宋亭砚有没有认出他来。他关了电脑又捞了个口罩往脸上一戴，这才低着头走到了昨天傍晚遇到宋亭砚的地方。
正巧有个保安路过，裴宿迅速走到保安身边问了声：“大叔，打扰您一下，请问昨天来这儿的那个老板是什么时候走的？”
保安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长相憨厚。骤然被裴宿喊住又听了这么一番话，眉心皱起，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有些奇怪。昨天有大老板过来的事他们一群保安都知道，甚至还远远地看了两眼。随后有不少小区内的女生们拉着他打探那位长得很好看的老板。
比如说，老板今天还来不来啊？
男孩子倒是头一回。
不过如今同性结婚也都快成为大趋势了，他倒没有觉得裴宿的行为怪异。
他只是如实回答：“五点左右就走了，其他人也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我们这种保安是不可能知道大老板的行程的，他会不会再来、什么时候过来，我不晓得。”
裴宿：“……好的，谢谢您。”
裴宿站在原地思考了半晌，要这么说的话，昨天的宋亭砚应该是没注意到他。想想也是，他抬头时宋亭砚似乎也在思考问题，两人都不在状态，否则也不可能撞上。
是他多心了。
这么一想，裴宿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他摘下闷得很的口罩，慢悠悠的一路逛回了家里。或许是因为太开心了，回到家他又吃了个馒头。
上午九点，他准时打开了电脑开始直播。直播前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点进后台看了一眼收益和关注人数。这一看，才发现后台有一条信息，是他的签约协议已经通过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白鲸直播的签约主播之一了。
除此之外，信息上还留有一个联系方式，是管理员的微信。
裴宿想了想，还是先把管理员的微信给加了，才开始直播。直播间一打开，便收获了三个忠实粉丝的招呼，随之而来的还有被伤过的心可以爱谁的一句‘早上好’。
现在是四个忠实粉丝了。
裴宿的心情格外好，笑着与四人打了招呼，紧接着便注意到手机一亮，是管理员通过了好友申请。
管理员857：星宿你好，给你安排的一个小时曝光时间在今天晚上九点，好好表现，千万不要浪费机会。
白鲸直播有一个非常人性化的推荐，每一位新签约的主播都有一个小时的首页曝光时间。自从这个推荐位出现后，不少默默无闻的新人主播都靠着这一个小时完成了咸鱼翻身，收获了许多粉丝。因此，这一个小时也被誉为黄金露脸期。
裴宿连忙回了一个好，又说了声谢谢。
今天是周二，像他那几个忠实粉丝不同，大部分观众白天都是要上班的，晚上才有空看直播。所以，晚上九点的流量会比白天好很多，想来也是857为他争取到的。
裴宿直播起来不看时间，加上年纪轻身体素质又好，愣是熬到了六点左右才暂停直播出去买了几个馒头。七点，他又准时坐在了电脑前。
[星星这就吃好饭了？我还在等菜呢。]
[等会儿还播LOL吗？黄金露脸时间诶，星星要不要整点特别的！]
[已经冲好钱准备给星星送礼物了]
[。]
[殇殇好冷淡，我好喜欢。]
裴宿失笑。
殇殇是直播间的观众们对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的昵称，和原名一样杀马特非主流，十分符合对方冷艳高贵的气质。
他看了眼手机里的余额，只剩下两块钱了。
“提前下载了PUBG，账号也买好了，等会儿就给你们播这个好了。”
[新号炸鱼吗？我喜欢嘿嘿嘿。]
[可以直播念海角论坛的故事。]
[殇殇要准备砸大龙虾了吗？我也准备好了，星星冲啊！！]
晚上九点整，夜色弥漫，灯火通明。裴宿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按下，右手微微一动，嘭——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裴宿白皙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二十三杀吃鸡了。”
[星星牛逼！声嘶力竭.jpg]
[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赠送大龙虾*10]
[柳叶飞飞赠送小丑鱼*100]
[新来的，请问尖叫的姿势有要求吗？]
裴宿又重开了一局，他的账号是新的，等级不高，匹配到的对手也都不强。因此对于裴宿这个前PUBG板块的一哥而言，二十三杀吃鸡非常简单。等待的时候，他抽空看了眼弹幕，又回答了几个问题。
“对，是新人。”他弯眸笑了笑，声音透过麦克风带着小小的电流，激得人耳尖微微一颤，“这个账号是新买的，所以吃鸡不难。想看我以后能不能吃鸡的话，可以点一下关注。”
说到这儿他才看一眼自己的粉丝数量。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关注数量已经达到了四位数，差不多有小一万了。而在线观看人数则达到了三万。
此刻，距离九点才过去几分钟而已。
“这把打的是单人四排，会吃鸡的。”裴宿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十分自信的，“不吃鸡就给你们表演节目。”
[有声读物？]
[新来的，问一问有什么节目？]
[主播认真的？你好像和鬼哥排到了同一场啊。鬼哥也是单人四排，你打得过他？]
[我艹真的吗？那这新人主播估计是悬了。]
[hhhh坐等看戏，希望鬼哥好好教训一下小新人。]
裴宿挑了下眉，弹幕说的这个鬼哥也是PUBG板块的一个主播，全名鬼风。鬼风在白鲸直播也算是一个老主播了，粉丝有五百多万，完全可以说是PUBG板块的前三。
裴宿没直播的时候也去看过很多人的直播视频，对于鬼风也算是有些许的了解。他笑了笑，没回答弹幕。
地图是艾伦格，也就是玩家常说的海岛图。航线从S城到机场，裴宿向来喜欢刚枪，直飞机场。他的运气好，一落地就是AK，补充了子弹，迅速灭了刚刚落地的四人小队。
[66666]
[基操，勿6。]
[我艹主播你和鬼风说好的吧？鬼风也在军事基地。]
[还说要吃鸡，你还是想想怎么从机场出来吧。]
[弹幕不要报信息给主播！]
[前面的自己龌龊就不要把别人想的都和你一样了，两人都有延迟，报你个头啊。]
弹幕的争吵裴宿自是看不到的。机场资源多，来得人不少，哪怕裴宿对自己很自信也显得格外小心。他捡了一把98K，又从某尸体盒子里拿了个六倍镜，一路往高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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