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问:“那你对谁有意思?”
纪廷森将他带进房间,又关上门:“醉了就去睡觉。”
秦镇靠过去,就将关门后刚转身的纪廷森压门板上了,脑袋耷拉在人肩膀上:“那你对谁有意思?说说呗。”
知道这么问没结果,但他喜欢这么靠着纪廷森,靠近了心里就舒服。
纪廷森被颈边脑袋的头发蹭的又痒又麻,推推搡搡的将人带到沙发上,警告:“再这么难伺候,我去叫严特助来。”
严特助向来有眼色,很少在秦镇和纪廷森一起时出现,除非被召唤。
秦镇歪在沙发上,一眼不眨的看纪廷森,安分了。
他没醉,但喝了酒之后灰蓝色的眼亮的厉害,看纪廷森比平常还要稀罕十倍。
也许这十倍是一直压在心底,此刻只是被酒气激发出来了。
歪了一会儿,看纪廷森用热水淘了毛巾替他擦脸和擦手,哪哪儿都熨帖了,等享受完这种待遇,牵住纪廷森的手:“森哥,我想洗澡。”
纪廷森看他:“行啊,去吧。”
冷不丁又听秦镇说:“能给搓个背吗?”
纪廷森:“......不能。”
话是这么说,当秦镇洗完澡只穿了一条短裤就溜达出来,还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往他面前凑时,纪廷森还是给人吹了个头发。
那么高的身量,肩宽背直气势摄人,却乖乖低着头一脸的任君处置,任谁看着也不免软了心。
纪廷森动作尽量放轻,在秦镇看不到的地方,唇角一直是微微勾起的。
那是一种很柔软细腻的弧度,过去几乎没出现过。
......
晚上,纪廷森照例在床头看书。
秦镇也靠在床头,对着电脑处理邮件,顺便给严特助发了个信息。
当天晚上,严特助敲了乌菁菁的房门。
房间里发生了什么,除了严特助和乌菁菁,以及事后被汇报的秦镇,再没有人知道。
不过一个多月后,乌菁菁丢掉了两个高奢代言,还有一部正剧的女一号。
面对粉丝的关心,乌菁菁方公布的理由是过段时间准备去国外进修,要两年后才会回来,所以要减少一部分工作。
大红期间消失一年,这对女艺人事业的打击是致命的,不过乌菁菁别无选择。
她在之后《问天》的拍摄中,对纪廷森一直很客气,不敢怨恨的那种克制,也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严肃到近乎刻薄的男人最后一句话:“秦总说了,纪少不会计较的事他来计较,希望你好自为之。”
严特助没有说的是,如果不是不想增加纪廷森的工作量,《问天》这部剧的女一号早换了。
......
秦镇离开剧组的时候是中午,恰好纪廷森下午的戏排的晚,就多陪了他一会儿。
临走的时候,秦镇说要一个安慰的吻。
纪廷森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回去了少加班,也少熬夜。”
秦镇笑着看他:“关心我啊?”
他在外人面前还是冷淡脸,但在纪廷森跟前明显会笑了,是有别于过往冷峻的一种英挺帅气,衬的年龄都小了不少。
纪廷森没有回答,在秦镇明明都打开门了,又猛的关上,将他按在墙角亲的时候,手都搭在人肩膀上了,迟疑了一会儿才推开。
秦镇没让纪廷森送,临走时拇指碰了碰对方被他折腾到格外红-润的唇·瓣:“不用送,森哥,我希望你对我,每次都是欢迎。”
顿了顿又凑近了,声音压的很低:“看一眼你形单影只送我的样子,我可就不舍得走了,只想将你关进房间,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着。”
秦镇走后,纪廷森很久没有出房门。
到付从打电话提醒他该去化妆间准备上戏了,他应了之后挂了电话,又打出去,打给顾昭。
纪廷森:“顾昭,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顾昭:“纪哥,你说。”
前段时间安市的那个项目停工了,如果不是纪廷森提醒的及时,顾氏会损失几十亿的资金。
这份人情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钱吧,纪廷森还不要。
纪廷森看着沙发上扔着的外套,那是秦镇的,不是忘了收,是秦镇故意留下来的。
类似的事秦镇没少做过,他已经从提醒到习惯。
他平稳的道:“我想请你帮我请一位心理医生,这件事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看心理医生是一件时间跨度很长的事,想要瞒过秦镇并不容易,除非有和秦镇不相上下的力量来遮掩。
顾昭想起曾经在酒店听到的事,没有问,只是道:“好的。”
纪廷森笑了下:“多谢。”
第59章 我喜欢他
在和顾昭通过电话后的第十天,纪廷森向剧组请了三天假,要回京市一趟。
《念念不忘》的首播到了尾声,剧火的一趟糊涂,很多节目都邀请剧组的主创人员登台,最后选定了两个节目录制。
除此之外,纪廷森也要回去看看父母,还有特地给他打电话的秦老夫人。
导演给假给的很大方,不仅有秦镇的缘故,也有纪廷森进组快两个月,像长剧组了一样几乎没有出去过,一点都不像个当红的有很多通告要上的偶像艺人。
这种踏踏实实做演员的态度,很值得尊重。
纪廷森到机场后,距离登机还有两个小时,他入住了机场旁边的酒店。
房间号顾昭早已发过来。
纪廷森只说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让赵一凡和付从也去休息,没让两个人进自己的房间。
付从和赵一凡值得信任,但看心理医生的事,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纪廷森开门进去,酒店套房的书房中,医生已经在等着。
心理医生是个将近四十岁的Y国人,用华国语和纪廷森打的招呼,自称威尔,并且称赞纪廷森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华国绅士。
他的口音有些奇怪,但用词还算标准,对纪廷森说可以听懂华国语,让他不要担心。
对纪廷森的赞美,威尔并不只看在请自己来的那位主顾所许诺的高额报酬上。
他原本对此次的工作有一些抗拒,虽然这不会影响他的专业程度,然而被权利和财富强行停止接下来半年的计划,专门为这次治疗让道,是个人都会不舒服。
但眼前这位华国美男,瞬间激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在对方和煦又沉静的视线下,威尔禁不住用母语说了一句:“希望我能解除你的痛苦。”
出乎意料,对方竟也用意语回答了一句:“谢谢。”
很成熟流畅的语言,没有半点瑕疵。
威尔惊讶又惊喜,用母语问对方是否可以用意语交流接下来的事,这有助于治疗的顺畅进行。
纪廷森答应了。
他从不刻意想起这是个书中世界的事,但不可否认,书中世界和前世在人文地理上极大的重合,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比如语言,前世学习过的语言在这个世界也同样畅通无阻。
威尔发现这位患者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这种平静不止是心态上,还有一种熟稔和顺畅,是对某种事物熟悉才会出现的状态,
他猜测纪廷森曾经做过心理治疗。
对方似乎能够看透他的想法,主动道:“我曾经做过一些治疗,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了。”
“曾经,失败了吗?”
“是,我控制不住心中的恶念,因为一些事的推动,直接铲除了恶念的始作俑者,后来遇到不可逆转的变故,心理上的问题已经是小事,便彻底终止了。”
“恶念?”
“对一个人的憎恨,最后让自己也成为了憎恨的一部分。”纪廷森道,语气无波无澜。
“那为什么......”威尔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青年,心道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好像生活在书本中所描绘的,东方贵族一样的人,问道:“看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让你重新燃起了希望。”
如此,才会主动再次采取治疗。
这并不是心理治疗惯常开场的方式,但面对一个曾经做过治疗,并且似乎收效甚微的人,模板并不是最有效的方法。
威尔就见年轻男人十指交叉放在腹部的手,微微抬了抬,那是一种不亲眼看到便很难想象的,极其优雅的姿态。
没有丝毫刻意,是融入骨髓的教养和矜贵。
他笼罩着一层黯然气息的眉目重新鲜活起来:“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我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尤其是来自我的伤害。”
“你喜欢她/他?”威尔在青年眉梢眼角看到了欣悦的气息。
“是。”纪廷森低声的,唇角弧度柔软:“我喜欢他——所以,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提起以前的事,纪廷森并没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尽管是真的隔了一世。
因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光线透过窗户,在地板上割出整齐的光斑。
纪廷森看着光斑映照下更加雪白的,毛茸茸的地毯:“有一个小男孩,八岁以前最热衷的事是探索大人的世界,他家很大,每天玩的不亦乐乎,最喜欢去的是书房,宽大的办公桌,一排又一排的书架,看不懂的文件,什么都喜欢。”
他的声音很稳,像陈述别人的故事:“有一天,长辈提前回来,小男孩躲进桌底,他一点都不害怕,想趁机吓长辈一跳,没来及恶作剧,书房的窗帘被拉上了,这位长辈不是一个人,带着一位异性,和他端庄贤淑的妻子截然不同的异性。”
威尔已经猜到了后面发生什么事,不过他没有出声打断。
纪廷森停了停,继续道:“小男孩在桌底躲了很久,灰蒙蒙的光线中,听他最尊敬的长辈污言秽语,他很害怕,也很难过,直到那位长辈辱及自己的妻子,难过变成了愤怒和仇恨。”
普通人家的小孩子,愤怒了会哭闹,但大家族被寄予厚望的嫡长孙,八岁已经是个小大人,会权衡利弊,会以势压人。
自己没有,那就借势。
纪廷森:“小男孩找了家族最有权势的大家长,这个大家长很疼他,对他寄予厚望,问他原谅还是不原谅。”
他看着专注听故事的威尔:“小男孩说‘不’。”
其实小男孩在找大家长前,曾经派了信任的保镖跟踪了长辈。
他发现长辈的外遇不止一个,知道对方并非一时糊涂,彻底失望之下才放弃了规劝。
威尔禁不住道:“后来呢?”
纪廷森:“后来那个尊敬的长辈受了家法,一条腿险些终生残疾,小男孩则越过那个长辈成为了家族下一任的继承人。”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错,因为那一天小男孩失去了父亲,那个名为父亲的人失去了继承权,尊严扫地,从此视他为仇敌。
那个小男孩是他,那个长辈是他的父亲。
虽然优柔寡断但是本该是板上钉钉纪家下一任继承人的父亲。
长大了,纪廷森开始理解当时作为大家长的爷爷的决定。
爷爷早已对父亲不满,其实是有意借着那个契机选择自己真正看好的继承人。
但不可否认,扣动扳-机的人,永远都是他。
看威尔要说话,纪廷森摇了摇头:“故事才刚刚开始。”
有些事,说一次就耗费了所有的精力,他不想停。
父亲恨他,开启了自以为是的报复。
算计他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然后邀请不同的女人或者男人当着他的面放浪形骸,让人类之间爱恋和亲密的举动变成彻彻底底的,报复的兽-行。
纪廷森没有再告状,因为同年母亲生下了弟弟,一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他成为了帮凶,替彻底疯魔的父亲遮掩,有时候是警告,让对方不要刺激到母亲和弟弟,自己则拼尽全力的成长。
后来母亲还是发现了。
大家族的婚姻想要割裂,困难重重,她便离家四处游荡,直到在雪崩中丧命。
至于他自己,拼死维护的人便只剩弟弟一个。
纪廷森简单的说了过往的事,最后道:“后来那个小男孩有了些改变,不能独自留在黑暗的地方,午睡要拉开窗帘,夜眠要有灯,无法接受恋人之间的触碰,心理和生-理都会不由自主的排斥。”
后来的后来,他掌握了权势,清除了父亲身边来往的男男女女。
父亲开始被迫清心寡欲。
这是迟来的报复,为母亲的意外身亡。
又三年,强硬的压制结束,纪廷森允许为妻子“守身”三年的父亲可以娶继任,自己则出国留学,顺带处理家族在海外的生意。
没想到,这一次了结一样的宽容,换来的是父亲心狠手辣的筹谋。
继母怀孕从楼梯上滚落,企图诬蔑弟弟南初故意杀人,没想到一着不慎,后脑磕在台阶上气绝身亡。
父亲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小儿子故意杀人的目击证人,还买通亲妹妹做人证,证明小儿子和继母一向不和,最近有大的争吵,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纪廷森回国,被父亲和姑姑诬蔑背叛的弟弟已经成了行尸走肉,同时也是杀-人-犯。
四年后,他推翻了当初的案子。
父亲羞愧难当出家为僧,姑姑被逐出家门,永远不得享受作为纪家大小姐的尊荣。
又一年,纪廷森自己重病去世。
南初的事,纪廷森没有告诉威尔,话题在自己排斥恋情之后便停止了。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滚,难堪、愧疚、追悔、痛苦,所有的东西纠缠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威尔知道纪廷森话中的小男孩就是他自己。
只是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居然会有那样一段过去,真是难以想象。
他斟酌道:“请问那位长辈当着小男孩的面......有多长时间?”
这种被折磨的经历,时间当然是越短越好。
“七年。”纪廷森说。
其实是七年零三个月又二十一天。
在第二十二天,母亲和父亲大吵一架,从此搬离了纪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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