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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念(近代现代)——久竹

时间:2021-01-31 10:38:05  作者:久竹
  和耿桓这样的疯子待在一起,程叶晚根本想象不出他到底能干出什么。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公寓中。
  “走,我带你去医院,”耿桓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嗓音在颤抖,“去医院就好了。”
  程叶川意识昏沉,浑身赤裸的靠在他怀中。瓷白的肌肤遍布伤痕,在光线下几近透明,贴附在根根清晰的肋骨上。
  那些痕迹宛如利刀,刺得耿桓甚至不敢仔细凝视,他只想给程叶川穿上衣服,好像盖住那些刺眼的印记,他造成的伤害就可以一同消失。
  他心里越急,手脚越是忙乱,衬衣扣子接连扣错了一串。
  粗重的动作把程叶川晃醒了几分,他大脑一片混沌,只有潜意识还在反复提醒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顶着这幅残败又肮脏的身体去看医生,让撕裂的伤口直接暴露出来,无疑是再经历一次折辱。
  他虚弱的摇头,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口型在挣扎着:“不去…我不要去…”
  程叶川面若死灰,原本就巴掌大小的脸更加凄瘦,清秀的五官皱在一起,布满了无法舒展的痛苦。
  床单上未干的血迹,满地破碎的衣服,程叶川手腕上淤紫的捆痕,一遍遍提醒着耿桓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好,不去。”耿桓隐约觉得程叶川的承受力已到了极限,但凡他在越线半分,眼前的人就会直接消失。
  他几乎是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那我出去,我现在,我去给你买药。”
  耿桓失魂落魄的跑在街上,手里拽着一大包药,从来规整的头发胡乱支棱起,身上的衬衫湿了又干,皱巴巴的贴在身上。
  他脑海里只想着快点回去,快点把程叶川紧紧抱住,不要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着。
  一路狂奔,站在紧闭的大门前,耿桓却倏然失去了打开的勇气。
  他好怕一回到那个房间,程叶川就会用那种痛恨到刺骨的眼神盯着他。
  除了记忆中模糊不清的母亲,程叶川的眼睛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存在。
  那双澄明的眸子里好似潜着一弯平湖,干净的一眼能望到底,被他浅浅瞧一下,污秽也要褪去几分。
  耿桓眉头紧锁,握着拳半靠在走廊上。一闭上双眼,程叶川痛苦隐忍的面容便占据整个脑海。
  窒息的沉痛笼罩住他整个胸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复杂的感觉。
  在他心中,一直极尽偏执的认为,世间的情感只有爱与恨两种极端。
  对他好一点点的人,这辈子都要记得。而那些稍微触碰到他半分的人,即使自己一身狼狈,也要用尽十倍的力气咬回去。
  程叶川却偏偏出现在一处模糊的地带上。
  他想不通,为什么把他欺负的毫无反抗之力,心里却没有半分报复的快感。明明凶手是他自己,但看到他受伤,流血,反而更像烙在自己身上,流进自己眼里。
  他的大吼大叫发泄出去,得到的只是一句小心的回应。刀子般尖锐的话语肆意洒落,那人也只会无声的承受。
  程叶川就像一块温软的海绵,无条件吸收他每一种情绪。
  向来寂静的车子突然有了另一个人的呼吸,终年孤零零的餐桌对面多了一双筷子,上下学的道路后跟着一小片沉默的身影。
  他嘴里总爱说着膈应人的话,眼里却并非真觉得程叶川碍事,时间久了,甚至觉得逗他也很好玩。
  有时他半夜出房门,隔着门缝能看见程叶川屋里的灯还亮着,想象着他一个人在书桌前复习的样子,就觉得这个冰冷的别墅里不止自己一个人。
  耿桓这才发现,有人陪在身边是何种感觉。
  固守了十八年的爱恨突然就失去了意义。他仿佛察觉到自己那颗自缚多年的内心,悄然涌进了一股暖流。
  可每一次,那颗干裂的心脏刚得到半分润泽,他都未辨别出是何种情感,那些短暂的温存,就又被新燃起的愤怒冲刷的一干二净。
  耿桓把手附在门把上,短短的几个数字密码输了半天才彻底解开。
  开门的瞬间,一声极细的喘息从屋内传来,紧接着,又传来一阵重物坠地的闷响。
  “程叶川!”耿桓低吼一声,鞋都未换,拎着药直接冲进房间。
  他刚站在门口,便看见程叶川半仰着倒在床底下。
  程叶川像是刚从床上滚下来,想用双肘强撑着身体,却因为无力又重重砸回地面。颤抖的身体如烂泥一般仰倒在地板上,虚浮的不受控制。
  耿桓急得一步上前,半跪在地上,伸出胳膊便要去拉程叶川。
  虽然只有片刻,但耿桓还是清晰的感受到,在他掌心碰到程叶川的瞬间,对方如触电般,全身流过一阵剧烈的战栗。
  他看到程叶川先是僵了一秒,然后拼了命的向后退去。他一边退缩一边摇头,赤裸的脚心蹬在地板上,双手无力的向后方扒刨,看起来虚弱的随时要倒下。
  程叶川每一寸肌肤都是惨白的,连嘴唇也枯裂的毫无血色,只有偌大的眼中含着一双黑瞳,里面涨满了惧怕与闪躲,近乎绝望的看着他。
  那道眼神直直刺在耿桓心口,他的手僵在原地,甚至做不出下一步动作,悬在空中愣了半天。
  几乎是一刹那,他撤回的手刚举到半空,程叶川突然抱住自己的头,膝盖抵住腹部,整个人抖着蜷成一团,“你不要打我…”
  “不要碰我…”程叶川的舌尖还有伤口,模糊的话语混在低哭中,听着散乱不堪,一遍遍重复着:“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袋子里的药洒了一地,耿桓好似被下了定身咒,僵直的跪在原地。他看着地上蜷缩颤抖的程叶川,双眼赤红,却不敢在近前一步。
  程叶川用婴儿般的姿势裹住自己,他的眼前光影交错,忽明忽暗。恍惚间,屋内又好像分散出无数个不同的身影。
  一会是举着酒瓶砸他的父亲,狠重的拳头每一下都往死里打。一会是阴暗的巷口,一群小混混笑着推搡他,把他最珍惜的书本踢了满地。
  过往承受过的所有痛苦同时袭来,顺着血液渗透每一寸肌肤,他甚至分不清哪一处伤痛是真实存在的,只觉得骨肉都被撕扯的快要分离开来。
  大概同以前一样,虽然他从未做错过任何事,却总是把对不起挂在嘴边。他紧闭着眼,哭着说了无数声对不起,直到肿痛的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小川本身就是敏感的性格,耿桓这种暴力的行为给他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心里阴影。就算是很多年以后,这种创伤也不会轻易愈合。
  耿桓呢就是嘴上说的,脑子想的,手上做的完全无法配合。每一次发疯之后就慌张后悔,但又控制不住下一次的行为,反反复复直到造成再也无法挽回的局面。
  你们留的言每一条我都反复看了好多遍,尤其是火葬场和后期小川心里走向的,但是我又不能剧透,只能说欠的债早晚都要还。以及,我的小川一定会很幸福的,麻麻爱他。
 
 
第39章 变故
  那一天,往后的很多年耿桓都清晰记得。
  他把缩在地上毫无反应的人抱上床,程叶川浑身湿冷,虚的几乎没什么呼吸,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他怔愣了很久,才敢轻轻捏开他苍白的嘴吧喂药。药汁顺着程叶川嘴角流了他满胸口,他像看不见一般,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重复动作,哄着程叶川吃下去。
  他轻轻拍着程叶川簌缩的后背,把下巴抵在他额间,恨不得直接把他铸入自己身体,却又担心抱得太紧会弄疼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有了些反应。耿桓低头看见他面容逐渐有了生色,身体也浸出了一圈汗,知道退烧药多少有了作用。
  一直紧绷着的心松了几分,他欣喜的对上程叶川的眼睛,却又在一瞬间凉的彻底。
  程叶川只是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便条件反射似的疯狂颤抖,紧接着便捂住自己的胸口,低头对着床边,把胃里仅有的药物全都吐了出来。
  耿桓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有恶心。
  被耿桓触碰到的每一寸皮肤,空气中每一分耿桓的味道,甚至还有嗓间被耿桓喂进去的药,都让程叶川觉得生理般的恶心。
  程叶川还记得那天,他吊着最后一口气,求耿桓放他走。就算他出门就立刻晕倒在马路上,也不想再和他待在一间屋子里。
  姐姐单独困住他,一遍又一遍逼问他,耿桓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解释。
  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久到他也分不清再次走出去究竟是哪一天。
  然后他听见姐姐告诉他:耿桓已经出国了,从今以后,他都不会在见到这个人了。
  十八岁那年的暑假,比程叶川以往任何一个暑假都要安静。
  没有破旧风扇聒噪的嗡鸣,没有楼下时不时骂街的吵闹,也没有随时会闯进来发疯的父亲。他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总是安静的坐在桌前,或整下午泡在图书馆,吹着清凉的空调,手边是姐姐提前准备好的果盘或温水。
  他拼命的看书写题,不让自己的大脑有片刻停歇,好似用知识把自己的缝隙填满,痛苦便没有插进来的间隙。
  只是经常在深夜时,噩梦仍旧会吞噬般袭来。那些深可极骨的惧痛总是把他坠到最深层,然后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才肯把他放回现实。
  床头的那盏小灯再也没有关过,很多时候,他从梦魇中拔身,颈间的冷汗把枕边浸湿了一层,他却迟迟不敢睁眼。
  他很怕自己一睁开双眼,那张在噩梦中强迫他的脸会再度浮现在眼前,恶狠狠的告诉他:程叶川,你躲不掉我的。
  日子慢的像把秒数无限拉长,程叶川以为没了耿桓的日子会归于平静,但生活中仍到处残留着他的气息。
  学校内,就算耿桓已经不在了,葛庭依旧看他不顺眼,想方设法的处处找他毛病。
  程叶川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多希望立刻跨越余下的两百多天,直接穿越到高考之后。
  可日历刚掀倒十月,耿家突然出了一场大变故。
  耿桓的亲爷爷,带着耿家发达至今的老爷子耿元强,因为突发性脑溢血,倒在了80岁的关卡前。
  以程叶川的经历无法想象,在一个偌大的家族内,手握大权的主心骨突然离世,有多少财产事务和资本博弈需要去处理。
  再次见到耿桓,是在耿元强的灵堂里。距离那次分别,刚好过去了三个月。
  葬礼像是毫无感情的灰色社交,程叶晚随着耿永德处理各种琐事,忙的毫无罅隙。程叶川从未见过耿老爷子,沉默的低着头,机械的走完一系列祭拜流程。
  在他从跪垫上起身的一瞬间,正对上了耿桓的脸。
  他们俩都穿着一身纯黑的西服,隔着对角线的距离,程叶川能清晰感受到,耿桓的眼神穿过拥挤的人流,直戳戳钉在他身上。
  他强撑着身体,才没让发软的膝盖继续跪在原地,然后逃一般离开大厅找到洗手间,飞快躲了进去
  程叶川脱力的撑在洗手台边,深吸一口气,双手捧住清水,闭上眼对着脸扑过去,试图让紊乱的大脑清冷静一些。
  冰凉的水刚打在脸上,他还未来得及完全睁眼,只听一阵极轻巧的脚步声,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程叶川,”再次喊出这个日夜停驻在脑海中的名字,耿桓居然觉得有一丝不真切,他顿了一下,浅浅的问:“躲得这么快,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水龙头里的水依旧汩汩淌着,程叶川紧闭着双眼,呼吸都卡在喉间,僵直的定在原地,任凭水珠顺着颤抖的睫毛往下滴落。
  透过镜子,耿桓把程叶川惊惧的表情瞧的一清二楚,他低头轻笑了一声,说:“但我还是回来了。”
  “也就一段时间没见,你这么紧张干嘛。”耿桓贴着程叶川的后背步步逼近。
  精致的西装把程叶川的腰线完美勾勒出来,纤细中又带着男性特有的力度,他遏制住自己想要直接搂上去的冲动,几乎是贴着程叶川的耳根开口:“而且这次,我不会再走了。”
  程叶川猛地睁开双眸,过电一般转身,用手狠狠推开耿桓。胸前的人虽然双手插着兜,看起来毫无防备,但精壮的身体如一件雕塑,任由他推搡依旧纹丝不动。
  身前是耿桓窒息的包围,身后是洗手台岩,程叶川退无可退,后背死死抵在上面,他咬住自己毫无血色的双唇,身体紧张的快要崩裂。
  “后面都是水,别动,”耿桓见他脸色白的异常,怕真的吓到他,不留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低声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就是想看看你。”
  “给你发那么多微信,为什么从来不回我。”
  程叶川防备的低着头,薄刘海轻直的垂落下来,刚好盖在眉羽直上,脸颊在灯光下显得惨白,两腮的肉不知何时愈发退减,瘦的近乎凹陷进去。
  他沉默良久,“没看见。”
  耿桓确实给他发过很多消息。
  最一开始,向来沉默的微信突然收到一条消息,他以为是姐姐有什么事,随意点开,发现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耿桓两个字。
  那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冷汗却还是在瞬间涌过了后背。
  后来经常性,耿桓会发一些风景照,食物,甚至还发国外商场的照片过来,拍下某一件东西的图片问他要不要。
  每一次看到来自耿桓的消息,单是见到这个名字,程叶川便会心跳加速,他用尽全力压制的阴影,会再次穿过时间和距离猛烈袭来。
  “行,”耿桓挑眉,懒得揭穿程叶川蹩脚又敷衍的回答。
  时隔良久,能再看到眼前这个人,听他简单说几个字,耿桓心情便奇异的好起来,一点火气都没有,“看不见消息拉到,你以后天天能看见我就行。”
  “你…”程叶川嘴角下沓着,怎么看都是受了欺负的委屈样,“你不是…”
  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耿桓先一步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自嘲,“耿永德铁了心把我赶出去的时候,也没想到我爷爷会突然去世。”
  “就算我这个儿子废物到一文不值,就算他恨我恨得要死,只要我留着耿家的血脉,他为了多争点那些狗屁财产,就扔不掉我。”
  耿桓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双眼从程叶川身上移走,阴狠的低着地面,“这么多人美其名曰的来祭拜我爷爷,八百里外平时从来没见过面亲戚,一个二个跑的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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