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有老乐、陈君阳和简寒栖支援,双方会有一场恶战,但问题应该不大。
除此之外,陈君陶去了明川。梦之岛跟鹿野或许真的有什么不解之缘,这一次日轮开启,不止一个人被随机传送到了废弃游乐园里。
流浪猫们受到了惊吓,大量暴走,出现在明川街头,引起群众哗然。有不怕死的网络主播想要搞点噱头,追着猫的足迹进入梦之岛探险,差点因此丢了小命。直播的观众们在这场作死直播里看到了所谓的“灵异事件”,而这场直播,又被记录在了邢昼安装在梦之岛的监控摄像里。警方急忙出面善后,陈君陶则再次勇闯梦之岛。
留在瀚海的褚秀秀也在追凶路上。
阿平的小电驴载着她走街串巷,她自诩高中生侦探,到处搜寻犯罪嫌疑人的踪迹。这是一起“夺舍未遂案”,褚秀秀希望能在对方再次犯案之前将其捉拿归案,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还有邢昼,他那里的情况是最不可知的,也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
所有人都在奔忙,缉凶处上上下下,无论是正式队员还是编外组,都投身到了这场命运的洪流里去。
最终的结果尚未可知,但现在,到了该彻底摊牌的时候了。
宗眠看着眼前这张被他做了各种标记的地图,放下马克笔,扯了扯领带,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按下按钮,电脑屏幕亮起,通讯开始连接。
很快,秦局长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你之前发我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秦局长率先发问。都凌晨一点多了,他还穿着制服坐在办公室里,眉头紧蹙,疲惫都被深深地压进了眼角的皱纹。
“字面意思。王科长就是灭我宗家满门的罪魁祸首,他是鹿野的人,是夺舍者。”宗眠道。
刚开始,秦局长对邢昼发难,以至于缉凶处的许多人都怀疑他才是那个跟鹿野勾结的人。
可宗眠知道他不是,他和邢昼暗中调查多年,早把他查了个底儿掉。秦局长就是脾气轴了点,无论什么案子只要到了他的手上,就必定追查到底。他会对邢昼发难,也是因为他确实认为是邢昼杀了庞凯。
宗眠因为这事儿跟他数次争锋相对,已经充分领略了他的脾气。这样的人,被他盯上会很麻烦,但如果把他拉拢过来,绝对是一个好队友。
“你发来的东西,根本连像样的证据都算不上,让我怎么信你。”秦局长盯着他,目光如炬。
宗眠随即打开一段录音放给他听,是王科长和他的手下在说话,说的就是杀宗眠灭口的事情。他又解释道:“昨天凌晨,他同样派人去官水潭对付相野。可惜行动失败,他自知暴露的风险加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直接杀了我。没了我这个苦主,就再没人为宗家伸冤了。”
秦局长:“你哪来的录音?你知道,这种录音不能作为证据。”
当然是碧海山庄。
宗眠投资建造这样一个地方,就是为了方便获取信息。不过王科长作为缉凶处的直属上司,平日里谨慎得很,宗眠也不敢直接在山庄的包间里装窃听器,一旦被发现,山庄就暴露了。多亏了相野让乔治潜伏到了山庄里,乔治亲身上阵,才录下了这一段宝贵音频。
“我知道。”宗眠从容回答他。不能作为证据不重要,他要的只是在秦局长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道:“我发给你的第二个文件夹,你看了吗?”
闻言,秦局长沉默了。那个文件夹里放着的是证明邢昼无罪的证据,邢昼敢入楚怜的套,就是提前准备好了能自证清白的证据,譬如某段恰好能拍到他进出老槐巷且全程待在车上没有下来的监控视频。
秦局长完全没想到,关键的证据竟然就掌握在宗眠手上,而他眼睁睁看着邢昼被通缉却无动于衷。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履行缉凶处的职责。”宗眠难得地露出正色来,语气郑重,“抓住王科长,我需要你的帮助。就像你说的,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他是缉凶处的直属上司,光靠我一个人,很难扳倒他。”
秦局长蹙眉,“你还是没有说服我。在我的印象里,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一直都很支持缉凶处的工作,对鹿野从来没有手软。你说他是鹿野的人,那不是自相矛盾?”
宗眠:“很简单,因为就连楚怜都不知道他是鹿野的人。”
他可以确定,楚怜不知道,仇音也不知道。他曾试探过多次,那位王科长在他们眼里,就真真切切只是个普通人。
王科长想除掉鹿野的心也是真的,他想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努力往上爬,过人上人的生活。
至于鹿野?毁灭就好了。
秦局长多多少少能理解宗眠的意思,可他是警察,最注重证据。邢昼的事情确实是他判断错误,可这也不能代表王科长就一定有问题。
这时,他听到视讯里传来敲门声,宗眠起身开门。
来人是闻月,手上端着刚泡好的咖啡,还有一块小蛋糕,用来给宗眠补充能量。宗眠道了声谢,却没让闻月进屋。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着电脑说道:“其实想要证明我没有说谎,还有一个办法。”
秦局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微微蹙眉,“什么办法?”
宗眠却没有再回答他了,径直往外走。
“你去哪儿?”闻月跟着他快步回到一楼,穿过走廊、客厅,一直到推开大门。宗眠把咖啡杯放回她手里,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可是下一秒,失控的货车就冲破夜空,以让人始料未及的速度冲向宗眠。
此时宗眠因为递咖啡杯的举动,恰好背对着街道。“小心!”闻月惊呼一声,连忙将他扑开,两人滚地的同时,货车一头冲进民宿。
“砰!”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玻璃和桌椅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极为突兀。
千钧一发之际,宗眠用自己的背挡住了散落的玻璃碎片。正在二楼打扫卫生的小熊见状,则当机立断地从阳台跳上车顶,身手灵活地翻入车窗,迅速将司机制服。
司机毫无反抗,因为他喝醉了酒。
乔治最晚一个从后厨冲出来,看着被毁掉的民宿,脸色因愤怒而涨红,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司机大卸八块。
“别冲动,这是冲着我的来的。”宗眠冷静的声音让他回神,他回头,就看到宗眠缓缓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碎玻璃,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秦局长,您看到了吗?”他说着,目光投向对面公安大楼的某扇窗户,道:“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杀死我了。如果我的猜测不能作为证据,那是不是非得要我也去死一死,你们才能抓到真凶?”
秦局长站在窗前,面沉如水,制造车祸意外杀人,这几乎与录音里的内容一模一样。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谴责凶手的猖狂,还是骂宗眠不要命,这种以身犯险的方式,过于极端。
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好像还能看到宗眠的眼神。那双眼睛充满着坚定、固执,虽百死而无悔的决心。
良久,他道:“你想要我怎么配合你?”
听到这句话,宗眠终于松了口气。缉凶处能直接调动的人手毕竟有限,有秦局长的帮忙,京州这边的局势算是稳了,至少能让相野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不过官水潭仍旧是个大问题。
宗眠已经从方斗处得知了水藤的消息,当即道:“请立刻致电江州,封锁官水潭,不,是古桐镇附近所有河道。要快。”
水藤逐水而生,如果顺着河道蔓延开来,那将是一场灾难。
此时的江州,暴雨倾盆。
官水潭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还完全没有引起什么重视。潭水边,方斗一遍遍挥动匕首斩断藤蔓,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倒下了,他还没有停。冷冷的冰雨拍打在脸上,他一路追着水面上的小船而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相野!”他再次大喊,可这一次,相野是真的不会再回应他了。
楚怜的伞尖已经刺破了相野的肩膀,他被死死钉在船上,浑身上下不是雨水就是血水,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苍早就不知所踪,也许是被打成重伤沉在水底,也许是逃了。偌大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艘小木船,以及船上的他和楚怜。
前方是官水潭原本通往外面大河的出口,驶过这里,小船就彻底进入了宽阔河道。再一路往前,甚至能汇入江流,抵达明川港口。
水藤一直在扩张、繁殖,化作一张巨大又结实的网,彻底封住了潭底。而那些如同触手般探出的藤蔓,则跟随着小船一起,随波逐流。
楚怜看着相野的目光,既冰冷,又怜惜。末了,那种怜惜的心情似乎占据了上风,他抽出伞尖,给相野喂了一颗药,便随意地在他身边坐下。
暴雨仍然在下,大黑伞遮住了两人,一片凄风苦雨中,倒有点相依为命的错觉。
“其实我知道我还是会失败。”楚怜看着雨幕,忽然说:“我一个人,无法跟所有人对抗,你们也许会付出一点代价,但终究会把我所做的一切都抹平。我会死,也许还死得很狼狈。”
相野闭着眼,没有回答。
楚怜:“最后的逃亡,听起来还挺不错,是不是?随波逐流,停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归处。”
相野:“吵。”
楚怜失笑,“你这样就很不可爱了。”
相野鼻孔出气,以表不屑。
楚怜:“那我们来聊点你感兴趣的。如果我推算的没错,距离日轮完全开启还有最后三天,你觉得邢昼能想到打开通路的办法吗?”
相野依旧没有回答,但心里在祈祷一个奇迹。
很意外,他从来不信神佛,但在这个时候,却还是选择了祈祷。原因无他,他好像已经猜到了通路开启的关键——
是时间。
那两个画在墙壁上的形状特殊的太阳和月亮,他终于知道特殊在哪里了。那是日食和月食,如果一定要等到这两个特定情况发生,通路才能打开,那三天时间根本不够。
这可不就只能等一个奇迹么。
第106章 最后的流亡
鹿野平原,所有人也都在等一个奇迹。
邢昼拿着令牌去北边找帮手的时候,选择了坦诚。他把鹿野的成因和日轮的秘密都说了出来,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平铺直叙,陈述利弊。这是与楚怜完全不同的风格,一个完完全全的外乡人,给鹿野带来的究竟是真的希望,还是新一轮的绝望?
没有人知道。
有人选择跟随他回到弥望乡,听从他的指令开始挖湖。有人选择远远跟着,在外围观望。也有人早已放弃希望,或对这一切所谓的真相都嗤之以鼻,觉得不过又是一个骗局。
总而言之,弥望乡终究是被挖开了。邢昼带着人彻夜开工,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弥望乡,而当那坑越挖越深、越挖越大的时候,一块石碑终于显露出来。
这是一块不规则的石碑,打磨得很粗糙,也不大。不像是特意立在此处的那种用来注解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两个图案,一面是太阳,一面是月亮,形状却有些特殊。
邢昼在念书时,曾经对天文很感兴趣,所以很快就分辨出那图案描绘的其实是日食和月食。而且日轮的模样,如果完全成型的话,也有点像天狗食日。
如果他没记错,最近的一次月食比日食要早,在11月初,而且并不是月全食。但鹿野和原本的世界并不处于同一空间,所以那边能推算到的时间,或许并不适用于鹿野。而且鹿野的气候异常,更有长达四十八小时的极夜,看着也不像是与外面世界同步的样子。
思索间,已经有水从挖开的坑底冒出来,湖终于要回来了。不少人露出欣喜表情,甚至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水在鹿野一直是珍贵资源,从坑底冒出来的水虽然还很浑浊,但只要没毒,就是好的。
大家一时都忘了什么日轮,那些远远躲在黑暗里观望的人也都跑过来,火光照应着所有人的脸,那一双双被纯粹的喜悦点亮的眼睛,瞬间冲淡了鹿野的灰暗之色。
在这一片热闹之中,邢昼拿着树枝在地上不断推演。他问过日轮开启的时间,知道了鹿野的大致面积和日轮开启的速度,通过计算可以得出一个大致的结果——日轮大概还有三天,就会彻底形成一个闭环。
三天,能做什么?
邢昼抬头,看着这一张张被火光照应的脸,脑海中却想起了相野、宗眠,等等,他留在那边的所有队友。通路是双向的,一边不通,那另一边通了也无济于事。
他相信他们一定在努力,那自己就绝对不能掉链子。
如果时间这个条件已经被卡死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邢昼再次想起了刚刚过去的极夜,想到了鹿野的种种神异之处,抬头看着高悬于天上的明月,忽然在心里发问——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什么?
毫无疑问,在那个外面的世界里,科学奠定了无神论,日升月落、春去秋来,都遵循自然法则。再到对宇宙的探索,一切都是可以被解释的。
可鹿野,是个神造之地。
用科学去解释神学,无疑是行不通的。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日轮的存在,无法解释那些符咒为什么能够起作用,汲取的又是哪里来的能量。只有当一切无法用科学解释时,人们才会走向神学。这是一个先后问题。
那如果抛弃科学理论,单纯用神学的目光去看待月食和日食,需要达到什么样的条件,才算成立呢?
一时半会儿,邢昼还理不出什么头绪。他再次把目光落在石碑上,仔细检查,拇指擦去石碑底部的泥土,忽然发现那里还刻着几行模糊小字,正反面都有。
正面写着:真正的钥匙沉眠于此。
反面写着:我诅咒你们,且永不原谅。
这石碑上刻着的画和字都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且没有被人看到过。否则鹿野那么多人,不乏楚怜那样绝顶聪明的,如果见过这块石碑的话,一定早就猜到真相了。
真正的钥匙,指的应该就是打开通路的正确办法。这个人把这个办法刻在石碑上,丢进湖里,让它永镇湖底,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可这个人又恨着鹿野,永不原谅的恨是有多深?他或者她,完全可以把真相彻底隐藏,却还是刻下了这枚石碑,留下一线希望。
这个人会是当年的那个女人吗?
邢昼不能确定,但直觉告诉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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