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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去海关那边的仓库，公司有批货今天出关了，我过去看看。”周老板头一次在他眼前耍横，姜山看着还挺有意思，想了想他们公司的这批货跟周老板的业务没有重叠，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就邀请了周老板：“要不你跟我去一趟，替我也看看？”
“去。”一看得逞，周老板也不废话了，立起身来替他开门，“来，坐我的车，你想去哪我就送哪，今天我就是你司机。”
姜山但笑不语。
路上他还是给他老板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
姜老板在那边一听，连声道：“按免提，按免提。”
姜山按了免提。
姜老板在那边疯狂嘲笑周老板：“老周，不以公谋私呢？你放屁！你泡人都泡到老子的仓库去了。”
“你文明点，”周江看了姜山一眼，见姜山嘴边有笑，心头一松，板着脸跟姜老板说话：“什么泡？我这叫追求，很正经正派的事情，被你一说都邪里邪气了。”
“操，那老子仓库不让你进了，姜山，赶他出去！”
“还没到。”姜山在旁边笑着接话，见周江要反驳，他朝周江挑了下眉。
周江一看，乖乖地闭了嘴。
姜山心里满意，眼睛从他脸上滑过，和老板笑道：“姜总，我这属下班后自愿加班，就允许我私人生活和工作同时进行一下呗？你这么开明，不可能不答应是吧？”
“你别拿话激我，”姜老板不上钩，“你让周老板给我道个歉我就让他进。”
“老板，我们商量一下，”周江开着车，耳朵却是竖着在听的，那样子姜山看着有一点小可爱，于是他身体放得更松了，舒服地躺在椅背上跟老板轻松地道：“先让他跟吧，我考察考察一下他，我让他道歉的话我这行使的权力就大了，那就是关系就定了，这要关系定了，你以后再想拿他开涮就不容易了？”
这倒是实话，姜老板在那边扭捏了一下，道：“那你答应我你以后不跳槽，我就让他进。”
“咱合同不是还有六年吗？”
“六年以后的时间我也要。”
“那要是到时候公司没倒，我再考虑考虑，我就是跟周老板好了，我也不可能跟他同一个公司啊，我的事业是我的事业，关他什么事啊？”就是周江在旁边，姜山也没避讳，跟老板道：“我是你培养出来的，又不是他培养出来的，我就是跟他好了，也只是身体和感情跟他好了，别的无关。”
姜老板在那边满意了，小姜同志的能力还是属于他的，他在电话那边笑得合不拢嘴：“对，你就馋他的身子就对了，千万别被他的糖衣炮弹包裹了，你有好工作好事业，什么小鲜肉泡不到啊？对不对，好了，你就带他去吧，这次我不阻拦，我配合你。”
老板这话听着还挺耳熟的，等电话一挂，姜山一想，嗨，这不是曹文博和认识曹文博的那班朋友的逻辑吗？
曹文博相当看重自己的工作和工作给他带来的金钱，这确实也给了他非常强大的自信心，他是真心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尤其在感情上这一块，他真认为只有他看不上的小鲜肉，绝没有看不上他的。
事实在很大程度上也验证了他这种自信。
以前姜山也觉得这想法没毛病，但其实这里头毛病大着呢，他也是年长几岁，见过很多之后才发现的。
就他如今看来，感情这种事，没有你来我往，不管用多少钱堆砌在其上，也都是虚假的东西。
“我没打算追求到你就让你来我公司帮我，我一开始就没这个想法，”就在姜山思考的时候，周江开口了，“我就是觉得我有点年纪了，事业上方面也挺稳定的，能有时间和金钱维持住一个良好运转的家庭，甚至你要是工作忙，我都有时间可以做好你背后的后勤，这个你是知道的，工作上的事情我都是放权的，也就是想多看你两眼，我才抢了点老管的事过来跟你碰面。”
周江说到这，也是憋不住了，见前面有条小跑可以下去，干脆把车开了下去停到一边，一停好就转头，道：“姜山，要不，你今天给我个话，把我定了？”
第三章
姜山笑。
他也不是随便的人，眼光也不是一般的高，他要是随便点，再忙也是能抽出时间谈个小恋爱的。就是因为太知道什么事情对他重要，什么事情对他不重要，他这才空窗了几年。
周江来找他，他上了周江的车，其实已经是开了闸口了。
但周老板好像没之前的耐心了。
姜山也不吊着他，要是换去年这个时候，周江这么问他，他肯定是说NO，但谁叫他现在已经动了心了。
就在姜山笑的时候，周江没沉住气，又问：“能行不？能把我要了不？”
姜山哈哈大笑，道：“那行吧，你开车吧，那边还有人等着我过去点货，别耽误人家下班时间。”
就这么定了？也是绝了，但这就是姜山，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周江当初就是被姜山身上这股迷人的气息吸引住的。
“嘿！”周江一笑，发动了车，调车头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姜山一眼，然后又一眼。
“好好开车。”姜山说了他一句，等车到了正路了，他忍不住乐，问那又抽空看了他一眼的周老板：“我还挺帅的，是吧？”
周老板偷瞄数眼都被逮了个正着，他这也是控制不住，扭回头看着路，自我批评了一句：“我这也是很多年没正经谈过恋爱了，有点控制不住行为，我以前觉得大老爷们谈恋爱就是挑个不讨厌的固定对象上个床的事，哪知道这么玄乎。”
姜山看起来挺正常的，他却跟胸口揣了个小鹿一样一蹦一跳的，跳到现在都没完。
“你这是不信爱情啊？”
周江开了一段路，回了一句：“我之前头脑确实有点简单，我就是那种头脑发育得比较晚的那种男的。”
姜山笑。
“真的。”
姜山大笑，点头，“我知道。”
他十几岁二十岁出头那会其实也是，可能男的都有点这毛病，就是对肤浅的欲望很迫切，就是天天左想右思就想得到的那种迫切，也不管欲望背后深层次的原因。
就这点来说，曹文博对他的帮助挺大的，就是因为曹文博急于和他分手，明明和他分手的时候挺痛苦的，对新男友的态度也挺敷衍的，看不出什么喜欢来，但就因为姜山年纪大了，远远超出曹文博喜欢的那种“男生”的年龄范畴了，曹文博还是跟他分了手，其中的种种挣扎，像夜不归宿，故意把别的男的咬出来的吻痕给他看种种曹文博都干了，以至于姜山一看他提分手就答应得贼快，都不忍心再曹文博为此受折磨。
曹文博喜欢小鲜肉的嗜好怎么来，姜山也挺清楚。
这个是因为曹文博的妈妈本身是个控制狂，把曹文博的爸爸差点逼疯了不算，她还控制曹文博，曹文博吃个饭握叉子的手势不对，这位控制狂母亲对他就是一顿打骂，后来曹文博母亲出了车祸，曹父和曹文博当时也在车上，曹父拦住了保镖和司机，等他妈断了气才让他们叫救护车过来。
后来曹父死的时候，跟曹文博说的唯一一句遗言就是好好谈恋爱，别结婚。
演变到曹文博这里，就是绝不建立深层次的关系，一旦对谁有点感情了，他想到的绝不是跟人怎么好好相处，而是怎么跟人分手。
姜山觉得曹文博挺可怜的，他当时也年轻，游戏人间的心挺重，自认对曹文博也没有过于深厚的感情，也没有拯救曹文博的意思，所以他当时离开得很快。
现在想想，说白了，其实是不爱。
可姜山不爱曹文博，但他从曹文博身上受到了很大的触动，这也是他这几年间不轻易谈恋爱，想准备好了再谈恋爱的原因。
爱这种感情挺珍贵的，如果不尊重它的话，爱也不会来尊重自己。
姜山可以想见，曹文博要是不改变的话，他的感情一生都会处在飘泊的路上，永远都不会有其安心停靠的地方。
人是可以靠爱自己过一生，但曹文博不停谈恋爱的行为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想从别人身上攫取爱意生存的人。
而一个想从别人身上得到爱和爱的回馈的人，绝对不能轻视爱，要不然，他也得不到高质量的爱。
一场恋爱，姜山不知道曹文博现在怎么样了，但他改变得挺多的，可以说是曹文博缩短了他游戏人间的时间，一下让他成熟了好几岁。
不管外界对他和曹文博的那段感情有什么说法，和如今对他的评价，姜山对现在的自己挺满意的。
他现在反省过自己的心态是只是他接受的感情，他都有办法去与之相处，并且他只接受他爱的人，而不是只是为了解决欲望去的。
“嗯……”听他这么说，周江又抽空看了他一眼。
“我以前也有点吧，我不也是男的？”
“那现在……不了吧？”周老板挺紧张。
“不了，我现在觉得脖子以上脑子里想的事情都挺重要。”
“那以后除了工作，我去搏击俱乐部玩的时候，你不介意有空的时候陪陪我吧？”周老板安排起了以后的生活，“我知道你业余时间喜欢去美术馆，这个我喜欢，你只要不嫌我烦，我都陪你去，真的，都陪，我会安排好时间。”
“这进入得太快了吧？”姜山笑道。
“可我觉得你现在喜欢的就是这个，”周老板老老实实地道，“我观察过你很长一段时间了，你对那些跟你玩眉来眼去暧昧的手段，你觉得挺可笑的。”
“打住，我不觉得可笑啊，我只是不参与。”能看的明白，但不参与，不浪费那个时间，也不接受那种受场景鼓动的廉价的心动。
爱情游戏姜山见的多了，他从小就长得挺好，受他吸引爱慕他的也不是一两个人，这些经历足以让他见识很多了。但姜山之所以是姜山，是因为他就是有那个足以玩转爱情的本钱，但他只要看不对他就收手，不会因此玩疯，也绝不把自己玩残。
像曹文博那种把自己玩残的，他只眼见过一次，就敬谢不敏。
“你，你只是不参与。”周老板说着都苦恼了起来，姜山太知道自己是谁了，很难被人带偏，周江喜欢他这种性格，但想想这种性格背后的姜山实际上很难被打动，他爱了就爱，不爱了肯定会走，感情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而已，要是以后有了更打动他的人……
周老板开着开着，又想停车了，终于空旷的道路前面出现了一个红灯，周老板马上把车停下，扭过头道：“姜山，我们是定了是吧？短时间你不会不要我吧？毕竟我都经过你两年的考察了，你说对不对？”
姜山好笑又奇怪，“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周老板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脸，“没怎么。”
“哦，管总跟你说什么了吧？”
周江轻轻咳嗽了一声。
果然无论哪段感情都逃不开前男友，前男友中午还见过呢，姜山下午一直忙，没空去想前男友的事，这下班了想了不少，也挺唏嘘的：“我和曹文博好了好几年，我们对很多事情的看法挺相似的，玩得也挺疯，就几年时间，我们一起去过至少十几个国家，旅途中发生过很多事情，但我们基本上没什么争吵，我们能沟通到位，从不轻易指责对方，可以说我们骨子里都是很擅长冒险也能勇于承担后果的人，他有很多优秀的地方，我也有，有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会爱他一辈子……”
“那后来怎么变了？”姜山停顿了一下，周江忍不住插嘴道。
“可以是在一起的时候笑的太多了吧，在一起的时间也太长了，他害怕了。”
“怎么说？”
“他身边所有的人都认识了我，还说我们是老夫老夫。”
“这不好吗？”
“对他来说是不好，曹文博不喜欢长久的关系。”
这个周江是知道的，他正要还问的时候，姜山说话了。
“绿灯了，开车吧。”姜山道。
周江开了车，车一开，他就道：“那你还爱他吗？”
姜山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他诚实地道：“很多人以为是他甩了我，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别人说的只是他们想认为的一面，就我而言，我以前喜欢曹文博的时候是真喜欢，但他为了分手折腾了一些事情出来，那个时候我就很厌烦他了，我本质上是一个喜欢别人一直优秀的人，他搞事的时候，我就开始收回我的喜欢了，要说爱，我觉得他对我是有感情的，甚至那种感情比我对他的喜欢更真挚，这一点我觉得很多人误会了他，也误会了我，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但没人在乎真相是什么。”
其实他才是无情的那个，他才是不爱的那个，发现不对一言不就抽身离开了。
第四章
和周江在一起的事，姜山早已深思熟虑过，要不刚才他答应的也不会那么快。
而在一起最重要的前提就是不要美化自己，把事情能发现的问题带到后面去。
姜山已经成熟，对他来说，爱很重要，但规避风险的重要程度对他来说与爱等级，没有人可以借爱的名义来胁迫他。
他骨子里就挺冷情，不容易被人打动，也轻易不会因为可怜同情谁而去爱那个人，或者为之牺牲自己。
和他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姜山这段说完，周江开着车一路都没说话，等到了姜山公司仓库的地方，一停好车，想了一路的周江扭过头来和姜山道：“谢谢。”
姜山笑。
周江看他笑了，也跟着笑，过了几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挺高兴的。”
“高兴什么？”姜山略挑了挑眉。
周江要是年轻几岁，看着这样不为所动的姜山，他早已打退堂鼓了。
谁不想有个自己有点啥对方都会紧张得要死的恋人？可周江现在三十多了，作为一个男人，除了吃喝嫖赌，他把很多男人想干却没干的事基本都干过一遍，人生到他这个岁数，夜深人静无人施援的晚上他曾崩溃过，他也强忍着绝望挺过了创业最初的头几年，没死，这些过程都经历过来了，他现在看人的眼光早就和年少年轻时候的自己完全两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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