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渡一只手从寒羽手里把提篮放到桌上,一只手自然的抱紧他。
炽热的温度隔着衣裳传递过来,寒羽挣扎着要出来,肩膀却被一个脑袋轻轻靠住,熟悉的动作让寒羽下意识放松身体,让他不至于靠得太难受。
松完才意识到不对劲,想挣开,但凌君渡已经顺势抱紧他,头发略过他的下巴掀起淡淡的痒意,寒羽听见他说:“一年了,哥哥,我好想你啊。”
在寒羽面前,他的情绪向来从不遮掩,寒羽也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却还是在这样的一声呢喃中软下心来。
算了,抱就抱了吧,儿子抱爸爸天经地义。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养了十年的幼崽。
寒羽抬起手揉揉他的脑袋,顺势再拍拍后背,哄小孩一样的声调:“哎,乖儿子,爸爸也想你。”
凌君渡正酝酿感情,顿时什么都萎了满脑子只有那声乖儿子,他咬牙切齿:“……哥哥!”
寒羽装没听到,“哎哎,我在呢,怎么了。”
“哥哥说呢。”
寒羽摇头,神色无辜极了:“我不知道哇。”
“……”
凌君渡那他没办法,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终是不忍心难得相处的时间被浪费,乖顺的坐在一旁,对寒羽嘘寒问暖。
谁都没有提一年前那个意味不明的吻。
他们相处还是没发生改变,可寒羽知道,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凌君渡勾唇面带笑意,视线一刻不离开寒羽。
他的视线过于浓烈,寒羽有点不自在。便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军中机密。”
凌君渡悄悄伸出手勾住寒羽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抬眼的时候眼中满是星辰,用像是被妖妃蛊惑的暴君的语气说道:“若是哥哥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寒羽无语的看着他:“……我又不是砂锅,一定要打破问到底。既然是机密,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许久未见,寒羽才知道,时间是个挺了不起的东西,改变了很多,但也不会改变一些东西。
虽然他现在对凌君渡相处还是感到很不自在,但看着他脸上晒黑的颜色,神情里若隐若现透露出来的疲惫,即使身上满是煞气却还是会在自己面前卸下所有,用最温柔的方式对待自己……
寒羽只一想,心底就止不住的心疼他,不再在的改口道:
“算了,当我没说。看看你眼底的青黑,快点去休息,我明日再来找你。”
寒羽本来想说以后,眼神觑见他可怜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改口成明天。
凌君渡睫毛颤了颤,笑了笑:“好啊,我等哥哥来找我。”
第29章 玉兰
凌君渡贴脸靠进寒羽肩窝,不给他任何躲避的空间,紧紧地抱着。
在他靠近的时候,寒羽吓得屏住呼吸,身体一动不敢动,艹艹艹心脏有点奇怪,他是不是生病了。
寒羽脑内天马行空,面前的青年已经松开他,一个闪身不见,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脸唰的红透。
日了,就抱了抱怎么感觉那么奇怪,不行,就算是亲儿子以后也不给抱了。
不远处,一道黑影遁入巷道,朝镇外的山林去。
王一在凌君渡耳边说了几句,安静站在一旁,等候指令。
他一身黑,杀气聚成的煞气让他朴素的脸也冷厉起来,若是普通人站在他面前,定然会被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但他此时却神情略微害怕,而对象,就是他面前脸上带笑的凌君渡。
“派几个人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不能让他们靠近……他半步。”
王一知道凌君渡说的那个“他”是谁,当即领命:“是。”
凌君渡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想到萧玦给他的任务,眼里飞快闪过墨色,神情瞧不出变化,:“捉到人了吗。”
王一说起查到的消息:“还未,他躲在镇上,这里水汽太重,有几个兄弟不太适应……所以。但他妻儿前日路过了临镇,应该是收到了消息。”
凌君渡停下敲桌子的指尖,看向窗外:“最多三日,我要见到人。”
王一皱着一张脸,“是,主子。”
他们是来捉逃跑的奸细,本来这种事轮不到凌君渡来干,偏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主动请缨离开边关,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破镇子。
王一不敢忤逆凌君渡,也就敢心里想一想,是不敢说出来的,他带上几个同样黑衣的普通脸庞的兄弟,循着前几日找到的线索搜寻。
主子说了三天就是三天,再不努力,明日见到太阳的就是自己的尸体了。
王一叹气,听到路过的人在讨论雨神节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准备什么样式的河灯,眼里露出羡慕,这么幸福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轮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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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凌君渡也没闲着,按着从手下那里寻来的位置,一路走去,跳进寒羽的院子,目不斜视直奔床铺躺下,阖眼闭上,当个乖巧的睡美人。
寒羽看到他时,一阵哭笑不得。
感情他那个等自己去找他,就是这个意思啊,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寒羽仔细看了他一圈,掖好被子,无奈轻笑,“真是那你没办法,睡吧睡吧,明日醒来,正好尝一尝我新学会的鱼片粥。”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凌君渡翻了个身,蹭了蹭寒羽,紧皱的眉头松开,嘴角勾起。
寒羽再看了眼凌君渡,看没有异常之后走出门,关上。
寒羽没打算和人挤一张床,这个宅子有个连通河道的小池子,寒羽化出鱼尾,跳进水里。
来这里的几日,寒羽偶尔又一两个泡着水睡觉,他是人鱼,天然的亲近水。
池水冰凉冰凉的,并没有让寒羽感到难受,相反,这正是让人鱼舒服的温度,寒羽眯着眼,舒舒服服的让自己随着水流漂浮在池子里。
寒羽也不怕被人看到,这院子偏僻,没几个人会过来,小池子上长满荷叶荷花,影影绰绰的,也不会有人关注到水底下有东西。
一夜好眠,寒羽从水里浮出来,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眸。
寒羽笑了笑:“起了啊,我的床,睡得还舒服吗?”
“凌君渡眯了眯眼,看着晨光中浴水而出的人,舌尖抵了抵后牙槽,眼神炽热:“哥哥的床就是再硬,我也不会嫌弃。”
这暧昧的语气让寒羽一噎,他坐在池边,深紫色的鱼尾一甩一甩的,给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啊,你别给我嘴贫,给我做早餐去,我饿了。”
就算他说着颐指气役的指使,脸上的神情也好看的紧,凌君渡视线扫过他的鱼尾,低低的笑起来:“好久没见到哥哥的尾巴,真可爱。”
寒羽甩了一尾巴水给他,恼羞成怒:“……滚滚滚,给我做饭去。”
说完,用他以为凶巴巴的瞪向凌君渡:“快去,不然我……我就就赶你出去。”
凌君渡不逗他了:“已经做好了,就等着哥哥醒了。”
寒羽脸红了红,在他转身的瞬间变出双脚,披上披风,趁着他背对着看不见,纷纷的踹了一脚过去,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凌君渡倒在水里,满脸无奈。
怎么这么不经逗,脸皮这么薄……
他的视线略过寒羽小巧的耳廓,莹白的脚踝……哪里都透着可爱。
凌君渡从水里起来,用内力烘干水,跟上去。
凌君渡低沉的笑意从后面遥遥传过来,寒羽一想到他刚才看自己鱼尾那露骨的眼神,不自觉抖了抖耳尖,脸色不用想都知道一片通红。
艹,他到底怎么回事,人家只是说了句可爱就那么激动,太丢脸了。
寒羽现在不想看到凌君渡了。
但是不行,早餐是人家做的,这时候赶人家出去,多尴尬啊。
寒羽面无表情的吃着鱼片粥,然而耳朵尖却暴露了他的内心不平静。
凌君渡含笑看他,像是没察觉到一样,和他搭话。
“哥哥今日有事吗?”没等寒羽回答,凌君渡自顾自回答了:“我想哥哥那么闲,肯定是没事了,恰好,我也没有事情,我陪哥哥逛街去如何。”
“听闻几日后虞乡镇的雨神节,镇子来了很多临镇的人,街上定然很热闹,三日后雨神节,我还想和哥哥一起放河灯,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呢?”
凌君渡歪着头,萌萌的看着寒羽。
寒羽:“……”
寒羽下意识别开他的视线,撇撇嘴:“你自己都给自己安排好了,还用问我吗?”
“没有啊,我这不是在问哥哥嘛,要是哥哥不愿意,我也是可以的,反正……我也只是想陪陪哥哥,再过五天,我就要走了……”
他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委屈,寒羽:“……”
寒羽板住脸:“你给我打住,不许撒娇。”
凌君渡眼前一亮,抱住寒羽手臂,眉眼弯弯似月牙:“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寒羽心累累:“……不你给我正常点说话。”
凌君渡乖巧坐好,捧着盛粥的碗,“好的,哥哥。”
“……”
第30章 玉兰
吃完早餐,两人相携出门。
寒羽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兴致,不用细细感受,都能看到他脸上愉悦的笑。
“你知道吗,君寒出海了。”寒羽主动搭话。
寒羽忽然想到那个笑容恣意的青年,还挺怀念的,他们以前三个人总在一起,现在却天各一方,现在他和凌君渡有幸重聚,而和凌君寒,却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知道。”凌君渡点头,“他给我传过信。”
寒羽:“上次他说要沿着南边出发,也不知道现在到西海没有。听说那里有很多海盗,希望不要出意外。”
凌君寒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从一旁的首饰摊上拾起一只素色玉簪插在寒羽头发上,勾了勾唇:“他不会出意外。这个配哥哥,好看。”
他说后面那句有多认真,前一句就有多敷衍。
寒羽:“……”
伸手摸了摸簪子,大概知道了样式,寒羽无奈笑了笑:“谢谢嘟嘟。”
很久没有说过称呼,忽然一说,还怪有意思的。
寒羽眼里笑意更多了,看着凌君渡仿佛又看到幼崽时候的样子。
凌君渡愣了愣:“哥哥……”
他转过头,耳尖有点微红:“哥哥不用说谢谢的。”
“好啊。”寒羽答得很快。
早上路边人不多,各个小铺子刚摆摊,临近的在互相帮忙、唠嗑,悠闲悠闲的,寒羽眯了眯眼,拉起凌君渡的手,往前走。
“上次你说你来这里执行秘密任务,是来捉人的吧。”寒羽说。
他来这里的时候碰到了个血腥味很重的人,听说是被仇家追杀,大晚上冲进寒羽暂住的那家店铺,人看着快要死了,寒羽没想管,但人第二天也不见了。这事也就放在脑后了。
昨天凌君渡说起,寒羽才想起两人身上相似的气息,就像是从战场上刚下来一样,联想一下,他们此行的目的大概就是那个血人了。
“哥哥见过他吗?”凌君渡俯身挑着好看的簪子,随口回答。
他是出来执行任务的,寒羽想着,能帮一帮就帮一帮,在他眼里,凌君渡还是个幼崽呢,就算气势再强,也还是幼稚。
“见过一面,如果他没有离开虞乡镇,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凌君渡没回答他的,伸给寒羽挑好的簪子看,眼神亮亮的,自顾自说着,“哥哥看看这几个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淡蓝色的最适合你,就是玉质难看了些,等回去,我让工匠帮你打个更好看的。”
寒羽有些生气,随意指了个。“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你的任务,这些簪子回头也可以在看,我再和你说话呢。”
凌君渡无辜的看着寒羽:“可是之后再来,这个簪子也许就被买走了。”他指着寒羽挑好的那个簪子。
寒羽:“……簪子又不重要。”再说这里的也不好看,也不知道这熊崽子怎么想的,寒羽真是想敲他脑壳。
这样想着,顺便就动手了。
“哥哥!”凌君渡假假的痛呼一声,幽怨的看着寒羽,说的话倒是理直气壮得不行:“任务有人去做,我的任务就是陪着哥哥!”
寒羽:“……随便你吧。”反正那个人就在他隔壁,也不怕人会丢。
寒羽把注意力放回逛街上,他来这里是来游玩的,看看风景,多一个凌君渡也没关系。
不过,寒羽还是打算问一问凌君渡,“我要去镇外的河边看看,你要去吗。”
凌君渡用他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寒羽,意思不言而喻。
寒羽耸耸肩,“那就走吧,你有马吗,我们骑马去。”
寒羽在走去车马行的路上问凌君渡。
寒羽看着他,视线认真,凌君渡下意识答:“有的。”
寒羽松了口气:“那就好了,我们可以各骑一匹马,我还怕你没有,就要和我挤一挤了。那样子就太难受了。”
凌君渡神情僵了僵。
咬手绢哭哭.JPG
现在说没有会不会太假了一点……
凌君渡哭丧着脸,拿出哨子吹响,一匹马棕色骏马不知从何处哒哒哒跑来,和寒羽从车马行借来的小白马排排站着,看着小白马还不屑的昂了昂头,呼出一口气。
寒羽哭笑不得,马里也有鄙视链吗。
寒羽认得这匹马,这还是当年他送给凌君渡的十七岁生辰礼物,小名叫毛毛,大名也叫毛毛。
寒·起名废·羽石锤无疑,本来他还想让凌君渡换个名字,但没想到他最后也没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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