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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瑜拿过检讨书就进了办公室，她没有说审讯室里的情况，季存风看到荣芝被押了出来，赵曼曼跟在后面。
“什么情况？”
赵曼曼摇了摇头：“没什么结果，正在联系网侦的同事，要得到那天清晰的女人的脸才可以。”
言下之意很明显，只是警方单方面确认就是荣芝这个人，但是没有明确的证据，现在的荣芝最多只是一个嫌疑犯，关押24小时后还是没有证据就要被释放了。
“李瑾瑜，如果黑市是你这么轻易就能击破的，那文喻这么多年都在干嘛呢？子林只是不凑巧被你们抓了，这不会影响什么，你们从谷思雨嘴里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从我们嘴里得到。”
荣芝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自己脑海里，李瑾瑜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一天的长途跋涉加上晚上高强度的审讯让她的脑子有些混沌，眼前是王秉文的检讨，整整三页纸，她突然被一句话吸引了。
她冲出来赶在一行人完全离开办公区前叫住了她们，她走到荣芝面前：“你在旅店用刀划破的照片中的女人是谁？”
“什么照片？什么女人？”荣芝认真的模样不似说谎，李瑾瑜紧盯着她的眼睛，数秒后放弃了。
瞳孔没有扩张。
所以，是有一个女人和荣芝住了同一家旅店，让岚苛警方误以为是荣芝？还是说荣芝在包庇这个女人？亦或者，那个保洁有问题？
望着荣芝离开的背影，李瑾瑜觉得有些真相明明已经呼之欲出了，偏偏又好像有一双手无情地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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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抓住了吗......
第19章
李瑾瑜反复琢磨荣芝的回答，什么照片，什么女人，什么照片......照片！
她刚才的问题重点是在照片中的女人是谁，可是荣芝先回答的却是什么照片，她把这个问题的侧重点换，那她问的“什么女人”到底是指照片中的女人是谁还是划破照片的女人是谁？
“李处，荣芝身上的证件痕迹科都已经查过了，关于她的□□我们一早就派人去那个□□的地方查看。”
李瑾瑜随口问了一句□□的名字是什么，赵曼曼迟疑了一下：“谷颜。”
“谷思雨被捕的那天，他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行。”
“你们从谷思雨嘴里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从我们嘴里得到。”
谷这个姓说常见也不常见，李瑾瑜在听到谷颜这两个字的时候瞬间联想到了谷思雨，□□一般都会选择一个大众化的姓氏，放在人群中也不会很突兀。
荣芝为什么要选择“谷”这个姓氏，李瑾瑜突然觉得刚才的审讯时间太短了，也反应过来这次的审讯太过潦草，什么检验都没有拿到手就去审讯嫌疑人。
李瑾瑜余光撇见了档案柜角落里的一摞文件，这办公室原来是文喻的，李瑾瑜晋升后点名要这间，换办公室那天她小心翼翼地把文喻遗留下来的文件都整理起来，堆在柜子的角落里。
好奇心驱使着她翻开了关于黑市的那一份文件，厚厚的文件里翻了很久才终于翻到谷思雨的个人资料，李瑾瑜眯着的眼睛很快就恢复了锐利，或许她知道荣芝说的女人是谁了。
疲惫的身体让李瑾瑜没有支撑下去，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直到顾瑾思敲响自己的门才醒过来。
顾瑾思很早就起来了，她明知道荣芝被抓回来势必要经历一番审讯，但她还是秉持着下班原则回家了，赵曼曼没有给自己夺命连环call就证明李瑾瑜默许了。
昨晚她自然听到了父亲的那句“是瑾瑜指挥得当”，她没有反驳。
回想起在火车站时，李瑾瑜一声令下，她几乎是反应最快的那个，在听到对讲机里让她去四号出口时她也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寻找的范围朝四号口跑去，哪怕最后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是李瑾瑜看错了，继续停留在原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现在回想起来，李瑾瑜能指挥说明她就在监控前观察着，那她应该也知道四号口是有人去了的，但她还是叫了自己去，这就是信任吧。
“林妈，早餐帮我打包一份吧。”
当顾瑾思带着保温桶出现在李瑾瑜办公室门口时，里面的人没有太惊讶，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七点，警局的人来的不多。
“这是我从家带来的早餐，想着你应该还没有吃饭，来尝尝吧。”
上次她就撞见何嘉荣给李瑾瑜带早餐，聪明如她，一下子就猜到李瑾瑜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了。
看着眼前的保温桶，李瑾瑜有一瞬间的失神，顾瑾思没有注意到。
“谢谢。”
得到一句谢谢的顾瑾思开心如昨天得到一句夸奖的她一样，原本站着撑桌子的她顺势拿过椅子坐在了对面，想到自己第一天进警局就揽下了何嘉荣中午送餐的活，也像那天一样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刚吃完饭嘴角有些残渣的李瑾瑜。
“瑾瑜，我给你......”何嘉荣拎着一袋油条和卷饼推开李瑾瑜的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顾瑾思递纸的手还没有伸回，李瑾瑜还在擦着嘴角。
第一眼她就看成了是顾瑾思在给李瑾瑜擦嘴，没说完的话也噎在了嘴里。
顾瑾思转头的瞬间就把手放下了，这时候何嘉荣才发现刚才是错位视角。
“看来，我们的李大处长不需要我来送早餐咯。”说着就要出去，顾瑾思赶快上前拦下她：“嘉荣姐，早餐是无辜的，给我，我吃。”
她抢过何嘉荣手里的东西往自己嘴里塞，吃急了还有些被呛到，李瑾瑜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走过来给她：“慢点吃，有人和你抢吗？”
何嘉荣看着李瑾瑜递过去的杯子没有说话，默默退出了三人世界。
“什么狗屁洁癖，我看李瑾瑜就是个双标狗，这顾瑾思来了，之前什么话都不算数了。”
白泽年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
何嘉荣突然有些严肃地看着白泽年：“你说，瑾瑜对瑾思到底是什么感情？”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何嘉荣是李瑾瑜的好朋友，也是除了文喻外最懂李瑾瑜的人，他们两个也是和李瑾瑜接触最多的人，全局的人都觉得这两个人不对付，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白泽年想了想：“不自知的感情，顾瑾思是团火，一来就在燃烧李瑾瑜，然而冰山融化也是需要时间的，就看是这火先被冰灭掉还是冰先被火融掉了。”
顾瑾思三两下就将卷饼全部吞了下去，一只手拿着李瑾瑜的杯子给自己狂灌水，李瑾瑜有些无奈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明明都吃了饭干嘛还要吃嘉荣买的卷饼？”
“咳咳咳，咳咳，不能辜负嘉荣姐的一片好意啊，每次都是她给你带饭，虽然每次都说是自己多买的，但我知道那是她故意买多的，我今天没打招呼就抢了她的活多不好意思啊。”
李瑾瑜的心咯噔一下，她当然知道何嘉荣每次的多买是个借口，所以她总会给何嘉荣点一杯咖啡当回赠，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谁也没有戳破这点“利益交易”，她回头看着桌子上顾瑾思从家带来的保温桶。
家的温暖该怎么回报呢？
“李瑾瑜？”顾瑾思见李瑾瑜盯着桌面失神，开口叫了她一下。
“你是不是喜欢喝这个粥啊？那我叫林妈天天做了带给你喝。”
顾瑾思的声音让李瑾瑜回过神来：“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买早餐的，不需要那么麻烦。”
上一秒还在怕她呛到替她顺后背的人，下一秒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顾瑾思看着李瑾瑜坐回椅子上继续工作，脸上带了点探究。
“这个我洗了明天给你。”李瑾瑜指着桌子上的保温桶，“现在出去工作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顾瑾思看了一眼保温桶，把手里的杯子默默放在饮水机旁，到底还是开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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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我只是饿了。
何：孩子真是饿了。
第20章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李瑾瑜才抬头，盯着眼前的保温桶发呆，家这个词，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从十四岁那年，她的家就是整个国家了，保家卫国四个字牢牢印在她的脑海里，直到十九岁遇到文喻，这个让她再次感受到家的人。
保温桶还冒着热气，尽管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
林妈的手艺她是尝过的，在无数个顾瑾思无法陪伴父母的时刻，都是李瑾瑜在，每次吃到林妈做的饭都会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所以她刚才只一口就尝出了这是林妈做的粥，原本胃口不大的她把这一桶的粥和包子都吃掉了。
她是私心想留下这桶，以前她加班不回家的时候，文喻总会带着这个桶给她送早餐。
还美其名曰：“我一猜你昨晚又没回去睡，林妈特意做了你爱喝的莲子粥，上面还有一个包子，快吃吧。”
这上面不仅有林妈的手艺，还有文喻的气息。
李瑾瑜苦笑了一下，她到底还是欠了文喻一份家的恩情啊。
何嘉荣的敲门声吓了李瑾瑜一跳，她下意识竟然是想去藏这个保温桶，把桶放在地上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哎呀，今天没有李大处长买的咖啡喝咯。”何嘉荣撩了一下自己的大波浪。
“你若想喝，我给你买就是了，一大早就来我这阴阳怪气。”
何嘉荣把自己的杯子放下，咖啡的香气瞬间飘满了整间办公室。
“开个玩笑，离了李大处长的咖啡我还不能活了吗，这送咖啡的人可以无意，喝咖啡的人却不能无情啊。”
“又来指桑骂槐，看来何大法医很闲啊。”
跟李瑾瑜待久了，何嘉荣怼人的话也学了个七八分：“要我说，李处长和顾家就是有缘，毕业时的领誓人是顾厅长，工作时的师父是文队长，现在还有个顾小姐每天想发设法讨欢心。”
就连名字都那么相似。
不过这点何嘉荣没说。
李瑾瑜终于从卷宗里抬起了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嘉荣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说：“就拿这咖啡来说，我可以自己买也可以等别人来投喂，但是给我买的人一定是在乎我的人，不然哪有这个精神天天不重样的买啊，当然了，你除外。”
最后这几个字成功收到了李瑾瑜的眼刀。
何嘉荣不搭理她，继续说：“有心接近你的人热情会减退，热情褪去后还可以不离不弃的，就一定是在乎你了，李处长要不要想想这半个多月顾小姐的变化？”
李瑾瑜想到顾瑾思刚来时连看自己的眼神都透露着一些恨劲，那是对待敌人的眼神，尽管她在外人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李瑾瑜能感受到。
后面出租屋里她狠心说顾瑾思不适合干这行时，她看到顾瑾思眼里只一秒的失望然后跑回来告诉自己她不会放弃。
到后来那场雨里的较量，顾瑾思在她家睡了三个晚上。
再到岚苛市她拿出对讲机第一个想到的名字就是顾瑾思，而一向特立独行的顾瑾思听到命令后没有一丝犹豫就跑了过去，她也看到了顾瑾思在得到夸奖时眼里透露出来的欣喜。
虽然现在顾瑾思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一般，只有两个人独处时更是喜欢喊她的全名，但她能感受到顾瑾思不再是当初一心只想着恨自己的态度了。
在她们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已经变了，而李瑾瑜最初想把顾瑾思赶出去的心思已经变成了习惯有个人在自己身后跟着。
“瑾瑜，你是为了什么一再纵容顾瑾思，给你送饭，带你去食堂，给你夹肉，连......”何嘉荣转头看向饮水机旁的水杯。
“连自己的水杯也拿来给她喝，这真的是遇到她之前你会做的事吗？”
“我知道文队长临走前拜托你照顾顾瑾思，我也知道你悄悄跑去警校看她，李瑾瑜，你是以什么心思来照顾自己师父的女儿的？”
李瑾瑜，你是以什么心思来面对顾瑾思的？
何嘉荣的话在自己心里久久不能散去，李瑾瑜皱着眉，低头看到了地上的保温桶，转瞬又移开，她反问自己，却又不敢告诉自己答案。
她回忆起自己大学入学报道那天。
那天天气晴朗，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的她出现在雁海市警察学院的门口，那一年她只有十七岁，因为成绩优异，警院提前批录招了她。
大四实习期那年因为市公安分局缺人手，从警院借调了几个人，李瑾瑜就是其中之一，金北呈亲自来警院选的人，他手里拿着所有人的成绩，李瑾瑜是第一名，第二名与她的差距很大，这让金北呈立马敲定了她。
刚到警局的李瑾瑜正好碰到出任务回来的文喻，正笑着和其他人打招呼，金北呈叫她过来看借调的学生，因为只有李瑾瑜一个女生，文喻率先注意到了她。
她走到李瑾瑜面前，笑着给她整理了一下警服：“李瑾瑜是吧？以后跟着我，我就是你师父了。”
懵懵懂懂的李瑾瑜叫了人生中第一声师父，也是一辈子的师父。
一年的借调期完毕，李瑾瑜要回警校了，文喻特意带她去吃了一顿饭：问她“毕业后有什么想法吗？想去哪里？”
“刚毕业应该只能分配到派出所吧。”
文喻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优秀的人值得去更好的地方。”
于是，李瑾瑜选择了深造，仅仅用了几个月时间就成功考上了研究生。
毕业那年，顾靳国是她们的领誓人，那一年雁海市分局也破天荒地亲自来选人，李瑾瑜穿着警服站在最前面，文喻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对顾靳国说：“把她交给我吧，我来带她。”
礼堂的光很亮，文喻看向她的笑容也很亮。
李瑾瑜在分局工作了五年，顾靳国眼红这么一员大将，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老婆把她调来总局，可是李瑾瑜在分局的最后一次任务中永远失去了她的师父。
那一年她二十九岁，此时的顾瑾思还只是一个大四的学生，她也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谷思雨被抓那天，李瑾瑜脱下警服给了他一拳，很快就被同事抱住了，谷思雨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猖狂地笑着：“李瑾瑜，是我开的枪，那又能怎样呢？我最多是个无期，你能拿我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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