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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瑾思刚开口时李瑾瑜就回过神来了，她听到洛飞雪说见过。
然后洛飞雪突然就激动了：“是我杀的，是我，和阿雪没有关系。”
她边说边用手掌拍打着自己的胸脯，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可是洛飞雪还在穿长袖。
李瑾瑜皱眉，顾瑾思见李瑾瑜不说话，只好又问了下一个问题：“是什么时候？”
“十点十五，当时我正在阿雪家，他突然闯进来，我们两个都被吓到了，我害怕他伤害到阿雪，所以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他刺过去了。”
李瑾瑜和顾瑾思同步看向了对方，然后顾瑾思马上扭回来记录证词，李瑾瑜咳了一声，起身出去，留下顾瑾思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李瑾瑜再回来时给了洛飞雪一杯水，手里还拿了一张照片，问道：“你和李雪是什么关系？”
洛飞雪有点懵，但还是老实回答：“高中同学，毕业后她考了医学院，我去了工业大学。”
李瑾瑜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追问：“那张淼淼呢，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高中同学。”
洛飞雪这次的答案很简单。
李瑾瑜举起手里的照片，是李雪卧室里的那张，她让刘长右打印出来了。
“可是这张照片里，你们看上去关系很亲密，但你刚才提起张淼淼时，明显有一种疏离感。”
洛飞雪只看了一眼照片就撇过了头去，只见她双手绞在一起，两个大拇指相互摩擦，上牙死命地咬着下嘴唇。
李瑾瑜乘胜追击：“你早就受够周亮了，你想离婚，但是周亮不同意，于是你干脆住进了李雪家，可你没想到周亮会直接找过来，慌乱中你拿刀刺向了周亮，然后你很害怕，当时周亮还在地上挣扎，李雪让你走，于是你就离开了。”
顾瑾思扭头看向李瑾瑜，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得出这些结论的？
“是我，都说了是我，是我杀了周亮，那个男人该死，这事和阿雪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要抓就抓我，放了她。”洛飞雪欲起身，无奈被挡板固定住了。
顾瑾思在洛飞雪想站起来时下意识做了一个保护的动作，她半起身用胳膊挡住了李瑾瑜。
李瑾瑜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感情。
很快，洛飞雪又颓废地坐了回去，长发散落在两侧，李瑾瑜轻轻推了一下顾瑾思让她也坐回去，然后直起身子看着低头的洛飞雪。
“他家暴你。”
李瑾瑜说得很轻，甚至有些温柔，椅子上的人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顾瑾思打字的手也一顿，抬眼看向洛飞雪，又慢慢移到衣袖处。
“为什么不报警？”李瑾瑜问道。
洛飞雪抬头，顾瑾思这才发觉洛飞雪已经双眼通红了，她吸了一口气，然后苦笑着说：“报警有用吗？报警有用的话，我早就解脱了。”
李瑾瑜沉默，洛飞雪接着说：“我不是没试过报警，可是警察告诉我这是家务事，把他教育了一顿就放走了，还说夫妻俩没有什么矛盾是解不开的，那个男人，他每次都说自己错了，可是下次他还会打。”
“所以你就想杀了他？”顾瑾思嘴快问道。
李瑾瑜斜视了一眼她，然后低眸，几秒后眼珠快速转动看回洛飞雪。
“是。”洛飞雪的答案在李瑾瑜意料之内。
顾瑾思刚想继续问，突然感觉到一双手按在了自己大腿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双手又抬头看向手的主人，李瑾瑜用着不易被察觉的动作摇头让她不用再问下去了。
顾瑾思闭嘴，李瑾瑜指着刚才自己端进来放在洛飞雪面前的水杯说道：“洛小姐一定口渴了吧，如果后续还想喝水可以随时叫我们。”说完就领着顾瑾思准备出去。
“你们会放了她吗？”洛飞雪突然出声。
李瑾瑜一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默默打开门出去，留下一直紧盯着她的人在背后。
洛飞雪瘫回椅子上，抬头看着头顶眩晕的灯光，回忆起高中刚入学时的场景。
“李雪？淼淼你看，这个人名字里和我一样有个雪。”
高一刚入学，洛飞雪就看到了名单，排在第一这个叫李雪的名字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拉着身旁的张淼淼一起看墙上贴的名单。
那时候张淼淼还不知道自己从小陪伴到大的好朋友有一天会跟别人走。
从洛飞雪的审讯室出来后，李瑾瑜一直没有说话，顾瑾思感受到了李瑾瑜的低气压，所以她也没敢说话。
李瑾瑜并没有立即回李雪的审讯室，她站在审讯室外的走廊，面对着墙壁，顾瑾思站在她背后，也不催她。
不知过了多久，李瑾瑜终于动了，她转身对上顾瑾思的眼睛：“走，回去。”
李瑾瑜没说回哪里，但是顾瑾思懂。
“李处。”季存风站起来和李瑾瑜打招呼，李雪明显很疲惫了，这次连头都没抬。
李瑾瑜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赵曼曼有些犹豫，她不确定接下来还需不需要做笔录，但顾瑾思拉着她出去了。
于是房间里就剩下李瑾瑜和李雪两个人。
“她在你隔壁。”
李瑾瑜没有明说是谁，但李雪已经猜到了，在李瑾瑜说完这句话后，她开始颤抖，嘴里喃喃自语。
李瑾瑜半弯腰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傻瓜，傻瓜。”
李瑾瑜刹那间直起了身子，心中的那个猜想得到了论证，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睛半眯着。
等女人安静后，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放在了挡板上。
“那个盒子的确是你的私人物品，但我猜那也是和本案有关的物品。”
这次李雪没有再扭捏：“钥匙在床上那只兔子的肚子里。”
李瑾瑜皱眉，她检查时明明什么都没有摸到，门外的刘长右看到李瑾瑜转头看他时瞬间就明白了，马上赶去李雪家。
在等物证时李瑾瑜也暂停了这次的审讯，她一出去顾瑾思就递上了一杯水，李瑾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接过水全部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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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刘长右直接把盒子和兔子全部带了过来，李瑾瑜当着李雪的面拉开了兔子的拉链，把里面的棉絮全部倒出来。
果然在最里面掉出来一把很小的钥匙，难怪李瑾瑜和顾瑾思谁都没有摸到。
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封封的信，纸张已经有些泛黄，李瑾瑜翻开了最上面的一封，时间是两年前。
“雪，你说你想安稳了，所以家里给你安排了相亲，但你真的愿意吗？”
这封信很简短，落款也没有名字，李瑾瑜记得洛飞雪和周亮结婚就是在两年前。
单从李雪的信里看出那时候的洛飞雪应该是不愿意去应这场相亲的，可究竟是洛飞雪真的不愿意还是只是李雪的臆想？
李瑾瑜拿起第二封，是六年前，这张纸有被大量揉搓的痕迹，上面很多字都被水渍晕开认不出来了，可以看出写信的人流了很多泪。
信很长，李瑾瑜花了一分钟看完，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李雪，对方没有抬头，甚至闭上了眼睛。
通过这封信李瑾瑜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李雪和洛飞雪高中时在一起，一直到研究生毕业开始工作，后来两个人爆发了争吵。
起因是洛飞雪不理解每天泡在实验室和尸体打交道的李雪，也因为李雪繁忙的工作，两人聚少离多，最后渐行渐远。
信中提到六年前的冬天，洛飞雪找李雪提了分手，她说自己想过安稳的日子。
那时候她们已经冷战一个多月了，李雪认为洛飞雪是移情别恋才和自己分手，所以二人又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信是写在那年的圣诞节，也就是洛飞雪提分手的一个月后。
字迹有些歪歪扭扭，和第一封的清秀字迹相比，很难看出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接下来的信李瑾瑜大致翻了几封就没再继续了，第三封开始就是大学本科期间的了，本科毕业后没再写过信。
李瑾瑜直接翻到了最后一封，拆开来看到日期是2003年1月，这是她们高一上学期放假前。
“雪，我接受了。”
信上只有这么一句话，下面画了一幅画。
画上是高中教室，窗户外面下着大雪，教室里只画了两个座位，座位上是两个头靠着头一起趴着睡觉的女生。
放下信后，李瑾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睁眼的同时又把气呼了出去。
她把拿出来的信按顺序放回去，慢慢扣上锁扣，随后让刘长右拿走，余光瞄到那只兔子时，李瑾瑜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其实你房间里那么多和兔子有关的东西，并不是因为你属兔，而是因为洛飞雪属兔。”
这时李雪抬起头给了一个很释怀的笑容：“其实，有什么区别呢？”
李瑾瑜也跟着笑了，她向后倒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字一句说道：“区别在于，你在乎她胜于在乎你自己。”
李雪一愣，随后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和你说了什么，但我能肯定地告诉你，最后杀掉周亮的人就是我，和她无关。”
“我想，你还在隐瞒，或许你的隐瞒我可以从她那里找到答案。”
李瑾瑜一针见血，见她真的打算起身出去，李雪终于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次慌张，喊道：“你别去找她！”
“我说......”
2002年9月，高一刚开学，李雪就被洛飞雪注意到了，不仅是因为名字中都带了一个雪，还因为李雪的名次比她高。
洛飞雪自认为自己学习不差，可李雪是全班第一，而自己是第三名，这让她产生了赢的欲望。
高一上学期的期末前，她和李雪打赌，如果自己能考到第一，李雪就要和自己在一起。
这不是洛飞雪第一次和李雪提在一起的话，早在秋末，洛飞雪就找过李雪了。
洛飞雪性格张扬，热情活泼，李雪自然也能注意到她。
和洛飞雪张扬的性格相比，李雪更内敛，完全就是一个乖学生的样子，但洛飞雪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
但现实给了她一个教训，当她第一次说的时候，李雪像看待神经病一样看待她。
虽然言语上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个看待怪物的眼神刺痛了洛飞雪。
那天后洛飞雪消停了几周，就在李雪以为洛飞雪放弃了的时候，那人却更加变本加厉，每天都想着法儿地围在自己身边，理由却是自己拒绝不了的。
“李雪，我有道题不会，你可以教教我吗？”
本想拒绝的李雪一抬头就看到洛飞雪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这让她把拒绝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这么一来二去两个人反而先成为了好朋友，这期间洛飞雪也的确没有再提过在一起的话。
十二月末，雁海市下了一场雪，那天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洛飞雪学累了就趴桌边睡着了。
李雪看着大雪出神，突然想到了身边的洛飞雪了，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时洛飞雪醒了，没睡醒的眼睛半眯着，在看到雪后高兴地拉起李雪的手，兴奋地说道：“你看，下雪了，我们出去玩雪吧。”
雁海市很少下雪，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学校操场上聚集着很多在玩雪的学生，连老师们都站在台阶上欣赏着雪。
洛飞雪拉着李雪很快就融入到打雪仗的队伍中，那是李雪第一次融入到这么热闹的集体里。
她们的手因为长时间玩雪而冻得通红，两个人就去打了两杯热水，把手放在杯壁上，试图缓解冰冷。
那天她们两个看着彼此笑了，洛飞雪是在笑玩雪的快乐，李雪是笑自己好像喜欢上洛飞雪了。
后来的事就开始顺理成章了，当洛飞雪再次提出在一起的请求时，李雪没有拒绝，但也没有马上同意。
“如果你这次期末考试可以考第一，我就答应你。”
听到这个要求时洛飞雪有一秒的失落，通过这学期的相处，她自然知道自己和李雪之间的差距，她觉得自己没希望了。
看到这样子的洛飞雪，李雪有些忍俊不禁，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期末成绩出来后李雪自然稳当第一，但她同样也给了洛飞雪一个惊喜。
“飞雪，我们在一起吧。”
李雪回忆到这时脸上是带着笑的，这是她进审讯室以来第一次笑。
门外的人都惊呆了，特别是赵曼曼，她对于刚才李雪说能避开要害让人死亡时的表情还心有余悸，这会儿居然看到这个人笑了。
李瑾瑜也被李雪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吸引了，她能感受到李雪在回忆这段往事时是开心幸福的。
李雪和洛飞雪在一起了，除了她们自己，没有人知道，包括张淼淼。
但是高三那年，张淼淼无意中撞破了她们的恋情。
“洛飞雪，你怎么能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你怎么了，和女生在一起怎么了？”洛飞雪想去拉张淼淼的手，却被躲开了。
她疑惑地看着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以为是自己的好朋友没办法接受自己喜欢女生。
然而下一秒她却听到了一句无法相信的话：“既然你喜欢女生，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直到张淼淼离开，洛飞雪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无法想象自己最好的朋友对自己是这种感情。
一时间不仅张淼淼无法面对她，她也没办法和张淼淼相处了，所以三个人在高三这年决裂了。
门外的赵曼曼一脸八卦，她用胳膊肘撞着顾瑾思，说：“诶，两个女生在一起就够稀奇的了，居然还是个三角恋。”
这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瑾思听进耳朵里偏偏多了另一层含义。
平时赵曼曼总打趣她和李瑾瑜的关系，搞得她有时候真的会在心里想着李瑾瑜，如今再听到赵曼曼的话，她开始思考，两个女生在一起真的是稀奇的吗？
门内的人也在思考，不过并不是在想两个女生能不能在一起，她只是想到一个被自己忽略掉的东西。
“所以你衣柜里那件被叠得很整齐的校服并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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