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闭嘴!”
杜见霜慢悠悠道:“我倒不认为萧轻会出事。”
凌且歌也道:“我也觉得,再说了,重瑟不也去找了吗?”
贺同风上前和众人说了萧轻下山的事,几人这才松了口气,回书院去了。
云鼎峰有云鼎峰的规矩,内门弟子擅离课堂须得在云鼎峰内最大的瀑布底下冲身半日,以静心。
于是几个人被抓去了瀑布底下。
云鼎峰常年四季如春,但深山里头还是冷的,只有祥川玩得高兴,一头卷毛被水打湿,他又和小狗似的晃晃脑袋甩干净头上的水,接着淋。
祥川是谈底宗来的客人,虽然没有参加昆仑猎兽,但年纪轻轻已入五重绝境。
谈底宗其实和天华城一样尴尬,在荒狱大陆上,既没有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也没有天赋异禀的修炼体质,他们还不杀灵兽,修的是山林之灵气,与兽同行,导致整个宗门发展都不算繁荣,祥川是近十年来唯一一个二十岁前入了五重绝境的弟子。
虽说如此,但谈底宗也在动物身上寻得一种自然相处之法,杜清得知此法有益于延年益寿,便让贺同风亲自去谈底宗请了祥川过来把此法传于杜见霜。
结果才来没几天,祥川就受了惩罚,这让一直带着他的贺同风也有点过意不去。
好在祥川天性纯良,不是记仇之人,整个人在瀑布底下玩得不亦乐乎,和另外几个看起来苦大仇深的人完全不一样。
凌且歌挨着杜时月打坐,她被冲得浑身湿透,黑发贴在皮肤上,姣好的身材更是若隐若现,她可怜巴巴道:“杜姑娘,你挨着我点好不好?我冷。”
杜时月头也不回,坐得笔直,头发被打湿了还是一丝不苟的样子,她回:“静心养气,用灵力护体,就不会冷。”
凌且歌温热的肉体贴上她湿透的白衫,明显比杜时月的体温都要热上不少,但她还是故作柔弱,“真的吗?你教教我?”
杜时月看出她的心思,冷冷道:“别挨过来。”
贺同风站在岸边,看着杜见霜愈来愈苍白的脸,忍不住上前,用灵力替杜见霜挡住了倾斜而下的水流,颇有些担忧道:“你是凡体,和他们不同,山长说了,你不必在瀑布下待这么久。”
杜见霜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枕云,是我要和他们一起去的。”
莫祈道:“你上去吧,你的脸都没有血色了。”
祥川看了看杜见霜,也道:“再这样下去你聚在体内的山林之气就要散啦!”
杜见霜不肯,仍勉力撑着,贺同风见劝阻无用,叹了口气,站在他身旁,替他挡去一半飞驰而下的水流。
到了半夜惩罚才结束,就算是修炼火系灵力的凌且歌,都觉得浑身冰冷,她摘下背着的十六弦瑟,为众人弹了一曲暖身的曲调,蕴含着火系的灵力裹挟着琴音缓缓淌入众人体内,几人一面用灵气烤干自己的衣服,一面吸收着这股热气,尤其是杜时月。
她觉得那股热气在她那里尤其明显,烤得她面红耳赤,她见凌且歌头发还没干,便悄悄运转起灵力,替她吹干头发。
一曲完毕,凌且歌微微一笑,她毫不顾忌看向杜时月,目光直白大胆:“多谢杜姑娘。”
就算是蔽目,好像也挡不住那样热忱的目光,杜时月不太自然地偏过头,“无事。”
收拾好后几人各回各屋,莫祈发现萧轻屋子里还没动静,重瑟也不在,他在屋门站了会,暗骂一声,还是去了山门处。
这两个人到底搞什么鬼?!私奔去了吗?!
此刻。
疑似私奔的两个人还在半山腰。
萧轻带着重瑟逛了一圈,狠狠吃了顿带油水的肉,然后再买了两个大西瓜,才心满意足准备回去。
可没走几步萧轻就后悔了。
云鼎峰的路简直离谱,下去是搭贺同风的顺风剑没什么感觉,等到了要上山,望着连绵不绝几万阶的台阶,萧轻手里还提着两个大西瓜,他就觉得两眼一黑。
“重瑟,你能带我飞回去吗?”萧轻哭丧着脸问道。
“不能。”
其实可以,但是重瑟觉得有必要让这个人长长记性。
下次出门还敢不告诉自己?
萧轻提着西瓜走了几千阶台阶,差点要返祖归宗手脚并用爬上去了,最后实在爬不动了,他瘫在青石台阶上,喘着粗气,望着神色如常的重瑟,几乎要热泪盈眶,“这……这……这就是凡体和通透身的区别吗?”
重瑟挑了挑眉,“你才知道?”
萧轻咬牙切齿。
确实,在床上重瑟的体力就已经好到让他哭泣了。
重瑟慢悠悠继续往前走,“你快一点,照你这个速度,我们要走到第二天才能到云鼎峰的山门口。”
萧轻开始神志不清,“我们在台阶上住下吧,睡一觉起来接着爬,爬它一星期一定能回去。”
重瑟:“你发癫?”
萧轻开始摆烂,索性直接躺在台阶上,“我睡了,晚安。”然后大字型躺在台阶上,左手抱着一个瓜,右手揽着一个瓜,安详地闭上了眼。
重瑟不可置信,看着萧轻似乎真的准备睡下了,他有点无言。
最后他走到萧轻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你真要睡?”
萧轻开始装作打鼾。
“……”
“喂?”
“……算了,我背你吧。”
萧轻一蹦三尺高,“谢谢谢谢谢谢!”
重瑟:“……”
他托着萧轻,步伐轻盈,一点也不像背了个成年男人的模样,走了一会,重瑟才袒露自己的不开心,他声音闷闷的,“你都不问我喜欢吃什么。”
萧轻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还知道他不喜欢吃什么,但他还是道:“这很重要吗?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重瑟一噎,半晌丢出一句:“我喜欢吃梅子。”
萧轻回道:“我也喜欢。”
重瑟又问:“那我们算不算有缘?”
萧轻:“你能别老问这种让人误会的问题吗?你是不是暗恋哥?暗恋哥就大胆表白!”
“我不喜欢你。”
可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轻撇了撇嘴,不甘示弱,“哦,我也是。”
……
莫祈等了半天,终于在山门前看到两个身影,交叠着慢悠悠上了山。
重瑟背着萧轻,萧轻手上还挂着两个大西瓜,脑袋歪在重瑟的背上,似乎已经熟睡过去。
莫祈迎上去,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他一眼看到那两个西瓜,就知道是买给自己的。
没由来的,他忽然有点难受。
他和萧轻就没吵过架,打从有记忆起就一直跟这小子一起长大,他只是不高兴。
他以为他们俩是最好的朋友,萧轻不会对他隐瞒任何事。
重瑟轻轻嘘了一声:“别吵醒他。”
莫祈点了点头,两个人静悄悄地走向客居。
等把萧轻放在床上后,重瑟把那两个西瓜也放在屋子里,出去和莫祈聊天。
他说:“西瓜是买给你的。”
莫祈道:“我知道。”
重瑟说:“萧轻他说喜欢你。”可他其实并不是很生气,他也能感觉到莫祈和杜见霜的不同。
“啊?”莫祈有点愣。
“萧轻说,世界上有很多种喜欢,有朋友的、爱人的、亲人的。”重瑟顿了顿,道:“我想你们应该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他大概也知道两个人最近吵了架,是和自己暴露他七重破境有关,他笨拙地想要挽回一点自己造成的过失,“他很在乎你。”
莫祈默了默,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你们呢?你们是爱人之间的喜欢吗?”
重瑟却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
《佛魔焚我》
弑父之后,重瑟将父亲的尸骨埋了起来,浑浑噩噩离开了村子。
他饥寒交加,肋骨处的伤口不断流血发炎,最后饿晕在路边。
醒来时在一户陌生的农家,米粥的香气混着柴火的烟味传入鼻间,他躺在干爽简朴的床上,肋骨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好,身上的衣物也换成了新的。
他慢慢下床,循着香味来到厨房,灶台前一个样貌温柔的中年妇女正生着火,看见重瑟醒了,她惊喜道:“你醒啦?!”
重瑟捧着一碗小米粥,边喝边听那女人絮絮叨叨。
说是她的丈夫在路边捡到的重瑟,冒着大雨把他背了回来,重瑟昏迷了三天三夜,还发着高烧,今天总算是退烧并且醒了过来,让她松了口气。
傍晚女人的丈夫也回到了家,他们一家是猎户,常去附近山林打猎,今日收获不错,猎得一只鹿。
晚上他们烤肉,特地把最嫩的部位留给了重瑟。
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儿女,说是希望重瑟能够留下来做他们的儿子,这个家里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温饱足够。
或许是太久没有家庭的温暖,重瑟心中一动,便答应下来。
重瑟的伤养得差不多了,那猎户说要带他去城里看看,买一身衣服。
可进了城,重瑟却被直接带进了一处脂粉气十足的地方,有个女人捏着他的下巴,来回端详他的脸,赞许道:“不错。”
女人的丈夫谄媚笑着:“那可不,再也见不到这样好看的人了。”
“可惜是个男孩儿。”那女人吸了一口烟袋,吐了一圈白眼出来。
“男孩好哇,随便玩儿,抗造!”猎户笑得淫邪。
“嚯,你倒挺懂行。”那女人又用烟管抬起重瑟的下巴,看着那双紫眸,问道:“没被你糟蹋过吧?开过苞要扣半的。”
“没有没有,我倒是想,这不怕糟蹋了嘛。”
重瑟一瞬间便明白了,所谓的亲情温暖都是假的。
猎户得了一大笔钱,把重瑟留在那里。
重瑟冷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恨意。
可他最后还是回到那个猎户家里去了。
他说:“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我们还和曾经一样像家人相处,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
他已经解决掉了。
猎户忙不迭答应着,三人相安无事过了一阵子。
然后,重瑟又被“卖”了。
这次是一个恶心的老头,他睡到半夜,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腿,一睁眼,一张布满老年斑的脸挨着他,嘴里臭气熏天,却又恶心地叫着他:“我的心肝……你真漂亮……我注意你好久了……”
这一次,重瑟觉得颇没意思,他过够了这种过家家一样的虚假情感。
骨刃一刀穿透那老头的心脏,鲜血喷了他满身,他缓缓下了床,修罗一般站在夫妻俩的床头。
伴随着惨叫,重瑟的骨刃一刀一刀,活剐了那个猎户。
然后带着满身的血,去往山林深处。
人类尚且如此,不如与兽同行。
第25章
萧轻一大早起来,献宝似的把两个大西瓜摆在莫祈门口。
莫祈一推门,一个西瓜滚了出去,吓得萧轻忙不迭去扶,才没有摔下台阶滚裂。
“蠢货。”莫祈斜了他一眼。
就这两个字,萧轻就知道,他俩和好了!
萧轻抱着西瓜跟在莫祈背后,讨好似的,“要用你的寒力把西瓜冰一下才好吃!”
莫祈道:“你确实应该请我们吃西瓜,昨天大家为了找你,全都受了罚。”
“什么?”萧轻有点懵。
“擅离书院,罚泉下思过半日,我们冲凉冲到半夜,杜见霜也在。”
杜见霜昨天结束就有点趔趄,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来上课。
萧轻带着两个被莫祈冰镇过的西瓜来到课堂,分西瓜时,他切了片最红的,颤颤巍巍递给坐在上方讲台的贺山长。
那老头看见萧轻,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拍桌子:“你!还有他!你们一日未归,罚泉下思过一日!”
分完西瓜,两个人被罚到瀑布底下,静心打坐。
萧轻只觉得被水流冲得脑袋都要断了,这要是冲上一天,颈椎骨别想要了。
萧轻被冲得直哆嗦,他话都说不清楚:“好……冷冷……冷……”
重瑟扬了扬手,原本冲在萧轻头顶上的水流,被他用灵力改了道,大部分都冲在了自己头上。
萧轻这才觉得活过来了,呜咽着半真半假感激道:“爱你。”
重瑟一顿,“我不爱你!”然后默默把冲下来的水流又替萧轻多挡了一部分。
萧轻不太在意,把脑袋挨着重瑟乱蹭:“知道了知道了。”
两个人互相依靠着,竟也生出几分温情脉脉的感觉。
萧轻决定提醒一下重瑟,“重瑟。”
“嗯?”
“如果有人给你吃什么,喝什么,你都别要别吃知道吗?”
原著里就是杜时月被父亲杜清所骗,以为是给重瑟增长灵力的药物,其实在暗中散他修为,吃满一周人就会莫名其妙失去意识,且无知无觉,整个人都会麻痹。
杜清是想活剖了重瑟,看看他的经脉构造究竟和常人不同寻常在哪里。
重瑟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萧轻,“废话。”
“总而言之什么都别吃就对了。”
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了,二人换了一身衣服,重瑟去补今日落下的修行,萧轻左思右想,决定去看看杜见霜。
听莫祈说已经病倒了,发了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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