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他真的很了解你,”晏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笃定你一定会固执地坚持自己,事实上你也确实会这么做。”
他叹了口气,啧啧望天:“要是现在天降个能降服你的Omega,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啊!”
晏停余光瞥见驾驶座位后背朝向后座的地方,挂着的流苏坐垫上几个小麻花辫,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这个驾驶舱有点奇怪。
原本被深色皮革覆盖的座椅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柔软的绒毛面料,一排流苏还被幼稚的编了几根小麻花辫,这怎么看都不像出自霍兰希之手啊。
晏停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向砜鸢的主人,试探地问:“不会真有了吧?”
霍兰希懒得理会他八卦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处理光脑中的文件没说话。
晏停又问:“就是那天在墨撒高地指挥所被你标记的那个?不会刚好是当初在黑市遇到的那个吧?如果真是他这事情有点麻烦了。”
霍兰希看向他,皱了皱眉:“不要卖关子,直说。”
“我怀疑,这个Omega就是高功能A类腺体携带者。”晏停斩钉截铁认真道。
霍兰希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接,脸色不像玩笑,就听晏停接着道:“暂时不能确定,但你最好带他来做个检查”
良久的沉默之后,霍兰希沉闷点头:“我知道了。”
晏停垂眼念叨着:“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魏尔沦一定还有事瞒着没说,我们并不清楚这种药剂的呈现效果是否与他说的相同。”
他突然又想起:“对了,你上次送来的那个狼体变异样本跟当年实验遗留的试剂成分有重合点,这还是老师给我提供的资料,但他不愿意说更多了。”
晏停的老师是贝利斯研究院的老前辈,追溯到十几年前,他是霍兰希的母亲林笙博士的同门师弟,都是“黑蜂计划”的主要负责人。
“如果我猜的没错,‘黑蜂计划’可能早就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重启了,或者,根本就没有真正终止过,”他叹了口气,“奇怪,要真是这样,我怎么会一点也察觉不到。”
驾驶舱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霍兰希沉着脸色,仿佛山雨欲来。
晏停下车时还不忘叮嘱一句:“总之,一定要尽快带那个小Omega来哦!”
霍兰希出声应下。
他知道晏停在担忧什么,假设“黑蜂计划”从未终止,发展至今已到成熟阶段,下一步就是收集高功能A类腺体研制安抚剂,中间不需要任何时间缓冲。
如果晏停的猜测没错的话,温侨就危险了。
不过帝国高层欲来的山风暂时还吹不到外城区起伏连绵的荒野丘陵上。
翌日,温侨没有接到祷告任务,正在教堂大厅帮人打扫卫生。
不过肉眼可见的有些心不在焉,一块一米见方的花砖来来回回擦了二十分钟,比阳光下反光的湖面还干净锃亮了。
他打算一会等神父主持完活动回来,就去询问有关调离的事,他的身份俨然不再是个秘密,魏尔沦的出现彻底打碎了温侨心中的侥幸。
他摸不清对方的来意和目的,只能是有多远躲多远。
温侨刚想把工具放回去,却刹那间在空气中嗅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熟悉气味。
甚至他的身体都比他自己更先捕捉到这点撩人的气息,先他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内心深处翻涌起难以忽视的空虚与渴望。
他先是听到了沉沉的脚步声,温侨猛地转过身,敞开的大门中一片橙黄色阳光斜打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正逐步向他走来。
霍兰希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黑色制服银白十字肩章,浅灰色眼睛在挺立的帽檐下遥遥望着他。
这是他们给彼此打下标记后的初见,温侨没想到会是如此仓促而突然的,标记产生的依赖效果还没有消失,他心头蓦地产生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迎上去扑进Alpha怀里,让令他心安的味道充盈在身侧。
这种欲望叫依赖,也叫占有,在温侨想到霍兰希还有婚约在身时,这种情绪达到了顶峰。
他开始嫉妒那个能和霍兰希携手一生的人,即使他们素不相识。
温侨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扭曲的背德感,好像这场标记是双方背弃原本伴侣的偷.情行为,这种愧疚令人疯狂,却又意外的满足。
他们拥有的只是临时标记而已,霍兰希终会有一天会在万众瞩目下,与主脑匹配给他的最佳伴侣结合。
这种疯狂的想法盘旋在温侨脑中挥之不去,让他深刻认识到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觉。
只是一次标记,竟然就让他产生了深爱着霍兰希的错觉。
这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温侨强迫自己清醒着,垂落身侧的手抓紧衣袍角,要花些功夫才能按耐下这过分的冲动。
他尽量平静的迎上去,露出一个标准好孩子的微笑:“上将,您怎么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的转变,霍兰希不动声色的压了压眉角,他好不容易叫人改掉这个陌生的称呼,结果这一下被打回了原形。
“接你去做个体检,那天我下手重,做个检查以防万一。”霍兰希抽出温侨手里的脏抹布,转身放到清洁用品架上。
一听这话,温侨陡然紧张起来:“什么检查,需要抽血吗?”
霍兰希拿出干净的手帕,捏着他的手腕认真给人擦脏兮兮的手掌,调笑道:“当然,怕疼?当初是怎么劝我的,小孩子才要用糖哄,不如我也给你买……”
“不可以!”温侨像只应激了的小猫,猛地抽回了手。
他过激的反应粗暴的打断了霍兰希的话,让他擦拭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诡异的气氛逐渐在彼此之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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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防有人疑惑先解释一下,关于温侨的身份为什么能隐瞒这么久?如果宝子也有这样的疑问,就往下看,如果根本不在乎who care!我只是想嗑个糖的话就忽略这篇作话!
1.本文社会背景设定为社会管理松散,社会上有大量因战争遗留问题产生的“黑户”,这类人很常见且普遍身份低下,其次目前温侨长时间接触的是指挥中心(打仗的武装部队),不是城市警卫(可以理解为派出所),所以他们没工夫对一个“黑户”的身份产生兴趣,霍兰希给了温侨“乔乔”这个临时身份,所以温侨一直以“乔乔”的身份社交,莱蒙家族瞒着皇室偷偷找人也不敢大肆宣扬,所以也找的十分困难。
2.温侨与霍兰希为什么互不相识,因为温侨是莱蒙家族私生子(后续会提到)所以自小足不出户不见人,社会资料很少,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很少,而霍兰希拒绝浏览“未婚妻”的身份资料导致他“妻在面前不相识”。
而且莱蒙家那边隐瞒温侨失踪,一直对外称温侨抱恙在家卧床,理论上也是能打消一些这方面的联想。温侨这边就更好解释了,足不出户的小男爵连未婚夫是谁都不知道就吓跑了,后来得知跟自己联姻的是帝国元首的二儿子,巧得很,帝国元首的儿子们都很低调,霍兰希上岗指挥官时,几乎没人知道他这层尊贵的身份。
3.看到有小伙伴疑惑大皇子魏尔沦为何知道温侨的身份,说点不剧透的,因为他是大反派哇!且他已经因为某些图谋不轨的原因盯上温侨了,当然要查的清清楚楚,而霍兰希不查,是因为他知道温侨不想告诉他(没错,这次立一波默默守护的深情人设嘿嘿)
为什么会解释这么多,因为这个由无数巧合构成的冤家路窄设定几乎撑起了本文的核心梗,如果这些解释还不能说服你,觉得太牵强的话,就当作是背景设定吧,一切设定均为推动感情线而让路,总有各种各样的巧合让他们“人在对面不相识”,作者菜菜不能做到逻辑绝对缜密,宝子们别带脑子无脑看就好!爱你们!
第22章 逃婚第22天
信息素存在于血液中作为人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携带的基因链是独一无二的,相当于每个人的身份名牌。
只要他在医院留下就诊记录和血液样本,就算莱蒙家还没有把他失踪的事告知皇室,也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他。
温侨的脑中像是刮起了一场风暴,等他回过神来,看到霍兰希默不作声后退,与他拉开了些距离,静静看着他时,才反应过来刚才实在有些反应过度。
这件事他没办法说实话,左右想不出对策,温侨只能让自己表现得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伸手拉住霍兰希的袖口:“我不想去医院,上将,不去可不可以?抽血真的很疼。”
温侨用一双水汪汪的琥珀瞳看着霍兰希,眉头微簇,甚至学习他记忆中广场上朝父母打滚撒泼的孩子,拽着霍兰希袖口的银色纽扣晃了晃:“我没有任何不舒服,真的不用检查。”
霍兰希任由自己的袖子被晃来晃去,微眯着眼睛盯着他,视线一动不动,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别的情绪。
温侨跟他视线相撞,又偷偷移开了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看起来哪里是撒泼,根本就是在撒娇。
半晌,霍兰希似乎翘了翘嘴角,抽回了袖子:“随你吧,那天自作主张的军医,我已经处理过了,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温侨这才松了口气。
霍兰希没有再提带他去做检查的事,只是他去一边拨了个通讯,回来就问温侨愿不愿意跟他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都比去医院强,温侨听话跟着来了。
这次霍兰希没有带司机和副官,亲自当起了司机,温侨坐在后排脑袋抵着副驾座椅,心烦意乱地给流苏编小辫。
砜鸢最终驶进一座小院,并不太繁奢,只是一栋普通的二层建筑,不过园子里有很多生机盎然的漂亮绿植,被主人打理的井井有条。
敲门声响起,来开门的竟然是晏停,他穿着随和的居家服,显然对环境相当熟悉,看到霍兰希身后的温侨时,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金色发顶。
“小朋友,让这个家伙招待你哦,康老师还在厨房准备食物,我得去帮他。”说着,晏停趿拉着拖鞋走去客厅一侧的半开放式厨房。
霍兰希盯着温侨被摸乱的发顶看了看,随后什么也没做,脱掉外套挂到门口衣架上,给温侨拿了双拖鞋等他换上,随后指了指沙发:“去坐吧。”
很显然,在这里只有温侨一个外来者,他们都对这里很熟悉。
他乖顺的在沙发上坐下,余光瞥见一只棕白相间的牧羊犬从二楼楼梯扑腾着跑下来,蹲在地上朝霍兰希摇尾巴。
霍兰希低头瞥它他一眼,干巴巴的撸了撸牧羊犬的毛,从壁橱里拿出一个毛线球朝温侨这边一扔:“去陪他玩。”
牧羊犬嗷呜摇着尾巴飞扑过去,叼起沾满狗毛的绿色毛线球放到温侨手里,蹲坐在他跟前吐着舌头眼巴巴等着。
温侨瞥了眼霍兰希走进厨房时的背影,缓缓松了口气,他现在甚至有些不敢直视霍兰希,只要一看到对方的眼睛,就想起在漆黑的房间里,充斥耳畔的黏腻呼吸。
他拿起毛线球扔了出去,既然霍兰希让他陪牧羊犬玩,他也正好借此找点事干,缓解一下局促的感觉。
这只牧羊犬的巡回训练做的很好,反反复复陪温侨来回玩了十几遭也不见疲累。
温侨不熟悉它的脾性,不敢轻易上手摸,只是每次牧羊犬叼着毛线球回来微笑着朝他吐舌头时,他也会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霍兰希端着杯温热的柠檬水再次出现时,客厅里的一人一狗都以为自己把他的指令执行的很好。
牧羊犬一见他,立刻呼哧呼哧叼着毛线球去找霍兰希论功行赏了,毕竟它刚才陪着小客人玩了好几遭。
最终牧羊犬得到了一块很有咬劲的牛肉干,趴在一边吃的不亦乐乎。
霍兰希把柠檬水放到温侨面前的桌上:“你好像很喜欢陪布鲁托玩。”
温侨抬头懵懵地问:“不是你叫我陪它玩的吗?”
霍兰希一顿,轻笑一声:“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至少目的达到了。”至少温侨看着比刚进门时要放松了很多。
温侨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理解错了,就见霍兰希走到客厅一侧,开始修补一个掉落后摔坏的画框。
不穿制服不握枪的霍兰希很难得一见,他只穿了件白衬衫,挽起的袖子下露出淡淡的抓痕,细细的几道血线,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但温侨却蓦地红了脸。
霍兰希沉声开口:“康哲博士是晏停的老师,贝利斯研究院的权威学者,也是我母亲的朋友,所以我们关系很好。”
“没错,”晏停端着托盘走出来,“要不是因为老师是个beta,只怕现在这个副院长的位置还轮不到我来做。”
他把托盘放在矮桌上,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水果派和烤薯饼。
温侨赶忙忘掉脑中被勾起的思绪,恍然想起他还不知道霍兰希带他来这里的目的,现在看来,似乎只是想带他来参加类似于家庭聚会的活动吗?
为什么呢?
因为想报答他帮忙度过了躁狂期吗?
那他现在两手空空来做客,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温侨抿唇道:“如果我提前知道要来这里,一定不会空手来的,抱歉。”
“你也太客气了小朋友,趁热吃哦,一会还有巧克力奶和芝士焗红薯。”晏停笑眯眯道。
他路过霍兰希身边时,凑过去低声道:“是不是高功能我靠眼睛是看不出来,不过老师可以,既然不愿意去医院来这也一样,一会我们可能得麻烦你的小可爱把腺体露出来,你没问题吧?”
霍兰希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只要是他自愿,我有什么不可以?”
晏停“切”了一声,揶揄地看着他:“我还不知道你那传说中可怕的占有欲,标记过一回的人还舍得再放手?我怕我不跟你说一声,你把我跟老师都划进攻击范围!”
这话调侃的成分更大,但也占一两分事实。
但没想到霍兰希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对他道:“别瞎说,更不要当他的面这么说,他不是我的私有物。”
晏停的表情突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挑眉问:“人家不喜欢你?还是心里有人了?”
霍兰希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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