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纪从云是准备把这张纸拿去丢了,或是先帮着收起来的,只是确定了上面的内容后,他深吸一口气将纸页折了两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是不喜欢在没有任何证据情况就怀疑别人的,但是又是相似的设计又是几乎一样的配饰,让他很难不有所迟疑。至少是不能再毫无设防了。
随着纪从云打开房门,沉寂了许久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接起后,笑道:“泽兰是这会儿才下班吗?”
“刚刚和几个老教授吃完饭回酒店。”温泽兰带笑的声音自电话另一端传来,“从云呢?吃过晚饭了吗。”
自从在一起后,温泽兰才知道纪从云的饮食有多么不规律,平时只要有所空闲,就刻意挑在饭点会询问纪从云有没有吃过饭,只是今天事情不少,所以这条消息才只能到现在再亲自问他。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似的,纪从云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回答说:“吃过了,是提前点好的外卖。”
“现在才回去?”
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下班,纪从云哪怕在附近找家店吃,也不会选择点外卖。
纪从云:“嗯,正好趁这几天把之前遗留下的文件处理了。”
莫名的,即使纪从云说话的语气态度都和平时别无二致,可温泽兰依旧能感觉出,纪从云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纪从云没想到温泽兰会这么问,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觉得你似乎不太高兴。可以和我说说吗。”
随着温泽兰的话语落下,纪从云似乎还听见了洒水车路过时的音乐。
想了想纪从云还是问:“泽兰出门了?”
“在阳台。”温泽兰说,“这里的夜生活比较丰富,不远处还有酒吧和KTV,所以一会儿你说的我可能会听不清。”
温泽兰是被派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的,主办方怎么也不会把他们的住处安排在闹市区附近,显然温泽兰这话也只是说给他听的而已。
纪从云被温泽兰拙劣的借口逗笑了,也不准备给他留面子,直接拆穿道:“温医生我这儿可听不见一点儿噪音。”
“他们刚刚才消停一会儿。”温泽兰继续说。
见他还没有改口,纪从云笑得更放肆了些。等他笑够了,纪从云一手顺着pomelo的毛,似是呢喃地说:“我在工作室楼下发现了一张,和我的设计很相似的设计稿。”
“不是服饰的设计图,是原本我画了准备搭配衣服的饰品草图。那张设计稿很完善,几乎已经可以根据设计图开始制作配饰的程度,相较之下我的草稿就粗略了很多……”
纪从云絮絮叨叨地将自己所有的想法全都告诉了温泽兰,只省略了所有的无端猜测。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纪从云的声音很轻,很轻易地就被pomelo的哼唧声掩盖。
温泽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其实你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对吧?”
“如果我说并没有呢?”或许是温泽兰的语气太过笃定,纪从云反而不太想顺着他的话说了。
即使,事实上真的和温泽兰所说的那样。他毕竟也已经三十多岁了,倒也真的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自我怀疑这么久,只是有时候却还是想要获得一些,来自家人好友,或是恋人的肯定与支持。
“那我们就再聊聊吧。说什么都好,直到你想好要做什么。”温泽兰并不生气,只是在思考后笑着回答。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这也很好。
纪从云不自觉勾起唇角,连带着替pommelo顺毛的动作,都变成了捏捏她的狐狸耳朵,扰得pomelo不愿在他身边久待,嫌弃似的转身玩起了小象玩偶。
他说:“晚上挺凉的,还是不浪费温医生的时间了。泽兰也快些进屋吧。”
“不算浪费时间的。”温泽兰补充说,“也不是想要哄你,只是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和温泽兰挂断了电话,纪从云就把自己先前捡到的设计稿放到了书房,和自己原先的草稿放在一起。想了想他还是将草稿取出,打开电脑连接数位板,准备按照原先的思路做一个配饰的备案。
只是这一次他特地打开了录屏软件,并在点开配饰草稿时,着重选择打开带有创建与修改日期的文案。
“今天晚上要加班了。”纪从云的视线不经意撇过那张设计图,继而又起身给自己做了杯咖啡放在桌面上。
借由着完善草稿的灵感,纪从云后来甚至又新设计了一套衣服,等将它们全部完善好,保存后上传云端时,天已经有些蒙蒙发亮了。
纪从云起身,乍一下甚至没能站稳,摇摇晃晃地抻着桌面才勉强不让自己骤然摔倒。他拉开抽屉,从里头取出一块奶糖含了会儿,等有力气了才重新拿出手机。可他正准备给吕子濯发消息,说自己今天不去工作室了,紧接着就看见手机日历上标注的星期六。
他重新按灭了手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门外传来一阵pomelo扑门的声音。
纪从云再次起身,开门将pomelo放了进来,等小狐狸巡视完这一片领地后,才带着她下楼给她的食盆中重新添满粮食:“pomelo乖乖的,爸爸先回去睡觉了。”
也不知道pomelo有没有听懂,不过小狐狸还是很配合地叫了一声。然后就直接埋到了饭盆里,丝毫不准备分出一丝一毫注意力给纪从云。
等纪从云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因为是周末所以手机里并没有工作邮件,可正是因为这样,温泽兰连续的五条消息以及两个未接来电。
纪从云在那一瞬间醒了神,下意识想要给温泽兰回电话,可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因为不确定温泽兰这会儿在做什么,转而改为了发消息。
【从云:我之前睡着了,这会儿才睡醒。】
【泽兰:果然是吗。虽然这会儿还有点早,但是可以准备吃晚饭了。】
【从云:好,我很听话的。】
【泽兰:如果你真的听话,昨天就不会通宵了。】
看着温泽兰发来的消息,纪从云几乎能想象他说话的语气是怎样的无奈。纪从云忍俊不禁,回忆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最后还是躺在床上花几分钟点了个外卖。
楼下pomelo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明明她身子不算长,体型也不胖,但却硬生生靠着和自己身长差不多的尾巴将整个沙发都占了去。
看着沙发上散落的狐狸毛,纪从云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他上前抓住了pomelo左右摇晃的尾巴,感受大尾巴忽然用力动了几下,纪从云却也不准备放开,而是故意逆着狐狸毛摸了两把。
“嘤嘤!”睡梦中的小狐狸不满地喊了声,再动尾巴却依旧被什么抓着一样。pomelo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然后就看见了一脸坏笑的纪从云。
pomelo翻了个身对着纪从云龇牙,又用犬齿在纪从云手上咬了两下。
纪从云假装吃痛松开了pomelo的尾巴,可小狐狸却没有轻信他,反而狐疑地看了纪从云两眼。确定纪从云不准备继续作怪,pomelo才迅速爬下沙发。
像是为了表达自己很生气似的,一直等纪从云吃完午饭pomelo都没去过他身边。
纪从云一手拿着牵引绳,一手抓着小零食,蹲在小狐狸身边道:“pomelo、乖孩子,我们出去散步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
第46章 这是什么
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纪从云就好像没有捡到那张散落的画稿,而工作室内也没人说自己有过任何东西的遗失。
一直到周三那天,纪从云才起床就发现温泽兰已经给他发了生日祝福。
看着整点的发送时间,纪从云几乎可以想象温泽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强打精神继续熬夜的模样——同居的这几天,他已经充分认识到,温泽兰的休息时间有多么规律。若非特殊情况,每天十一点左右,温泽兰必定已经哈欠连天了。
纪从云心情颇好地回:“谢谢温医生,也希望你快乐。”
温泽兰应该是在忙,所以并没有马上回消息,不过纪从云也不在意,洗漱后随便做了点吃的,又给pomelo准备好东西后就出了门。
TC工作室的每个员工生日当天都能获得一天的带薪假期,如果当天是休息日,甚至还能在当月任意一天休假。苗淼常说,若不是工作室的各种福利不错,又名声在外,不然就纪从云那样时不时让全员加班一整个月的架势,整个工作室怕是没人会愿意留下。
早在前一天,纪从云就已经将今日行程安排妥当了,他看了眼时间驱车开向郊区的一家室内滑雪场。
滑雪场的门口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左顾右盼地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在他们看见远远过来的纪从云时,才终于收回了环顾四周的视线,互相招呼一下,齐齐朝着纪从云走去。
“从云好久不见啊。”一个女生率先招呼道,“我还以为你不准备来了么,刚准备和倩倩去搜你工作是的地址,直接上门抓人。”
纪从云笑着说:“我今天休息,你们去了TC也找不到我。”
“懂了,下次还要去他家抓他。”张倩宁佯装认真地点头附和。
三个人聊天聊得忘乎所以,在旁边站着的男士忍不住了,他一手揽过张倩宁,故作抱怨:“倩倩你和从云说得够久了,再说下去我要拉黑他了。”
张倩宁闻言哼笑着应了声好,也是在她说完之后,安天逸才朝着纪从云伸手道:“从云好久不见,生日快乐啊。”
“谢谢。”纪从云和他握了握手,又问,“就你们三个么?冯辉呢?”
纪从云的话音才落,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从滑雪馆内走出。乍一下看见几个人在门外站着,他还有些懵走近后才瞧见被围在中间的纪从云。
冯辉:“你是……从云?”
“是我。”纪从云笑着应道,“冯辉好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们也都说我这几年没什么变化。”冯辉说着又招呼道,“票已经买好了,大家进去吧。至少别在人家门口杵着了。”
几个人都是会滑雪的,玩了一阵儿就觉得室内的还是不够刺激,也逐渐有些兴致缺缺,转而将下一个行程提了上来,直到临近天黑才到了之前定好的餐馆。
自从出国之后,纪从云还是第一次和他们见面,虽然行程和最开始约定的相差甚远,但是最后散场的时间却比预计得晚上不上。
“代驾什么时候到啊,不用我们送送你么?”薛安说这话时视线不自觉往冯辉上挪了点。
纪从云好像没有发现似的,对薛安笑了一下,接着才见面时的玩笑说:“担心你们下次直接去我家抓人,还是算了。明天如果还想去哪儿玩,可以再和我说。”
“好,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纪从云喝了点酒,之前分别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倒是有些上头。
纪从云的呼吸重了些,打开门发现鞋架上多出来的那一双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踏、踏、踏……
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很轻,可是传入纪从云耳中却好像成几何倍增长了一样,一直到……那双卡其色拖鞋踩在地毯上,彻底没了声音。
“从云生日快乐。”
温泽兰手中捧着一束绿色的枝叶,绿叶间还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
纪从云看着温泽兰,略有茫然地眨了眨眼,像是确定了眼前景象并非幻觉,他松了口气抬手将温泽兰抱住:“你回来了。”
嗅着纪从云身上淡淡的酒气,温泽兰语气无奈:“嗯。礼物要压坏了。”
听见“礼物”,纪从云才后退一点。看清了那一捧草,纪从云忽然有些想笑:“温医生哪儿有人会在男朋友生日的时候,送一束草当礼物的?”
“没办法,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纪从云从温泽兰手上接过“花束”,问:“这是什么?”
“泽兰。”
纪从云摆动枝叶的手一顿,抬头去看温泽兰时忍不住在他唇瓣上轻啄一下:“我很喜欢。很喜欢泽兰。”
第二天清晨,纪从云睡醒时温泽兰还没醒,他扭过身看着温泽兰眼底的青色有些心疼。
研讨会是昨天晚上结束的,主办方帮忙定的酒店也是到今天中午才会退房,中医院的医生也都是今天中午的航班回H市。
只有温泽兰不是。
研讨会结束之后,温泽兰就买了回H市最近的一班高铁票,甚至因为看错看错了时间,差点赶不上高铁。
这些是昨天晚上温泽兰当笑话讲给纪从云听的。可是在听过之后,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于温泽兰会犯这样的小错,纪从云更多的还是心疼。
就像是现在这样。
“别动……”
温泽兰的声音带着倦意,没睁眼却准确抓住了纪从云不自觉作恶的手。
也是这会儿纪从云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指尖指腹已经碰触到了温泽兰的眼角。
温泽兰并没有彻底清醒,抓着纪从云的手一会儿就卸去了力度,从抓着改为和纪从云十指相扣着相握。
放在床头的手机闹铃再一次响起,纪从云想要捞过手机把闹钟关了,可他的手一动,温泽兰就轻皱着眉头,呢喃道:“从云……乖一点……”
如果不是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在闹钟的催促下,纪从云甚至不会听见这一句话。
他有些无奈,自己又怎么不乖了。
最后,纪从云还是在尽可能不打扰惊动温泽兰的情况下,出门上班去了。离开时还把那一捧泽兰一起带走了。
当他将“花束”打理完毕,又把花瓶放在电脑旁边时,工作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纪从云抬头,见门口笔直站着的温茯苓不由好笑:“茯苓来销假么?进来吧,那么在外头杵着干嘛。”
听见纪从云的声音,温茯苓这才回神一半。他同手同脚地走到纪从云面前,把假条往桌上一放,视线却是一直在新摆的花瓶上头,甚至连纪从云已经签好字了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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