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宴庭吃褪黑素不管用,今晚还是吃了两颗,坐在床头,又看起厚厚一本文献,好不容易将心看得平静下去,秦巷电话来了。
“这么晚了,打什么电话。”辛宴庭语气低闷。
“再晚辛总也不会睡啊,”他一副很知道他的样子,“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要给你打电话的。”
辛宴庭翻着文献,一页页慢慢翻,不出声。
秦巷说话软声:“辛总怎么心情不好。”
“没有。”
还真是心情不好。
“谁惹你了,白天马没骑好?”秦巷问。
辛宴庭淡着声:“操你的闲心。玩好了?明天什么安排?”
秦巷撩起额上的碎发,往后推,嗓音开阔:“约着屋里几个兄弟去爬山,明天起一早,争取下午回来。”
辛宴庭声音带着气:“你不累?连着三天都在外头浪?精力这么旺盛?”
“浪什么呀,聊正事呢,”秦巷语气诚意可见,认真解释,“是我所里一些同事,这山还不能不爬,有个同事他妈在山上开民宿,老太太身体不好,害,不跟你说这些,就当采个风,爬完我就回来。”
辛宴庭不说话。
秦巷已经开始哄人了,问:“明晚什么安排啊,下山我就来找你,找你吃饭去。”
“排着吧,明儿我有约了。”
“那行吧,下周找你。”
辛宴庭也没说行,两人就这么挂了电话。
这周之后,两人有三周没见面,秦巷微信上给辛宴庭发消息,那边捡着消息回,时回时不回,和平时速度一样,没什么太大区别。
等秦巷反应过来,这周再见不上面,可就是整整一月了,周三傍晚,他就给辛宴庭打了电话。
那边没人接,他又打给黎容。
辛宴庭在外地出差,这几周两人都忙,秦巷上周刚去南边开的论坛会,辛宴庭的行踪就更摸不准了,黎容说,他老板人还在法国呢,周五晚上7点落机。
秦巷这才知道,辛老板出国了。
辛宴庭经常出差,基本都是周边城市,没个两天一准回来,这回往国外去,竟然都不跟他说。
奇了怪。
怪不得这几天消息发了都不见回。
秦巷跟黎容说,周五要是没什么安排,他去机场接机。
一个小时后,黎容给他回了个电话,说辛总有安排,用不着接机,还说有什么事,微信上联系辛总就行,辛总看见了会回。
秦巷放下手机,手按在办公桌上,发了半天愣。
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黎容话里话外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语气,紧着声说话,两面应付,怎么听怎么像……他和辛老板吵了架。
他和辛宴庭吵架了?
他和辛宴庭在闹矛盾?
第19章 心事随花落
咚咚咚。
“老师。”吴老孙女吴浅秋在门口敲门,助理茜茜端着咖啡替她开门。
“进。”
茜茜放下咖啡,没急着走,给秦巷炫了一手她新做的美甲,秦巷夸:“漂亮得嘞,上哪做的。”
“就上回推给你的那家,那边小姐姐还记着你呢,问你什么时候再过去。”
秦巷:“是嘛。”
“是的呀,我们秦工这么帅气,这么亮眼,谁见了不惦记啊,紧着我问呢。”
“贫嘴。”
吴浅秋笑:“什么意思啊,秦工还去做美甲了?”
“天天待在实验室,指甲都不能留,做什么美甲,”秦巷放下咖啡杯,“带我表妹去了一趟,你要做吗,我把店推你。”
吴浅秋摇头笑:“哪敢做啊,给贺老师看见,头都要骂掉。”
秦巷笑出声:“他就这脾气。”
茜茜送完咖啡就出去了,给秦巷比手势,秦巷点头,示意吴浅秋到窗户边茶座上坐。
吴浅秋双手按在膝上,叹气又叹不出:“秦老师,按理说我不该给你告状,但这个事我真的冤,报告提上去的时候数据都是正常的,谁知道报告会上突然就出了问题,贺老师气的不行,让我休息几天,可这都一个礼拜了。”
“这事我听小刘说了,”秦巷说话声线温和,“这么大个事交给你一个人办,连着熬了几个大夜,有疏忽也是难免的,小贺脾气倔,做事严谨,底下人出不了一点错……你有疏漏是不假,不过他这通火发的也实在太久。”
“就是,”吴浅秋头抬了起来,“贺老师见天地训人,这都不算什么,我也能理解,这回闹了笑话,主要还是甲方那边施了压,报告会上国清鹊负责人黑着一张脸,没给我吓死,出了办公室,我还听见里头那辛总逮着贺老师训,就跟训小鸡似的,贺老师心情能好才怪了。”
“还有这回事?”秦巷诧异。
“是啊,你是不知道,小刘他们说,贺老师这一周气压低的不行,谁都不敢惹他,我复工的事真不敢跟他提,可不复工又不行,手里一堆数据……”
秦巷嗯声:“没事,你正常回去,抽空我跟你们贺老师说一声,约他吃个饭,没多大事。”
吴浅秋双手交握:“不愧是我秦工,你真是我的救世主!秦老师,我爷说这周想喊你去家里吃饭,你有空嘛。”
“哪有空,这不得抽出时间给你善后,还得约你们贺老师吃饭呢,”秦巷站起身,“来我这的事,别跟你贺老师说。”
“可不敢,我走啦,秦老师。”
“去吧。”
周五这晚,秦巷没跟辛宴庭吃成饭,跟贺彦名吃了一顿,两人在常去的那家店涮火锅,贺彦名点了一桌子菜,胃口大开,不等肉熟,就往嘴里塞。
秦巷勤着给他涮肉:“慢点,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谁跟你抢。”
贺彦名这才慢下来:“这个把月忙惯了,到饭点吃饭都嫌烦,两口就把饭吃完。”
“急什么,下锅的肉烫嘴又烧胃,”秦巷给他捞菜,放到他碟子里,“还伤喉咙,不差这点功夫。”
贺彦名放慢速度:“唉,什么也别说了,碰一个。”
秦巷举着杯子和他碰,两人喝的冰可乐,贺彦名要喝脾的,被秦巷给拦下了。
贺彦名研发项目上的事,秦巷多多少少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一个周期下来,辛宴庭会是那个态度。
项目进展过周会,基本上走到哪步,院里都知道,又是背靠国清鹊品牌大合作方,研究经费给的足,底下人都重视,院领导也重视,院里对贺彦名的能力基本信任,谁也没想到他上来就踩了甲方的雷。
“这是那位的原话,什么香味疏淡,雅而和中,搞的文绉绉的,要我说,辛宴庭个人主观因素太强,根本不考虑实际研发,第一次的新品发布失败也不分析市场,再这么下去,哼。”贺彦名话里带着蔑视。
秦巷啧了一声:“当初接项目时不知道甲方难伺候?这会儿挑起毛病。”
贺彦名:“当时不知道他一只手能插得这么细,不是说搞投资出身的?研发上的事他搞的像门清,选品也要插一脚,喜好全凭个人,这脾气爱谁哄谁哄,我可不哄。”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辛宴庭训你了,都说给你训的像个鸡崽儿似的。”
贺彦名被逗笑了,胸腔里带着气:“什么谣言,他可没那胆训我。就是吵了一架,意见不和,不欢而散。”
“辛总去国外出差,今晚落机,搞不好明天就要拉你过去开例会,要喊你去,明天跟不跟他见?”
“不见。”贺彦名态度坚硬,这事在他这没有转圜余地,“我入行就说了这话,秦工你最知道,我的团队,我的项目,研发上的事只能我说了算。”
秦巷还真是了解他脾性,这家伙十年如一日,脾气变不了,外面都说他傲,也有说他秦巷太关照,给他养的这个脾气,有时候倔起来,他是连院长都不放在眼里。
可架不住他能耐啊。
“小贺,在这行干这么多年,我告诉你,技术是一回事,有时候啊,说话转承,人情世故,也是门学问。”
贺彦名嗤之以鼻:“这我真学不会。”
顿了顿,他又笑:“怪不得秦工升得这么快呢。”
秦巷笑笑不说话。
这回不等秦巷说,贺彦名自己提到:“下周就叫吴老那孙女回来,老师你放心,人是你给我强塞的,我没道理这点面子也不给你,这我懂。”
秦巷乐呵地不行,给他多夹了两块肉:“你懂什么你懂,我叫你对小秋多关照关照,你倒好,组里活她干的最多。”
“能力不行,苦力凑呗,我的团队能叫她进来,她就烧高香吧。”
“吴院长那边,你有本事也这个话。”
贺彦名摇头:“别,秦工,放过我,小的不行,还来个老的,尽整这些虚的,吴院长那老头天天想着请人吃饭,你没少去吃吧。”
“鬼话,一次没去呢。”秦巷开玩笑道。
吃过饭后,贺彦名喊秦巷去看电影,最近正火的科幻片,看完电影已经是十点多,两人分道扬镳,回家洗漱一番忙完,秦巷才看到贺彦名发了朋友圈。
两人在影院看电影的照片,秦巷的侧脸照,顺道附了两句对电影的评价。
秦巷点了个赞,底下评论一堆,还有两条说。
——我秦工这么帅一张脸你给拍的这么挫???
——俩大老爷们内部解决了?搞这么暧昧。
贺彦名给底下那人回了个:。
秦巷一笑而过,继续往下滑,刷完朋友圈,又退回微信聊天界面上,盯着辛宴庭的头像框,他绞尽脑汁一番冥想。
贺彦名的朋友圈辛宴庭刷到了,没点赞,只不过后面的动态他一条也没再往下刷,手机也不玩了。
晚上秦巷发来的消息有两条,一条问他落机了没有,一条,说是明天来找他。
辛宴庭一条都没回。
凌晨1点,辛宴庭在书房办公没睡,整面大屏都是亮的,他在跟国际友人通话,陈叔端了点夜宵进来,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院子外头停了一辆车,监控里看不清人,看那背影,好像是小秦先生。”
辛宴庭靠在书桌背面,闻声转过了半面身子,微低下头,鼻梁上的镜框垂落,他用镜片底下的眼珠望人:“谁?”
“就上回来家的那个,小秦先生。”
从监控里看,靠在车身上半天不动的那人是秦巷无疑。
辛宴庭手按在门口通话器上,摩挲了两下。
陈叔说:“要不我去把小秦先生喊进来?”
“不用。”
辛宴庭还是放弃了通话,踢踏着拖鞋,眼上的眼镜框没摘,穿着一身灰黄色睡衣,迈着步走到了别墅外头。
秦巷在辛宴庭别墅门口逗留了半个小时。
晚上洗完澡后,辛宴庭一直没回他消息,看了几页文献没看进去,想到这附近有家蛋糕店,到了地方,店里早打了烊,于是他又绕到了辛宴庭家门口。
这一个月满城桂花香,临近月末,香味渐渐消散,天转寒,花陆续凋零了不少。
辛宴庭院子里想是种了不少桂花,好几株晚桂,此刻开得香浓,冒着金黄色的灿花往院子外头垂,就挂在墙上,一阵阵地往下落。
秦巷双手抱臂靠在车上,想事想了半个小时,嘴角扬笑。
说不上什么感受,大晚上跑来一趟,到墙角闻香来了。
散落的桂花簌簌往下落,风吹来,还有两朵吹到他肩头。
秦巷不甚在意,等笑够了,心事想明白了,拉开车门便上了车,车子启动往后退,一溜烟地,他消失在别墅门口。
墙头的桂花还在往下落,落地铺了一小块金黄,等辛宴庭走到门口时,哪还有人,车影都没见着,空荡荡一片,只剩花香。
辛宴庭愣在原地。
陈叔也诧异:“怎么就走了,大冷的天,来都来了。”
辛宴庭没说话。
陈叔看着满院子桂花迎风飘扬,推出明天气候:“看来要降温,明天得加衣,门口这几棵树,还得找人来修一修。”
辛宴庭掏出手机,低头看着秦巷微信头像框好一阵,亮光照在他脸上,他一句也没听身后的陈叔在说什么。
在门口站了两三分钟,辛宴庭回了屋。
第二天早,7点钟。
辛宴庭从泳池出来,在更衣间换衣服,厚毛巾搭在肩上,裸着上身,头发没怎么擦,湿漉漉一片,沁着水珠冒着热气,陈叔在门边敲门,笑:“宴庭,有客人来。”
厚毛巾按到了头上,辛宴庭随意擦了擦,转过半边身,蹙着眉头,心里摸着点痕迹,又觉得不可能,脸上随即闪过的都是失落,没什么心情:“谁?这个点谁过来,老宅那边的?”
“不是,”陈叔高高兴兴说话,“是昨晚来过一趟的小秦先生,给你带了早餐,说是要和你一起吃早饭呢。”
第20章 管控欲这么强?
秦巷在餐厅坐了10多分钟,玩着手机倚靠在座上。
辛宴庭从楼梯上转了个弯下来,往餐厅这边来。
辛总今早穿了一身藏青西服,人显得格外精神,皮鞋黢亮,衣服以下全是腿,两条腿笔直笔直的,走近了,又带一身香。
秦巷都傻了。
直接傻了。
呆愣愣坐在椅子上,半天都不知道起身,手机息屏了,手上没劲,任凭手机倒在了手心腿上,像脱了力。
两只眼痴愣愣盯着辛宴庭看。
从他的脸再到他的眼往上。
辛宴庭站在秦巷身边,再明亮的双眸,也渐渐闪出一阵狐疑,不明所以,不懂他这反应什么意思。
秦巷站起身,发呆发够,人还是没回过劲,刚刚是仰视,现在是微抬着视线看人,看辛宴庭的头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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