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睁开眼睛,身上暧昧的痕迹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他盯着曲清池完美的侧脸,因为方才那场漫长又孤寂的梦境,开始心疼这个怎么做都不对,一直是被他抛弃的人……
压下心中的不适,陈生抬起头,用指尖摸了一下曲清池的眼毛,难受的想着,就算如此,他还是不能停下。
如今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都死了。
不管是陈生还是日桥,都已经没了退路。
他和末夭一样,手上沾满了鲜血,不管沾血的原因是不是为了拯救,负罪感都会逼得他们不得不低头。只是现在的曲清池还没有醒来,他似乎还可以享受一下片刻的欢愉。
他趁着那个人没睁眼,偷偷吻了一下对方嘴角。
脑海中想到两人入了剑中,曲清池总是说个不停的画面,心中多少有些触动。
与此同时,曲清池睁开眼睛。吻着他嘴角的陈生即便没有抬头,也知道曲清池已经醒了。
反应很快,陈生将手按在他的胸口,对着他的嘴唇又亲了一下,可等陈生结束深吻起身时,曲清池的身上已经盖了一层浅灰色的薄雾。
曲清池躺在那层薄雾中一动不动,见此先是叹了口气,之后又问他:“你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我看着像是喜欢听别人意见的人?”陈生从他身上起身,撩开一侧的头发,拿起一旁的衣物。
不知缘由,但听得出陈生的语气多多少少有些缓和。曲清池挑了挑眉,“可我不是别人。”
陈生慢吞吞绑着头发,一边围着腰带,一边瞥了曲清池一眼,说:“齐佑飘在海上也够久了,等一下我走之后,你就带着齐佑先离去。”
曲清池品了品这句话的意思,也笑着问他:“我像是会听你话的人?”
陈生回过头,也不爱与他争辩,只说:“你最好是会听我话的人。”
京城
云馜被困在皇城,三魔等人守在一旁,临近午时,一阵风冷吹过,三魔等人忽然动弹不得。
一位女子悄然出现在云馜的面前,冷声说:“出来。”
“是你?”云馜打量了一眼来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
日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赶紧出来,虚泽要用你的身体,我们要去云城。”
云馜听到这里,握紧了手中的佛珠,眼睛一转,似笑非笑道:“他倒是物尽其用。我这副身体从四百年前起,多数都是他在用。”
日婼闻言不说其他,只转过身,这时身后的云馜突然道:“当初我为了夺走人皇的权利,让你嫁给前朝皇室,以此生下尊上血脉和皇族血脉混合的孩子,你怨我吗?”
日婼只说了一句:“你想多了,我要做的事情从来都跟你没有关系。清除人间的卫龙令,不止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
话音落下,日婼消失在门前。
云馜眨了眨眼睛,笑颜不变,不知在想什么。
陈生关住曲清池,慢步回到昨日站过的位置,此刻萧疏和白烨已经停了下来,两人站在端肖雪和莫严的面前,一同看向云城。
陈生侧目,发现云城的骨刺已经出现了变化,他慢步出现在几人面前,看到他萧疏表情有些复杂,白烨倒是面上一喜,可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白烨脸上的笑意很快僵硬下来。
陈生不看白烨,只弯着腰拉过莫严。
带着眼罩的小天孙还不知道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他晃着头,似乎想要辨认拉住自己的人是谁。
陈生垂下眼帘,拿出一把匕首,横在莫严的脖子上。
“尊上这就想着动手,未免有些太急了。”
正当陈生有意提剑伤害莫严放血取骨时,云馜恼人的声音响起。
陈生听到他的声音,危险的侧过脸,“你是怎么出来的?”
云馜笑呵呵地说:“自然是走出来的。”
第207章 三人
云馜手指轻抬,朝着莫严一点,傲慢又虚伪的人说:“小殿下待尊上如此好,尊上也舍得下手。”
陈生懒得跟云馜废话,只叫了一句:“白烨。”
冷着一张脸,白烨缓步上前,甩出一截骨鞭,挡住了云馜看向陈生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考虑到曲清池,一旁默不作声的萧疏也跟了上去。
云馜对上他们两个仍是游刃有余。他轻易避开这两人的攻势,背着一只手站在房上,惯会装腔作势的人说:“陈生,我在此,绝不会让你拿了虚泽的身骨。”
他倒是信心十足,陈生听见却嗤笑一声,讥讽道:“你算什么东西,行与不行,你说的不算。”
掐着佛珠的手慢慢握紧,云馜侧过头,不是很喜欢陈生如今的语气,当即扯断了手中的佛珠。
二十七颗佛珠落地,顷刻间形成了一道看得见摸不着的屏障,困住了一旁的萧疏与白烨。
与此同时,郭齐佑单手撑着下巴,呆呆地坐在小船上。如今距离他初到云城已经过了很久,郭齐佑有理由相信他师兄把他忘了,只是坐在这片云海上,他叫也叫不到人,下也下不去,只能飘在水中,傻傻地看着那座白城,幻想师兄很快就会出来。
然而他的师兄就像是走丢了一样。
等了又等,郭齐佑实在坐不住了,刚想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便见左侧发丝微动,再抬头时,对面已经坐了一位端庄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衣饰简单,可气质不俗。
她背着琵琶,头上有龙角,角为红色,根部有几道金色的裂痕,是位有些眼熟的美人。
一眼看出了来人是龙族,郭齐佑立刻站了起来。
不在意郭齐佑如临大敌的表现,坐在船上的日婼面色如常,她先是瞥了一眼郭齐佑的脸,接着拿出从千目蛛那里得到的玄司的眼睛,慢慢地放在自己的眼前。
“喂!”
没管郭齐佑不老实的动作和无理的叫喊,日婼对着金色的圆球眨了眨眼。
时间在此刻变慢,用没有放着珠子的右眼去看,郭齐佑的身影并无不同。可要是将玄司的眼睛放在左眼上,再用左眼去看——郭齐佑的身影模糊,有一团鲛人的影子出现在人影前方,盖住了郭齐佑原本清晰的面容。
眼前两道重影一点金,晃得人眼花。
了然的闭上眼睛,日婼在郭齐佑警惕的目光下长叹一声,意有所指道:“怪不得他待你这般好。”
郭齐佑警惕性不减,“你有话直说,你说的他是指谁?你又是谁?”
日婼道:“我是谁对如今的你来说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可以了。”
不喜欢对方含糊敷衍的说法,郭齐佑皱起眉,心里想着并不信她,可望着那星眸皓齿的女子,他总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坏人。
还有,他越看越觉得这女子的眉眼与他师兄瀚朔君有点像……
好像知道郭齐佑在想什么,日婼并不在意地问:“瀚朔君还好吗?”
“你认识我二师兄?”郭齐佑脸上的敌意因为这句话少了一分。
日婼点头,淡然道:“我是他祖母。”
祖母?!
握着剑的手动了一下,郭齐佑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时不知该继续敌视对方,还是应该放下剑老实问好。
白烨被困,萧疏破开束缚离开了佛珠阵。云馜撕下白袍假象,露出龙身与萧疏对上,一白一红在空中交错,过了几招,到底是红不压白。
陈生不管身后的两人,只拖着莫严往前走去,然而还没走多远,陈生忽见萧疏从左侧飞过来,重重摔倒在地,身上带着云馜留下的伤口。
不管何时……天龙的力量都是这么恐怖……
停下前进的脚步,陈生斜眼看向云馜,刚想把莫严放下好好活动筋骨,就见曲清池步履从容的从一旁走了出来。
如今外边你争我抢,打得火热,交手的几人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可他倒好,不急不躁,轻松懒散的模样与这边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出来的时候手中还拿着不知是谁家的苹果,就差在脸上写着看戏、不慌了。
不在意云馜和陈生一同转过来的目光,曲清池扔开咬了一半的苹果,抬眼瞧见萧疏嘴角带血,冷漠道:“出息。”他一边说,一边慢吞吞地缠着腰带,腰带的一侧还绑着盏目。
盏目被他拖着走,剑鞘上全是灰尘,一点神兵利刃该有的待遇都没有。
没想到那一招竟然关不了曲清池太久。陈生脸色一沉,上下打量曲清池两次,看看他如今的样子,忍了忍,没忍住,阴恻恻地说道:“那把剑是用我的身体做的,上面还有我哥的第三只眼睛。”
早前陈生不能承认一些事情,自然对曲清池扔摔盏目的行为不能多言。可如今他已经不用再伪装,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曲清池倒是泰然,眉毛一挑,义正言辞地说:“你人都不在剑里边,又何必看重这幅空壳?”
他倒是好意思说。
陈生剜了他一眼。
曲清池知道陈生不会说别的,脸皮不薄的人拽着长长的腰带,拿着盏目,先与萧疏说:“你打不过他,下去。”之后他瞥了云馜一眼,眼神危险,语气微妙,“虚泽呢?”他来到陈生身前,在背对陈生的一瞬间冷下脸,“让他出来。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再无收手的可能,与其畏手畏脚,不如直接开战。”
“其实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曲清池如此说道。
话音落下,千万道白光闪过,蓝天被阴云取代,旋涡状的云海出现在云馜的头顶,乌压压得让人只觉得喘不过气。
空中隐隐有铃铛声响起。
熟悉的冷香出现在四周。
一道亮光闪过,云馜忽地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周围的变化,陈生慢慢地回过头。而身后云馜再睁眼时,已然变了表情。
一双陈生熟悉的银灰色眼眸出现在云馜的脸上,让外貌并不是很像虚泽的云馜变得与虚泽有几分相似。
云馜身上温柔的气质被虚泽独有的清冷贵气取代,他的眼眸在这一瞬间变得幽深,好似深不见底的古井,哪怕有人刻意投下石子,也无法探知水的深浅,无法窥探他心底的情绪。
两人意外对视,陈生眼神因为这一眼变得有些复杂。
没有什么恍如隔世怀念过去的熟悉之感,陈生见到虚泽,只觉得如今的虚泽真的越来越像重檐了……
瞧见陈生,虚泽没有起过什么叙旧的念头。那日在客栈短暂的相处如同镜中花水中月,缥缈的近乎不真实。而不管曾经是否有过不舍的情绪,以如今的情势来看,两人都奉行了那句你争我抢各看本事。
然而,就在虚泽与陈生冷着一张脸互相打量的时候,曲清池拿着盏目点了点地面,用那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陈生不放,好像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第208章 秀秀
“你是我沈师兄的……祖母?”
语气变得十分惊讶,郭齐佑不敢轻信,却又不得不信,“可你是龙……难道我沈师兄也是龙?”
日婼语气平和:“比起我是他祖母这件事,你似乎更好奇他和我是不是龙族?”
日婼说对了,郭齐佑确实更在意这件事。
郭齐佑见日婼不像是要对他动手,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坐下,“你的眉眼与沈师兄很像。”
郭齐佑有意拿他那个只知道读书的师兄试一试日婼。
日婼听到这里愣了片刻,嘴角慢慢上扬,苦笑留在脸上久久未变。而出于对郭齐佑另一个身份的喜爱,日婼还真的回想了一下,只可惜她脑中并没有关于那个孩子的记忆,因此眼含愁意地说:“是吗,他很像我吗?”
郭齐佑听到这句话,转而想到沈师兄一直都在小圣峰,而在今日之前,他从未见过沈师兄的家人。
“你没见过沈师兄?”郭齐佑认真地问。
“没有,他也不该由我来见。”
日婼话里有话,瞧着对瀚朔君不怎么上心。
虽是看出日婼并不在意瀚朔君,可因为想要弄明白日婼的事情,郭齐佑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聊:“为什么不该由你来见?”他想到沈师兄从未说过自己的家人,脑内出现了一个猜想:“你……是不是抛弃了沈师兄?”
闻言日婼摇了摇头,眼睛对准郭齐佑的脸,似乎在通过郭齐佑看向远方。
她的目光意味悠长,带着看尽世俗的沧桑,明明面容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身上却压上了岁月所给的疲倦惆怅。
“不是,”她说:“我不见他,不是因为我抛弃了他,而是因为生下他父亲的‘我’已经死了,所以,我找不到去见他的理由。”
生死的字在脑海里翻了几遍,郭齐佑起初没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意思。他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手臂上汗毛竖起,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身体的反应倒是先给了出来。
难以相信这句话的意思。郭齐佑慢慢张开嘴巴,大脑一片空白。他缓了缓,还是无法接受,因此瞠目结舌地看向日婼,那双眼里清楚的写着一句——你在说什么?
日婼盯着他,面色不变地说:“我说,生下他的那个我早就死了。他是我的子嗣,却不是经我的孩子生养,所以我找不到去看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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