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瞥了他一眼:“满意了吗?”
贺青的眼中又沾上了情=欲的气息:“你,你从哪学的这些花招?”
孟夏转过身照看锅里的鸡蛋:“看见你,就会了。”
贺青从后面环抱住孟夏,轻轻啃着他的脖子:“孟夏,你真好看…”
孟夏把咖啡杯递到他嘴边:“跟抹了蜜一样。快喝,喝完去局里。”
贺青挑了挑眉:“孟队,我这么努力办案,会有奖励吗?”
孟夏仍旧微垂着头:“你要什么奖励?”
贺青喝了一口咖啡:“你说呢?”
孟夏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你很着急吗?”
贺青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孟夏转过身看着贺青:“我说,你很着急想跟我在一起吗?”
贺青认真点了点头:“当然。”
孟夏的眼中似有看不清的情绪:“然后呢?”
贺青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什么然后?”
孟夏的语气有些急促:“我说,在一起,然后呢?”
贺青有些莫然:“然后就在一起啊…”
孟夏仍旧定定看着他:“如果我们要在一起很久,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
贺青微微皱起眉头,似乎不理解这中间有什么逻辑关系:“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吗?要等什么?”
孟夏的神色有一些黯然,似乎既不满意贺青的回答,也不满意这么扭捏的自己。
两人相顾无言,早餐吃的很安静。窗外的棕榈迎着晨风在朝阳里轻摆,阳台的巴西木耷拉着脑袋,似乎在烦恼即将而来的盛夏,公寓里好似凝固了一般,只有厨房里传出流水冲刷餐具的声音。
贺青站在一旁看孟夏微蹙着眉头忙前忙后,忍不住开口:“孟夏,你怎么了?”
孟夏停下手中的动作,定定看着流水滑过盘子上的泡沫,脆弱而虚幻的纯白瞬间化为乌有。或许感情就是这样矛盾,伴随着种种猜忌、怀疑和不安。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对方。言语那么脆弱,可陷入爱中的人们却只愿意相信最为直白和简单的言语,人们称之为誓言。
孟夏转过身看着贺青:“贺青,你爱我吗?”
贺青愣在了原地。
☆、德(11)
无论风霜雨雪,晴天丽日,市局的早晨一贯忙碌而有序。
这一日的天边堆积着厚厚的积雨云,狂风扫起满院紫藤萝残瓣,落叶堆叠,院里凭空染上了几分萧瑟气息。似是担心随时可能到来的雷雨,市局门口来往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目光却不自觉追随着迎面而来气质出众的两人。孟夏和贺青穿着平日的休闲服装,互相没有交谈,似心事重重不紧不慢踱进了市局大门。
葛星神色疲惫举着茶杯从茶水间走出,远远看见孟夏和贺青顶上飘着乌云经过了办公室的大门。葛星快步回到自己座位,转动椅子绕到叶欣身边,眼睛看着门边的两人道:“欣姐,看那边,今日诸事不宜。”
叶欣转过头看向门边,两人一反常态,互相没有眼神交流、一路沉默着走向座位边。叶欣拿起桌上的资料,拍了拍葛星道:“走,去会议室。”
见叶欣和葛星起身,孟夏径直转了个弯往会议室方向走去。
叶欣上前一步拉住了贺青,神色严肃道:“什么情况?吵架了?我们孟队脾气这么好,你干什么了?”
贺青抬眼看了看孟夏的背影,没作任何解释,不发一言跟着走向会议室方向。
叶欣和葛星面面相觑,满头问号地跟了上去。
会议室里,叶欣将手上的资料分发给其他三人。孟夏慢慢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右手的笔轻轻敲着桌面:“叶欣,你先说。”
“好的。”叶欣走到会议室前方,“老大,昨天完成了方下德六十三名女生的笔录。根据你的提示,我们后续追问了所有女生是否有被要求服用不明药物。经确认,她们确实被要求定期服用药物,并定时回报身体反应…今天我会再带所有女生到一院体检,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电击痕迹以及血液成分检测…可惜昨天的爆炸把学校人事档案全部都炸毁了,并没有留下其他什么可供利用的线索。但你说的冷老师已经在局里呆了一晚,随时可以提审。”
孟夏点了点头:“葛星?”
葛星和叶欣交换了一个眼神,孟夏的心情似乎差到了极点。葛星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贺青,乖巧道:“老大,我市每个医药实验室都要有负责人的注册信息,昨天我和药监局的相关人员取得了联系。方下德的实验室注册的负责人是齐修。”
孟夏蹙眉抬起头:“齐修?”
葛星点了点头:“对,就是你那个朋友齐修。”
孟夏合上资料夹:“好。先审冷老师,再去找齐修。”
拘留室里的一夜似乎并未给冷老师造成多大影响。审讯室里,冷老师依旧保持着和前一日一样的得体妆容,只脸色稍微显得有些憔悴。
孟夏面无表情走进审讯室,冷老师神色平静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孟夏的身份。
孟夏径直坐到冷老师对面,一动不动定定看着她。冷凝似乎受过严格的反审讯训练,或者说她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好,在这样冰冷的环境中仍旧不卑不亢、不露惧色。
孟夏不露声色道:“冷老师,您怎么称呼?”
冷老师瞥了一眼孟夏,勾了勾嘴角道:“冷凝。”
孟夏点了点头,低头翻阅手上的资料:“冷老师,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冷凝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光,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从您朋友提到老乡姓都的时候。或者说从见到您两位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不对劲。从来没有形貌这么好的外省人亲自跑来帮什么妹妹办过入学。跟您一起来的那位朋友,他一身行头就够普通高中生一年学费了。”
孟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冷老师好眼力。那您为什么还要带我们进入校园呢?”
似乎不解孟夏怎么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冷凝挑了挑眉,伸手抬了抬眼镜道:“孟警官没听说过请君入瓮吗?”
孟夏的眉心跳了挑,眼角扫过冷凝嘴角噙着的一抹近似嘲风的微笑:“我有说过我姓孟吗?”
冷凝不禁笑了起来:“孟警官真的有那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您的姓的吗?”
孟夏转动着手中的水笔,微微眯起了眼。冷凝的表情从容而淡定,似乎凭借着什么强大的倚仗所以显得无坚不摧。
“你们建立这个学校的目的是什么?”
冷凝仍旧保持着疏离的微笑,语调轻佻道:“为了给女生们一个接受平等教育的机会。”
孟夏挑起眉。
时钟嘀嗒,监控室里只剩下呼吸声。孟夏的表情似乎愉悦了冷凝,不出片刻,冷凝重又笑了起来:“既然已经知道了,孟警官又何必再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呢…”
孟夏身体前倾,似要洞悉冷凝没有说出口的话:“为了进行违禁药物的人体实验…”
镜框后不自觉闪过一丝波动,冷清噙着冷笑点了点头。
孟夏靠向椅背,手中的水笔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我不是很理解,扶桑制药厂有这么多政府补助,有国内最先进的实验室设备,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在方下建一个学校呢?”
冷凝伸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手铐叮当作响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孟夏继续道:“除非…这个实验室和扶桑制药厂本身并没有那么大的关系…只不过是假借了扶桑制药厂的名义。而扶桑制药厂…我们都知道,只要有经济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冷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经意的诧异,随即又恢复成古井无波模样,淡淡道:“孟警官有没有听说过过慧易夭啊?”
孟夏神色淡淡点了点头:“这不是个成语。所以这个实验室,本来就是和方下德一体的…你们绕过药监局规定的合法流程,直接在人体上实验,到底是为了研制出什么药物呢…”
冷凝微微勾起嘴角,眸色深沉落在虚空,似乎在听孟夏讲着什么没有意义的废话。
孟夏淡淡瞥了她一眼,继续道:“这是个比较困难的问题。我想,药物本身和性别没什么关系,学校里全是女生只是因为女生比较容易被社会和家庭抛弃,比较好控制…如果不是性别,那就只能是情绪了…方下德的女生最大的特点就是情绪稳定…”
冷凝的表情微微凝滞,目光落在孟夏神色淡然的脸上。
似是很满意冷凝的反应,孟夏勾了勾嘴角:“冷老师,谢谢你的时间。我还有最后一个小问题不是很理解,从你确认我们身份到爆炸发生,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离开方下德,所以学校里的其他老师也都走了,包括实验室里的人…那你为什么乖乖留在办公室等着被警方抓住呢?”
冷凝的脸上重又浮现出一丝冷笑:“为了方便警察同志结案。”
孟夏点了点头:“舍车保帅,冷老师的象棋玩的不错。”
冷凝默然不语。孟夏向后一仰,睨看着冷凝道:“不对,不是冷老师的棋艺。冷老师只是别人棋盘里被弃掉的车而已…”
似乎不屑孟夏直白的挑拨离间,冷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为了更大的正义,总要有一些小小的牺牲…”
孟夏微微皱起眉:“更大的正义?”
冷凝凑上前,趴在审讯桌上看着孟夏:“孟警官,你说这些女生,父母家人不需要她们、社会也不需要她们,她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别人的负担。来到方下德,至少能被作为实验品,能为其他人作出一点贡献,有什么不对吗?”
孟夏冷淡疏离的神情出现一丝破碎,他不可置信般冷冷看着冷凝:“你也是女人,你和这些女生有什么不同?谁给了你们审判的权利,来决定别人生命的价值?”
冷凝倚靠在椅背上,目色疏离看着一桌之隔的孟夏。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冷凝勾起嘴角,不紧不慢把手伸向桌面,用食指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字母。
孟夏神色骤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阴冷看着冷凝。
冷凝倏然一笑,摘下大红边框的眼镜,露出妩媚迷人的双眼:“孟警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观察室里,葛星和叶欣面面相觑。审讯室里的孟夏双手握拳撑在审讯桌上,脸上因为压抑的愤怒呈现出骇人的红色。贺青神色骤变,猛地从叶欣手中抢过对讲机大声道:“孟夏,冷静,别被她影响。她在试图影响你的情绪。”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孟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双手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观察室里,叶欣一脸不解,转过头看着贺青道:“冷凝写了什么,老大怎么会突然这么激动?”
贺青紧皱着眉摇了摇头,目光仍然追随着审讯室里的孟夏:“看着像个N,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审讯室里,孟夏似乎已经恢复平静。他站起身,状若沉思绕着审讯室走了两圈,最后停在审讯桌前,居高临下看着冷凝道:“方下德那个实验室,用的是谁的名字?”
冷凝似乎没有被孟夏的气势吓到,微微挑了挑眉道:“这还没查出来吗?以我对孟队的了解,现在应该已经查到负责人名字了…”
孟夏微蹙起眉头:“给都若男下药的是海洲,实验室的负责人名字是齐修…你们对我身边的人倒是很了解…”
冷凝又笑了起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孟队你可是我们老大的知音呢…”
冷凝笑的张狂,孟夏觉得一阵反胃,直起身径直离开了审讯室。
☆、德(12)
雷雨过后,院中的紫藤萝已经凋谢,留下满地紫色的零落,随风卷入两侧的花坛。
会议室里,孟夏双目失焦坐在转椅上,眼神茫然追逐着随风逃逸的紫藤花瓣。
会议室的门无声被打开,贺青举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孟夏仍旧眼眸微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贺青举起温热的咖啡杯贴在孟夏脸上。孟夏回过神,接过咖啡,抬起头淡淡看了贺青一眼。
有意或是无意,贺青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两人先前的尴尬,他拉开转椅坐在孟夏边上,边喝咖啡边道:“倾诉是纾解压力最好的方式之一,如果你需要,我随时在这。”
孟夏喝了一口咖啡,仍旧半睁着眼,一动不动。贺青靠在椅背上,目光追随着院中的草木。雷雨过后的院子满地零落,天空却显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蔚蓝。不知名的鸟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喧闹个不停。
正当贺青以为孟夏不会开口时,略带喑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两年前的安州特大型爆炸案,你知道吗?”
贺青转过头,孟夏的神色依旧平静,只指尖微微的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贺青点了点头:“他们都说,你是因为那场爆炸才会从省局调到市局…”
孟夏又喝了一口咖啡,眼中流露出追悔和感伤:“那时的我太年轻,太自信了。于江不止一次劝我谨慎行事,只是在那之前我从没判断失误过,哪会听得进他的劝告…那次我得到了一个线人的消息,说城东仓库会有非法药品的交易。我召集队里大部分精英警力赶到城东…在最后关头,线人又放消息说,他搞错了,交易地点应该是在城西…大批警力的移动太惹人注目,我只跟省厅…就是你爸打了招呼,就和于江两个人去了城西…”
孟夏闭上双眼,眼角淡淡的细纹处染上了一点绯红。贺青伸出手,指腹轻柔抚过孟夏的眼尾,替他拂去那颗还未掉落的珍珠。
“那是一辆货车…我们一上车,车门就关上了…我和于江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就动了起来。如果只是我们俩中了陷阱该有多好。那个车厢没有任何出口,我和于江摸遍了能够够到的每一处,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也不知道开了多久,久到我已经分不清方向的时候,车厢里忽然传出了机器发出的指示声。那声音说城东仓库里全是化学制品,说这个世界多么荒唐,说我们警察多么荒谬,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公民安全,每天生活在□□堆边上都没有发现,还好意思自称人民的守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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