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就说,没事就走。”他耐心有限。
凌意不肯回头:“你们看你们的,我不打扰你们。”
谢思昀笑了:“你在这儿我们怎么看。”
“怎么不能看,我不出声还不行吗?”
“关键你坐这儿影响我们。”
“我影响你们什么了?”隐隐有些许火药味,“你们看个电影就得把其他人都赶出去?”
谢思昀很莫名:“好好好不影响,想坐就坐吧。不过就是借醒川用一会儿,至于这么舍不得吗。你要真闲得发慌就帮他把桌子收拾收拾,瞧瞧都乱成什么样了,哪天查寝准扣分。”
听见他不着调的话,厉醒川眼神带杀气。谢思昀抬抬下巴,示意他看那边。只见下面坐着的那个人耳根微红,讷讷坐了会儿后站起身来,“收拾就收拾。”
谢思昀挑挑眉。
凌意从门后找来扫帚抹布,又是拖又是擦,忙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把他们宿舍变了个样。期间厉醒川看了他一眼,见他弓着身,颈后出了层薄汗,晶莹剔透地反着光,一小截腰从裤子里露出来,腰窝若隐若现。
弄完后他洗净手,站在宿舍门口轻声问:“醒川,你跟他看电影还是跟我吃饭?”
“四点吃什么饭。”厉醒川眼都不抬。
房间恢复安静。
凌意在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进来背上包走了。走前他把带来的书搁到桌上,“书我放这里了。”
没人说话。
他又注视厉醒川半晌,然后才终于开门离开。
“他怎么走了?”谢思昀按下暂停。
厉醒川取下耳机,“还看不看。”
“好歹也帮你打扫卫生了,你就不能对他好点儿,万一他以后都不来了呢?”
厉醒川表情微愠,“我的事你少管。”
谢思昀听得一肚子火。
那天起,凌意的确消停了好一阵,整整一周没来临大。
厉醒川照常上课,写论文,几乎想不起这个人。两人的聊天软件界面还停留在上周,凌意发的:“下午我去找你吧,你要的书买到了。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那天厉醒川没回他,后来在宿舍的桌上看到了那本旧书。翻书的时候他想起凌意,不过也就是片刻的事,很快就又像翻书一样翻过。
一周后的晚上,谢思昀回家了,厉醒川跟导师见完面也打算收拾东西离校。
临近春节,教学楼到宿舍的一段路枯叶遍地,篮球场空荡冷清,打印店早早关门。刚走到楼下,他看见墙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脖子上依旧围着大大的驼色围巾。
消失一周后,凌意又来找厉醒川了。
他没戴手套,鼻尖红红的,手里提着一袋橙子,鞋上还沾着颜料。大概是一周没见有些生疏,又或者担心厉醒川不愿见他,走过来时,他显得有些紧张。
“醒川,怎么没回我消息。”
总要找个说话的由头。
“过了那么多天,有什么好回的。”厉醒川漫不经心。
他抿紧唇:“你这样不礼貌。”
“那你还来找我。”
“我……”塑料袋轻微作响,“我看看你回家了没有。”
“跟你有什么关系。”
“回家就见不到了。”
“你很想见我吗?”厉醒川淡漠地看着他。
凌意抬起眸,眼底水光潋滟,嘴唇冻得乌青,不知道在楼底下等了多久。
“我们一周没见了。”他声音很收敛,带点试探地问,“你就不想见我吗?”
厉醒川移开眼,懒得答话。
凌意只好自言自语:“我这周在帮老师做画展,每天都很忙,抽不出时间来找你,不是跟你生气。”
刚说完,突然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阿嚏!”
厉醒川蹙眉后移。
他连忙捂着嘴巴鼻子掏出一张纸巾,狼狈地转身擦拭,没想到厉醒川已经走上台阶。
“醒川等等我!”
结果还是慢了一步,等他追上去人已经过了闸机。本想跟着后面的进去,可惜被眼尖的宿管拦住,“学生证呢?”
“醒川——”他窘得没办法,挤在闸机处,身后好几个人不耐烦地叫他让一让。
快走到电梯口的那个背影闻声停住,顿了片刻方才转身走回来,面色不虞地向宿管解释。
“孙阿姨,这是我朋友,上去有点事。”
“那一会儿你可得送他下来,原则上宿舍是不让外校人进的。”
说完才替他刷了卡。
厉醒川凛冽地看了他一眼。
凌意闷不吭声地跟着走进电梯,明明是厉醒川太过分,不知为什么却像是他做错了事。
倒数最后两层,凌意开口:“醒川,我想跟你看电影。”
门一开,厉醒川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凌意从后面拉住他:“行不行你说话呀。”
厉醒川拿钥匙开门:“这么晚哪来的场次。”
什么正经电影会半夜三更放。
“不出去,就在宿舍看。就是……就是像那天你跟谢思昀那样,那么看。”
宿舍空无一人。
“你哪那么大瘾。”厉醒川脱下外套。
凌意知道他同意了,把橙子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桌上跟摆阵一样,“反正也没事情做,看一会儿电影也挺好的。”
厉醒川把电脑留给他:“自己找片子,我去洗澡。”
二十分钟后再回来,凌意已经把片子下好了,并且要求上床关灯再看。
“你怎么那么多事。”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爬上床,看到视频名字里那堆日文的时候厉醒川已经知道了,差点把凌意连人带电脑全扔出窗去。
凌意手忙脚乱地摁住电脑:“我没看过,你陪我看好不好。”
“少跟我扯淡。”
“真的,”凌意从胸口往上烧得红透,“我就想体验一下。”
激烈挣扎中,两个人衣衫领口歪斜,头发都蹭得凌乱。凌意仗着他不会真把自己推下去,插上耳机强行给厉醒川塞好,“陪我看好不好,就一次。”
厉醒川真想拿被子把他闷死。
“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他低声吼。
凌意嘴唇动了动。
“听不见。”他没好气。
凌意垂下眸:“想你。”
话一出口,房间静得滴水可闻。
窗户纸就薄薄一层,捅不捅没什么区别。
凌意默默坐到厉醒川身边,小心地靠着枕头的一小个角。敲击空格键,一段无意义的铺垫后,男女主角开始脱衣服,很快就直奔主题。
咿咿嗯嗯的声音里,凌意看得波澜不惊。他悄悄转眸观察旁边,发现厉醒川也面不改色,姿势都没有变。
“看什么?”厉醒川突然开口。
凌意马上敛眸,“没什么,就是看看你。”
厉醒川按下暂停,定定地看着他:“不是说没看过,想看吗,看啊。”
嗓音有点凶。
“嗯……我在看。”凌意只能把目光转回去。
画面重新动起来,男女之间动作愈发激烈,钢架床晃得厉害,整个架子撞得吱呀作响,女主角的叫声像是要把屋顶给掀翻。
“……”
前前后后,他们看了足有二十多分钟,到关键处凌意忽然关掉视频。
“看够了?”
这回轮到凌意不说话。
厉醒川以为他终于知羞,掀开被子便要下床,谁知手臂却被人攥住。
凌意眼睛不敢直视,黑暗里轻声问:“醒川,你想不想要。”
厉醒川眉宇一横,冷峻地盯着他。
凌意豁出去了:“你想吗?”
厉醒川将他推开,他又缠上来,“你不是男女都可以吗?”
厉醒川视线灼烧在他脸上,“你怎么知道的?”
“谢思昀告诉我的,他说你不光交过女朋友,还交过男朋友。”
这个吃里扒外的谢思昀。
“那又怎么样。”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配合你……”
厉醒川甩开他的手,“我对你没兴趣。”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你很讨厌我?”凌意声音哽咽,“还是知道我的事以后觉得我脏?”
他一直在想,厉醒川对他态度这样冷淡,会不会是因为杨斌。
“从小到大杨斌的确一直骚扰我,但我没让他得逞过,你别觉得我恶心。”
厉醒川本要下床,闻言身体一顿。
他转头,见凌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即便在黑暗的环境中,依然能看见眸底淡淡水意。
“凌意。”
“嗯?”
“自甘堕落的人才脏,你是吗。”
凌意当然否认。
厉醒川正色:“下次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自己脏。”
凌意拉住他的手腕,“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接受呢?
厉醒川耐心耗尽,勾住脖子将他拖到眼前,“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做那种事是讲感觉的,我对你没感觉,所以不想碰你,清楚了没有。”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炙热的呼吸全喷在脸上。
凌意斜着身子完全失去平衡,双手撑在他肩膀上,切切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对我有感觉……”
“我哪知道。”
“你试试好不好,”凌意眼眸泛光,脸色通红,“我们试试好不好醒川。”
“怎么试。”
凌意从他怀里挣脱出去,翻身藏进被子里,脑袋滑到他腰际,“这样试。”
那次厉醒川没能决绝地推开他,以至日后一败涂地。
过去的事恍然而过,眼前是跪在桌下的凌意。明明眉眼未改,神态却多了许多诚惶诚恐,再不见当年洒脱勇敢。
厉醒川不喜欢这样的凌意。
“醒川,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凌意又问。
怎么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凌意,自己出神是因为想起了从前的事。他把凌意从桌子下面拽出来,手压住瘦细的后颈,强迫凌意配合和承受。
凌意气息又急又促,唇间没能再吐出任何一个完整的字。时间一长,他眸底通红,喉间的声音越来越弱,表情也愈发痛苦。
没多久,厉醒川把他头发往后一揪,强迫他抬起下颌,动作猝然停下。
“咳咳——咳咳咳——”凌意捂着嘴拼命呛咳,苍白的脸色中透出病态的潮红,胸腔像风箱一样剧烈喘息。
厉醒川扔开他背过身去,很长时间没有看他一眼。谁知渐渐的,身后却没了动静。
再回过头,只见凌意趴在椅上一动也不动,脸色白得跟墙一样,手里还揪着从他腰上抽出来的皮带。
“凌意。”
手背贴上去,凌意额头炙烫如炭。
厉醒川心脏一沉,“凌意、凌意!”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非礼勿视
凌意再度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厚厚的深蓝窗帘,若有似无的松木气味,针脚紧密的天丝鹅绒被。这样安静有格调的地方,当然不是他那个紧巴巴的房间。
桌上的相框很眼熟,厉醒川跟小树身穿厚实的羽绒服,背靠雪山。
自己怎么会在这儿,凌意慢慢坐起来。
半晌方才渐渐忆起之前的事。跟醒川在办公室,自己主动的,然后呢?然后好像昏过去了,也许是烧得糊涂,也许是体力不支。
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换过,穿的是上次那一套家居服。大概醒川带自己回来的吧。
他下床走出去,见有人正跟小树讲一本画册,大人和小孩紧挨着坐在落地窗边的绿色积木桌那儿。
小树第一个发现他,扔下书就朝他跑过来,喜笑颜开地抱紧他的腿,“饼干叔叔!”
凌意揉揉他的发。
带小树的不是生面孔,是曾见过的那位保洁大姐。
“凌先生醒了?”不同于初次见面时让人换鞋的那种生硬,这回她态度明显温和。
凌意轻轻颔首,“你好。”
她也不多说,起身利索地拿来体温计,“再量一次体温吧,早上还有点烧。”
“怎么称呼?”
“叫我田姐就行。我是厉先生家的长佣,平时给他们两父子做做饭,打扫打扫屋子,一周会来三四天。今天是厉先生特意嘱咐我过来照顾您。”
听她讲话客气、称呼用“您”,凌意有些不好意思,“叫我凌意吧。”
田姐微笑着点点头,没有改,“凌先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感觉还好。”
“那想不想吃点什么。厨房有煲好的干贝粥,我再给你切一点小菜、剥个白煮蛋吧,很快可以开饭。”
小树像树懒一样趴在他腿上,仰头滴溜溜盯着他。
凌意将体温计拿出来,已经退烧了。
“厉先生买的药果然有效。”
醒川买的?
睁眼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凌意就问:“醒川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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