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下方,头盔被放在两人腰间,两只手顺着上衣的下摆探进凌意身体。
厉醒川动作隐蔽。
远处很嘈杂,但近处很安静,安静到薄茧擦过小腹时有细微的动静。
这里是马路,随时都可能有人过来。
凌意烧着脸,刚想摁住手阻止,身体却被陡然搂近。厉醒川呼吸打在他脸上,粗糙温暖的手掌在他上身缓慢游走,每寸肌肤都没放过,从腰到背再到胸。
摸到突起时慢慢停住,微用力压,掌心蹭过那个敏感的地方。
凌意失去了反抗能力。他唇微张,脸朝向醒川颈窝侧着。上衣还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两个人静静地抱着。但只要走近,就能轻易发现他被摸得浑身瘫软,就能听见他酥麻的低喘。
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他身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身体轻轻哆嗦。实在招架不住了,他把那两只手往外推,呼吸彻底乱了方寸。
厉醒川见好就收,替他把衣服拉好。
一手的汗。
静静地抱在一起,心跳从急促中渐渐平息,下面那股火也很艰难地压下去。等他不再喘了,厉醒川摸摸他的头发:“下去走走。”
两个人索性也不再开车,慢慢沿着海滩散步。
公共海滩的沙不比私人海滩差多少,细沙踩在脚底触感松软,每走一步脚都会微微陷进去,稍不留意还容易摔倒。走了一会儿,厉醒川去卫生间,凌意独自一个人在海边等。回头看见路边有卖冰淇淋的摊位,他就过去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这里的冰淇淋口味选择很多,当地盛产的几种水果一样不少,另外还有榴莲和芒果这种经典口味。排到他以后,他站在冰柜前犹豫。
不知道醒川想吃哪一种。
摊位放着音乐招揽客人,声音很大。凌意弯下腰,很认真地盯着柜中的几桶冰淇淋。排在后面的人身材魁梧,将他整个人都挡住了。摊主坐在冰柜后面,左手五根指头很不耐烦地在柜面上磕来磕去,一口蹩脚的英文带着方言味儿。凌意英文底子差,不过催他快点还是听得懂的,于是脸一红,指了指蓝色和浅黄色的,“this one, and this one.”
买好以后,他左右手各举一个,小心翼翼地避开排队的人群往回走。
刚才着急忘了问蓝色的是什么口味,看着像是蓝莓,也不知猜得对不对。走到一半他停下来,盯着左手的那一个,五秒过后凑过后用唇面蘸了一下。还没品出味道,不远处的海边突然有人喊:“凌意!”
是厉醒川的声音,显得非常着急。
“醒川——”他出声回应。
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赶到的厉醒川用力搂进怀里,力气大得胸骨都微痛。
他茫然地将双手举高:“出什么事了?”
厉醒川呼吸压抑又急促,有种溺水过后的感觉,“你乱跑什么?”
“我去买了个冰淇淋。”他错愕,“你以为我走丢了?怎么可能……”
厉醒川手臂收紧,深呼吸,极力将什么话压了下去,然后换成很生硬的一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英文有多差。”
凌意哭笑不得:“差是差,又不是完全不会,基本对话我还是会讲的。”
胸膛起伏了很久,厉醒川放开他,盯着他,确认他好好的,脸色这才慢慢缓和。
手里的冰淇淋再拿下去就要化了,凌意递过去,“蓝莓的和芒果的,挑一个吧,不会英文的凌意单枪匹马买到的。”
厉醒川拿走蓝莓的,换来凌意轻轻一笑。
“这个我尝过一点,你不介意的吧。”说完转身往前走,“介意也恕不退换。”
厉醒川皱了皱眉,加紧脚步跟上去。
这一晚有人的心如同坐过山车,直上直下险些急出心脏病来。
回到酒店,趁厉醒川洗澡的时间,凌意敲开楚然的门,“介意聊一会儿吗?”
两人像刚来的时候一样走上房顶。
今晚的夜空比前两天都要疏朗,银盘一样的月亮扣在天上,很圆满的一种感觉。
“有事要问我?”楚然开门见山。
他这种性格的人,气场永远很强,即使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儿,也会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不过凌意在这方面似乎天生迟钝,并不觉得楚然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就像他也不觉得陆行舟有什么不同一样,上市公司的老板对他来讲只是一种头衔,他知道了,心里喔一声,然后也就过去了。在这方面他没有什么自卑感,只是性格慢热,所以一开始才显得局促一些。如今几个人都熟了,凌意变得很坦然。
“昨晚的事我想问问你。”他抿了抿唇,“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吧。”
楚然侧目:“你怎么不问厉醒川。”
凌意不作声。
“怕他不说?”
“嗯。”
楚然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一种微微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随后才拿出手机扔给他,“自己看。”
凌意尴尬接住。
手机里有段视频,是昨天跟着楚然的人拍下来的。一个陌生又失态的厉醒川出现在画面里,脸色差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葬身水底。
凌意几乎是立即捂住了嘴。
他看见醒川发了疯一样地喊他的名字,看见一帮人打着手电筒在找一个从未失踪过的他,最后看见醒川不顾一切纵身入水。空旷的屋顶反复响起“凌意”两个字,似乎比这五年他被人叫到的次数还多。凌意心底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很想回应一声,告诉醒川自己就在这里。
他错愕地抬头:“你们为什么骗他,为什么故意让他着急?”
“不是我们,是我。”楚然神色淡漠,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样子,“我就想给他个教训。”
凌意看着他,唇抿紧。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一件事——他并不欣赏这种做法。
楚然的目光渐渐严厉起来:“心疼他?”
静了一瞬。
“不是。”凌意摇摇头,“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不好在哪儿。”
“有欺骗成份。”
楚然低嗤:“死脑筋。”
凌意站他旁边,气势上矮一截,表情却很沉静,“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万一警察当真了呢,万一当时醒川出事了呢?生死大事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
这几句话虽然说得理直气壮,但说完凌意还是有点心虚,顿了顿又补充:“不过还是很谢谢你。除了醒川,还从来没有人肯这样为我考虑,我挺感动的,真的。”
很诚恳不过也很不好意思。
楚然双手抱于身前,站在那儿不说话,表情清冷又微带审视。
凌意摸摸鼻子:“你要是不把我当朋友,那就算是我自作多情了。反正……谢谢你。”
默默片刻,见收不到回应,他就赧然地往楼下走。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楚然终于出声:“你等等。”
凌意转过身,看见楚然细细的眉下一对眼睛黑亮澄净,根本没有任何攻击性。
“这次算我错,不该事先瞒着你。”
凌意闷头笑了一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你——”楚然要发火。
凌意投降:“一起下去吗?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赶飞机。”
楚然这才走过去。
两人并肩下楼。狭窄的楼道里凌意轻声问:“你跟陆总在哪里登记的啊。”
“谁说我们登过记。”
“啊?没有么?”
“一张破纸而已。你想要就自己去跟厉醒川说,我没有经验可以告诉你。”
“……我随便问问,你千万别跟醒川提。”
人渐行渐远,清淡的光影留在身后。
翌日清晨,一行人启程回国。
昨晚凌意又是在醒川房里睡的。上了机,他还是选了靠窗的位置,没跟大家聊几句话就困得睡过去。
厉醒川找空姐要了条毯子,起身给凌意盖好,一转头见谢思昀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
他蹙眉:“你看什么。”
谢思昀瞟了面有浓浓倦色的凌意一眼,目光轻飘飘地挪到厉醒川下面,停留片刻,然后才移到他脸上。
“你悠着点,别把他累死了。”
话音刚落,前排闭目养神的程开霁不悦地咳了一声。谢思昀没搭理他,仍旧用调侃的眼神看着厉醒川。
厉醒川平淡转头,看向窗边。
凌意阖着眼,头枕着一个u型枕,身体陷在柔软的座椅里。他颈间有两块明显的红痕,耳后还有不浅的牙印,白皙的皮肤上似乎还留着躁动的余温。
越看,厉醒川越觉得他像张被自己揉皱的纸。就快坏了,一身的痕迹。
厉醒川眸光收紧:“是该克制自己。”
谢思昀轻笑出声:“你也知道啊。”
“咳咳——!”程开霁嗓子里堵着个东西,咳不出咽不下,恐怕是一口气。
楚然留意到了,抬头按下呼唤铃。
空姐微笑走过来:“您需要什么?”
他微抬下颌:“麻烦给这位先生倒杯水。”
程开霁一声谢谢还没出口,就见谢思昀忍笑抖肩:“倒杯水?这恐怕是治标不治本。”
程开霁欲跟他吵,但顾及凌意还在睡觉又不方便出声,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谢思昀偏开头继续笑。
程开霁霍然起身,刚要换个位置,肩膀被人微微摁住。
厉醒川说:“我有话问你。”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别怕,他们不在这儿
两人走到驾驶舱附近,厉醒川靠在一把空座椅旁边,程开霁抱臂站在过道。空姐给楚然送水过去,两人侧身各让一步。
闻见空气里的香水味,程开霁皱了皱眉:“什么话,说吧。”
厉醒川没有马上开口。
现在是早上,机舱里光线充足自然。他把自己的右手伸出来,低着头,目光停留在五个突出的关节上,看了一会儿才问:“依你看,凌意的手有多大把握能治好。”
程开霁看着他把自己的指关节屈了屈,似乎是在审视一个人的右手究竟有多重要。
“你们重新在一起了?”
厉醒川眉宇间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右手却慢慢收了回去,“嗯。”
程开霁肩膀垮下去。
其实这两天他早就猜到了,只不过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非得等到当事人亲口承认才肯死心。他就像是捆东西的绳子被一剪刀剪开,顿时颓然地松了劲,缓了半晌才开始回答厉醒川的问题。
“前几次他去看医生的时候我不在场,具体病情我也不方便问。哪怕我问了,医生肯定也不会告诉我,这属于个人隐私。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他的病目前看来还没治好。至于是什么原因、到底还要治多久,这个我回答不了你。”
厉醒川目光落在过道的地上,“有没有可能让我陪他去看医生,我不会插手,只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这方面你是专家,我不太懂。”
“专家……”程开霁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把头转开,看着舱外的层云,“只要他同意就行,心理医生一般不会有意见。”
厉醒川低声道了声谢。
两人又沉默地站了一段时间,什么都没聊。这种沉默是很意味深长的,彼此心知肚明再回座很多事就该停止了。站了会儿后,厉醒川直起背,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拍了拍程开霁的胳膊,还是什么都没说。
有些人的感情跟随这段旅程一同画上句点,有些人的感情却在旅程结束时方才如醇酒入坛,准备开始用一生来经受考验。
下机时凌意脸色发白,像是刚睡醒有点贫血,厉醒川的目光始终陪在他左右,这让他觉得格外安心。
几人从贵宾通道走出去,两个助理一早已经等在外面,一见到他们就拼命挥手。谢思昀架着墨镜,依依不舍地抱了下凌意,又给了厉醒川肩膀一拳,“改天见。”
接着扬扬手走了。
走到一半又一个急转,回来架起程开霁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将人强行拖走,“程医生我送你,我车宽,你就别去跟醒川他们挤了。”
“喂、喂!”程开霁登时面红脖子粗,手里的行李箱都差点撒开,“你放开我,别动手动脚的,我自己打车!”
“走嘛走嘛……”
望着他们离开,凌意脸上慢慢恢复红润,嘴角眉梢也染上浅浅笑意。再一转头,眼前多了件厚外套,厉醒川看着他:“穿上。”
就是这样一个瞬间,凌意忽然觉得这种目光格外熟悉。
什么时候见过?
在出租屋的天台上,庆生的那次,他闭着眼许愿,睁开眼醒川就是这样看着他。在厨房煮开水做夜宵,他扭头问醒川能吃多少面的时候,醒川也是这样看着他。时隔五年,这道目光似乎全然没有改变,自己以前为什么始终不敢肯定?
一旁的楚然道:“我们先走了。”
凌意的思绪被打断,抬眸看向面前的楚陆二人,“好的,下次见楚然。”
楚然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边的人,面色淡淡的,“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等他们走了,凌意扭头问醒川:“你答应他什么了?”
厉醒川用没拉行李箱的那只手牵起他,很平淡从容地往前走:“我答应他,等你病好了带你去陆家做客。”
牵着的那只手慢慢收紧。
从出关到停车场的地下二层要走十分钟左右。两个人肩并肩,静静听着滚轮滑过平地的声音,非但不觉得刺耳,反而有种被白噪音治愈的感觉。
放好行李上了车,凌意扭身系安全带,回头发现厉醒川近距离凝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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