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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敏也是这么想着，怕闹了个不和气，刚要张嘴说学神有洁癖，换一个。
周醒已经扯过那包薯片，撕拉开来，朝郁觉挑眉：“来。”
他牙齿轻咬着易碎的薯片，附身贴近郁觉，一旦拉近距离，对方身上好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侵占着所有呼吸。
郁觉浑身冷若冰霜，四周气压低得可怖，周醒浑然不知似的，手撑在沙发，从容不迫地将薯片另一端触碰上薄唇。
他不肯含住，却也没有推开，周醒一点点地磨蹭，硬是把薯片塞进他双唇之间，两人几乎快没有距离可言，一时氛围暧昧至极。
旁边看的人完全禁言了般，连呼气都快忘记，就怕郁觉突然撂倒周醒，把他打一顿。
按照命令，周醒得一点点啃完这片薯片，他思忖了会儿，干脆一口咬了薯片一半，吞进嘴里吃了下去。
剩下一半还卡在郁觉唇里，薯片上边还有周醒的牙印。
在数双眼睛下，他们看着周醒淡定地伸手捻住薯片外端，从郁觉唇里抽出来，丢进垃圾桶里，脸上多了几分调侃：“来，继续。”
众人都看呆了，而郁觉的心情似乎进入了暴风雨区，眼底有望不尽的暗涌，可他总能遮掩掉所有情绪，叫人发现不了。
接下来又玩了几局，一局比一局好玩，自然就没人记得刚才那场闹剧了。
后边郁觉兴致不高，退出了游戏，一个人沉默寡言坐在角落里，哪怕身处置锥之地，他仍然能看见周醒浑洒自如混在里面玩。
他好像真的不在乎。
心脏像被人用力攥紧，疼得人冷汗直下，抽痛不止，包间里的暖气都如寒风万分砭人肌骨。
凌晨十二点，欧敏的生日过了，这场生日会才得以散场。
大伙纷纷散场打车回家，一个一个地送别，不知何时，KTV包间里只剩下郁觉跟周醒。
周醒看了电子表，拉开门偏头对郁觉说：“走了。”
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两厢包间灯火通明，喧闹不已，与他们之间的安静不同，差距甚大。
周醒知道郁觉情绪低落，他心中百感杂味，停下脚步，待人走到同水平线，他没来得及开口，郁觉已经目不斜视走了一大段路，他追上问：“生气了？”
说完，他自己低声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气的，我又不是强吻你，实在不行，我跟你道歉咯？”
前面的郁觉骤然刹住脚步，后边的周醒差点撞上他后背，想再说几句。
郁觉嗓音压得极低，在他说话前开口：“是不是谁都可以？”
“什么？”周醒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郁觉一字一句重复：“是不是谁都可以？”
他一步步逼近，周醒无退可退，背抵墙边，想要试图溜走，偏生他不肯放过，牵制着周醒的手腕，不让其离开。
“周醒，告诉我。”
周醒心中大作警铃，他皱眉：“话能不能说清楚。”
“那样喂薯片谁都可以吗？”
薯片？
郁觉是在为
“周醒。”
“啊？”
抬眼便措不及防撞进盛满柔情的琉璃眼里，像是干旱的沙漠注入水流，万物复苏疯狂生长，全新坚韧却因萌芽不久，脆弱无比，如珠散玉盘的嗓音低吟引诱：
“我想当你男朋友。”
“周醒。”
周醒心脏几乎将近骤停，常年嬉笑的面部表情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久久得不到回应，郁觉语气再次放软，清冷的眉眼只剩失意不安：“你想吗？”
从喜欢上的那一刻，这场万劫不复的情感早就料到，同性恋，这跨越性别的爱意，违背了世俗常理。
大多数男人都会觉得这种情感恶心，避之不及，被一个男的告白，怕是快恶心吐了吧。
他看不透周醒的性取向，但似乎就是个很正常的男人，他想过很久，一直做朋友也好，总抵得最后被厌恶要好得多。
可是今晚，他看周醒毫不犹豫地执行咬薯片，心像是跌入数百米寒冰，由深处发出的寒意。
周醒他那么一个开朗的人，对他都能这样，那对其他人呢？
他无法接受，压抑着的情感全部涌现出来。
他想表达他心中所想，想将这个人划进自己的人生里，他一向不是冲动的人，却的的确确为了一个人冲动了不止一次，这个人也一直在打破他的底线。
郁觉抓住周醒手腕的手逐渐松开，他怕弄疼了他，心底在懊悔自己的语气似乎太咄咄逼人了些。
良久，周醒依旧一言不发。
郁觉后退几步，敛下的眼睑总能很好挡去难以抑遏的情绪，他轻声：“对不起。”
失败者离开的背影总是灰溜溜的。
他所有最低的姿态都给予了周醒，没人见过他多元复杂的模样。
在周醒眼里，他必定狼狈极了。
他的脚步也很跄踉吧。
身后的周醒站直了身子，他的声音照样张扬响亮，仔细听能发现里面多了几分笑意：
“去哪儿呢？男朋友。”
第57章 057
周醒：睡了没？
信息发送时间凌晨5：19。
提示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嘹亮，阖眼卧躺在床上的郁觉即刻解锁屏幕，查阅信息。
出神盯着对话框看了会儿，他缓缓打字回复，踌躇半会儿，摁下发送键。
郁觉：你怎么没睡？
郁觉：睡不着。
失眠再次降临到他头上，但这次的不同，他是屐齿之折到睡不着，心里仿佛塞了一颗棉花糖，柔软又甜蜜，藏在炙热真心里，几乎快要融化掉。
尽管融化，那也是成了一腔糖水，依旧兜在心里头，甜得令人昏花。
从KTV出来，两人拘束得紧，一路上丁点儿破格的事都没做，他把周醒送上车，飞快且轻声地说了句注意安全。
周醒难得没嘻嘻哈哈，稳重应了声好，两人分别。
回到家里后，KTV里发生的事，细节不断在脑内无限放大，灯影幢幢，灰暗阴影里的周醒脸部轮廓格外清楚。
遥遥相隔的双方不谋而合，做着一样姿势，想着一样事情。
周醒今晚没为游戏通宵，倒是为了郁觉通宵。
郁觉这个规律的家伙，大概率已入睡，可这也止不住他想发信息给他。
就是想，没有理由，简单纯粹。
发送信息，周醒闭目倾听周围稀碎声响，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唤起神经，他指纹解锁，侧头看到回复，面上惊讶。
居然没睡。
周醒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拽着被子裹好自己。
——这么晚不睡，是想我想得睡不着？
倏地看见这种信息，郁觉更是睡不着了。
——嗯。
——想你想的。
周醒手有点抖，他屏气凝神，拧眉苦闷，心底纠结。
——我也想你。
——想到睡不着的那种。
——咱们失眠原因还整得一样，挺心有灵犀的。
郁觉看到信息那秒，唇角情不自禁轻微挑起，眉间似若细雪微风随之隐没。
——嗯。
——一点通。
两人互抱着手机给对方发信息，传达着想说的话，大多数都是些无聊小事，你一句我一句来回应，偏偏此等小事，他们却聊得津津有味，身陷其中。
你来我往到天色蒙蒙亮，周醒眼皮开始沉重，他强撑倒头就睡的想法。
周醒：男朋友，我困了。
郁觉：嗯。
郁觉：盖好被子。
周醒：你睡不睡？
郁觉：嗯，陪你睡。
周醒：行，睡醒后要不要干点大事？
郁觉：什么事。
周醒：约个会？
郁觉：训练。
靠，他给忘记了。
他们周六还有训练呢！
周醒：……
周醒：睡了。
下午两点，闹钟准时打铃，周醒艰难地起了床，刷牙洗脸出门去学校。
周末校园萧条荒凉，人迹寥若晨星，路过的人行行，水泥路有零散枯叶飘滚，不慎踩上，折碎声脆亮到牵动神经。
周醒挪开脚，无声低头看了眼破碎枯黄的干叶子。
“偶像，你看什么呢？”
钟志明今日姗姗来迟，以往都是提前半个小时，周醒心觉稀奇。
雷打不动的学霸学会踩点了。
“没什么。”周醒似笑非笑地挑起一边眉，“今天怎么晚到了？”
钟志明跟着周醒的步伐走，叹声说：“本想着大好周末正是锻炼身体的好时机，我就从家里的角落翻出初中骑过的单车，一路踩着单车来学校。也是放久了吧，半路单车掉链子，还爆胎了，我就推着去修车铺子里放着。”
周醒上下打量，略略扫过他手里的矿泉水，迟疑：“那你……”
钟志明跳了两下，甩手热身：“跑步过来的。”
路程两公里。
“……”周醒毫不违心夸赞，“那你挺勤快的。”
钟志明冁然而笑，尔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算什么的。”
“体委他”
“他怎么了？”
此时，两人身后传来气喘如牛般的吼叫声：“小明，醒哥——”
平常学霸们对他的称呼无非就是校霸，周醒，还有一个醒哥，他对此无差异。
周醒回头便见陈剑枫虎虎生风冲到他俩面前，近看就能看见他额前滚落的大汗，寒冷冬日流汗成这样，这是做了什么运动？
“不错啊，跑过来时间竟然跟我相差无几。”钟志明看样子很欣喜，他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了陈剑枫。
陈剑枫猛灌水时，周醒才回味过来：“你从家里跑过来的？”
不是吧？
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钟志明在一旁贴心解释：“他从亲戚家里开始跑的，十几公里，所以我那两公里根本不算什么。”
周醒：“……”
理解不了。
钟志明似乎打算体贴到底，转念间，又跟周醒说：“期末快来了，到时候考体育铁定比期中要严厉很多很多，老罗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回体育考试，周醒翘掉了，用的什么原因，他本人都没有记住，更别说罗军那传闻中的‘铁手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无所谓。
周醒淡定地敷衍了几句，放眼瞭望万里无云的蓝天，两手交叉，手肘向后，靠着双手交织好的‘网’，他从容不迫接着走，神情散漫，嘴里吹着悠扬的口哨。
陈剑枫一口气喝完一瓶水，追上周醒和钟志明，伸指比划前方：“咱们仨比比谁先跑到训练室怎么样？”
周醒嘴都没来得及张，陈剑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飞奔而去，他还留下一句欠打的话：“哈哈哈老子果然最牛逼，还有谁？请问还有谁？”
望着他嚣张远去的背影，周醒跟钟志明默默对视一秒。
训练室音乐声不曾间断，冗长前奏夹杂着钢琴间奏，鼓点重重椎下，击打中最为柔软处，其中贝斯如下坠的音旋微乎其微。
几人小组群里发出询问。
O泡果奶：@醒着@明明说好不哭@枫一样的美男子
O泡果奶：你们三个怎么还没来？
吹梦到西洲：语音.
吹梦到西洲：语音.
吹梦到西洲：请收听今日份美妙歌喉。
这人自然就是陈吹锐了，群昵称以歌名来起，也是他的主意。
他本人起这个，还被周醒吐槽了句他为什么不叫吹雪到西门。
陈吹锐自然说人家歌名叫这个，他怎么可以私自篡改，还骂了陈剑枫不要脸，搞着花样夸自己。
消息发出去，跟沉了海的石一般，无人回应。
郁觉私底下给周醒发了信息，也没有得到回复，他径直起身朝门外走去，他手搭上门把前，欲要告知欧敏：
“我”
砰！
门被一把拧开，有人撞了进来，冲击力硬是让郁觉退了好几步。
门大大敞开来，像是寒风冲破阻碍，闯进了暖意之地，冰凉气息缠绕在身侧，撞上郁觉的人只抬眼一瞬，便伸手紧紧搂住了少年线条流畅的青涩腰身。
“我才是第一！哈哈哈！”
“体委你做人不可以这样，第一明明是我偶像！”
“那你偶像呢？”
“偶？”钟志明开始寻找周醒的身影。
粗略转了一圈，第一的周醒怎么不见人影？
钟志明详尽一看，发现郁觉身上挂了个人。
那熟悉的背影，不就是他偶像吗？？？
“美男子来。”人形挂件周醒松开了抱紧郁觉的手，回头笑得极痞，“你已经不是第一了，实行你的诺言吧。”
原本在他跟郁觉身上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出去，嚎歌的陈吹锐按捺不住好奇：“什么诺言？”
周醒笑得邪恶：“跳芭蕾舞。”
比赛有输有赢，要周醒白白跑一趟，他没那么乐意。陈剑枫自己跑了一段路，退了回来，怂恿慢悠悠走着的两人一起跑。
周醒当即提问输的人有什么处罚，赢的人又有什么好处。
陈剑枫独自跑完了十几公里，身体素质还棒棒的，他自我感觉牛逼轰轰，定然不会输，夸下海口：“你不是想看我穿女装吗？我输了我穿裙子上台跳芭蕾舞，给赢的人寻欢作乐？”
周醒来了兴趣，笑得极坏：“行，这是你自己定的处罚，出事了不怪我。”
陈剑枫自信一笑：“就你这常年不运动的身板，别得意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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