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动。”夏亦往小碟里吐了一口瓜子皮。
他现在已经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确切地说,是不想离开顾文逐, 所以对于任务就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反正原世界父母已经去世,他和亲戚之间也不大来往,以往宿舍的兄弟也各自有了美满归宿,自己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
“何况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手机电脑, 但是有你啊,179。”夏亦头一次肯定了179的价值。要是平常179听到这句会很高兴,但现在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不论你在什么时候开始,重要的是开始之后就不要停止。”
“当你停止尝试时, 就是失败的时候。”
“没有播种, 何来收获;没有辛苦,何来成功;没有磨难, 何来荣耀;没有挫折,何来辉煌。”
“版权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179开始念不知哪里搜来的鸡汤。
见夏亦继续嗑瓜子, 甚至还把干果盘子抱在了怀里, 179又开始在他脑海里播放音乐。
“前方迷途太多, 坚持才能洒脱,走出黑暗就能逍遥又快活......”
夏亦不为所动,甚至开始轻轻地和着节奏打拍子。
“我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的。”179看着他这副死样子, 开始痛心疾首,“美人乡,英雄冢。早该想到,像顾文逐这种小妖精,是个哥儿都挡不住。”
“宿主,你得为你以后着想,技术系统出外学习去了,我看这个BUG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如果你又去了修仙界呢?你不多做几个任务,给自己铺条平坦大道吗?”179继续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是哦,做了任务在修仙界还是有好处的。譬如完成找师尊线索的任务,这边我就种土豆就行了,真在那边找线索的话,我找得到个屁啊。
夏亦慢慢停下了嗑瓜子的动作,心里暗忖,“这群辣鸡系统靠不住,真又到了那边还是只能靠自己。任务还是能多做就多做,有备无患。”
“好,种冬瓜去,听我9儿的。”夏亦想到这里,拍掉瓜子壳站了起来。
现在夏亦已经算得上是个种田能手,也就花了一天,就把一分地的冬瓜种子全埋下了。
179总算放下心来,不再提心吊胆。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两月,冬瓜也出了苗,开始爬藤。
夏亦本来还有点心虚,怕会被人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个季节种出了冬瓜,没想到今晨郑狗儿端着碗蹲在地头对夏亦说,“你这胡萝卜长得可真好。”
看来179在蒙混过关这方面还是有点本事。
顾文逐今天没在家,半夜就动身和李柱几人上山去打野猪,说是弄点山货腌在那里,给婚宴也多准备一道菜。
自从那场求婚后,他就开始忙碌地筹备婚礼。
两人一起把墙壁和院墙刷了白,各扇房门都上了漆,就连麒麟都睡上了顾文逐给新缝制的狗窝。
而顾文逐也没有再下地,买了几根好木料堆在院子,每天叮叮当当地自己打家具,做新床,活像个勤劳的木匠。
瞧着顾文逐整日泡在那堆木头里比划来比划去,夏亦忍不住劝道:“就找个木匠来吧,你自己做多麻烦。”
“不行,我们的婚床我要自己做。”顾文逐举起一根木头放在眼前,眯着眼瞧过去,“何况我练好了,以后还要给孩子做小床。”
孩子?呵呵。
突然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对着一脸冷漠的夏亦进行补救,“我说的是麒麟生的小狗。”
哪只小狗是睡床的?麒麟自己都躺的狗窝。何况你让它一只公狗怎么生?
正在啃骨头的麒麟听到自己的名字,也茫然地抬起了头。
算了算了,他爱自己做家具自己做,技多不压身。反正他已经是个裁缝,再多一门木匠手艺也无所谓。
顾文逐既然上山打猎没在家,夏亦就随便吃了点东西,热了一大碗剩饭,几下刨完就带着麒麟散步去。
麒麟现在已经长成了一条威风的大狗,皮毛油亮乌黑,颈上还吊了个铃铛。让它在村里众土狗中显得格外不同,一看就有钱有颜有腔调。村里大花、小白几条小母狗,天天为了它争风吃醋打架。
顺着村道慢慢踱到河边,远远看到洗衣服的那群媳妇儿和哥儿。
“我说哪有那么多衣服洗啊,她们天天就在这里扎根不走了?”夏亦看到这群人心里就有点发憷,每次从她们面前经过,都会狐疑她们不是在议论自己,就是在笑话自己。
“她们正在说顾文逐。”179道。
“给你说了多少遍,别去听别去听,她们说的都信不得,是聚众造谣,听这些会降低智商。”夏亦皱起眉头数落179,“都说逐哥什么了?”
“说顾文逐天天在家里帮你绣嫁妆,眼都要瞎了。你上次去老张头杂货店里把蜡烛都买光,是因为他看不见。还说他现在随时手指上都戴的顶针,到了地里干一会活儿绣一阵花——”
“那是戒指好吗?哪里是什么顶针。”夏亦不开心了。
“是啊,她们嘴碎得很,最爱背后说别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次李婶儿她男人从县里回来,和郑狗儿家那娘们儿都坐的是老张头的马车。你说怎么就能那么巧?都一天去县里,还都坐上了老张头的车?”179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还有一次,陈家那个哥儿......”
夏亦:......
散完步开始返家,夏亦准备去做晚饭。顾文逐在山上打猎一定很辛苦,再坐一锅热水等他回来就泡个澡。
“走了麒麟,爹爹要回去给你娘做晚饭。”
麒麟虽然还想玩儿,舍不得地哼唧了几声,但还是很听话地跟着一起回了家。
刚洗完米切好菜,就听见院门传来了动静,有人走了进来。夏亦站在厨房里,开心地打招呼,“逐哥回来啦?”
顾文逐没有应声,院子里一片寂静。
夏亦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逐哥,你回来啦?”
还是没有人回答,接着就听见麒麟充满威胁意味的呼噜声。
有陌生人进了院子?夏亦把手上的菜叶放进盆里,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见院子里站着一名瘦削的长发中年,青衣长衫绣着金色暗纹,手里握着根木杖,正双眼发光地和龇牙狺狺的麒麟对峙着。
而他身后,立着一位面容清俊的矜贵公子,也穿着同样的一袭长衫,身形颀长,神情孤傲。
额间生着颗鲜艳欲滴的红痣,就像是包拯的那轮弯月一样闪亮夺目。
这身熟悉的制服和迎面而来的修仙气质,让夏亦一眼就认出他们的来历。
一穿就穿来俩?
眼见麒麟已经俯低前身,露出两排尖牙,后腿弓起就要飞扑上去,夏亦连忙大声喊住,“麒麟别咬,自己人。”
麒麟一听,顿了顿,停住了就要跃起的动作,但还是龇着牙凶狠地盯着那人。
夏亦走前几步,拍拍它的头,“儿子,没事,自己玩去。”它这才不甘心地踱到自己窝里趴下,眼睛还警觉地注视着对方。
年纪大的那位,面对麒麟的恶形恶状不以为忤,还满眼冒光地赞叹,“果然是神兽,名不虚传。”
夏亦都明白,岐山派嘛,狗奴嘛。
那位清俊公子却不以为然,只四下打量着这间农家小院,看着挂在围墙上的簸箕和背篓,以及墙角排放着的几把锄头,眼里隐隐透出几分嫌弃来。
那人说完便收回手上的棍子,掸了掸并无一丝灰尘的衣袖,转向夏亦道:“夏小友幸会幸会,我乃岐山派门下天璇长老孟挽梓,也是天玑、天权的师兄。”见夏亦一脸茫然,又补充了一句,“天玑刘祀迁,天权程明。”
又微微侧身,露出旁边的年轻人来,“这是我的亲传大弟子,齐舟。”
齐舟朝着夏亦先是微微点了点头,再抬手行了一礼,姿态颇为优雅。
“哦,幸会幸会。”夏亦也回了一礼。
看来这是师徒俩都穿过来了。
既然孟挽梓提起了程明,夏亦就关切问道:“那程明回去了吗?他没什么异常吧?”
还是有点担心他越穿脑子越有问题,病上加病,以后见谁都要喊仙尊。
“他没什么异常。”孟挽梓微微一笑。“夏小友有心了。”
“那就好。”可能因为两世界气场不同,他穿回去就正常了。
“就是看见谁端碗喝汤就要发火,也不知这里面有何缘由。”
第30章
“可怜哟, 被灌药灌怕了。”179一直默默听着, 这里也忍不住啧舌。
夏亦在心里数了数, 这岐山派穿来找他的人,算上这两位,都四人了, “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突然穿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当时正在给齐舟指导功法,突然天旋地转,我二人就到了这边。”
“近日我们师兄弟都在偷偷查探, 看能不能找出高人在外面岐山布下的法阵,但是一无所获。”孟挽梓羞愧地摇头,“当然,这也怪我们本事不济, 怨不得他人。”
“师父, 是布阵的人手法诡谲,源头不明, 怎么能怪您呢?”齐舟忍不住为孟挽梓辩解。
“179,你才应该觉得羞愧吧?这就是你们系统搞出来的好事。”夏亦开始谴责179,“搞得别人修仙正派成天不务正业, 到处去找那子虚乌有的法阵。”
系统一声不吭。
“你们饿了没?”夏亦想起了重点。
“多谢夏小友, 在下不饿。在天玑的要求下, 我们岐山门人每天都必须吃饭,还要一日三餐,餐餐不落。”
“那你们来的时候也没有迷路吗?”
“我早有心理准备会出现在一片玉米地, 而且一传到桃源,身边就看见了你作的地图。”孟挽梓提前就做好了穿越的各种准备工作,相当胸有成竹。
正说话间,院门被推开,扛着半扇野猪的顾文逐大步走了进来。
“逐哥回来了。”夏亦欢喜地迎了上去,顾文逐也笑着看向他,两人的目光缠绵胶着,瞬间在院里激起一道火花。
眼看夏亦要靠近,顾文逐连忙退后两步阻止,“我身上脏,别过来。”说完就把肩头的野猪重重扔在了地上,啪地一声响。
齐舟皱起眉头飞速往后闪身几步,从怀里掏出一根洁净的帕子,弯腰擦拭并没有溅上任何污物的雪白鞋面。
顾文逐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两个人,瞧着那身眼熟的行头打扮,不由惊疑不定地看向了夏亦。
“这是天......天......”夏亦连忙对他介绍孟挽梓。
“岐山门下天璇孟挽梓。”孟挽梓从看到顾文逐的第一眼起,就开始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他。
“岐山天璇座下弟子齐舟。”齐舟审视着自己的鞋面,头也不抬地补充道。
这些坊仙道教众一个接一个,这次还来了俩,没完没了是吗。
顾文逐内心翻腾不休,脸色也阴沉下来。
“刚穿过来的。”瞧着顾文逐一脸肃色,夏亦连忙对他解释。
这时候,齐舟也收起了手帕,看向了顾文逐。这一望,他的脸色突然起了些许变化。
“苍逸仙尊。”夏亦帮他说了出来,“小明也这样叫过。本来我还以为是他的问题,现在看来,其实是我逐哥和你们那苍逸仙尊长得很像。不过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不是你们那仙尊。”
“是有几分相似,但不是仙尊,不一样。”孟挽梓一边打量顾文逐,一边喃喃道:“程明历来有点分不清人,辨不清道。”
齐舟也跟着赞同点头,“我还是小时远远见过仙尊一面,真的挺像。”
“好了,逐哥也回来了,我们开饭吧。”夏亦见顾文逐脸色不大好,赶紧转身回厨房端菜。
“天......天......”顾文逐看着夏亦离开,就想对孟挽梓二人说点什么,又想不起来该如何称呼。
“叫我孟老就行了。”孟挽梓说道。
“小亦年少无知,容易轻信于人。但是有我在,谁也休想继续蛊惑蒙骗。”顾文逐脸色森冷,目如寒霜,眉宇间带着一股煞气。
齐舟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仿若实质,重如千钧,让人脚不能移,声不可出,竟是浑身动弹不得。
顾文逐并不知道自己带给他的压制,见他一声不吭脸色惨白,便冷冷一笑,径直向屋内走去。
随着他的离开,那股压力也随之撤去,齐舟不禁长长出了口气,眼神惊疑不定。
“师父,这是仙尊吗?”半晌,齐舟才小声问道。
“不是。”孟挽梓缓缓摇头,又陷入深思,“他不是仙尊,长得倒有几分相似,可能和仙尊有些渊源。”
“想不到这桃源竟然还有如此高人。齐舟,为师清楚你的脾气,以后行事说话可得谨慎,莫要惹怒了他们。”
齐舟早已收回心内对这些凡人的轻视,听到师父如此叮嘱,赶紧点点头,“徒儿明白。”
顾文逐边换衣衫边心下思忖。
小亦现在是一门心思相信这些江湖骗子,但我也不能和他直接对上,伤了他的心。要潜移默化地慢慢改变他的想法。
只要这俩骗子别出格做出伤害小亦的事情,我就姑且先容下他们。
夏亦往外面端着饭菜,来来回回。
齐舟在师父的眼光暗示下,也跟着进了厨房,先是把袍角小心地掖进衣角,再尖着手指去拿筷帮忙。
转身时一不小心,绣着金丝的白色长发带扫过了墙边的柴火,“咦。”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使劲吹拍那并没染上污痕的发带。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就行。”夏亦干脆把他赶了出去。
孟挽梓已经端坐在了木桌前,齐舟走到他下首位置。
饭桌前的木凳,虽然看似一尘不染,但他还是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又擦。这才撩起袍角欠着屁股,小心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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