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逐一手端着粥, 一手端着盘包子走了进来,见夏亦还在睡, 就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床头小柜上。
轻轻倾身看了看,发现夏亦虽然闭着眼,但是睫毛在轻轻颤动, 眼皮下的眼珠子也在转。
分明是已经醒了, 还在装睡。
顾文逐不由轻轻低笑了一声, 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把夏亦连人带被子捞进了怀里。对着那毛茸茸的发顶亲了一口,怜爱地说了一声, “小猪,起来吃早饭了。”
夏亦还是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然后就觉得一股肉粥的香气在鼻尖萦绕不去。
悄悄睁开一条缝,发现一勺粥就停在自己嘴边。
浓郁的肉粥味进入鼻腔,这才觉得自己已是饥肠辘辘,肚子突然发出了几声咕咕。
夏亦这下装不下去了,“嗷呜”一口把那口粥吞了下去。
热热的肉粥滑入食道,整个人熨帖又舒适。
顾文逐一勺稀粥一口包子地喂着夏亦,不一会就把端进来的吃了个精光。
夏亦吃得欢,没注意顾文逐盯着他那粉红的小舌尖,眼底又开始翻腾。
等到吃喝完毕,顾文逐把空碗盘端了出去,夏亦满足地又躺进被窝。昨晚没睡好,准备现在美美地补一觉。
听见门又被推开的声音,夏亦也懒得睁眼,只从鼻腔里懒懒地哼了一声。
被子被掀开,一具结实又温暖的胸膛贴了过来,把夏亦又搂了个满怀。
夏亦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浑身一激灵,脑内警铃大作,睡意全消。
“不行了不行了,你走开你走开......”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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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齐舟,长身玉立地站在院子里,身前是负着双手的孟挽梓。
四下一瞧,房门紧闭,竟似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麒麟懒懒地抬起头,看见是他俩,又躺回窝里继续酣睡。
反正全家都不起床,本狗也要睡。
“有人吗?开饭吗?”半晌,齐舟的声音响起,带着几丝憋屈。
没办法,自己和师父都饿了。
“吱嘎。”房门打开,顾文逐走了出来,那满脸喜色让齐舟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个新郎官,只差胸前没有戴上一朵大红花。
“稍等,我这就去烧饭。”顾文逐难得地给了这俩坊仙道教众好脸色,边说边面带微笑往厨房走。
孟挽梓望了望他身后,没有看到夏亦,忍不住好奇问道:“夏小友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顾文逐脚步顿了一下,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他生病了。”
“病了?严重吗?我去看看。”孟挽梓提步就要向房内行去,“我略通医术,可以帮他开一副方子。”
“没事,就一场小风寒,养一天就好了。”顾文逐连忙阻止。
“小风寒也要看啊,他是凡人,不比我们修仙者,生病了可拖不得。”孟挽梓一边念叨一边继续往屋子方向走。
突然眼前一黑,身前竟然闪过一条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孟挽梓停下了脚步,诧异地看去。
“我说他养养就好,现在不能见风,在捂汗。”顾文逐站在面前,声音凉凉响起,眼神带着几分戾气,眼尾微挑,表情不辨喜怒。
那一瞬间,孟挽梓心里咯噔一下,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眼前站着的这名普通凡人农夫,竟然带给他一股无形的压力。
“好好好,不去看了,我不去看了。”孟挽梓心里一阵生寒,不敢继续向前。
齐舟撇了撇嘴,倨傲地在心里想着,这些凡夫俗子就是不知好歹。
顾文逐动作很快,一会儿就做好了午饭,还有一大桌子菜。他先拿出一个空盘,在每个菜碟里夹了一部分,剩下的放上饭桌,再看了一眼孟挽梓,“孟老,慢用。”
“好的好的,你不用管我。”孟挽梓连忙回答,并垂手站在一旁,目送顾文逐端起夹出来的饭菜,向着屋里走去。
我怎么觉得这个农夫很可怕,那股眼神让他有一种熟悉感。
如果说他长相很像苍逸,但他刚才那神情,却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人。
直到顾文逐走进房内关上屋门,齐舟才掏出手帕擦擦凳子,拿出自己的瓷碗盛饭,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房间里,夏亦顶着一卷乱发,目光凶狠地靠坐在床头,“我不吃!说不了不吃就是不吃!你端走!”
“对不起,对不起小亦,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顾文逐低声下气地道着歉,眼见被子下滑,夏亦露出青紫一片,更是又内疚又心疼。
“就吃几口,好不好?就吃几口。”顾文逐温言软语地哄着,把盛满饭菜的勺子递到夏亦嘴边。
“你错了没?问你,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反省了没?”夏亦动动酸痛的身体,一脸控诉。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在你%@%%&*&*……&……&——”顾文逐的嘴被夏亦一把捂住,心急败坏低声吼道:“他俩还在外面,你小声点。”
顾文逐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连连点头。
夏亦松开顾文逐的嘴,斜睨了他一眼,“给我喂饭。”
等到把饭菜扫光,院子外孟挽梓两师徒也吃完离开了,顾文逐开始去收拾碗筷。
夏亦浑身酸痛,又想躺下去。光这一个动作就龇牙咧嘴,慢吞吞地像个全身骨折病患。
终于躺下后,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179,真的,他真的不是人。”
179这次不想回答并且想啐他两口。
就在迷迷糊糊快要入睡之际,夏亦突然觉得腹部升起一阵热流,他还未回过神,那热流就轰然冲向了四肢百骸。顿时,血液立刻沸腾起来,心跳也同时加速,而手脚却懒洋洋地发软。
我这是怎么了?要穿了?不像啊。夏亦看看四周,空气没有浮动,家具也没有扭曲。生病了?中暑?流感?还是什么急症?
“179,179快出来,出大事了,没驴你,我感觉我全身都不大对劲。”夏亦惊慌地呼喊系统,“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症?”
“宿主别慌,我来为你检测一下。”179既冷静又专业,像一名成熟的系统。夏亦重重深呼吸,努力压制内心一股股莫名的躁热,等着系统的检测成果。
“179,如果我是什么绝症,不要告诉我,起码让我和逐哥先开心地成亲。”
“算了,还是告诉我吧,我就不和逐哥成亲了,免得耽搁了他,好端端的就变成个二婚。”
179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话,情况好像不太妙。
夏亦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妙,都说越百度越觉得自己得了绝症,可这不百度全凭胡思乱想,连坟地都在琢磨建在哪儿了。
他开始想象顾文逐看着他日渐消瘦的模样,躲在一边独自痛苦锤墙,面对他时却又不得不强装笑颜的场景,忍不住眼眶发涩。
身体好像越来越烫,是不是要炸了?
“179,还没检查出来吗?”
“宿主,经过精密的检测,显示你不是患了什么病,而是你的热潮期突然来临。”179的声音突然响起,“可能是昨晚你的激素波动引发的。”
“热......热潮期?”夏亦一脸雷劈过的表情。
“是的,嘻嘻。”179的笑声透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可我现在都不是单身狗,不知道你开心个什么劲儿。
夏亦转念一想清楚就平静下来,并对着179发出了冷笑。
顾文逐这时正端着一只碗推门进来,嘴里还柔声唤着,“小亦,来喝完鸡汤,喝完了再休息。”
话音刚落,顾文逐就顿住了脚步,怔怔地注视着前方。
只见夏亦已经坐了起来,正抱着被子看着他。脸颊泛红,一双杏仁眼蕴着蒙蒙水汽,好似长出了一把小勾子......
“逐哥,你快过来。”夏亦的嗓音也好像长出了一把小勾子,又软又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地雷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哎呀,维维 ,滑过河面的风 ;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夕阳西下, 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麒麟在外和大花它们疯玩了一下午后, 心满意足地从围墙下面专为它开的方洞回家。
厨房里没人, 他俩居然还关在房间里打架。
急急忙忙跑到食盆前一看,居然是空的?打架也就算了,连饭都不做了?
麒麟委屈巴巴地趴回了自己的窝。
这时, 院门被推开,齐舟提着袍角走了进来,犹犹豫豫地问道:“有人吗?开饭了吗?”
一会儿后,屋门打开, 顾文逐走了出来,边走还边不自在地整理着衣衫。
齐舟一看见顾文逐,内心就升起几分畏惧,不由小声说道:“我把饭菜端回去吃, 免得打扰到你们。”
“我现在就做饭。但是接下来几天得伺候小亦, 所以饭你们要自己做。等会我就给你装点米面肉菜,带回去后直接就在老屋做, 那边锅灶都有。”顾文逐边挽袖子边往厨房走。
“我不会做饭!”齐舟闻言,惊恐大叫。
“这样啊......”顾文逐略一沉吟,“你可以把麒麟带去, 让麒麟教你做饭。顺便这几天把它也一起喂了。”
“这......这.......”齐舟被顾文逐的操作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麒麟看着他, 无辜地甩甩尾巴。
顾文逐下了一大锅鸡汤面, 煮熟后盛上两碗往房内走去,剩下大半锅全留给了一人一狗。
齐舟刚好奇地想从门缝望进去,门就啪一声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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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的院门好几天没开过, 也没见到顾文逐和夏亦,敲门也没人应。
狗都在全村吃百家饭勉强活下去这样子。
这两人是去县城采办婚宴用品去了吧?
李柱和二牛站在院门前,趴在门缝上往里望。
“你们干什么?”身后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清冷之意。
“我们就是看看,几天没见人了,有点担心----”李柱边解释边回头。
这一转头,整个人就傻在了原地,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牛看着李柱这副样子,也好奇地转过头,同样如遭雷击,和李柱一样化作了石雕。
齐舟正从村外散步归来,从顾文逐的院门前路过。远远就见到两名村民模样的青年正在从院门偷看,不由眉头一皱,前去出言询问。
谁知这两人一看到自己,就露出一副五雷轰顶的痴傻形态。
答话那名村夫模样尚可,还算清秀。后面转身的那人,他的粗犷形貌配上沾着泥的外衫,整个人看上去真是又呆又蠢。
李柱还算精明,反应过来后立马调开了视线。二牛却还是死死盯着齐舟,眼珠子一瞬不瞬,微微张着嘴。
齐舟见他不加遮掩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由嫌恶地皱皱眉。
这不知礼数的山野村夫,真想挖掉他的眼珠子。
“他们家没事,你们不要多想。”齐舟不欲与这些粗俗之人多解释,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去。
“二牛,这个哥儿是仙人下凡吧。”望着齐舟远去的背影,良久,李柱用胳膊撞撞身边的二牛。
二牛一声不吭,还在痴望着齐舟离去的方向。
“二牛,别看了,人都没见了。”李柱使劲锤了他一拳。
二牛这才回过神来。
接下来,二牛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一副神情不属的样子。
就在李柱说了老半天无人搭话,正要发火的时候,二牛突然停下脚步,涨红着脸嗫嚅说道:“我想娶他。”
“娶谁?”李柱还没反应过来。
“就刚才那哥儿,我看到他去了文逐家老屋了。”二牛眼神发光,整个人还如堕梦里,“我娘不一直催我成亲吗?我瞧中他了,要娶他做我媳妇儿。”
“二牛,你疯了吗?那哥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一定是文逐的哪家富贵亲戚来住上几天的。”李柱真想摇醒自己这位伙伴,别做梦了。
二牛张了张嘴,愣怔片刻后目光逐渐坚毅,“我看上他了,非他不娶。”
说完,又对着李柱郑重地说道:“以后也别叫我二牛了,叫我大名,顾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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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逐低头看着仰躺着的夏亦,看他泛着粉红的白皙脖颈,上面还贴着几缕汗湿的黑发。
伸手把那几根柔软的发丝撩在耳边,俯身哑声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
夏亦什么也没说,只是无限依恋地勾着他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哼,湿漉漉的双眼盛满了渴望。
顾文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赶紧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去厨房做好饭。
再烧了一大锅水,让夏亦舒服地泡个澡。
时间一晃,又是两天过去。
清晨,卧室的房门被打开,顾文逐跨步走了出来。
他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让那股沁人心脾的青草香在肺腑里转了一圈,再缓缓地呼了出来。
“小亦,我去做早饭。”仓促转头对着屋内说了一句,就逃也似的快步走往厨房,活像慢一步就会被人抓回去。
月落日升,再过了一天。
房门慢慢打开,顾文逐双眼无神地出现在门口。
只见他两腿打战,眼圈发黑,衣衫也不扣上。就那样脚步虚浮,浮尸一般地飘到厨房开始做饭。
连锅都颠不起来,握着勺子的手都在发颤。
最后分作两趟,把饭菜都端回房中,再吱嘎关上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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