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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少嗔哑然失笑，抬手轻轻抚过尹司锦的后背，感觉到对方比往日更加温热的体温，道：“嗯。”
似是感应到肩膀上有清泪滴落，柯少嗔安慰一般拍了拍尹司锦的后背，说：“别哭。”
“我好想你。”尹司锦泣声道：“我真的好想你。”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此时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思念终于实现，激动到心神不守。
柯少嗔笑着回答：“嗯。”
他没想过尹司锦竟然会反应那么强烈。
原来尹司锦真的一直都在等他。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到底亏欠了对方多少，又什么时候能还得完。
拥抱了很久很久，柯少嗔一直耐心等待着尹司锦情绪平稳下来，然后直起身，喜不自禁的看着他。
看着面前矮了好几个头的柯少嗔，尹司锦眼角挂着泪，嘴上却克制不住的扬起了笑容，说：“我未来找到你了？”
“嗯。”柯少嗔道：“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多年了。”
尹司锦欣慰不已，又一次哭泣出声：“太好了。”
他仔细看着面前的柯少嗔，伸手抚摸着柯少嗔的面庞、眼角、发梢，想要记住柯少嗔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神情，意图将他牢牢刻在脑海中，永远不要忘记。
怜惜的目光看着柯少嗔过短的头发和衣着打扮，感受着柯少嗔的体温，和那柔软的掌心，问道：“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柯少嗔仰头望着他，道：“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你陪着我。”
尹司锦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似是在回忆这些年的经历，语气悠远道：“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柯少嗔感受着尹司锦的体温，将头在尹司锦的掌心中轻轻蹭过，眼中含笑：“放心吧，我的确在，你没有做梦。”
“我以为等待的时间很长，但实际见到你之后，却觉得那仿佛不过是一瞬间。”尹司锦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说：“就好像做了一场不好的梦，现在终于醒过来了。”
柯少嗔敏锐察觉到尹司锦此时，似乎并不忌讳提起过去的事情，心中稍感疑惑，却没有不识趣的在这种欢喜相聚的时候，故意提及尹司锦的伤心事。
“以后我们随时可以见面。”柯少嗔拉着尹司锦的手，仰头望着他。想起自己此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他说：“司锦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尹司锦柔声道：“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你回来。”
“我也是。”柯少嗔道：“我很喜欢你，或者说，我爱你。”
尹司锦情绪亢奋，思维略有些紊乱，此时仍觉得好像在做梦，只顾着颔首微笑，没能理解柯少嗔在说什么。一路走来，遍地花开。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柯少嗔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尹司锦眨了眨眼睛，牵着柯少嗔的手，根本不打算放开，一同往不远处的亭台走去，似乎没听明白柯少嗔的意思：“嗯？”
柯少嗔道：“你不明白吗？我是在向你告白。”
尹司锦握着柯少嗔的手无意识地一紧，声音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什么？”
柯少嗔道：“我心悦你，我想和你结成伴侣。”
尹司锦面庞瞬间通红，沉寂多年的心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如此躁动慌乱，耳根都热了起来：“我，我，你……”
柯少嗔道：“我不会让你说出拒绝的话的。”
“可是我从来……”尹司锦有些结巴。
柯少嗔：“未来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
尹司锦忍不住“嘶”了一声，面庞更加赤红，小心翼翼碰了碰柯少嗔的肚子，道：“你变成女孩儿了？”
原来以为柯少嗔在外面是个短发小和尚，没曾想原来是小尼姑。
柯少嗔哭笑不得：“当然没有。”
尹司锦小声道：“可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我知道。”正是因为心里清楚，尹司锦透过他的身体，看着的却是千年前那人的影子，所以才更要尽早的让尹司锦改变想法，让他好好的看着他，看着他柯少嗔，而不是什么尹尘。
柯少嗔：“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
尹司锦红着脸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柯少嗔见尹司锦同意，又态度庄重的说：“司锦会因为我是人类，寿命不如你长，就嫌弃我吗？”
尹司锦连忙道：“我怎么会。”
他能力通天，寿与天齐，可以随意更改或者剥夺一个生物的寿命，又怎么可能在意柯少嗔长寿与否。
更何况，柯少嗔是人类，死后还能轮回转世，不管他此生寿命几何，未来他都愿意生生世世的去寻找。千年时间都等待下来了，还在意这个吗？
柯少嗔说：“我想找你要一个保证。”
尹司锦毫不犹豫便道：“我与你保证。”
柯少嗔看着尹司锦的眼睛，认真道：“我相信你。”
尹司锦说：“你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吧。”
柯少嗔眨了眨眼，动了动身后的书包，道：“再过一两个时辰我就该走了。”
尹司锦立马便说：“我与你同去。”
柯少嗔微微停顿了一下，沉默了一段时间，才道：“好……”
话虽这么说，他其实觉得尹司锦应该不会那么顺利的留在人间……
因为上次穿越回来的时候，柯少嗔曾问过尹司锦为什么总是呆在妖界，只是等柯少嗔找他的时候才过来。
当时尹司锦的回答是“我不喜欢”。
也许到了人间之后，尹司锦就会改主意了。
就算不改主意也没关系，柯少嗔乐意接受这种改变。
他希望能够早点认识尹司锦。
虽然回去之后，未来估计又会大大变了副模样……
但他面对露出这么期待眼神的尹司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
只要是与尹司锦有关的事情，柯少嗔的理智从来都是服从于心情的。
不是“该怎么做”，而是“想怎么做”。
柯少嗔道：“对了，铃铛。”
尹司锦思考了一秒，反应过来，笑道：“我都快忘了。”
伸手从空中取出铃铛，递交到柯少嗔的手上。
柯少嗔随手一摇，然后反手收回了手中，那熟悉的动作勾起了尹司锦本以为已经忘记的回忆，看得他又是心中一痛，险些落泪。
柯少嗔想要知道尹司锦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陪他在尹司锦的王宫中四处游玩。尹司锦心喜柯少嗔终于回来，脸上一直带着喜悦的笑容，却闭口不谈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只是说，这里好，那里好，没什么不好。柯少嗔听着心酸，却不敢让尹司锦看出来，只是语气越发的柔和，看向尹司锦的眼神温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也是闭口不谈自己这些年糟糕的经历，专门捡着有趣的事情和尹司锦讲。背包里用来春游用的零食和道具，还引起了尹司锦的一阵惊奇，他不知道千年时间过去，人间变化的竟然如此之大。
这么一对比起来，他赫然道：“看来我这个妖王当得不称职。”
柯少嗔想起不久前自己当着尹司锦的面，“攻击”吐槽妖界管理者的话，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加速度过的。仿佛只是一眨眼，太阳便要落山了，柯少嗔算了算时间，不能再继续“失踪”下去，就拜托尹司锦送他回到人间，然后再送自己回去。
站在大马路上，柯少嗔和尹司锦握着手。柯少嗔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尹司锦浅浅笑了笑，心底固然有深深的不舍，但柯少嗔毕竟还在，他们也并不会分开，所以没有说撒娇的话，温顺道：“好。”
然后妖力漫上柯少嗔的身体，刚刚起唇想要问“什么时候”。
脸色却瞬间苍白起来，再无半点血色。天空骤然阴暗，俨然是雷雨天的前兆，连空气，都变得冰凉起来。
柯少嗔闭上眼刚和尹司锦说了时间，等待了数秒却发现并没有动静，遂疑惑地睁开了眼。
“怎么了？”他发现尹司锦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手掌握紧，关心道：“你没事吧？”
“……”
尹司锦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泪水半盈眼眶，嘴唇微微抖动，却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柯少嗔：“可你——”
“真的没事。”尹司锦像是有点支撑不住了一样，重力撇开头，不去看柯少嗔，无助崩溃的声线挣扎说道：“我送你回去。”
说完，柯少嗔眼前一黑，就被尹司锦送回到了未来。
小柯少嗔站在原地呆愣了一秒，看着四周转瞬间不一样了的风景，慢慢睁大了嘴巴，有些不可思议。
他低头看着脚下土地，感觉另一只手掌处带有一阵暖意，顺着举起的手臂往前方看。
一个他从未见过，貌美而又绝尘的长发美人，就这样睁着一双漂亮的凤眸安静的看着他。
他一下子就看呆了，以为自己见到了神仙。
尹司锦最后看了他一眼，嘴角无力地勾起了一抹惨然的微笑，强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转身毅然离去。
只留下小柯少嗔如梦一般呆滞着看着前方，脑海中一直回旋着刚才看到的画面，怎么都忘不掉。
是梦吗？
第76章 起始·其四
柯少嗔是抱着未来被改变了的决心回来的。
可睁开眼睛之后, 却发现身体没有半点的不适。
又或者说, 连自己坐着的位置都没有变化半点。
疑惑的目光看向尹司锦。
“……你没有跟我一起在人间生活吗？”
不光没有一起生活，甚至只是看了他一眼, 就转身离开了。
尹司锦刚把柯少嗔送过去，下一秒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疑问, 明白柯少嗔已经回来了。理解了一下柯少嗔这句话的意思, 说：“没有。”
“为什么？”
尹司锦温和道：“见人间变化太大, 我不习惯, 就回去了。”
柯少嗔沉默。
虽然人间的风景远远比不过尹司锦的王宫，但刚才两人之间的那种氛围，丝毫不像是因为环境条件不好, 就瞬间改变主意的样子啊。
尹司锦在撒谎。
但柯少嗔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去问。
只是道：“你说你不会因为我寿命的原因，嫌弃我的。”
如果当年的尹司锦牢牢记住了这句话，按理来说未来被改变, 柯少嗔就不应该坐在这里。为了“改变未来”而进行穿越。
也就是说，他的穿越“失败”了。
或许还得再回去一次。
尹司锦道：“我一直记得。”
柯少嗔诧异抬头, 目光看着尹司锦的那双美好的眼睛，忍不住道：“那你会因为我寿命过短, 而对我产生疏远吗？”
尹司锦：“不会。”
柯少嗔：“可——”
可今天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会计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他不觉得会计会无缘无故扯那些“人妖殊途”、“寿命论”之类的话题来故意耍弄柯少嗔。
而且尹司锦的样子也确实是有点不对劲。
柯少嗔从来都不是拐弯抹角，犹豫不决的人，他直接道：“你怎么了？”
尹司锦不说话。
柯少嗔：“你在想什么？”
尹司锦沉默了许久, 才在柯少嗔耐心的等待中缓缓开口。
“我有些怕。”
“怕什么？”
“怕相爱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死后, 另一个人该有多难过。我体验过太多次那种感觉了……悲伤永远不会因为你已经经历了太多次就变淡。只会越来越难受。”尹司锦抑郁道：“当你明知道一件事情是悲剧, 真的应该开启那个起点吗。”
“每个人终究会因为死亡而烟消云散，就算是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都清楚知道这件事，但不能因为知道自己会死，就什么事情都不做。”柯少嗔皱眉道：“或许在你看来人类的恋爱是转瞬即逝是短暂的，你害怕失去后的痛苦所以你不敢再做尝试，但不是这样，在你把爱说出口的瞬间，这份爱就是永恒不变的，是一直都会在你心里存在的。”
尹司锦却只是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柯少嗔耐着性子道：“那是怎么样，你想表达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尹司锦不说话。
柯少嗔看着尹司锦沉默的模样，长长吸了口气，然后重力吐出。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眼下的情况，去分析这段时间的所有情报，绞尽脑汁去琢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希望将他喜欢的人，想象成一个胆小，懦弱，自私，而又善变的人。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一个让尹司锦担心害怕，宁愿躲着他回到妖界不再相见，又一次回归到那无尽的等待中，还要糟糕的原因。
尹司锦最喜欢什么，最担心失去什么？
妖界的子民？
还是他柯少嗔？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柯少嗔心中一动，被一个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猜测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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