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马上就到!」
云砚里兴奋地站起来,道:“我先去父尊那一趟,等会过来。”
相重镜皱眉:“他不会又要劈你吧?”
云砚里乐呵呵的:“不会不会。”
要挨雷劈的是九州那些挨千刀的兔崽子们才对。
云砚里开开心心地跑了。
相重镜又将视线看向对面的花海,顾从絮化为人形坐在他旁边,轻声道:“你开心吗?”
相重镜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实话实说:“开心。”
顾从絮很少见到他这副样子,也跟着高兴:“那就好。”
这世间,还是有人真心待他的。
顾从絮有些羡慕地想:“现在那云纹灯肯定很亮吧。”
一想到这个,顾从絮这才意识到他和相重镜已经有了生死契,也就是说他现在又能自由出入相重镜识海了。
顾从絮顿时振奋起来,正要去相重镜识海瞧瞧,突然听到相重镜袖子里出现一个清脆的声响。
相重镜将袖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发现正是那孔雀蛋。
云中州的灵力太过清澈磅礴,加上周围的灵器上也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灵力,全都往孔雀蛋那两道裂痕里钻。
只是半日功夫,孔雀蛋竟然要破壳了。
孔雀降世,那他体内的摄魂便能彻底解开,千年前的记忆也能一起回来。
相重镜忙不迭地将孔雀蛋捧到眼前,顾从絮也只好放弃了入识海的打算,跟着去看那孔雀蛋。
孔雀蛋吸足了灵力,里面尖喙啄蛋壳的动静越来越大,没过几息,那琉璃似的蛋壳猛地被啄破,接着一个小脑袋从那个破洞处顶了出来,咔咔将周围的蛋壳啄碎。
孔雀湿漉漉的身子终于从蛋壳里跌了出来。
相重镜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瞧见孔雀缓缓张开那还没豆粒大的眼睛。
紫色的光芒倏地一闪,孔雀的瞳仁仿佛花簇般盛开,直勾勾看向相重镜的眸子。
相重镜在孔雀摄魂上吃了好大的亏,猛然惊觉那奇怪的感觉浮现脑海,立刻闭紧双眼想要避开那奇怪的摄魂。
但还是晚了一步。
顾从絮被吓住,直接一巴掌将孔雀打飞到旁边的蒲团上,一把扣住相重镜的双肩,焦急道:“没事吧?你怎么样?!”
相重镜揉了揉眼睛,含糊道:“不知道,八成又中了摄魂。”
他根本没想到孔雀刚破壳竟然也能使用摄魂,一不小心着了道。
相重镜暗暗懊恼,在知雪重那感受到的温暖太多,让他连对旁人的警惕都没了。
温情真的是能将人溺死的温柔乡。
他迟疑地张开眼睛,第一眼对上的便是顾从絮那张满是慌张焦急的脸。
相重镜一愣,眸子微微涣散,茫然看着顾从絮。
顾从絮一见他如此,就知道他定是被孔雀摄了魂,气得恨不得一口将那叽叽叫的孔雀给吞了。
孔雀在蒲团上扑扇着没长齐羽毛的翅膀,眸子已经恢复原状,期待着扑扇着翅膀蹦跶,似乎在等待相重镜抱他。
只是相重镜却根本看都没看它,眼睛像是黏在顾从絮身上似的,眸子里逐渐溢出满满的愉悦和喜爱。
顾从絮一呆。
接着,相重镜突然张开手一把将顾从絮抱在怀里,伸出手像是抚摸幼崽一样顺着顾从絮的脑袋缓缓往下捋,眸子弯弯,瞳仁中的神情好像全是……
慈祥又和蔼的……父爱?
顾从絮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看向相重镜。
相重镜温柔看着他,像是哄孩子似的,柔声道:“三更不怕,爹爹最喜欢你。”
顾从絮:“???”
顾从絮:“!!!”
作者有话要说: 孔雀:QAQ,明明第一眼看到的应该是我,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81章 暴雨骤歇
顾从絮满脸懵然地被相重镜抱在怀里,有心想要挣脱开相重镜那太过热情的拥抱,却被拽着衣襟无法后退,只能被迫对上他炽热充满爱意的眼神。
相重镜从来不会这样看他,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性格放浪,实际上却很少会主动放纵情绪,更何谈爱意。
顾从絮推开相重镜一直在抚摸他脑袋的手,艰难道:“重镜,你真的中摄魂了?”
相重镜笑了笑道:“我不会中摄魂。”
顾从絮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孔雀的镇魂便是相重镜教的,他已经融合前世的神魂,不会受摄魂操控才对。
那现在相重镜的异样是……
顾从絮正疑惑着,突然听到窗旁有拍翅膀的声音,一回头就对上小凤凰诧异的视线。
顾从絮:“……”
小凤凰疑惑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
一向内敛连笑都是和和气气的相重镜正满是爱意的抱着不断挣扎的顾从絮,而刚刚破壳的孔雀正挥舞着翅膀艰难地围着相重镜转圈,眸里全是泪花,嘴里还在啾叽叫着,活像是被父母抛弃似的。
小凤凰很快就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落在窗棂上,古怪道:“少尊他中了「随印」?”
顾从絮皱眉:“随印?”
“嗯。”小凤凰看着可怜兮兮哭个不停的孔雀,解释道,“孔雀和凤凰在破壳后,会把他第一眼见到的人当成父母。”
顾从絮看着围着相重镜一直跌跌撞撞转圈的孔雀,越看他越烦,伸出脚尖一绊,小孔雀“啪叽”一声摔在地上,哭得更凶了。
“然后呢?”顾从絮欺负完孔雀,心情终于好些了,任由相重镜对他又揉又抱,“这不就是寻常的雏鸟情结吗?”
小凤凰点头:“但孔雀凤凰太过罕见,难免有坏人妄图偷盗夺取元丹,所以我们在破壳后对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本能施展「随印」,让那人真心实意保护自己。”
顾从絮恍然大悟。
相重镜抱着顾从絮的脖子,闻言点头:“原来如此。”
顾从絮诧异看他:“你能听到?”
相重镜痴迷地看着他,嘴中却道:“自然,我又不是被夺去了神智。”
顾从絮面无表情:“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相重镜整个人都挨到顾从絮身上,他本来是想将顾从絮抱在怀里的,但顾从絮比他高大许多,相重镜尝试了一下发现无法让这条恶龙对他“小鸟依人”,只好勉为其难地靠在顾从絮怀里,还将双腿抬起坐在顾从絮大腿上,务必亲密无间。
“我没做什么。”相重镜口齿清晰,看着根本不像是被夺去神智的样子,“我在护三更。”
顾三更:“……”
顾从絮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对小凤凰有气无力道:“他什么时候能好?”
说实话,若是在平日里能看到相重镜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欢喜得恨不得冲上天,但一想到现在的相重镜对他的爱意全是那什么鬼的「随印」而产生的对幼崽的怜爱,顾从絮便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了。
顾从絮还趁此机会去相重镜识海里走了一遭,发现那龙纹灯彻底大亮,和一旁的云纹灯差不了多少。
顾从絮不认为相重镜爱自己能有这么深,脸上全是挫败和难过。
小凤凰道:“按照少尊的修为,半日就能散。”
顾从絮疲惫地点点头。
相重镜还在抱着他的脖子,见他这副疲倦的模样,歪头想了想,突然欺身凑到顾从絮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顾从絮:“!!!”
顾从絮差点蹦起来,骇然看向相重镜。
相重镜此时就像是鸟对待雏鸟一般,怜爱地在顾从絮脸上啄了一口又一口,“啾啾啾”,听得小凤凰脸红心热。
见顾从絮都惊呆的模样,小凤凰忙有经验地道:“这是孔雀表达关心的方式。”
顾从絮被亲得脸热,却一点都不开心。
相重镜坐在他怀里,见他不开心更是卖力地啾啾,顾从絮彻底忍不了,只好强行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道:“我……我不伤心了。”
相重镜古怪地瞅着他,幽幽道:“三更长大了,还会说谎了。”
“我没有说谎。”顾从絮忙道,想了想又顺着相重镜的话说,“对,我只是长大了,不用安慰。”
相重镜道:“胡说,你若长大,为何不回啄我?”
顾从絮:“???”
小凤凰脸都绿了,见顾从絮朝他投来疑惑的视线,犹豫半天还是说不出来“你回亲他”这种话,别扭半天,道:“你自己理解去!”
说罢,拍拍翅膀飞走了。
顾从絮愣了好一会,才理解相重镜所说的“啄”是什么意思了,他木然看向相重镜满是期待的眼神,不想在这种时候占相重镜便宜,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未开化的禽兽。
他面无表情道:“哦,我还小,我没长大。”
相重镜一笑,又开始捧着他的脸亲脸颊。
顾从絮:“……”
孔雀瞧见自己的“爹”正在啄一条没毛的龙,气得眼泪哗啦啦地流,它叫声极其凄惨,但相重镜根本都看不见它,一心只想安抚他的三更幼崽。
顾从絮一脸生无可恋,任由相重镜在自己身上闹腾。
与此同时,云中州大殿中,云尊主的手猛地一用力,突然将手中云镜捏了个粉碎。
云砚里正坐在他脚边靠在他的腿,喋喋不休说相重镜在九州如何如何受苦的,还没说完就被当头糊了一脸齑粉。
他“呸呸”两声将粉拍开,抬头看着云尊主满脸风雨欲来的杀气,但他知晓这杀气不是对着自己的,也没多害怕,还撺掇道:“父尊,您要下九州把那帮渣滓给劈成齑粉吗?”
云尊主神色冷厉,冷冷道:“我先将那条龙劈成粉。”
云砚里:“……”
云砚里知晓顾从絮在相重镜心中是何种地位,连忙劝阻:“顾从絮虽身负三毒,但在重镜被困秘境六十年里,全是他在身边陪着。您若伤他,重镜……玉舟会更排斥您的。”
云尊主冷厉道:“我管他排不排斥我?”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再杀气腾腾去劈人了。
云砚里松了一口气,听到外面的闷雷一个接一个,壮着胆子拽他爹他的衣摆,小声道:“爹,玉舟知晓这云中州雷云暴雨皆有您掌控,他才刚回来您就电闪雷鸣暴雨不歇,指不定他还以为您是不欢迎他。”
云尊主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下颌漠然道:“他连这云中州少尊之位都不愿当,我还欢迎他回来做什么,给我添堵吗?”
下一瞬,外面下了半天的滂沱大雨转瞬停歇,晴空万里,云雾漂浮。
云砚里:“……”
云砚里在心里笑得直打跌,但给他一百个胆子面上也表现不出来。
就在这时,云尊主突然起身,一甩手将自己的衣摆从云砚里爪子里拽出来,雪白的发披在他身后,微卷的发梢直直垂曳至脚下。
他垂下雪白的羽睫,冷淡道:“走,去雪重苑。”
第82章 孔雀开屏
云尊主沉着脸走出大殿,跟在后面的云砚里见他神色冷厉,还以为他要是想借去雪重苑的借口转道去寻相重镜,正要暗搓搓去看好戏,没想到他爹竟然真的进了雪重苑。
云砚里:“……”
知雪重正在微微靠在花海中的躺椅上闭眸吸纳纯澈灵力治愈身体,云尊主脚步轻缓地走上前,垂眸看了她许久,弯下腰轻柔地将知雪重的手放在掌心。
他的一绺白发从肩膀垂下,被和缓的风吹得微微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拂过。
知雪重缓缓张开双眼,瞧见他眸子一弯,问道:“怎么生气了?”
云尊主扣住知雪重的五指,垂眸淡淡道:“没生气。”
知雪重笑了起来,伸出空着的手在云尊主空无一物的头顶轻轻一招,语调全是温柔的促狭:“你头顶上的小云彩都要黑得落雨了,还说没生气?”
云尊主被她看透,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细长的手看。
知雪重将他垂下的一绺发拂到耳后,柔声道:“怎么,玉舟回来你不高兴吗?”
云尊主漠然道:“高兴。”
随后,知雪重便眼睁睁看着他头顶上的小云彩开始轰隆隆打雷了。
知雪重:“……”
知雪重闷笑一声,从躺椅上站起身来,握住云尊主的手晃了晃,道:“走,去看看玉舟。”
云尊主垂眸看着知雪重,冷淡地说:“我不想去看他。”
知雪重心想一说去看玉舟,那小云彩都放晴冒彩虹了。
知雪重知晓云尊主的性子到底如何别扭,也没管他说什么,拽着他的手便往外去。
云尊主蹙眉,看似不太情愿地跟了上去:“当心些,你身子还未好全。”
知雪重:“不碍事。”
云砚里蹲在门口瞧见两人似乎真的要去见相重镜,忙不迭地跑去相重镜的住处。
他本是想要劝解相重镜不要当着知雪重的面那么撂云尊主面子,谁知着急忙慌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震得呆在当场。
——内室中,相重镜一身红衣,正身形轻盈地围着顾从絮转圈,那双眸中全是毫不掩饰的炽热爱意,还时不时地抬起宽袖挡住脸,然后猛地将袖子往旁边一甩,朝顾从絮露出那张昳丽明靡的脸蛋。
顾从絮面无表情,对那炽热滚烫的视线竟然视若无睹,相重镜将脸怼到他眼前,他竖瞳都不带动一下,看着下一瞬就能立地成佛似的。
一只巴掌大的孔雀累得气喘吁吁跟着相重镜来回地跑,一边跑一边叽叽哭,极其可怜。
云砚里从未想过这两人的情况还能反过来,平日里不是顾从絮用那种几乎要吃人的视线盯着相重镜,而相重镜一无所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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