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尔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仿佛没看到制作人先生糟糕的脸色一般,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先感谢对方的赏识,再解释道歉说这次可能没办法合作了。
于是,费尔曼先生重新开口。
从他的声音中完全听不出什么不满和愤怒,只是略微有些低沉:“唉,我太难过了,要是早点儿看到这个剧本就好了。”
阿尔露出客套的笑容,安慰地说了几句什么下次再合作的废话。
费尔曼先生就又振作起来,还恢复了之前的友善和热情,不停地追问着:“哎呀,我实在太想知道了,到底会是哪个幸运儿将接替我,成为这部剧的制作人呢?”
记取上次科斯塔导演闹出来的尴尬事,在没有确定之前……
阿尔还是谨慎地回答说,暂时还没有找到人。
可费尔曼先生照旧关心这部剧地追问着:“那心里总有几个较为中意的人选吧。”
他一派好心地说:“请让我帮帮忙吧,如果有中意的人选,恰巧我又认识,说不好我还能帮你们从中说合一下。”
阿尔犹豫了几秒。
但在费尔曼先生反复不断地热情话语中,他还是将之前接触安德鲁斯先生的事说了出来
“啊,是他呀,我会帮忙的。”费尔曼先生欣喜地说:“我和安德鲁斯可是好朋友呢!”
他当场就给安德鲁斯拨了一个电话:“亲爱的安德,你最近是不是收到了阿尔弗雷斯西尔维的《笑面人》?那可是个很难遇到的好剧本,你一定要珍惜啊。”
这时候,阿尔清清楚楚地听到……
那位安德鲁斯先生在电话中说:“滚!”
第143章 科斯塔导演:我要把他浇上油!
不等费尔曼再说点儿什么。
安德鲁斯先生那边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我和安德鲁斯可是好朋友呢!
这样的态度也算是好朋友吗?
阿尔和科斯塔导演呆呆地看着电话, 发自内心地替费尔曼先生尴尬着。
然而……
“我的这位好朋友看起来今天心情不太好。”费尔曼保持着微笑说。
他似乎并没有受到这通电话的影响,依旧笑呵呵地同阿尔和科斯塔导演一再承诺,说等到安德鲁斯先生的心情好了, 他一定要再帮他们多说几句好话,务必劝对方接下《笑面人》这部剧本。
这时候, 阿尔和科斯塔导演都略微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但尚差那么一点儿问题, 还想不太明白。
接下来,费尔曼又恭维了两人几句, 才告辞离开。
科斯塔导演傻傻地望着这位制作人离去的背影, 喃喃自语:“上帝, 我要发表点儿不知感恩的话了。虽然他看起来像个好人,还帮咱们说话,但阿尔, 我,我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头呢。”
阿尔回答:“很荣幸和您有一样的看法,但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呢。”
他想了想, 又补充了一句:“这位费尔曼先生的热情,实在让人不怎么自在, 而且, 刚刚安德鲁斯先生的反应,也让我有些在意……”
“啊, 是的。哪怕是好朋友,上来就一个‘滚’, 总是让人脸上挂不住的。”
“总之, 这事真是透着蹊跷。”
两人这么讨论来讨论去,都觉得事情实在太怪了。
直到外出同好友聚餐的温切尔夫人瑟琳娜回来。
显然,女性总是要比男性更关注一些小道消息的, 而昔日当红的女演员也比自家不靠谱的丈夫有着更多的消息来源。所以,当她听了事情的经过后,立刻犹豫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费尔曼和安德鲁斯好像不是什么好朋友吧?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恰恰相反,他俩……唔,我隐约记得,啊,他俩有过节?”
“什么?”科斯塔温切尔导演不禁反射性地发问。
温切尔夫人就边思索边说:“也不稀奇,这年头,但凡活在世界上,一个人总不免有那么一两个对头。也许称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可理念不合,性情不合,互看不顺眼什么的,那就在所难免了,费尔曼和安德鲁斯就是这样。他俩性格本就截然不同,几年前,似乎还因某出戏剧起过争执,虽然事情没有闹大,外界也不是很知道内情,可我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却知道他俩是真的合不来。”
科斯塔导演更困惑不解了,不由问了一句:“既然他俩根本就合不来,那费尔曼为什么做出一副好朋友的样子,还要帮我们去说话?”
糟了!
阿尔立刻反应过来。
尽管他还是不明白费尔曼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细想一下,这事已经清清楚楚了:
A和B有过节。
某天,A和C即将合作。
然后,和A有过节的B就无缘无故地跑过去对A说——嗨,听说你和C要合作了,C很棒的,你们一定要好好合作啊。
好,问题来了。
听了B的话后,A会怎么想C?
……真是人生处处有大坑。
这是多么幼稚、无聊又恶毒的操作啊!
“啊,他是故意的,故意害我们得罪安德鲁斯。”
这时候,科斯塔导演才反应慢半拍地明白过来。
但他不愿相信一个人居然这么坏,便冲口而出:“见鬼,谁来告诉我,是我想错了!”
阿尔只得沉痛地告诉他:“我也这么希望的,但似乎就是那么一回事,我的朋友。”
“上帝啊,他怎么能这么做?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知道,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你说,之前我误会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他捣得鬼?明明言语间,似乎马上就会当我们的制作人,可实际上,那头已经做了另一部剧,这头却故意拖着我们……”
“没准儿还真是。”
“我说,我怎么会好端端地做那种‘合同没签,就认定对方是制作人’的不靠谱事,肯定是他给了暗示。”
“是了,是这么回事。”
“无耻啊无耻!”
“是的,没错。”
“该死啊该死!”
“是的,没错。”
“太可恶了!我要把他浇上油、插在烧烤签子上,一直烤到两面金黄,才解心头之恨啊!”
“是的,是该这么办!”
“西尔维先生。”科斯塔导演面色严肃地转头冲着阿尔说:“你看,咱们现在就去这么做好吗?”
“我看可以。”阿尔回以同样严肃的表情,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科斯塔导演回头大喊:“瑟琳娜,拿我的剑来!”
他这一刻的语气慷慨激昂,简直像是什么将军在大喊“随我冲锋”。
然而,温切尔夫人一巴掌镇压了他。
她耐着性子,满脸无奈地讲道理:“得了!无凭无据,全是猜想。你们去了,又能怎么做?真把人打了,别人该说你们无理取闹了,再说,回头人家报警怎么办?”
“管他呢,打了再说!”
科斯塔导演愤愤地说:“如果我这次不能把这个坏蛋串到我的剑上,就像是把烤肉串在烧烤签子上一样,我是不会甘心的。”
“可你就算是这么做了,除了害自己被警察抓外,难道还有什么好处吗?你们的剧不做了吗?”
温切尔夫人立刻大声喊:“你们被警察抓起来,坏了名声,剧做不成了,只会让对方更得意呀!”
“夫人说得在理。”
阿尔终于稍稍恢复理智,不再继续附和着起哄外加火上浇油,反而从旁劝说起来:“忍耐点儿,再忍耐一点儿,我的朋友!咱们得先把剧做好呀,不能因为一些讨厌的家伙,把正事忽略了。”
“该死的,你真有耐心。”
科斯塔导演气愤地拍着桌子:“不过你说得是,他越是给我们捣乱,我们越要把这部剧做好!叫那个坏蛋等着吧,我早晚要把他浇上油、插在烧烤签子上,一直烤到两面金黄才罢休!!”
第144章 贝斯特:上帝可没给过我一分钱
阿尔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在科斯塔导演稍稍平息怒气后, 他开始积极地同对方商量,怎么去向安德鲁斯先生解释一下‘我们其实和那个见鬼的弗尔曼根本毫无关系’。因为,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件事, 那位和费尔曼有过节的安德鲁斯先生,经过这么一通捣乱, 很可能会选择拒绝接受《笑面人》的剧本。
于是, 阿尔和科斯塔导演展开了如下对话:
“让夫人再帮忙联系一下,怎么都得把事情同安德鲁斯先生解释一下。”
“还用解释吗?这事是明摆着的, 费尔曼那混蛋陷害我们。”
“可安德鲁斯先生不知道, 他现在没准儿以为我们和那混蛋一伙的, 一起戏弄他。”
“我们才不是。”
“对,所以,想办法去同他解释一下。”
“口说无凭, 再说,他未必信我们。”
“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然还是……抓住那个混蛋,把他串到我的剑上, 浇上油,一直烤到两面金黄……”
“科斯塔导演, 请不要这样, 我再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可你要知道, 小阿尔……”
“我们当然可以跑去解释。”
科斯塔导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相信什么所谓的解释,人们通常只会相信自己认定的事。要知道, 如果解释真有用的话, 这世界上近乎三分之一的纷争大概都会消泯于无形了。费尔曼那混蛋这回做得太绝了,他从头到尾没做什么,只是打了个电话过去恶心人, 你怎么解释?你说了,别人就会信吗?”
“那么,您的意思是?”阿尔疑惑不解地问。
科斯塔导演很哲理(迷信)地说:“也许他们都不是我们的命中注定,我们可以耐心地继续等待下一个。”
阿尔立刻向科斯塔导演道别,心想:“去他的!我这辈子就没靠‘等待’,等到过什么好事。”
他才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顾虑,当即决定立刻、马上、现在就去安德鲁斯先生家登门拜访。
但考虑到,科斯塔导演的话也很有道理。
不管自己怎么解释和费尔曼的关系,都没办法在安德鲁斯先生那里摆脱‘这事和混蛋费尔曼沾边’的印象,于是,他决定另辟蹊径。
不过,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兀地登门,显然是十分不合社交规矩的行为。
而且,为了顺利见到人,阿尔还谎称和对方有约。
所以,那位安德鲁斯先生见到阿尔后,非常愕然。
他很是不悦,但碍于风度,只好问了一句:“西尔维先生,你怎么还找到我家里来了?”
“因为我不想让您错过一部伟大的作品。”阿尔自信地说。
他只字不提费尔曼的事,压根也不解释什么,反而这么大放厥词起来。
“啊,伟大的作品?你是说《笑面人》吗?”
安德鲁斯先生表情古怪地说:“雨果大师的作品确实是杰作,但并不是每一部杰作在改编、搬上舞台后,还能被称为‘伟大的’。”
“对,我知道,但这部剧本应该能做到这一点。”阿尔语气笃定地继续说。
安德鲁斯先生苍白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好笑的神色:“恕我冒昧,西尔维先生,你这样的说法有些过于狂妄自大了。”
阿尔笑了笑,信誓旦旦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如果连这样狂妄自大的梦想都不敢有的话,那还当什么剧作家呢?先生,实话同您说吧,我这回就是抱着‘打造经典’的想法来的,如果没有足够的信心,又怎么能随便夸下海口呢。您要是同意加入我们的团队,我郑重地保证,您是绝不会失望的!”
安德鲁斯颇为吃惊,哪有剧作家在剧本没搬上舞台前就敢断言说会成功的?
他一时惊疑不定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不确定对方是真有实力,还是纯粹胡说八道:“你知道,西尔维先生,我不可能只是听你这么简单地说两句就做出……”
阿尔立刻将剧本和之前同兰迪一起写的几张乐谱拿出来。
他不给对方一点儿思考余地,立刻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
原本,安德鲁斯被费尔曼横插一脚地刺激了一番后,确实置气地想将这个剧本扔到一边、不再看,也不再理会。
可如今,他被阿尔这么上门一闹,听了那么多狂妄的言论,不免想要反驳几句,可文化人做事总要讲一个有理有据,这么一来,自然要再仔细看一看剧本,听一听对方的观点,才能与对方辩论……
于是,等这么一套流程下来,时间不知不觉地到了晚上。
当家里的女佣打开了客厅的电灯时,他突然意识到,原计划不看的剧本,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地看了一天,还讨论了一天,顿时恍然:“啊,中计了!这奸猾小子故意这么讲大话,其实是激我看他的剧本呀……”
与此同时,卢克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了贝斯特。
这个同样从贫民区一路跟着阿尔他们打拼出来的小子不算是个正经人,他虽在工作上颇为精明世故和早熟,但在私底下,是个兜里存不住钱,只要有钱便去买酒、找女人的享乐主义者。
因此,卢克找过来的时候,这家伙正同酒吧的几个陪酒女郎聊得火热。
他本来没想立刻上去打扰,可贝斯特不经意地一抬头,刚好看到了他,便从身上摸出几张纸币,一边塞过去,一边赶人:“得啦,姑娘们,酒你们自己喝,看见没?我老板有事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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