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望着她这个样子立刻心软:“妈妈,卢克和他姥姥一起搬过去。你放心,回头卢克姥姥肯定会帮你忙的。”
然后,他还一句一句很温柔地去哄她:“别怕啊,妈妈。咱们是去过好日子的,是享福的,信我啊,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你想学英语就学,实在不想学的话,不学其实也没什么,等我再多赚一点儿钱,就给你雇一个会讲西西里方言的佣人当翻译,好不好?你也不用去发愁什么买菜的事了,到时候,我可以全都雇人来做……”
还哭着的西尔维夫人一下子笑了:“净瞎说!还乱花钱!”
她压根不信阿尔的话,而且,连做梦都没敢想过有那样的日子,便立刻反驳说:“什么都雇人做了,那你让我天天在家做什么?发呆吗?”
阿尔先耐心地给她擦了擦眼角犹在的泪珠,然后才笑着说:“你想做什么都行啊,买买衣服,学学化妆,出门逛个街!妈妈……”
说到这里,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呢。”
但西尔维夫人对此毫无感觉。
她出生一个很保守的农村家庭,打小受的那些教育里,就没有教一个女人怎么自己找乐子的,全都是要女人贤惠勤劳、勤俭持家,时时把丈夫放在心坎上,围着丈夫打转,还要好好替他生儿育女、履行妻子责任什么的。
可好歹被大儿子说了这么多后……
她总算被哄得愿意动一动了(或者说,她习惯性了不去反抗一家之主的决定),按照之前订好的日子,带着孩子们搬了家。
卢克姥姥虽然年事已高,但却是一个很可敬的老人。
在察觉到西尔维夫人对陌生环境的惧怕后,老太太十分无私,连续数周都主动地跑过来陪伴她,还特意和阿尔学了几句西西里方言,一边比比划划着,一边笑呵呵地同她讲话。
阿尔十分感激,私底下买了好些礼物送过去。
卢克对此有点儿不满,嫌弃他太见外。
阿尔对此嗤之以鼻:“什么歪理?难道不见外的方式就是把别人的好统统当看不见,只认为别人是应该对你好的,从来也不给出什么回应吗?”
卢克很烦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掏心掏肺地讲真心话:“讲道理这方面,我是从来都说不过你的。但你明明知道,我和姥姥都喜欢你。所以,我们想对你好,那就是想对你好,才不指着你有什么见鬼的回应呢。”
这种直球最是难接。
阿尔立刻偃旗息鼓,不再拿斗嘴当乐子。
但正如前文所说的那样,搬新家虽是好事,可着实伤筋动骨。
这么折腾一圈,哪怕是和卢克一起合租,阿尔还是把手里的现钱基本上花了个差不离。
虽然一时间也没什么着急用钱的地方……
可若是身上没钱,总是一桩不太让人安心的事。
阿尔不免又开始考虑工作的问题。
目前,他除了《好色之徒》的剧作家身份外,还兼着一个审稿的职位。
但实际上,这个职位是米尔森先生当初病急乱投医搞出来的。
别说本来就没什么用了,自打有了《好色之徒》这部剧后,基本上是形容虚设,以至于阿尔每周拿三十块的工资都拿得十分心虚。
至于说以前的办公室勤杂工职位……
爱丽丝小姐肯定是欢迎他回来帮忙的,可一则,那个职位的每周十块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儿太少了;二则,好不容易混成了天才剧作家,难道还要继续回头去当勤杂工吗?
这么一寻思,阿尔郁闷地发现:“我居然又是半失业状态了。”
他也考虑再写个新剧本出来,可有了《好色之徒》后,米尔森先生碍于不算雄厚资金和自家公司有限的实力,暂时还没有计划再次冒险、搞第二部 新剧的打算。
这就意味着,新剧本哪怕写出来了,也不一定能立刻找到合适的买家,更不一定能马上就被排成新剧,登上舞台。
一直以来,戏剧行业内部的竞争都异常激烈,所以,并不是说有了好剧本就一定能那么幸运地登上舞台。
基于这些原因,阿尔一时间还真找不到特别适合自己的工作了。
恰好在这时候,马特和兰迪两父子跑过来找他。
其实,主要是马特。
作为一名虽然被自家乐队开除,这位好歹红过的过气摇滚明星,在音乐产业方面的敏锐度是很高的。所以,当他发现音乐剧的受众其实很广泛后,突然想到,为什么不将《好色之徒》中的所有音乐放到一起,出一张概念专辑呢?这个市场应该是大有可为的啊!
上辈子早就见过这种模式的阿尔立刻点头赞同。
不过,他自己的心思目前都还在舞台表演上,对制作什么音乐专辑的兴趣并不大,只表示同意后,就让马特去找米尔森先生具体谈那些版权的问题了。
于是,马特转身离开,急匆匆地又跑去寻米尔森先生。
但兰迪还在那磨磨蹭蹭地不想走。
“阿尔,我听说你要去上学了?”
他睁着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阿尔问,态度特别得认真,好像现在的谈话不是随口闲聊,而是讨论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对,接下来要学很多东西。”阿尔回答:“不过,不是去学校,都是一些补习班和培训课。”
“唉!”一提到这个事,他又开始发愁地自言自语了:“找一个时间相对灵活,还能兼顾学习的工作可真难。”
谁知,听了这话,兰迪却不禁惊喜起来:“巧啦!我这里倒是有这么个工作。”
他兴高采烈地说:“阿尔,你介不介意去指导一下某个业余的演出团?唔,前阵子他们还邀请我去主演来着……对了,可能得帮他们修改、修改剧本什么的?我当初看到的那个剧本,唉,惨不忍睹。”
“你说业余?”
“其实,也不全算业余,类似学校戏剧社团。”
“他们给钱吗?”
“给啊!社团经费很充足的。”
“那我不介意了!”
阿尔兴致勃勃地又问:“能大致说说他们要排得是个什么剧吗?”
兰迪用力回想,把当初不感兴趣、早早抛到脑后的记忆,费劲儿地重新挖出来。
他回答说:“好像是……我记不太清了。可能,鬼爱上个人?”
“你刚刚说他们邀你主演来着,所以,你演的就是这个人啦?”
“不是,他们让我演鬼呢。
第54章 米尔森先生:祝一帆风顺, 前程万里
这一年演出季临近尾声时,根据统计数据显示,《好色之徒》已经上演了三百一十七场, 其中,剧院中最好位子的票价一度卖到十五元, 黑市的倒卖价格(由卢克友情提供)高达三十五元, 马马虎虎已经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记录了。
米尔森先生对此心满意足。
在阿尔推门进来,想同他辞去那份“白拿薪水, 还不干活”的审稿员工作时, 他正在看一些写满了数字的财务报表, 一见到年轻的剧作家就热情地冲他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对面,还开开心心地说:“亲爱的, 到了咱们庆功的时候了,你可是最大的功臣了。”
“真高兴听到这事,但您说我是最大的功臣, 那我要不赞同了。”
阿尔坐下来后,立刻有理有据地讲了一番大道理:“一来, 我是您挖掘和任用的, 说实话,虽然这事我是得了好处的, 但当时您居然将重任托付于我这样一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家伙,我真是在心里都要为您捏一把冷汗了;二来, 如果没有您一路支持和鼓励的话, 这个剧肯定也是做不出来的。唉,我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现在想来都很心虚愧疚, 幸好结果看着还是好的,否则我真想上吊谢罪了。所以,要说这次成功的最大的功臣,那一定是您自己呀!”
米尔森先生笑容满面,认为年轻剧作家这番话真是恰如其分,直说到了自己心坎里。
他得意洋洋地心想:“没错了,我是这样的!是我从烂泥中挖出了珍宝,也是我顶着压力,坚持将珍宝擦拭打磨出了珍宝真正的样子,都是我的功劳!啊,我太了不起了!”
当然,这些也只能是想想,说出来就有些令人难为情了。
他面上还是很谦虚的,只是笑得合不拢嘴,微秃的头仿佛已经能像灯泡一样释放出明亮的光芒了,但嘴上还是说:“哪里,哪里,都是大家的功劳。”
阿尔这边适可而止,也不再过分拍马屁了,只做出一副发自内心的敬佩样子来。
米尔森先生便越发喜爱他,直接将他当自家子侄一般看待了,语气温柔的不得了,简直像是哄孩子,生恐吓到他一般地问:“庆功会的事,咱们回头再说啊。先说说别的,你今天专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阿尔立刻没什么隐瞒地讲述了全部的实情。
他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自己的求学计划,也包括接下来可能要换新工作的事情。
米尔森先生一声不响又专注地倾听着。
在年轻剧作家流露出犹豫和不安的表情时,他还会给出鼓励的目光,促使对方继续说下去。
等到这孩子终于断断续续,又极为诚实地将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情讲完。
米尔森先生说:“阿尔,你站起来!”
阿尔下意识地站起来。
他十分迷茫,内心不免有些忐忑,担心自己私下求学和找新工作的事,让老板不喜。
但没想到的是……
米尔森先生绕过办公桌,伸出手臂,将他紧紧地拥抱住了。
“先生?”
“阿尔,别怀疑自己。你是一个顶顶好的孩子,你的勤奋,你的善良,你的勇敢,还有你高尚的责任感,上帝都乐意为你动容的。所以,如果你有了什么新决定,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那就勇往直前地去做吧!可若是遇到了困难,也请千万不要忘记你口中那个世界上最最好的老板我呀。”
很快,演出季最后一场《好色之徒》也终于落幕了,想要再看这部剧,就要等到明年了。
那一天剧院爆满,观众们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演员们三次站出来谢幕,又连续加唱三首歌后,才让所有观众们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所有闲杂人等散去……
米尔森先生才高兴地跳到舞台上,招呼所有人一个小时后,去订好的大酒店庆功!
剧组所有人齐齐欢呼。
米尔森先生包了整个酒店,具体花了多少钱不知道,但差不多订了得有六十来桌酒席,他西装革履,举着酒杯,面带笑容地招呼着每一个人。
最先赶到酒店赴宴的多是剧组的男演员们和一部分工作人员,他们收拾起来相对较快,不用太过考虑妆容、衣服、首饰、发型什么的问题;女演员们是最后到的,但其实,早早习惯了每天演出时,着急上舞台那打仗一般的节奏,她们的速度也称不上多慢了。
只是贝儿、吉蒂和克莉斯三人一起赶到酒店门口,正打算进去时……
一个人却斜刺里冲出来,挡在了贝儿的面前:“贝儿,别再闹别扭了,咱俩和好吧。”
三人被这人吓了一跳。
等她们定睛看过去,发现来人居然是当初同贝儿订婚又悔婚的韦斯特。
这人其实也谈不上坏,家里有些闲钱,人生得不丑,性情也称得上知情识趣。
所以,贝儿当初才会在他的追逐下,决意同他结婚。
但没想到的是,这人是没什么特别坏的心眼,但却是个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性子。
贝儿光鲜亮丽的时候,他心中真是柔情万种,认定了这就是真爱;可等贝儿落魄了,他倒不觉得是自己变心,反而觉得是贝儿变了,变得暗淡无光、惹人厌烦,已经不再是自己所爱的那一种了,转而忍不住悔婚,又去追逐别的女人了。
如今,贝儿因《好色之徒》再次光彩照人。
他就真心实意地觉得:“啊,我的爱情又回来了。”
如今,这人又再次站在了贝儿面前,目光专注深情,双手还捧着精挑细选的珠宝盒,把十二万分的真心奉上,求美人再次眷顾。
吉蒂退后一步,表示自己不插手他人感情事宜。
说起来她生得最最天真无害,可性子反而是三人中最冷情、最不爱多管闲事的一个。
但尽管如此,她看在往昔合作的份上,还是冷冷地多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快点儿处理,时间差不多了,总不能让米尔森先生他们等我们。”
其实,言外之意已经透出了这事压根没必要耗时间的意思。
克莉斯又是另一般的作态。
她慢吞吞地将扇子打开,掩住半张脸,将眉毛挑了一挑,极为妩媚又风情,却唱歌一般,轻轻地说了一句:“朝秦暮楚的人,我是多么瞧不起你啊——!”
韦斯特不免争辩起来:“你对我误解太深了,克莉斯小姐!我之前却有不对,但爱情本就是如此折磨人的啊!我昔日被乌云蒙了双眼,一时误以为自己对贝儿的爱已经消失,不想耽搁她,才解除了婚约。可如今幡然悔悟,方知爱情从未消逝,只是隐藏在内心深处!于是,幡然悔悟,立刻赶来弥补!虽在这个过程中,伤到贝儿的心,但换一种思路想,未尝不是爱神所赐予的一些必经磨难,现在磨难已去,我们大可破镜重圆,再续前缘。”
贝儿站在那里,本是攥紧了手,不发一言。
等听到这男人如此狡辩的话,之前被悔婚时的痛苦和悲伤记忆突然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一时间怒火中烧,伸手便将韦斯特硬捧到自己面前的珠宝盒用力挥开,任由那漂亮的珠宝首饰纷纷掉落到地上:“我和你是不一样的,爱情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从来没有什么隐藏的时候,如今,我敢对着上帝发誓,我对你的爱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韦斯特不禁又去拉她的手:“你只是还在气我,贝儿,咱们还是回到以前吧。”
贝儿望着他,心中波澜不惊,别说爱,竟连恨都没了,只觉得这人自说自话的样子可笑极了。
“贝儿,贝儿,你信我,我现在改了,我还是爱你的。”韦斯特絮絮叨叨地还在表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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