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你带我去见见他!”他抬头看向费南,对方的眼里满是不赞同。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毕竟对他有感情,”已经摸清了对方思维模式的江月云,在费南暴怒之前快速出口:“只要他亲口把这话对我说一遍,我就放下他,跟你走!”
费南有些为难,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
江月云目光坚定,再一次强调:“带我去,我只要确认一下,就跟你走!”
“到那时,永远不会再有人分开我们!”
仿佛魔咒,那句“永远”让费南产生了无尽的憧憬与满足,他点了点头,小心地用毯子把人包裹起来,抱着他走出了房间。
室外清冷的空气让人忍不住颤抖,江月云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郊外的农场。
费南把人塞进小车的后座,倾过身地给他系上安全带,又绕到驾驶座去开车。
路程并不远,车走得不快,江月云的心跳仍如擂鼓一般。
陆乘风说:我输了,输给了时间。
这根本不是他会说的话!
与此相反,那是陆乘风在某部电影中的台词,下一句是“但请你相信我,过来我身边。”
费南不知道这句台词,这个时空中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句台词!
那台词来自上本书里,对应现在这个时间正在拍摄的一部电影。
但在这本书里,陆乘风做了《双生》的制片人,又和他来了维罗纳拍综艺,这部电影便被搁浅,根本没人来拍!
那他如何知道这句台词?若说是看过剧本,他怎么会认为自己也知道?
难道真的只是一句感叹,是自己自作多情,误解了他的意思?
脑中纷乱,但“见他”这两个字,如同一颗顽强的种子,自出口的那一刻起就在心中生根发芽,蜿蜒疯长,蔓延为呼吸的灼热,蔓延为眼底的渴望。
车停门开,再一次被抱下车来,入目的是一座废弃的葡萄园。
树影憧憧,寒风把枯枝败叶吹得打卷,一片枯叶旋转着飞舞,飘进一处破裂的玻璃窗。
窗内,曾属于某间品酒室的地毯上,有人蜷缩在地上,衣衫凌乱,狼狈满身。
“陆乘风!乘风!”被抱进门的江月云挣扎起来,却被死死箍住。
“你放开我,放开!”
剧烈的挣扎让本来就有伤的费南疲于应付,“乖,别乱动!”他出口安抚,可怀中的人已经挣开了薄毯,双手挥舞起来。
江月云哪里还能听得进他说的话,右手一得自由,立刻伸向自己的裤腰,那里有他早上悄悄藏起来的,从墙上拔下的一枚铁钉。
剧痛在肩上暴起,费南手一抖,江月云已挣开了他的禁锢,跌跌撞撞地向陆乘风扑去。
颤抖的手指抚在伤痕累累的脸上,江月云的声音也打着颤,“乘风,陆乘风,你怎么样,怎么样了?”
身下的人动了动,却带起一阵金属的碰撞。
江月云这才看到,陆乘风的双脚被一条铁链捆着,根本无法站起来。
身后的人发出一连串的咒骂,硬生生把那根铁钉从肩头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费南大吼一声,猛地向地上的两人扑去。
背后破风声起,江月云一把抱起了陆乘风,死死护着他的头,自己躬起身子,准备迎接身后的暴击。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搂住了他的腰,身体紧贴的同时,一股大力带着他向一旁翻滚而去,暴怒而来的费南扑了个空,脚下一歪,俯跌在地。
与此同时,大门被轰然撞开,几个黑衣人破门而入,紧紧按住了地上的费南。在他疯狂的咒骂声中把人硬押了出去。
不知是谁来到了两人身边,“叮”“叮”两声之后,铁链哗啦一响,陆乘风的双脚恢复自由。
惊魂未定的江月云仰面躺在柔软的地毯上,惊恐的眼在那张带伤的俊脸上逡巡往来,终于碰上陆乘风专注的目光。
“别怕,看着吓人,其实我好好的。”他低低地开口。
身下的人依旧不说话,只用目光细细地描摹眼前的这张脸,呆呆地凝视他眉角的伤痕。
“真的吓着了?”陆乘风伸手捧住江月云的脸庞,拇指轻轻地从鼻翼往外捋动。微凉的手指被脸颊的温度沾染,也有了热度。
劫后余生!
心情来回激荡,刚才看到陆乘风孤身蜷缩在地毯上时,江月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大喊出声:陆乘风,我还没答应你呢,你不能死!
如果今后再也看不到这张脸了,还管他妈的什么任务!什么回忆!
如果今后注定要伤心,心中对他最深的回忆,难道就是这一刻吗?
不要!
呆愣片刻,江月云突然用力翻身。
他体内药力尚存,力道不大,陆乘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立刻配合着他的力道。转眼间,两人上下异位。
“到底怎么了?你……”话未说完,江月云突然闭了眼睛,用双唇将剩下的话语全部堵了回去。
只是江月云第一次主动去吻,他不得其法却无比虔诚,小心而急切地献上自己,与身下之人柔软的唇瓣轻揉慢琢,共享温热。
吻毕,唇分,江月云眼角已红,大颗的泪珠盛满眼眶,再直直地坠落。陆乘风眸子一紧,已翻身坐起,把身上的人抱个满怀,低头去吻他眼角的泪痕。
怀中的人扬起头来,竟又一次将唇贴了上来。
初闻噩耗时的惶然、四处搜寻时的焦躁、设计等待时的担忧,在这一刻全都得到了安抚。
收紧了手臂,陆乘风强忍着欲望,低声在他耳边厮磨:“月云,你……”
回答他的,是探入的舌尖。
……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在寒冷的冬夜里出了一身的热汗。
陆乘风掏出手绢随手擦了擦自己。
丢开手绢,他立刻坐起身来,给江月云仔细拉好衣服,然后才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再把人搂进怀里。
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享受着激情过后的宁静。
陆乘风低头轻吻江月云的头发,低声问他:“站得起来么?这里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啊!”江月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还在外面呢!
“那些黑衣人……还有费南,都走了吗?”
“走了,别担心,明天我会处理。”
“好!”言语与表情都是无限的信任。
江月云爬起身来,腿却发着抖,还没走出半步,就软得差点跌倒。
低沉的笑声响起,陆乘风在他耳边轻语:“这还没做到底你就这个样子,要是……”
害羞的人一把想将人推开,却被人抓了手,搂了腰,又被肆意揉搓一番。
“好了,不闹你了。”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陆乘风稳稳当当地走到品酒室的门口,大门早就被踹出一道裂口,却被人勉强拼了回去,像是怕他们冷着似的,关得严严实实。
江月云郝然把脸埋在陆乘风怀里,不由得感慨,谁说意大利人懒散?这心细的,他这当事人直想明天送面锦旗过去。
屋外依然寒冷,陆乘风把人又往怀中搂了搂。
两束车灯陡然亮起,一辆黑色轿车慢慢驶来,停在陆乘风身前。
阿方索先生走下汽车,为他们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江月云舒舒服服地窝在车后座上,体内未曾代谢干净的药剂、遭遇劫匪的高度紧张,再加上劫后余生的激情发泄,此刻一放松下来,便都化作沉重的疲累,袭上酸软的身体。几乎在车开的一瞬间,他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之前因为作话被锁,已经删掉了。
☆、第 53 章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是洁白简单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床边趴着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是无聊到已经睡着了的赵知梦。
还好她没事。
江月云低声笑了笑,伸手抚过女孩的头顶。
“啊,你醒了!”赵知梦突然一下弹了起来,顶着一头乱发,半是惊喜半是迷糊。
江月云动了动身子,肋间却一阵隐痛。
大概是看到他表情扭曲,赵知梦赶紧伸手给按住,又不敢使劲,嚷嚷着:“别动别动,你的两根肋骨有骨裂,医生给你打了绷带,一个月不能乱动。
“一个月?”江月云惊了:“我昨天都不怎么觉得疼,还……那啥,行动如常。没那么严重吧?”
想起昨日的疯狂,江月云的脸热了起来,大脑不由自主地开始向细节上回想。可面对的是赵知梦这么个女孩子,又觉得极其尴尬。
尴尬的事大概是真的不能多回忆,因为总会有什么让那份尴尬更上一层楼。
脑海里还浮游着记忆中的触感和温度,被人心心念念着的对象就突然出现了。
“没那么夸张。”门口有人轻笑,江月云费劲地转过头去,陆乘风和方淮正站在门口。
目光立即像是点燃的导·火·索,隔空在病房的门与床之间刺啦作响,反复纠缠,又像是害怕爆炸似的,带着羞赧的热度,开始躲躲藏藏。
方淮大步走进房间,和江月云点头打了个招呼。赵知梦兴高采烈地正要说什么,却被他长手一伸,拉到身边揽住,半推半拖地被领着往门口走。
“你干什么……唔,唔~~”赵大小姐被不知什么堵住了嘴,直到房门轻轻扣上,都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关门的响声之后,一室寂静,只有轻轻地呼吸声在空气里游荡缠绕。
陆乘风慢慢走近床头,看着江月云的目光跟着他的脚步流转,却一直定在他的脸上。
江月云在目光中细细描摹陆乘风的脸颊。
经过医生的处理,脸颊上的细小伤口已经开始结疤,比前一天看起来好了太多,眼角的那道伤痕也被小小的生物胶条贴住。在微笑的时候有些牵动,胶条周围被拉出几条细纹。
视线难分难舍,似有实质力量一般,把陆乘风一路轻拉到床边,拉得他坐上床沿,俯下身,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消失不见,瞳孔中对方的脸清晰后又模糊。
呼吸暂停,又突然急促。唇舌纠缠间,陆乘风的手握着江月云的肩,却摸到了厚厚的绷带。
遗憾地放开手,陆乘风依依不舍地坐直了身子,又忍不住再俯身啄一下那发红的唇瓣。
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抹了抹江月云的嘴唇,“怎么有点发干?是空调太燥了吗?”
床边的小桌上放着水杯,里面还有半杯水,陆乘风懒得起身,欠着身子去够茶杯。
医院的暖气太足,陆乘风只穿了一件宽大的长袖T恤,随着他欠身伸手的动作,T恤的下摆被带了起来,露出一截结实的后腰。
后背一凉,T恤突然被掀了上去,结实的腹肌和胸肌的边沿都暴露在空气中。
“别闹!”他终于够着了水杯,敛眉低笑,“你身上打着固定绷带呢!”
目光转回对方脸上,陆乘风却一怔。
“哎,眼圈怎么红了?给你看给你看,你别哭呀!”
江月云的眼神慌乱,手指颤抖着抚上陆乘风的侧腰:“这里,这里怎么伤得这么厉害?”
昨日乍见,环境昏暗,两个人也深陷紧张的情绪之中,哪里可能看得那么仔细?即使是后来肌肤相亲,也只是互相解决了欲望,劫后余生的刺激让人看不清细节。
可如今终于安定下来,江月云看到陆乘风后背和腰腹上一大片深深的青紫和擦伤,惊惧与害怕这才姗姗来迟。
如果他昨天受了更重的伤怎么办?
如果他打不过费南,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如果那些黑衣人没有赶到怎么办?
眼泪很快在眼眶中积累,浅浅的眼眶盛不下如此多的愧疚与后怕,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别哭啊宝贝,”陆乘风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着泪,口不择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公我得了什么绝症……”
伸手捂住对方乱说话的嘴,江月云吸了吸鼻子:“别瞎说!我就是,就是……”
话未说完,心里却真实地浮起悲意,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你别对我这么好……”
陆乘风轻轻拉下他捂着眼睛的手,又将那只捂嘴的手也拉了过来,大手捧着那双小一号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低低地语声混在湿热的呼吸中:“对你好不好么?”
江月云低头,心中默念:“系统!”
“主人我来了!恭喜您昨晚达成成就!读者们都如痴如醉,希望你们再甜一些,更甜一些!”
苦笑了一下,江月云提不起精神来和系统打趣,“系统,这本书大结局之后,如果我回了现实,书中的人会怎样?陆乘风会怎样?”
“书里的世界自成体系,等您回了现实,这具江月云的身体将会按照您最后的情感状态继续生活,只不过,他不会有穿书的记忆。”
是这样吗?
江月云抬眼看着眼前的陆乘风,目光抚过那些细碎的伤口,突然间有了顿悟。
如果他走了,还有人替他爱着这个人,那就不算有遗憾!
如果他走了,还有人替他爱着这个人,那就还算有幸福!
为何还要纠结好与不好?他的每一份爱,都会有人替他延续!
至于自己,昨天不是已经想得明白?
低头的人眨了眨眼,再抬起头时,笑容已灿烂。
他反握住陆乘风的手,拉向自己唇边,回答他:“好!”
江月云要在床上躺三天,《亲爱的陌生人》团队都来到医院探望,剧组物尽其用,把探望时间都集中在第一天里,拍摄了满满的素材,专门做出一次剪辑。
纷乱的采访和交流中,大家各说各话,却都默契地回避着具体的案情,江月云听大家说话听得头昏脑胀,才拼凑出一点当时的情况。
江月云设想的“赵知梦以为他走了,没人发现他失踪”的狗血桥段并未发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赵知梦在结束了古董店的闲逛,在街上没有找到他的人之时,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可能出了事。只不过她待在古董店里的时间太长,即使是察觉到了问题,也来不及阻止费南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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