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不是逃,我是……」
「不许犟嘴。」
沈默低头吻住了江鉴开的唇,没等他反应过来,透着薄荷香甜的糖便度到了他嘴里。
为了避免被呛到,江鉴开只好闭了嘴,清凉感顺着舌尖蔓延到整个口中,和之前吃的糖一样。
沈默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拍拍他的脸颊,笑着说:「我发现了,这是治犟嘴的好办法,可惜以前我带太多队员了,没法用这招,所以方糖你看你多幸运,你是独一无二的。」
头发被揉了揉,江鉴开觉得他在逗弄宠物,自嘲道:「当然是独一无二了,毕竟我是唯一杀了你的人。」
「啊!」
沈默突然大叫,江鉴开被叫声震得一阵耳鸣,还以为怎么了,就听他兴奋地说:「我想到了,每天喂你吃糖块,糖分摄取过多会导致肥胖症,啊哈,想象着帅哥变肥仔,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报复方法了!」
江鉴开:「……」
江鉴开:「比起肥胖,我觉得得蛀牙的可能性更大。」
「那也挺不错的。」
沈默好像很开心,哼着小曲走出去,江鉴开用力咬牙,嘎嘣嘎嘣声中,薄荷糖都被咬碎了,他嚼着碎糖在心里大叫——老天,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快把以前的教官还给我!
下午江鉴开去地下室整理旧书。
地下室的空调太老旧了,屋子闷热,工作又无聊,大家都不喜欢做.
不过对江鉴开来说,这种整理正适合他现在的状况,把老旧破损有缺页的书籍分拣出去,熟练了的话会做得很快。
沈默去跟着彭姐学习新业务,一下午都没出现,到了下班时间,江鉴开打卡离开,才走到停车场,就听到他的车开过来的声音。
江鉴开打开车门上了车,沈默踩动油门,说:「礼品我放在后面了。」
江鉴开拿过来摸了摸,一盒气味很特殊,应该是西洋参,还有两个四方大盒子。
沈默说:「是给小孩的玩具,不过我不知道女性喜欢什么,想了想,买了超市购物券。」
「挺好的。」
江鉴开道了谢,又问多少钱,沈默说:「不用了,你帮我做便当,抵消了。」
「那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辣椒、洋葱、茄子、西红柿、香菜、芹菜、土豆……」
沈默毫不停顿,说了一大堆,江鉴开几乎以为他在报菜名,打断他,直接问:「那你喜欢吃什么?」
「吃你啊。」
「……」
车里温度好像在迅速下降,沈默开着车,瞅瞅江鉴开的表情,提醒说:「方糖你不能生气,我没违反约定,我什么都没做。」
「没做?教官你是不是不知道人间有个词叫职场性骚扰?」
「是你先问的,我答了,你又不高兴。」
不是错觉,沈默的话里还带了点小委屈。
想象着昔日不苟言笑冷峻严谨的偶像变成了眼下这调调,江鉴开的头开始疼,有气无力地说:「我问的是——你喜欢吃什么菜?」
「方糖你想多了,只要是你做的就绝对没问题。」
就在江鉴开的心脏砰砰跳,小期待沈默会不会说什么情话时,他说:「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蔬菜,你+蔬菜=负负得正,所以你做的我就会喜欢了。」
「……」
好吧,他不该对放飞的教官期待太多的。
江鉴开继续揉额头,决定放弃这个自虐的过程。
车里很快沉默下来,很多年没回家了,江鉴开心里七上八下的,充满紧张。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沈默开着车,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安慰道:「都是家人,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江鉴开点点头,随即手被握住了,热热的触感从沈默的手上传到他身上。
他甩了两下没甩开,想说『你不是说了不喜欢我吗?那干吗还拉着我的手不放』,临到嘴边,改成——
「单手开车很危险的。」
沈默瞅空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提醒当做是担心照单全收了,说:「没事,开过坦克的人表示你这种小车很容易开。」
「你当过坦克兵?」
「没有,是为了逃命开的,开了一次就发现也不是很难。」
江鉴开噗嗤笑了。
沈默说得漫不经心,基于他最近的表现,江鉴开无法分辨真假,不过听着他闲聊,心情不再像最初那么紧张了。
第25章 共生 6
江家到了。
他们家是独立的两层小楼,前面是店铺,后面是住家。
江鉴开走近后没有听到客人来往的喧闹声,他问:「是不是没做生意?」
「嗯,已经关门了,挂着有事歇业的牌子。」
江鉴开走上前,摸了摸店门,一切好像都是原有的样子,再顺着店铺走到右边拐角,那里有条小路,顺着侧边的小路走进去,就是住家了。
「二叔来了!二叔来了!」
江鉴开刚走进去,就听到小孩子的吵嚷声,饭团一口气冲了过来,可是快靠近时又猛地剎住了。
江鉴开叫了他一声,他反而往后退,像是害怕似的,哼哼唧唧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孩子,没来的时候一个劲儿说要见二叔,二叔真来了,反而认生。」
赵剑凌很快跟了过来,埋怨完儿子,又跟江鉴开打招呼,说:「没事没事,他就是胆小,也不知道像谁,这位是?」
她看向沈默,在江鉴开开口之前,沈默说:「我是江先生的看护,负责他日常生活方面的事,他暂时还开不了车,我就带他过来了。」
「那就麻烦你了,来来,进屋坐。」
赵剑凌刚说完,饭团就问:「就是导盲犬吗?」
「这孩子又乱说话。」
赵剑凌伸手拍了儿子一巴掌。
沈默笑了,走到小孩子面前,蹲下来对他说:「是啊,所以以前有个小坏蛋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暴犬,就是很恐怖的大狗的意思。」
——呵呵,没错,他就是那个小坏蛋。
知道沈默是故意那么说的,江鉴开无奈地叹气,不知道沈默做了个什么手势,孩子被逗得咯咯大笑,不像最初那么认生了。
赵剑凌带他们进了屋子,江鉴开听到对面有脚步声,脚步踩得有点弱,是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走路习惯。
他眼睛一热,迎着脚步声走过去,叫道:「妈。」
啪!
一记巴掌甩在了他脸上,声音虽然响亮,却没有多痛,江鉴开更觉得难受,说:「妈,对不起……」
回应他的是又一记巴掌。
江母一边打一边哭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也不给我们个信儿,你爸以前对你多好,不就因为你犯浑,揍了你几次吗?你就这么记仇,连他走你都不回来看看,你知不知道他到最后都一直叫你的名字啊!」
江鉴开哭了,屈膝便要跪下,被母亲紧紧抱住,靠着他放声大哭。
沈默说:「他前几年一直在国外打工赚钱,想着多拿点钱回家孝顺你们,后来才知道伯父过世的事,就不敢回来了,其实他也很想念你们,心里挺痛苦的……这是这几天我做看护时听他讲的。」
有外人的地方,沈默的气场绝对的冷静沉稳,说话不疾不徐,江母完全没怀疑。
她原本就思念儿子,又听沈默这样讲,那点怨气也消散了,止住了哭泣,先是查看他的眼睛,听他说没大碍才放下心。
江鉴开把带来的礼品拿给母亲,江母很高兴,摸着他的手臂,又是伤感又是心疼。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见外啊。我听小凌说了,你现在在图书馆做事,事业编,是份好工作啊,你爸要是知道你改邪归正,本本分分地做人,肯定很开心。」
江母说完,拉着江鉴开去桌前坐下,赵剑凌又向她介绍了沈默。
江母听说沈默在照看江鉴开的起居,赶忙去里屋包了红包给他。
沈默想拒绝,被她硬是塞进了口袋,说儿子脾气不好,请他多费心担待。
沈默便收下了,看了一眼江鉴开,微笑说:「知子莫若母,他发起火来真挺吓人的,还好磨合了几天,我也习惯了。」
江母一听,向沈默又是道歉又是道谢,江鉴开都无语了,有心想踹他,实在是周围人太多,只好放弃。
「人都到齐了,我去端菜,妈你陪着小弟聊天,饭团,过来帮忙。」
看气氛缓和下来,赵剑凌去厨房收拾饭菜,江鉴开要去帮忙,不小心踩到了饭团的玩具,向前一晃。
沈默在和江母聊天,可是他就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及时把江鉴开扶住了。
「你陪伯母聊天,厨房的事我来。」
赵剑凌看在眼里,对沈默多了分好感,见他执意要帮忙,也就没推辞,道了谢,把盛菜的盘子给了他。
饭团有点怕沈默,跟着母亲去了厨房,一开始还往母亲身后躲,听说沈默带来的玩具火车是给自己的,他才开心了,主动上前围着他转圈。
赵剑凌看着沈默逗饭团,笑了,问:「你做护理这行很久了?」
「没有,才刚刚入行,还在学习中。」
沈默随口应和着,赵剑凌和他聊了几句,见他大致了解江家的情况,就没避讳。
说:「左邻右舍都说饭团长得特别像小弟小时候,又聪明又有眼色,可他爸最讨厌听这话了,就好像说一说,饭团将来也会做坏事似的。」
「不会的,我觉得江先生是好人。」
「是啊,谁年轻时没走过弯路呢,改了就好嘛,可能他哥当初太疼小弟了,所以接受不了他变坏的事实吧。」
赵剑凌的眉头皱了皱,沈默觉得这话意有所指,赵剑凌已经打住了话题,把余下的菜端上桌,招呼大家吃饭。
起初江鉴开还很拘谨,好在有赵剑凌协调气氛,再加上还有个孩子时不时地说些搞笑的话,大家都慢慢放松了。
江母问起江鉴开在国外的经历,江鉴开避重就轻说了一些,重点都在说现在的工作。
赵剑凌很高兴,说:「饭团特别喜欢看画册,听说你在图书馆工作,开心得不得了,回头我给他办个会员,让他在里面待一整天,我也可以轻松一下。」
「我请二叔和沈叔叔吃包纸。」
小家伙在旁边玩玩具火车,听到这话,他跑去厨房端了一盘包子出来。
说:「这是我特意留的,我跟爸爸说我想吃,不让爸爸卖,他就留给我了,爸爸最疼我啦。」
第26章 共生 7
说到江云徊,江鉴开心情有些低落。
赵剑凌察言观色,安慰道:「兄弟哪有隔夜仇啊,他就是一时想不开,有我和妈开导呢,你别担心。」
「没事,这种事顺其自然吧。」
「二叔,吃包纸吃包纸!」
「这孩子到底是跟谁学的,就不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赵剑凌训他,他也没当回事,拿着包子,几乎都塞进了江鉴开嘴里。
几个大人都笑了,江鉴开咬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他嚼着嚼着,想起小时候跟着大哥跑前跑后的情景,眼圈红了。
「二叔,你为什么哭啊?不好吃吗?」
饭团不懂,歪着头看他,赵剑凌把他拉开了,沈默对他说:「走,我陪你组装轨道去。」
小孩子有了新玩具,注意力很快就转开了。
江母拍了下江鉴开的胳膊,说:「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多没出息,你要是馋了,回头让饭团带给你。」
江鉴开看不见母亲的样子,但是听她的嗓音苍老了不少,想来因为自己的远离还有父亲的离世,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愧疚。
当初他参加特种兵团算是一个偶然,那时年少气盛,只觉得被选中足以证明自己的优秀,所以对上头提出的各种苛刻要求他都爽利地接受了,完全没想过彻底与家人断绝关系有多么残忍。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履历都被誊改了,曾经让父母引以为豪的孩子成了不良少年,因为犯了事四处逃窜不知所踪。
所以他理解大哥对自己的痛恨,当初有多疼他,后来就有多恨他。
他回来后只在远处偷偷看过家里的情况,没有登门,因为他没想过会被原谅。
毕竟当初是他先背叛了家人。
想起以往总总,江鉴开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包子吃在嘴里味同嚼蜡。
赵剑凌在一旁看出来了,换了话题,对江母说:「妈你不知道,小弟特别疼饭团,第一次见面就把随身带的珠串给了饭团,隔壁张阿姨说小孩子不能扫墓,会招来不干凈的东西,你看饭团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张阿姨的外甥,都上高中了,扫了次墓,回来就病了,上吐下泻的,请人看,说是卡到阴了。」
老太太一听就开心了,开始聊江鉴开兄弟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江鉴开听着她们聊天,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很感谢赵剑凌,没有她,自己很难鼓起勇气踏进家门。
正聊着,附近传来轻微响声,那声音江鉴开听过几次,是沈默怀表发出的,看来有新情况,他的属下来联络了。
果然,沈默走过来说有急事要先离开一下,让江鉴开跟家人慢慢聊,等他回来。
沈默帮饭团把玩具电车都装好了,他走后,小家伙大概觉得一个人玩没意思,拉着江鉴开一起玩。
饭吃得差不多了,江鉴开便过去陪他玩,一边玩一边问母亲这几年家里的情况。
江母说一切都好,店里的生意也不错,还请了伙计帮忙,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
正聊得开心,外面传来脚步声,赵剑凌以为是沈默回来了,过去开门,江鉴开却感觉不对,他站起来,看向门口。
果然,进来的不是沈默,而是江云徊。
当看到江鉴开在自己家,桌上还摆满菜肴,江云徊先是惊讶,随即火气涌了上来,骂道:「是谁把他叫来的?」
「你回来了?」赵剑凌过去打圆场,说:「小弟刚好过来玩……」
江云徊推开她,冲上前揪住江鉴开的衣服,把他往外拖。
江鉴开没反抗,叫:「大哥……」
叫声换来一拳头,江云徊打完他,喝道:「你敢再叫,我就敢再打,我弟弟早就死了,马上给我滚!」
「你这是干什么啊!」
江母在旁边看着心急,上前劝道:「都是亲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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