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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咬(近代现代)——扶他柠檬茶

时间:2021-02-19 08:11:11  作者:扶他柠檬茶

   《反咬》作者:扶他柠檬茶

  竹马x竹马,相爱x相杀
  疯批攻的代表:何株
  以及全员皆疯
  BE
 
 
第一章 
  “你说的那个手术,它合法吗?”
  一个红衣服的年轻人坐在赌桌前面,很困惑地看向身旁的经理。
  “为什么我不能玩?”
  经理佝着背向他,脸上带着很温和的微笑:“老板嘱咐过……”
  “老板嘱咐过什么?”
  “——自己人不能上桌玩。”
  年轻人朝四方看了看,往这边来的赌场保安正在增加。他又歪着头问经理:“为什么?”
  “因为是老板的嘱咐。”
  “所以老板的嘱咐,和我有什么关系?”
  保安们都站到他的座位旁,但没一个人上来将人拉走。
  经理的语气放得更柔和:“因为你是这艘赌船的保安队长。”
  年轻人“哦”了一声,又思索了很久。
  “——我是你们的‘自己人’。”
  “是的。”
  “自己人不能上桌玩,否则会被处罚。”
  “是的。”
  “什么处罚?”他有点孩子气的双眼睁大了,发出明亮好看的光芒,“——是这样吗?”
  下一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甩刀,刀刃经过皮肤、血肉、骨骼,最后敲在铺了绒布的赌桌上,发出敲椰子壳似的声响。一根带血的无名指滚落到红筹码堆里,和红筹码的颜色混在一起。
  周围短促响起了其他客人的低声惊呼,但经常来这艘船上玩乐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类事件;至于那些保安和经理,满脸都是无奈。
  “……你玩吧,阿修。”经理让步了,让人找船医上来。
  叫做阿修的年轻人根本没听他的话,还在冒血的手整理着筹码币堆。他的双手上,其他的手指都有接肢的手术痕迹。
  夜里,灯火璀璨的巨大游轮在黑暗的公海中徐徐驶过,赌局永无止境。
  金色灯火映照紫色船身,让它成为黑天鹅绒上的紫晶。当船经过一片海域时,三具麻布裹住的人体被水手从甲板丢下大海。麻布里裹着石块,挟带尸体下沉,在月色微弱的夜里,它们一直向海水深处落去,最终,沉没在无数海底的尸堆之上。
  在长休的时候,严武备抽空去了一次市二医院。
  也不是去医院看病,只是给好哥们探班。
  严武备在门口的小食店打包了一份卤鸭头。他用一根指头提着,循着上次探班的记忆,哼着歌从楼梯晃到了七楼。推开消防门,病房里的声音以及那种病房特殊的气味顿时涌了出来。
  医院和学校是他最不喜欢的两个地方。不过因为好友何株是这里的医生,他偶尔也会主动过来探个班。
  下午的阳光密布光尘,从玻璃窗外在病房走廊里洒成细长的一条。移植科的观察病房很安静,要比其他科室病房都安静——这里的病人,用何株的话来说,都怕吵到自己新装的器官。他们害怕吵醒器官,让它们意识到这里并非是原来的屋子。
  严武备不爽,他不喜欢朋友这副说教的口气:“……我知道你说的是排异反应。”
  何株眯起眼睛:“我没说你不知道。”
  虽然警察听上去是个有些老大粗的职业,让人想起裹着旧大衣、身上落满烟灰、在目标家门口蹲点几小时的画面,但像严武备这样的刑警,对于各门各科的常识必须非常精确详细,甚至融会贯通,才能将看似无关的线索融会贯通起来。
  何株总是摆脱不了那种外行人的偏见,喜欢用哄小孩的口气和他解释。
  红色塑料袋在手指上旋转,里面的卤料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还是热腾腾的。这让严武备心情很好,热腾腾的下酒菜总能让人身心愉悦。
  还是午休,医生办公室里没留几个人。两个学生趴在厚厚的教材上睡觉,一个护士靠在窗边玩手机,值班的住院医师和两个家属在角落里讲解病情……这样悠闲的场面不多见,只是扫了一圈,没见到何株。
  护士告诉他,何医生还在台上,没下来。
  贵人多事,那就等吧,也只能等。
  严武备大概等了有半小时。有医生知道他是何株的朋友,又看见他胳膊上的绷带,以为他是来找朋友帮忙换药的。小护士笑他:“你直接去门诊排队说不定都已经排到换药了。什么伤啊?包成这样。”
  “枪伤。”严武备用单手熟练地撕开保鲜袋,卤味的香气顿时弥漫出来。
  ——说起枪伤,他昨天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把枪口塞进一个人的嘴里,那个人跪在地上,严武备扣动了扳机。
  又过了一个小时,何医生依旧没有回来。午休早就结束了,科主任午休回来,也在问何株的去向。
  卤味吃完,严武备决定再出去买一点。
  医院的电梯简直血妈的慢。严警官哼着老歌,依旧是走楼梯井。而就在推开消防门的时候,他见到楼梯井的拐角里站着三个人。
  其中有一个人是医生,戴着口罩和帽子,被另外两人堵在拐角。严武备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等了一个半小时的人:“何株!”
  至于另外两人,来者不善。
  那两人和何株绝对不是朋友。他们看见严武备的时候,双方之间像电磁圈般微微起了排斥力——这种预感很奇怪,只有警察和心虚者之间会迅速产生。
  两人中,一个大概二十来岁,人微胖,个子极高大,背后带着文身。另一个是扎着脏辫的男人,年纪更大,三十多岁,浑身烟臭味,穿着亮黄夹克;他转头时,嘴上和眉骨上的银色穿环闪闪发亮,非常惹人注意。
  反而是高大的胖子首先起了退意,只是脏辫站在那不动,他也不敢走。
  看来脏辫是他的头儿。
  脏辫甚至还对严武备露出友善的微笑:“这是何医生的朋友吧?既然有朋友来了,那正好更能够谈一谈。一期本来是要还三万二的,但是我们也尊重医务工作者,给您啊,降到两万八了。您这位朋友能帮忙吗?”
  严武备快步过去,把何株护在身后:“怎么了?和钱有关?”
  “是这样,”脏辫笑得和气,搓动手掌,“何医生呢,是他母亲何秀的担保人。现在到了还款期……”
  “借贷担保?你们是哪家的?”
  何株从背后拉了他一把:“没事。别问了。”
  严武备直接把他往消防门的方向推,让人先回办公室,自己留下来和两人谈。他对于这种人再熟悉不过——这都是小额放贷公司的讨债人,滴水不漏,在明面利息上绝对不会突破高利贷的限制,讨债方式也不会采用拳打脚踢,他们的放款和催讨,在台面上完全找不出破绽。
  一群与法律、与社会周旋经验丰富的人。
  如果何株被这种人缠上,凭医生那种书呆子级别的手腕,是根本不可能脱身的。
  何株的家庭状况,是单亲家庭。
  ——在丈夫去世后,母亲何秀独自把孩子带大。何株也从原来的姓改母姓“何”。
  现在是何秀用装修作名义借了钱,担保人填了儿子。钱无法还上,导致何株在医院被讨债人堵住。
  严武备抽出两支烟丢给面前两个人,差不多弄清了来龙去脉,也暂时将人劝退回去。毕竟在医院催债不可能催出钱来,要是何株因此没了饭碗,更加是得不偿失。
  他回到医生办公室。好友正坐在窗口,手指夹着没点上的烟,烟纸都被揉皱了。
  “阿姨借了多少?”
  “……和我说是为了装修老房子,先是借了二十万。后来才知道,老房子已经被她抵出去了,全都拿去赌,倒欠了两百万。”他丢开烟,叹了口气,“她躲起来了,没还款,欠款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现在一共是二百四十多万。”
  二百四十万,就算不计之后的利息,对于何家也是一笔天价巨款。
  “你知道她在哪吗?”
  何株摇头。何秀已经失去联系三周了。
  努力不去想母亲的事,他的目光落在严武备的绷带上。上次在云南执行特殊任务时,男人受了枪伤,也因此得了长休。
  “你的伤怎么样?”
  “小伤!”
  “两个弹孔,不叫小伤。”
  他替严武备的伤口换了药。伤口恢复得还好,只是看上去还是血肉模糊的。安静的办公室里,其他人都有事出去了,只有他们俩。
  窗台上摆着两瓶半死不活的龙爪兰,土里按满了烟头。只有科主任和他的徒弟何株敢在办公室抽烟。科主任抽老中华,何株喜欢抽日本烟,看烟屁股就能看出来。黑色泥土里埋着的细长日本烟屁股显然比国产烟要多,可想而知这家伙最近抽了多少烟。
  严武备开车送他回去,在小区门口停下。
  两人在自己的领域都一帆风顺,年轻的严武备已经是重点刑事行动组的副组长了,上次行动中负了伤,也记了功,现在有人联系他准备“相亲”。
  何株笑他:“难怪那么晚不结婚,心思不纯啊。”
  “你们不也是吗?都等着院内介绍对象,彼此都省力……”
  后视镜里,两人相视一笑。
  何株懒得考虑这种事。他的履历足够漂亮,也遇到了不错的老板,有同门提携,哪怕有裙带关系也只是锦上添花。但像严武备那边,到了某个级别,婚姻就是重要筹码之一了。
  看他的眼神,严武备就知道,这家伙又在自命清高。
  “有本事,你自己去和那群讨债的周全。假清高。”
  何株有一张好看的脸。戴着无框眼镜,白净秀气,不笑的时候有点冷漠,笑起来却有种特殊的味道。他也不是女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但高中时候,有女孩子说何班长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这不是骂人的话吗……他想。
  后来知道,有时候不一定是贬义。因为有时他也觉得,何株笑起来时,像个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败类。
  将何株送回家后,严武备接到上级电话,让他别休了,滚回去干活。他的车消失在马路的拐角,何株正要往小区里走,黑暗中闪出一个带着烟臭味的高大人影。
  ——是那个“脏辫”。
  也不是第一次在家门口被堵住讨债了,何株虽然不满,但只能低着头站在那。根据他的经验,对方不会动手,只是言语上羞辱一番,顺便和过路人嚷嚷何家欠债的事情,给何株增加压力罢了。
  双方接触次数多了,这群讨债鬼也知道,何株就是个软柿子,可以往死里欺负。
  债多了不愁,随便了,忍忍也就……
  何株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有点老赖心态了。
  但这次,脏辫居然没有上来就冷嘲热讽。他直截了当:“我其实心里也知道,何医生这个条件,两百多万,半辈子都还不清。”
  “……你们知道就好。我妈到底欠了多少,欠的数目我会努力还,你们虚加的那些……”
  “哎,别别别!我们可是合法合规的借贷公司,一分钱都不会算错的。你看,借钱先要‘砍头’,两百多万,‘砍头’就是二十万,对吧?再往后面,有拖欠费,这个比例是累加的……”
  何株绝望地看着他。这番解释,催债人每次见面都会强调一遍。每一道公式都摆得清清楚楚,全都写在妈妈签的借款合同上。
  “但是呢,”脏辫嘿嘿笑了,“何医生是尖端人才呀,我们都查过了。前途似锦的外科医生,那以后可是潜力股。你的债务由我带人催讨,其实我也类似个外包——你能还的钱越多,我拿到的分成报酬也越多。咱俩不是敌对关系,该互惠互利。”
  “所以呢?”
  “所以,我通过哥们,找了个能来钱的活。”
  “……‘飞刀’?还是药贩子?”
  何株不傻,稍微一想,能从自己身上来钱的办法,无非就那么几种。
  脏辫啪得一拍手:“就是那个,‘飞刀’。”
  何株笑了:“我的手术是什么手术,你清楚吗?在这儿,国内,这种手术,你们没有多少操作空间。”
  ——所谓的飞刀,就是让医生离开本院,去外院进行手术,手术费中有些可以双方商榷的空间。
  如果何株主刀的是其他类型的手术,比如整容,也许这是个还清贷款的方法。
  但是,何株的专业,是器官移植。
  这类特殊手术,在国内并没有留下多少可以后台操作的灰色区域。谁敢碰,一旦被抓住……
  脏辫咧嘴,露出一口烟黄的牙。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在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改变了许多人的一生。
  “——国内不行,就跑国外啊。”
  凌晨,严武备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及附近几间的灯都是亮着的,在夜里格外白惨。
  大致的情况,同事在刚才和他说了一遍。他们在云南河口办的那个特殊案件,有新的进展。
  ——十五具青年男女的尸体都被摘取了部分内脏,沿着红河漂流至境内的充东县。死者身上没有证件,经核实都是越南公民。
  被杀害后弃尸河中,整个过程都发生在对面。这边做完常规的工作后,就将尸体运送了回去。
  严武备负责沿途运送的护卫任务。进入越南后,运输队在交接时遭受了不明势力的袭击,他的枪伤就是因此留下的。
  因为发生枪战时,尸体还没有交接完毕,这边也被搅了进去。
  越南那边,总算有新的消息过来了。
  案子的起因,应该是和器官交易有关的黑产。那边打掉了一条短链,火拼时击毙数人,发生枪战的时候,窝点内正在进行一场肾脏移植手术,地下的黑医被打死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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