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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宿敌奉旨搅基(古代架空)——唐不弃

时间:2021-02-19 08:17:41  作者:唐不弃
  他的光灭了。
  就算这世上的人纷纷攘攘,他却再也寻不着春了。
  橐橐靴底声停在陈景明身前,有人围着他,也有进进出出的仆从,人人都在忙着端水盆、煮药草,又或是忙碌着去扛箱笼。
  天黑了,这世上的人总是那样吵闹。
  “寒君先生,你莫要急啊!”姜九郎不知何时停在陈景明面前,嘴里劝他不要急,唇角却微歪,带着股莫名的邪性儿。“六月雪虽在车师国号称是不解之毒,但在我这样儿的人手里,那就是个屁。”
  陈景明从垂落的额发中撩起眼,忽然笑了声,薄唇微勾。“屁?”
  “骗你作甚?”
  姜九郎还待要说,冷不丁一只鲜红的手掌卡住他脖子,卡的他眼皮上翻。
  陈景明噔噔噔推着他脖子往前推撞,薄唇依然微勾,话语声听起来也很冷静。“那请九郎告诉我,这世间什么样的屁能杀死他?嗯?又有什么样的屁能令他神智混乱、连话都说不清?嗯?还有,最后再请问一声九郎你……”
  陈景明冷冷地逼近姜九郎鼻尖,修长手指用力攥紧,长眉下那双点漆眸死了般。
  郁暗,如深渊。
  “请问九郎,分明说好的晌午你就来,你为何却拖延到这个时辰?!”
  门外有人提着灯进来。
  灯笼成排,刷刷地照耀在长安郊外万年县这个僻静的院落,刀兵声哐哐,有人扑到厮缠在一处陈景明与姜九郎身边,将已经被陈景明卡到濒死的姜九郎解救下来。陈景明不知道被多少人按住手脚,瘫着趴在地上。
  应天. 朝谦谦君子如玉的第一状元郎,如今雪白儒生长袍沾了尘、也泡过血,就连松墨烟长发也披散着,浑似个活鬼。
  灯火辉煌处,他看起来竟似也疯了。
  “帝君,”陈景明扬起下颌,生平头一遭儿不曾跪拜,薄唇微吐。“呵,您竟也来了。”
  灯火辉煌的中央停着一辆黄金辇,永安帝秦肃大马金刀地坐着,浓眉下鹰眼郁郁。“朕是来看郝春的。”
  “阿春……死了。”陈景明薄唇一翕一合。他被人按住手脚俯趴在地,脖子却高傲地抬起,呵地一声,笑得格外讥讽。“他一心要来长安见帝君,可是如今他死后,帝君才来。”
  永安帝秦肃凶狠地俯身瞪着他,足有三息后,沉声问道:“你怨朕?”
  陈景明静静地笑,毫不畏惧地回视着这位应天最强大的男人,长眉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像是死了,又像是,他早就也随着郝春一道疯了。“陛下,臣不该怨恨您吗?”
  永安帝秦肃呼吸声忽然粗重,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是该恨。你们现如今各个儿都恨着朕。”
  君臣二人的对话,灯火中立着的人都不敢听。哗啦啦,在永安帝这句话落地后,所有护卫内侍都低着头跪下去了。
  夜,静的就像是万物都死去。
  “郝春是我自幼看着长大的孩子,”永安帝秦肃开口了,语声沉沉。他抛弃了自登基后的那个“朕”字,用了“我”。辇车两侧的灯烛仪仗队都静静地,夜风吹动他一身玄色衣衫。他似乎在对着趴在地上的陈景明说话,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他自幼性子野,酷爱这世间一切漂亮的东西,于是,朕都予他。”
  陈景明响亮地嗤笑了一声。自从郝春死后,他说话与神态忽然越来越像郝春那厮。“也包括臣嘛?”
  永安帝秦肃皱眉看着他。
  “臣也漂亮,永安十五年,臣就是这世间最漂亮的那个少年郎。”陈景明薄唇微勾,眼底渐红。“所以陛下也把臣予了他。”
  永安帝秦肃呵了一声,冷笑道:“你与他的婚事,不是你自家向朕求的吗?他一心欢喜你,他从永安十年夏就欢喜你,可你却故意端着。一直到永安十四年,大司空收你作学生,你竟然私自去求大司空,让大司空替你巧妙地设计一桩骗局,好让郝春那个傻孩子以为,这桩赐婚于你是不得已。你个卑鄙肮脏的蠢货!”
  永安帝秦肃蓦然提高音量,怒吼道:“你该一开始就告诉他,你欢喜他!”
  陈景明眼底充血,眼泪长流,但他却倔强地梗着脖子轻笑出声。“是啊,臣是卑鄙小人。臣欢喜他,愿意为了他一同赴死,可臣却……从来不敢告诉他。”
  眼泪顺着陈景明冷玉般的脸往下坠,模糊了他的视线。
  “已经迟了,不是么?”陈景明竭力地想要忍住不在旁人面前失态,可惜他眼泪冲的太汹涌,竟然顺着唇边一路流入喉嗓。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落在这个七月的静夜,沙哑如一把钝刀在反复地切喉。“陛下,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不迟,咳咳你们听……听我说,”被遗忘在角落的姜九郎终于喘过气来,卡着嗓子咳嗽道:“那个六月雪,当真有救。”
  陈景明充耳不闻,只扭头凶狠地瞪着姜九郎。半息后,陈景明猛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试图要甩开那些膀大腰圆的护卫,好冲过去生撕了他。
  护卫们死死地摁住陈景明。
  他到底只是一介书生,他对郝春能用狠,是因为他有找恩师求来的那支月氏国秘药。再后来,则是因为郝春受伤,已经是残了的人,当然犟不过他。可眼下无人再惯着他,也无人,再傍着他。
  陈景明挣到满脸都是血泪,长发淋淋地落着汗,也没能挣过去撕了姜九郎。
  他渐渐绝望起来,下颌微抬,哑着嗓子嗤笑了一声。“已经死了的人,还有救吗?”
  “有救,真能救!”姜九郎也急了,挣扎着在内侍搀扶下站起身,脖子那里叫陈景明掐出一大块淤青,脸色煞白。他教人扶着,面朝永安帝道:“我虽然来的略迟了些,但平乐侯在西域时本就已经服过几味药,要不他怎么拖到这个时辰呢是吧?”
  陈景明顿时大怒。“你这是嫌他死的迟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咳咳寒君公子啊!我喊你大哥行不?”姜九郎叫他掐过脖子,整个人气势都弱了,当场急的要跳脚。“我真没那个意思!沙漠那个暗寮里头藏着的是我师兄,他卖给你的药,那能有差错吗?”
  陈景明压根不信。“那他怎么会死?”
  “没死啊,真没死啊!不信你进去摸摸,心口还热着呢!他就是毒发了,和我师兄给的那药一冲,现在得有味药去解,解了就好了,连带着他体内的那些个余毒,嗐那些就是个屁啊!”
  陈景明这回瞪着他,点漆眸动了动,似乎恢复了几分神光。“……什么药?”
  “啊?”姜九郎一边要看着永安帝毕恭毕敬地回禀,一边又惧陈景明忽然发疯,竟然一时间没能跟上。
  “你说的,要一味药中和,他就能活。”陈景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他。“什么药?”
  姜九郎挑眉。“鬼羽。”
  永安帝秦肃皱着两道浓眉打断他们,狐疑地问了声。“鳜鱼?”
  “……咳咳,是鬼羽,专长在车师国内的一种野草,毒师们都叫它作黑骨草。”姜九郎神色略认真了些,咳嗽几声,终于想起来为自个儿辩解。“我之所以晌午没能赶来,就是为着要去拿这黑骨草。”
  永安帝秦肃看了眼陈景明,顿了顿,沉声问道:“这药当真能救活他?”
  姜九郎生平最恨人不信他,顿时拍着胸脯打包票。“那必须的!要是我不能把他救活,陛下你尽管来砍我脑袋。”
  暗无边际的黑夜里,灯火忽然重又降临人间。
  陈景明眼底映照着火,心底也忍着火,霍然望着永安帝大声道:“陛下,请允许臣进屋,去看一看他。”
  他先前对着永安帝那样骄矜肆意,就差指着鼻尖骂,如今突然前倨后恭,永安帝秦肃沉着脸冷笑了声。“他是解毒师,他进去,能医好朕的郝春。可你能做什么?”
  陈景明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永安帝对着他冷笑道:
  “来人,给朕将他捆好咯!用根麻绳拴着,吊井里头浸一浸。”
  匆忙从长安宫中赶来的侍卫们都松了口气,齐声应了。“是!”
  半盏茶后。
  在小院后头,冰凉的井水面倒影出一张玉白的少年的脸。长眉在水面微漾,他看起来似一尊玉佛,又似那现了佛相蛊惑世人的魔。
  陈景明被半吊着泡了水,越发美到触目惊心,长眉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点漆眸微垂,时哭时笑。
  笑声在水面中荡漾,哭声也在这深井水面底沉沉地落下去。
  “侯爷……呵呵呵呵,侯爷呵……”
  不知过了多久,到最后,这少年的笑声与哭声都沉寂下去,玉佛一样的脸渐渐地被灯火照耀,渐渐地,越来越明亮,渐渐地,离开了水面。
  “寒君公子啊,你看看,你快去看看,我姜九郎可没骗你。他活了!”
  玉佛一样的少年陈景明被人架住胳膊,如同拖一条死狗那样,拖着往屋里去。松墨烟长发湿漉漉,每走一步,身下都是湿淋淋的水渍。
  屋内,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仍然闭着眼。并没能开口,唤他的名,或是跳起来神气活现地骂他一字半句。
  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草药腥气。
  “陈景明,”永安帝秦肃的声音响起,沉甸甸地,饱含杀机。“在允你见他之前,朕尚且有句话要问你。”
  陈景明抬起头,发现屋内所有的人都有着陌生的脸。这些侍卫他竟从未见过!白纱帐撩起帐钩,小儿手臂粗细的白蜡烛燃着,帝君就正坐在床前,摆出了一副要提审的架势。
  噗通一声。
  陈景明被扔死狗那样地扔在帝君面前,他扑腾了一下,勉强摆正身形匍匐着给永安帝行礼。“臣……”
  “乌突帽儿山的事情若是成了,你二人都不再是我应天的臣。”永安帝秦肃蓦然打断他,声音又沉又冷。“陈景明,你好大的胆子!”
  陈景明匍匐在地,喉结滚了滚,半晌哑声回道:“臣有罪。那事儿本是臣的主意,臣……”
  “放肆!”永安帝秦肃高声喝断他,冷笑道:“你居然还想着要欺瞒,陈景明,你这是公然欺君!”
  陈景明静静地抬头,望着帝君在烛火摇曳中威严的脸。“确是臣的主意。”
  永安帝秦肃久久地凝视他,半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哦?你以为……朕会认定,这是谁的主意?”
  ……当然是郝春那厮的主意。
  陈景明不动声色地答:“臣不敢妄自揣测君心。按我应天律第七条第五目,揣测君心者,死罪。”
  沉默。
  永安帝秦肃忽然摆了摆手,在屋内伺候的暗卫们都悄无声息地撤出去。
  “你且与朕说句实话,在西域乌古尔部落帽儿山一带,郝春那厮到底在经营什么?”永安帝秦肃顿了顿,浓眉微扬,忍不住失笑。“今岁在函谷关外,陆几接了秦典的密令,私通车师国,谋划着从关外借兵渡黄河,好来长安,夺朕屁股底下的这把龙椅。”
  陈景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刷地脸色煞白。
  永安帝秦肃望着他,点了个头,颇带怜悯般。“郝春原本就是朕相中的帝嗣,若不是他胡闹,四处宣扬他只要与男子成婚,哪会被派到西域去。可是……朕也不是想为难他,他去年到函谷关,发现陆几有问题后,曾与朕来信说,安阳王秦典要叛,让朕务必提早防备着。朕只是没能料到函谷关兵变来的如此之早……”
  永安帝秦肃长久地沉默,陈景明在满堂烛火中静静地跪下去,双膝扑地,松墨烟长发拂过脸庞。
  “乌古尔帽儿山夺地,是臣的主意。”陈景明头也不抬,顺着永安帝的意思,一字一句地道:“平乐侯从不知此事。是臣私底下联系的许昌平与白胜,密嘱他二人劫掠乌古尔部落首领阿拉汗的独子,以此作为要挟,得帽儿山一带共计疆域八百里,又曾密令白胜在那处经营建设,建得宫殿。如今陛下既都已得知,臣惟得一死。临死前,臣别无所望,惟祈陛下垂怜,能允臣……再见平乐侯一面。”
  陈景明一生一世所念者,不过是那个躺在白纱帐内的人。
  那厮总是神气活现,又总口中不尽不实,那厮与他到底有几分真心,时至今日,陈景明依然不能确定。
  但是也无所谓了。
  左不过是一死。
  陈景明重重地以额头触地。“臣求陛下垂怜!”
  屋内除了他的叩头声外,再无声响。
  于是陈景明便一直不停歇地磕头,直到,头破血流。砰砰砰,松墨烟长发染了额头的血,掌心内的伤口再次裂开,刚被浸泡过的白袍冰凉凉地贴在他身上……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再活着见那厮一面,只一面,他便……死也无憾。
  不知过了多久,床前烛花毕剥地迸了一朵,燃着的灯烛下永安帝秦肃终于出声。“这一切,果真都是你谋划的?”
  陈景明又重重地磕了个头。“是。”
  “再无旁人?”
  “从无旁人。”
  永安帝秦肃再次沉默。十息后,沉沉地笑了一声。“好,既然如此,着……御史台中丞陈景明,革除衣冠,立即下入诏狱。”
  陈景明震惊抬头,额头蜿蜒流下的血划断他半边视线。“陛下?”
  “今年秋,明正典刑!”
  “陛下!”陈景明立即匍匐着往前爬,不甘地试图抓住帝君那抹玄色衣袍。“求陛下恩典,能允臣再见平乐侯一面!”
  永安帝秦肃振衣而起,冷声道:“来人!”
  屋外脚步声不闻,只见无数条人影刷刷地闯入灯影下。
  “将叛臣贼子……陈景明,立即捉拿入诏狱。”
  “是!”
  眼前人影憧憧。陈景明再次被人拖拽着往外拉,烛火内的小屋药草味依然刺鼻,可惜那个分明近在眼前的人、那个静悄悄躺在白纱帐内的人,他却再也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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