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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古代架空)——萧寒城

时间:2021-02-20 09:28:11  作者:萧寒城
  快到二更天了,魏绎才终于打算要离开偏殿。
  临走前,他还不忘交代郭赛:“别忘了明日去内库给你旧主子领条新的玉带,记朕的账上,只管拣最好的拿,起码要佩九颗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一天到晚都在努力写更新了,奈何这文写得实在是慢……
 
 
第17章 帝王 魏绎无端心痒,亦无端恼。
  翌日便是相府私宴。宁为钧不熟路,最后还是搭了安府的马车才到的相府。
  这私宴惯例隔半月就要摆上一次,六部要员皆会到场。安保庆先前与他说得不错,相府设宴是为了“共商国事”。这偌大的相府是邺京的第二座长明殿,也是天底下真正的“长明殿”。
  宁为钧先下马候着,安保庆挑帘看了眼外头,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边大步流行往里走,一边和相府管家打起照面:“我寻思着今日还来早了。”
  “都到了,燕相候着大人呢。”管家笑着应,又压低声:“皇上也到了。”
  安保庆一怔,脖子后仰:“嚯,皇上得是好久不曾来过了吧。”
  燕鸿是先帝托孤重臣。
  魏绎登基那一年,他刚从蓟州启丰乡下被带到邺京不久,打架逞凶,大字不识。燕鸿倒不嫌弃他,没给另他请太师,而是亲自授业,时常将他带在自己身边,言传身教,还督促他出入相府听政听学。
  魏绎少时懵懂,一度还真把他当过良师。可燕鸿把持着少帝,不久便将前朝议政之权逐步分转至了相府,名正言顺地在自家府中办起了小朝廷。
  从相府发下的旨令无须通过三司驳审,便可直达六部,轻易操纵朝中大权。
  后来魏绎跟太监玩得亲近,看起来性子散漫了不少,也懒得来相府用功了。可相府的议政之权却一直保留了下来,这是当今启朝不成文的规定。
  步入正厅,只见魏绎正坐在燕鸿旁,手边站了几名宫人,皆捧着贺礼,都是内库最拿得出手的宝贝。
  “朕记挂着,今日是燕相生辰。”魏绎环伺内厅,见安保庆与宁为钧入了席,又道:“这不,六部尚书都来齐了。”
  在座诸臣手心不禁捏了一把汗,谁不知燕鸿的生辰还有半年之久,宫里又怎会没人提醒他。魏绎想要来旁听政事,都懒得找个好点的借口。
  燕鸿稳如泰山,命人收下了贺礼,又恭敬朝魏绎跪了下来:“皇上是天子,天子说臣是何日生,臣便是何日生。老臣铭感五内,叩谢圣恩。”
  “好、好,燕相不愧为朕的好忠臣。”魏绎弯腰去搀扶起了他。
  君臣间做足了客套,却生出了几分逢场作戏的意味,叫人看得不甚明朗。
  开宴后,燕鸿便没顾及圣驾在,依旧沉声发话道:“各部大人,可有事要呈报?”
  满座无人答话。
  素日里魏绎龙袍加身,安坐在朝堂之上附和应声,那是他当傀儡的老本行,腔调套话都信手拈来,群臣在底下看着,只觉得他油滑懒散,从不觉得他当这皇帝有何长进。而此时临幸相府,没了龙椅皇冠的加持,他倒是有了一股帝王之气。
  这气氛微妙,魏绎明明礼待着燕鸿,遵从恭敬,却有着与权相平分秋色的气势,甚至还欲压他一头。
  本来臣子于朝堂之外私会论政,有结党营私之嫌,如今都不觉忌惮起魏绎在场,一时无人敢开口。
  安保庆胆大,见着眼前形势,不由狂放地嗤笑了一声,坐在席上扬声道:“燕相,刑部无事,不过今日我带了我部的新贵,给您老眼熟眼熟——”
  宁为钧顿了下,暗中瞥了眼御座之人,便出列先朝魏绎下跪一拜,起身后,才又朝燕鸿一拜。
  燕鸿看了宁为钧一眼:“赐茶。”
  安保庆率先打破了这局面后,众人且暗松了一口气,礼部尚书孙怀兴才上前:“燕相,礼部有事要呈。”
  “说。”
  “近来邺京女子读书之风盛行,女子学社犹如雨后春笋,遍地而生。虽我朝女子教化之风较历代都有所开放,从未下令明禁女子读书,可邺京士子对此有诸多不满,连日来太学院与弘文馆已多次上书提及此事,恳求礼部严办。”
  “女子学社?”燕鸿挑眉,问:“可查过是否有人暗中推动?”
  “回燕相,下官连同户部的几位大人暗中查访了那几家女子学社的账目,走得是各家私账,倒也查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盘问了都是些商户佃户要给自家女儿读书办学才兴起来的,该交的税一分没少,连要查封都没个由头。何况这几日各司的公事都堆积如山,未曾请示燕相,下官也不敢妄动。”
  孙怀兴忽顿了片刻,又为难道:“下官倒是见过学社中的几个女子,皆学的是……商侍郎的打扮。”
  正巧的是,商珠今日没来。
  燕鸿目色如墨,眼角布满的褶皱更显威严不凡,他瞥向了身侧:“依皇上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魏绎正专心拨弄杯中的茶沫,听到燕鸿唤自己,才稍稍打起了精神,又问孙怀兴:“朕倒是不大明白,你给朕说说,女子读书,那些男学生为何要不满?”
  孙怀兴:“回皇上,太学院与弘文馆都是朝廷公办的学院,向来只收男子,荟萃人才,承师问道,历年朝廷选拔的官员少说有一半都是出自这两个学院中。他们所担心的,无非是女子学社将来再扩大了声势,恐会成为入仕的终南捷径,于他们不公,于地方上的士子也不公。毕竟,朝中的确是有女子做官的先例……”
  孙怀兴的声音小了下去,不敢看燕鸿。
  可他这道理毕竟说得中肯。选拔制有诸多限制,人才能否被赏识提拔,若是不走门道,一半靠才学,一半也是靠名声,但凡名声若是盖过了他人,无疑就是挤兑了他人的仕途。
  朝中对女子入仕本就多有诟病,而商珠偏偏又是同年官员之中擢升得最快的,不免让人猜忌这女子做官之后有男子占不到的便宜。
  魏绎听了颔首,抿了一口茶,佻达一笑,提议说:“既然他们要公正,何不恢复今年的春闱,比试一场?”
  此话一出,官员皆肃穆不言,神色俱敛。
  复科举是大忌,几年来多少读书人都为科举不兴而不平,竟不料被皇帝这么轻巧地说了出来。
  满屋子的沉闷,连一根碎针掉了都听得见,可也只有燕鸿缓慢搁下茶盖的声响,他不怒而威:“皇上此话可是当真?”
  魏绎从郭赛手里拿了把扇子,正在把玩扇坠,漫不经心地笑道:“朕瞎说的,燕相不必当真。既然太学院和弘文馆都是出朝廷人才的地方,都得罪不起。那还是叫人拆了那几家女子学社,再革了商珠的职,诸事不就了了。”
  燕鸿茶水还未入喉,“蒋尚书。”
  工部蒋睿忙搁筷出席:“下官在。”
  “圣旨都下了,还不速速去办。”
  蒋睿领命:“是,下官这就带人逐了那些女学生,拆了邺京的女子学社。”
  魏绎的视线越过扇面,看着蒋睿从堂上匆匆离去。
  在邺京城中拆迁动土,那是工部的事;可朝中官员的调动,就归属于礼部管。燕鸿只吩咐了工部,却没让孙怀兴领旨,显然是没把他后半句话当圣旨。
  燕鸿不会因此就撇下商珠,他必须得安插一个有胆识有才干,又绝不会生出世家隐患的人在中书省,替他下招拟旨,在三司左右逢源。
  没人比商珠更合适。她是女子,在如今的世道中,她的官做得再高,只会遭自家人唾弃。
  林荆璞都料到了。他的聪敏实在招人妒羡。
  手中这把扇子正是林荆璞用过的,魏绎思忖着,指尖又抚摸过那温润的扇坠玉石,如同摸到了那人的脚踝。
  可这玉坠掐不红啊。
  魏绎无端心痒,亦无端恼,难得出趟宫,却又想起了被困在四方天里替他运筹帷幄的敌人。
 
 
第18章 春雷 “世人都喊她‘先生’。”
  不出几日,邺京城的数十家女子学社被摧榻殆尽,有几幢紧挨着民户商铺不好拆动,工部便上了封条,派人把守,严令禁止女子再参加学社活动。
  “朕说拆,他倒真拆了。”魏绎倚在御花园的石椅上,郭赛蹲着给他捶腿。
  满园春色沁人,日头正好,梅花三三两两,桃花也抽出了嫩蕊。
  林荆璞捧着本棋谱,在对面的石桌上琢磨棋艺。他穿得不多,透绿罩衫,银冠嵌玉,腰间配了九颗琼珠,都是魏绎给他挑的行头。
  他淡淡说道:“再过半月,便是新一届的官员选拔之期了。燕鸿不想让这时出任何岔子,须得使出雷霆手段。留给你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魏绎摆摆手,让郭赛先退到一边,将腿翘到了他的棋盘上,没碰掉一颗棋子,压低眉头:“那你说来得及吗?”
  “今晚应就到了,赶得上。”林荆璞心思似乎全放在棋盘上。
  魏绎盯着他,往后悠悠一躺,心中不甚得意。
  林荆璞指腹夹着一枚白子,纵观棋局后,棋子似有还无地擦过魏绎的小腿,左右还是无法落子:“烦请让让——”
  魏绎腿翘得比天高,瞟了眼棋盘:“不让,你还下不了?”
  黑子只能落在那个位置,否则便输了。林荆璞见他不肯把腿放下,只得无奈将棋子放回棋笥:“你七岁。”
  “说大了,三岁最多。”魏绎应承着,又伸手抓了大把棋子:“那你教教朕。”
  魏绎不会下棋,他入宫时已十二岁,要当皇帝要学得东西又杂又多,下棋之类不打紧的技艺便没人教,原也是他自个没兴致。
  今日是心血来潮。
  “下次吧。”林荆璞合上棋谱,望向那又低又厚的云:“这天看着就要变了。”
  -
  是夜,春雷轰鸣,风雨满城。一辆马车缓缓驶入邺京的雨幕之中,沈悬持弓站在城墙高处放风,保驾护航。
  这雨下了一彻夜,将太学院春日里新开的海棠全打烂了,花瓣沦为泥泞腐朽,任人踩踏。
  一过中午,太学院的李卓一路小跑进了学斋,来不及喘口气,便疾声喊道:“诸位,都别忙了!且听我说,出大事了,真是大事!昨夜、昨夜谢裳裳入京了!”
  “谢裳裳?哪个谢裳裳?”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太学院的学生无不惊愕一阵,连学斋中正在注释经文的长者也顿了顿手中之笔。
  “天底下难道还有第二个谢裳裳么?就是当年诗名冠群儒的女先生啊!”
  有学子立刻质疑:“听说她二十年前嫁了人之后,便隐退文坛了,也不再作诗了,一直以来杳无音讯,她怎会突然入京,李兄,你的消息可靠么?”
  李卓:“千真万确!就是如假包换的谢裳裳!她今日在树滋堂专为邺京的女子授课讲学,前几日参与学社的女子皆闻风赶往,还不止咧,连廊春坊的姑娘都去听学了!此等一呼百应之势,放眼天底下,除了她还能有谁?”
  学斋一片哗然,大声议论不休。
  “岂有此理!”
  孟同甫是太学院上等上舍生,此人颇有口才文笔,他忽掷了笔,愤慨痛骂:“商珠在朝做官,已是乱了尊卑秩序,工部拆了几幢房又如何?皇上口谕是要革去商珠的职,燕相且都要保住她的乌纱帽!而当年谢裳裳诗名立鼎文坛,一诗出则天下万人和,商珠比起她来又是小巫见大巫。时隔多年她再次出山,那些女学生要都成了谢裳裳的弟子,岂不是早晚压过吾等!”
  李卓拍腿应和:“孟兄说得有理、有理!”
  选拔在即,今年的名单迟迟不曾透出风声,这是每年太学院与弘文馆学生弦绷得最紧的时候,任何风吹草动,便能赛过天高。
  何况这一下子,天看起来是真要塌了。
  孟同甫大喝:“丞相偏私,六部昏颓。吾等受天子恩,吃皇家粮,习儒家典,便是为了要有一日为皇上革奸铲暴!你们谁要同我前往,亲自去砸了树滋堂的场!”
  一时士子群起激愤。
  便是有谨慎怕事不想去的,也拉不下脸面在这时候落单。
  长者搁了笔,静望着地上颓败的海棠花,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
  ……
  相府。
  燕鸿闻讯后披上大氅,从书房大步穿过廊道,见安保庆已在前厅候着了。
  安保庆面色凝重,低头迎了上来:“燕相。”
  “是哪家的学生先挑的事?”燕鸿忍气问。
  安保庆擦了擦汗:“说是太学院的先去……可随之弘文馆的也到了,也有人说看见弘文馆的学生先撺掇,分不清谁前谁后了。不过下官想,好歹两边是一帮读书人与一帮女子,都算是识字通礼的,顶多在门外吵吵嚷嚷,不至于闹得更大了,燕相不必过于担忧。”
  燕鸿还是放心不下,肃声道:“此事你立刻带人去办,止息为先,切不可再生出事端。”
  “是,”安保庆顿了顿,又道:“事后下官定捉了谢裳裳那妇人下牢狱,将此事彻查到底。”
  燕鸿不容置喙:“谢裳裳不可动。”
  “本来这事都消停了,若不是她来,今日京中何至于搅得这般风云?不杀她,只要是要问责而已。”
  燕鸿冷声质问:“问责,谢裳裳是寻常妇人吗?”
  安保庆敛着神色不出声。
  “世人都喊她‘先生’,就连我见了,也得尊称她一声‘谢先生’。”
  燕鸿飘远的目光收了回来,又道:“谢裳裳乃文坛名士,折辱名士,失的是文人之心!你刑讯的手段是叫人佩服,可正因如此,只怕你只因今日之事问责于她,来日天下读书人便要对本相口诛笔伐。本相不惜名,惜的是人才。”
  启朝新立,多数士子本就念着旧朝,不愿入仕新朝。燕鸿多年来一直对文人怀柔以收拢人心,便是知道文章舆论的厉害。
  而不光是女子文坛数十年来以谢裳裳为标榜风气,时过境迁,如今的中原文坛都还得腾她一席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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