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过是个长毛猴一般的胡子大叔,他还管他叫什么呢?!
但是阿昭当初给他赐字的时候怎么就不给他一个这样的?
拂陵:“咳,岚主喝茶。最近燥得很,少吃酸的梅子茶,多喝点甜的甘草茶。”
宴语凉:“啊岚岚,不是的。他这名字不是朕取的,是小周取的。”
史官周亦安乖乖点头:“在下官家乡,‘波洛’也叫‘凤离’,是一种可以食得果子,是以取名凤子离。”
宴语凉摩挲着岚王手指:“哈哈哈所以岚岚这下可以不气了?”
庄青瞿冷冷看他:“谁气了?”
皇帝赶紧顾左右而言他:“等大夏以后万国来朝了,小周你们那叫凤离的果子朕也要种一种!”
同一时间,遥远的大海上,天天神气活现的狐狸荀长人生中第一次跪了。
他,晕船。十分晕。
“呕呕呕呕呕!”实在是吐得虚脱,荀长脸色苍白艰难地揪宇文长风,“你为何就一点不吐?”
宇文长风十分淡定:“吐多了就不吐了。我之前在堪舆国的友人波洛有条大帆船,我常同他出海捕鲸。”
“那边海上风浪比这边更大,脑子都快吐出来。后来就不吐了。”
“说起来我那友人波洛,平日里十分不修边幅,但刮掉大胡子其实长得很是精神,堪舆国公主还曾说他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
五月末。可敦送来密报北漠出了大事。
本应雄心壮志年轻有为的罗摩可汗因一直不同意攻打大夏的计划,竟被人给暗杀了。
又一次秘不发丧,又一次草原动乱。
草原各部宁可杀北漠王都决意要南下,宴语凉清楚战火越发近了。
大夏备战中,春日科举依旧没有耽误。
名录里,宴语凉看到一个熟人。他大夏一年的老状元司空星重新考进了翰林院。
还写文章安抚京中百姓。说是无须担心起哄,无须惶然无措,照常过日子就是,打仗的事交给朝廷。自锦裕四年以后我大夏所向披靡未尝败绩,今日的大夏早已不是一百年前割让燕云的大夏。
宴语凉:“这人还挺会说……”
那就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看他以后干的怎么样吧。
同样备战中,各种工事也没有耽误。
胡璐已经在洛水上游修建水渠中。而他的师兄正在工部兢兢业业研究监制新兵器。
他的另一个师兄胡禄则正在华都南边的盐海城种田,就是那个“工部新来的管农员外郎”,不仅是胡璐的师兄也是他亲哥。
种田的第一天,就有个老奶奶一直在田产看。
“听说这个白薯很甜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能种出来呀。”
“老太婆九十多啦,希望这辈子能尝到呀。”
按波洛的说法,白薯可收两季。一二月份播种春薯,五六月收获;七月播种秋薯,九月底到十月初收获。而胡禄特意把农田开垦在较冷盐海城一处,就是想眼下播种看看能不能装成春薯收一批。
要是能收,军粮就顶上了。不行的话七月再去合适的地方试。
反正种子多,总得到处努力都试一试。
“阿婆,我努努力,兴许一两个月就种好了。你等着,到时候送您一大筐!”
京畿城外,绿柳军整装待发。
夏侯烈将军的梧桐军已经开拔边疆了,一旦北疆敌兵南下,岚王也要去。
宴语凉自然舍不得。
岚王身体本就不好,没人看着他时他尤其不会照顾自己还不听话,成天手脚冰凉的。何别说还每月到时就会发病。
虽说去北疆可以带药,宴语凉还是不放心。
拖着那副身体怎么作战?受伤了怎么办!又吐血了怎么办?
可处月背后有落云支援,必定来势汹汹。大夏国土分寸不可失,岚王又不可能不去。
宴语凉苦思冥想了好几天。
终于突然想起了荀长提过,他还有一个硕果仅存的四弟!
住在洛京城的皇太弟宴落英已经二十岁了。宴语凉问了一圈,此人人品能力都评价极佳。
宴语凉马上写了一道手谕宣他进京。
“让小英来监国正好叫他历练历练。这样,朕便可以同岚岚你一起去北疆了。”
岚王:“不行,你不准去。”
“朕不管,朕要跟着去。朕虽然不懂打仗,但至少也能给岚岚你撑撑场面鼓舞士气,不是完全没用。”
“北漠那边天寒地冻,青卿你手脚冰凉胃又不好,成日里被子里都是凉的,你带着朕就当朕是个人形暖炉也行啊!”
“不行。”
“阿昭你乖乖待在京城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岚王清浅眸子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阿昭,我这一生,绝不可能同意你再涉足边关一步,绝不。”
宴语凉这才想起来,他之前差点死在边关。
而庄青瞿这辈子有一次差点失去他,真的从此都怕了。绝不会再让他有任何涉险的可能。
第55章 江山重要,美人更要。
岚王不让皇帝去边关。
但宴语凉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退缩?
随后几日自然是各种软磨硬泡,什么理由都拿出来了。
“岚岚,朕这人你是知道的,但凡在同一个坑里踩过一次就绝无可能踩第二次,这次绝不会再出事。”
“更何况朕自幼习武,虽比不上你们这些将军,可自保也绝无问题!”
“荀钦天给朕算过命。朕人生最大的劫数已过,以后保准一帆风顺处处心想事成。”
“你不是说他算命极准吗?所以,就带朕去呗。朕想跟着岚岚。嗯~”
完全没用。
岚王任他把天说下来,不同意。
宴语凉见讲理不行果断换了路数,开始日日黏岚王,各种搂住脖子蹭鼻尖:“岚岚,你说朕的鸳鸯眼好看吗?你喜欢吗”
岚王最近长进了,坦率了许多也学会了甩锅。可面对他如此直白的进攻,还是会无措。
哪像宴语凉那么不要脸:“喜欢啊?是更喜欢绿的一边还是更喜欢黑的一边?”
“……都、都喜欢。”
“那朕给你亲一亲好不好?”
“……”
皇帝说着就闭起眼睛,一脸摇头摆尾的自信。
庄青瞿垂眸好气又好笑,他恨自己明知这人肯定是有所图谋,可还是控制不住迫不及待就去亲了亲他的双目。
他拿他是真的没辙。宴语凉每次主动来亲昵他都毫无抵抗力。
不够,多少都不够。想要一直这样。甜甜的更多更多。
好久亲完,宴语凉又问他:“之前生辰时朕送岚岚找的那把古董弓,岚岚还喜欢么?”
“……喜欢。”
前些日子是岚王生辰,宴语凉帮他大办了一场。奚行检他们都被请来了。和小时候一样,他总是是想让那些惯常误解他的人能多了解他、与他熟络、以后带他玩。
不止如此,还用心替他寻到一把良弓。不仅制作精良确实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名武器,还是岚王最喜欢的画家唐鹤子珍用的。
唐鹤子不止是画家,武艺也超群。可谓多才多艺。
“那怎么从不见你用?”
“舍不得,”岚王道,“但这次出征,我会带它。”
宴语凉:“嘿嘿,偷偷跟岚岚说啊,朕不止准备了弓,还偷偷帮咱们两个埋了两壶酒。就在院里的那棵桃花树下。”
岚王望向窗外。
人间五月芳菲落,可楚微宫的桃花还是一片红云。他清澄的瞳望着桃树下松软的土壤,悄然收紧了手臂。
阿昭怕是不记得了,他以前也总喜欢埋酒。
替那些他真正喜欢在意的人埋。而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从来没有他的份。
终于,终于也轮到他了……
庄青瞿垂眸。一丝甜蜜,伴着舌尖微微的苦涩。
“是岚岚你上次赞过的宣赐香靡酒,明年开春约上奚卿他们,咱们一起挖出来喝,好不好?”
庄青瞿点头。
“所以岚岚,跟朕在一起幸不幸福?”
“嗯。”幸福。
“那让朕陪你一起去北疆好不好?天天都能见到天天开心。”
“……”
“啊啊,不是刚才还嗯得好好的么!快也给朕点头说好!”
庄青瞿无奈抱紧他,暗暗磨牙:“不准闹!”
……
岚王太精明,真心不好哄。
锦裕帝又只能暗戳戳另寻他法。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十五。宴语凉以前一直特别喜欢这月亮如银盘又大又好看的日子,近来却变得十分害月中的到来。
岚王毒发受罪,他跟着心疼又没办法,是真的急躁。
结果这次倒好。
他本来还想着好好照顾岚岚一番,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让他食髓知味,等病好了再央他带自己去北疆呢。
万万没想到,却是他比岚王先一天病倒。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普通风寒发热。他贪凉吃了一大碗的冰豆花,谁想就因为这个起不来床了。
宴语凉病的第一天最为昏昏沉沉。醒了两次,第一次是岚王喂他喝很苦的药,他迷迷糊糊咕哝了一句“岚岚你走,朕别把病过给你”就又睡了。
结果第二次醒来,岚王非但没走还睡在他身边,把他整个儿紧紧圈在怀中。
岚王的温度平日里都是低的。
只有在蛊毒毒发的时候会是烫人的热。整个人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比他更不舒服,却还是那般小心翼翼地抱着他。
宴语凉很难形容那种动作,不是单纯的抱,而是满满的轻柔、不舍、又独占,任何人在这样的怀抱中都一定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认真珍惜着。
许是生病的缘故,宴语凉莫名也有点多愁善感。
他突然想,如果是两人换过来。
如果失忆的是岚王,从此不再记得他、不再珍惜宠溺他,而待陌生人一样待他……
可事实却是他不记得岚王。
不再叫他“小庄”,还自以为聪明地各种上蹿下跳地试探。可如今想想,那一切在岚王的看来,都是怎样一种残忍的对待。
又怎么能怪他起初都要疯了,血红了双眼想要掐死他。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失了忆还能活蹦乱跳心态真好。可其实岚王才是真的心态好吧,都快委屈疯了还愿意跟他重新来过。
岚岚,青卿。
小庄……
那么好的人,本该天天被宠溺着。他怎么舍得让他受苦。
宴语凉心里难受,爬起来偷亲岚王。
岚王醒了,声音有点虚弱:“阿昭。”
宴语凉:“朕在,朕好了许多了。岚岚你呢,有没有哪里疼?”
“没有。”
“朕再给你个机会,你重说一次?”
“……”
“有一点。”
那么久,他总算是学会了他教的“有一点”。
然而宴语凉知道,庄青瞿说没有就是有,他说有一点就是很疼了。他默默的快要心疼死,又往他身边挪了挪,岚王凉冰冰的发丝蹭着他的手背。
“哪里疼,朕给你揉揉好不好。”
岚王默默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腹,宴语凉轻轻给他揉着。
大半夜里,烛火的光安静又温柔。
岚王身上香香的。
庄青瞿喜欢熏衣服,宫内宫外人尽皆知。
大夏因他甚至有了一个成语叫“岚过余香”。一个成日一本正经的男人,私底下却各种细腻的小心思,是真的……很可爱。
宴语凉有点羞愧于他自己的糙。
岚王那么精致一个人,成天对着他这种不拘小节胡乱过的,可不就是经常要气死吗。
是不是其实,一直都不够?
他对岚岚,是不是一直都不够?是不是还要对他更好,更好的多。
……
岚王睡不着。
虽喝了药,还是有些疼痛辗转,也流了很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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