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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婚礼之前(近代现代)——有酒

时间:2021-02-25 14:19:56  作者:有酒

   《死在婚礼之前》作者:有酒

  别急着喝汤,等我在孟婆面前强吻你。
  文章简介:
  这大概是,犬系文科生×猫系理科生的故事。
  我以为和你一起走过来,便是一生。却不知一生究竟多远。
  我以为至少远到和你共守白头。却死在了婚礼之前。
  标签:虐恋  年下  第一人称  BE
 
 
第1章 
  我曾经听过年少不知天高的誓言。
  他说,我要爱你一辈子还长。
  我问,怎么爱。
  他说,你要是到了奈何桥,先别急着喝汤,等我过去,在孟婆面前强吻你。
  这样就比一辈子还要长一个吻的时间了。
  我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比你先走。
  他打趣道,你整天修仙敲代码,肝都枯了,肯定挂得比我早。
  然后这段短暂的誓言结束于我把他从电脑桌上踹了下去。
  如果他敢这么做,大概孟婆不会让我俩投个好胎,下辈子一猫一狗生殖隔离也有他哭的。
  ……
  城市是座怜悯的蛊壶,允许弱小的虫子们蜗居一个小角落苟延残喘,不必非要去看和参与精英们决胜的厮杀。
  我是个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出人天赋的程序员,我觉得有这样个角落就足够了。不碌不闲,没事还能咂摸出一点平凡也配拥有的幸福。
  我以为我平凡到可以遇见他便是一生,我以为我平凡到工作至退休都一帆风淡,我以为我平凡到万分之一的几率与我隔绝。
  我以为我平凡到死亡离我很远。
  至少远到我已经执他手白头了一生,看完在备忘录里留下的山川湖海之后。
  可我却死在了我们婚礼之前。
  ……
  我不该相信小说里的鬼话。
  实际上死亡是很痛的,虽然有时只有一瞬,那一瞬痛苦也是撕心裂肺的。
  余留的痛感真实到让我忘了自己是死了的。
  直到我看到他站在我的坟墓前,打着一把黑伞,静默得像另外一块碑。
  他身上的西服甚至没有买一套新的,是我亲自与他去那门牌覆上岁月的老西装店定制的。
  我看到我的爸妈扔了伞,失智一样地抓住他的衣领,新郎的挪威语绣字被攥得扭曲。
  我的父母从头到尾都坚决不答应我们的婚事,没人知道我只是带他见二老一眼就费了多少力气。
  现在那些力气付诸东流了,我的墓碑立在雨里,事实证明,我跟着他,我死了。
  这听起来一点道理也没有,我死于车祸,和跟他在一起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你不能强求刚失掉儿子的父母去冷静理智,光是用瘦骨嶙峋的手臂抓住这个他们唯一可以倾诉悲痛,愤怒和仇恨的罪魁祸首,就大概费了全部的力气。
  除了我,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是可怜的。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入帘的只有他孤独颀长的背影。
  我能猜到,他在说对不起。
  ……
  我碰不到任何东西,我和空气的区别大概就是,我还有些意识。
  而剧痛荡涤神经而留下的懵白几天都未消散,我想不起我和他的名字。
  他待在下着雨的葬礼现场,清场的工作人员赶来的时候,他大概已经把能收拾地都收拾干净了。
  工作人员唤了他的名字:“抱歉我们的晚点给您添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也对您亲人的逝去感到悲痛,因此我们可以为您免去葬礼的一部分费用,谢宸旻先生。”
  ……
  我记得了。
  我叫林初,他叫谢宸旻。
  我挂着校学生会督察部的工作证,去收拾跨院篮球比赛学生打架的烂摊子时,遇到一个主动帮忙收拾乱局的热心学生。
  我说:“你好这位同学,感谢你对校学生会工作的支持,为了鼓励你,我们会在官方网络公告处进行通报表扬,请问你叫?”
  他笑了笑:“工管19级1班,谢宸旻。”
  我缓缓低头,将手机上的通报信息翻页——前一面写着,据现场学生所述,故意语言挑起争纷学生主要为一人,工管19级1班篮球队队长,谢宸旻。
  这三个字大概是这么读,这个班也不可能这么巧有两个重名的。
  打完架居然云淡风轻地待在这里帮学生会收拾摊子我当了两年干事还是第一次见。
  但让我记住他的,是他在挨训完了乖乖认错之后,指着我说的一句——“别忘了呀,你们干事要通报表扬我,我录音了。”
  我因此被部长骂了一顿。
  总之,初见,他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一眼万年的好印象。
  ……
  我记起来了。
  我想再喊一声他的名字,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我死了,灵魂停留于世还能看着他,已经是老天给我最大的怜慈,没有理由再让我在拥有常人的五官六感。
  他回到了家,如果那里还能称得上是家的话。
  我们养了一只萨摩,他给它取名林招财。
  我并不能明白为什么要用我的姓,和一个土成大地色的名字,可他一直这么叫了,叫了五年。
  招财风风火火地摇着尾巴过来迎它,非要爬到他腿上获得一个摸头才肯下来,然后站在原地继续摇着掉起毛来并不讨人喜欢的尾巴张望着门的方向。
  他在等我。
  它以为只有获得了两个摸头才算迎接主人回家了。
  可能是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没有等到,它这次很执拗,朝门口歪了一下头,脑袋搁在爪子上趴起来等我。
  他独自从客厅到卧室,洗手间再到厨房,房间的灯在一点点侵占黑暗的城市夜色里交替着亮,招财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穿着拖,过来给招财递上专属饭碗,说:“招财,别看了,吃饭了。”
  招财抬起头来望着他,灯光给他疑惑不解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缀了些闪烁的星点。
  它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好像在问他——另一个人呢,他为什么不见了,他去哪里了,你又气走他了是不是?
  谢宸旻仍旧无言,也不会特意去深刻思考一只狗的叫声里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招财怕他不明白,站起来嗷嗷地又叫了几声。
  他知道招财怕黑,手放在门口灯的开关上。
  他说:“你再不吃饭,我关灯了。”
  ……
  “你再不吃饭,我拔电源了。”
  这是他大学里对我说的最经常的一句话。
  对于一个码农来说,面对一大堆未保存的代码和一个手放在电源插头上的人,是一场惨无人性的噩梦。
  谢宸旻天天让我做噩梦。
  将噩梦追本溯源,我每天要质问自已一遍,为什么当初要为了将功补过继续负责谢宸旻同学的后续事务?
  他跟我说他不是故意的,是对面的总耍阴招,打规则的擦边球伤他们队友,他一时气不过。
  鬼才相信他的鬼话。
  ……
  工管是我们大学的名牌专业,无数考到这里的优等生们抢破头了往里面挤。
  我遵从了父母的强迫性的意愿,进入了这个前途无量的专业,然后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转了系。
  到了每所以某项而闻名的名校都会有的一个“凤尾”学院。
  我们大学的是计算机。
  把我父亲气得当天买了飞机票过来。
  ……
  闪着管院帅哥标签的他阴魂不散地缠着比他大一级还不同院系的我。
  他说他很佩服学长我。
  我正在嚼着他帮我打来的饭菜,刚想嫌弃口味太重。
  他说他没啥理想,觉得有理想的人很了不起,于是觉得我勇敢地转系的事迹真的是太牛逼了。
  我把咸得可以使我质壁分离的饭菜嚼碎了下去。
  总不能告诉他,其实我也没什么理想,转系其实就想告诉爹妈,我很牛逼。
  我也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
 
 
第2章 
  招财不理他了。
  狗粮一点也没有吃,它跑到我的房间里,在我的床上窝成小小绒绒的一团,脑袋往被子里拱,攫取着我的味道。以实际行动对谢宸旻假装听不懂它话的行为提出抗议。
  ……
  我们的房子有两间卧室,是留给我们闹矛盾后冷静的。
  我经常没日没夜地敲代码,他经常为此生气。
  这个人表达自己时候拐弯抹角的,他说我熬夜敲键盘的声音吵到他睡觉了。
  我知道他其实是想让我早点休息,但是他这话无疑把我置于理亏的一边。
  实际上,为了不吵到他,我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动作尽量轻且慢,导致我感觉眼睛都要退化了效率还如龟速。
  他一边说不愿意我老是待在冷冰冰的客厅办公,一边嫌我在他身边吵了他睡觉,说实话我有点不爽。
  但我没有发火,只是关上电脑,“哦”了一声,连人带机器移到了我的卧房。
  我码到半夜,他过来找我了。
  他轻轻把一杯热牛奶放在我的桌前,搓了好久的手指,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我没空理他。
  他就趴在我的身边或者随便哪里跟闲得没事的招财一样,安静地刷微博或者打游戏。
  恰好等我调试完成关键的一步之后,他就把看到的好玩的东西递到我面前,非要我笑了之后罢休。
  他努力装作他也不困,精神旺盛的样子。
  我从专注中拔出来时,往往已经是凌晨二三点了。
  那次之后,只要我回家工作,他就会像第一次那样做,始终如一地重复着。
  这是个很狡猾的诡计。
  因为我也不想让他熬这么晚。
  而我又不能赶他走说你烦到我了,讲道理他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又没有影响到我什么。
  如果非要说影响的话,我会看表了。
  十一点准时合上电脑。
  白天能做完的工作绝不拖到晚上做。白天在公司的埋头苦干程度让同事误以为我的高考还没结束。
  ……
  我们会为了像这样一些鸡毛蒜皮而拌嘴吵架。
  就像他又怪我点外卖忘记提醒店家不要放辣椒了,手机信息老是开免打扰。我怪他晚上空调没开定时又吹到早晨起床,烦他每次我到公司之后都会给我打个确认电话。
  能够接受我们的朋友和同事经常会开玩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走到现在的,为爱发电吗?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我一吃辣扁桃体就会发炎,发作起来疼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每天都会发微信提醒我该吃什么药,天气如何该不该带伞添衣,交通状况怎么样,路上哪家的鸡蛋豆浆比较绿色健康,我经常因为免打扰看不到。
  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他偶尔偏头疼,不能吹太久的冷风,为了方便我,他挑的房子离他的公司要远一点,我到公司的时候,他一般都还在开车。
  我们都知道,所以不问什么理由,就这样一起走到了现在。
  ……
  谢宸旻打开了卧室的灯,蜷缩黑夜里涩涩发抖的招财才敢抬起头来。
  怕也要抗议,招财执拗起来是很有个性的。
  它的窝被掀了,它猝不及防地站起来,就看见谢宸旻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招财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说,你不是本事大了不害怕了吗,去把灯关上。
  招财听不懂,朝他歪歪头。
  有灵气的它似乎在谢宸旻的语气里听出来什么无法扭转的东西。
  于是小家伙气消了,爪子扒拉扒拉他的后背,在他后颈上舔了舔。
  因为这里有两个主人的味道,招财终于安心了一点,窝在他边上沉入一个梦境。
  灯亮了一晚。
  ……
  招财曾经拥有过一只猫,一只名字被谢宸旻迫害过的小奶猫,叫做谢进宝。
  有了招财的前车之鉴,我并不意外进宝的出现。
  丢人得是他还定做了“招财进宝”两个宠物名牌,挂在人家脖子上用来炫耀主人的语文水平有多low。
  ……
  进宝是一只橘黄的立耳猫,是我在街边捡到的,小小的一团落魄无比,感觉就要死掉了一样。
  但它的警惕性很高,我抱起它的时候它剩了最后一口气也要吱哇吱哇地叫。
  刚捡回来那一会儿,招财的大脸经常被挠。
  可进宝大了一些的时候,开始变得黏它了。对一只狗比对我们两个主人还要亲。
  招财心中,所有人的地位都是平等的,可能进宝还要稍微高一点。因为进宝来抢它食吃的时候,它会安静地让在一旁摇着尾巴先等小猫吃完,但谢宸旻在它吃饭的时候扒拉它就不行。
  而进宝心中的等级分化是很严重的,从高到低大概是招财,我,猫爬架和猫粮狗粮,谢宸旻。
  谢宸旻活得连只萨摩和猫爬架都不如。
  他为了提高存在感,经常在进宝窝到我腿上舔爪的时候,故意把进财揽在怀里相依取暖。
  但是招财并不想和他相依取暖,眼神可怜巴巴地黏在着优雅舔爪的小猫身上,呜呜地叫。
  进宝不理会它,因为招财的大舌头湿答答地往身上一糊,它顺了半天的毛就白舔了。
  于是招财叫得更加感天动地。
  我不忍心地劝了谢宸旻一句,你放过它行吗?
  ……
  若是看到招财,进宝一定在附近。
  大狗和小猫是一直在一起等我和谢宸旻回家的,招财不用怕黑,进宝也不怕走丢。
  日复一日,到后来就只剩下一只狗。
  ……
  招财的小猫已经走了很久。
  它大概是因为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才被亲人们丢了的。
  进宝的寿命不长,离开的时候还窝在大狗身子圈起的温暖的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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