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开门开门,我要进去吃我的大腰子。”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我现在只想吃东西,懒得理你,你快点儿拿钥匙开门。”
然后是单车的停靠声和钥匙碰撞在一起的叮铛声。
周寻觉得有些刺耳,越发烦躁起来,干脆起身进了屋内。
陈伯听到贺初他们的交谈声,知道他们买了烧烤,自然也不会过来吃饭了,遂也就打消了去喊人的念头,将煎好的药盛出来凉着,然后进屋给周寻端饭去了。
周寻胃一抽一抽的难受,虽然不像上次那么严重,但依旧在顽强的提醒着他这里不舒服。
陈伯端上来的晚饭又原封不动端回了厨房,周寻只喝了药便冲了个澡出来上了床躺着。
即便刷过牙了,但嘴巴里依旧残留着那股中药的苦涩味道。
呼吸间似乎也被这个味道所浸染。
陈伯走动的声音没有了,“咔哒”一声,他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屋内陷入了夜晚的静寂当中。
周寻躺在那里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睡不着,脑子不停转着,但又似乎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过久,隔壁院传来走动以及房门关闭的声音。
夜晚终于陷入了万籁俱静。
周寻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突然自嘲的笑了。
今天这一天都莫名其妙的,简直可以称之为丰富多彩。
莫名其妙被找茬,莫名其妙吃了个旺旺碎冰冰,莫名其妙被没收了手机,又莫名其妙与贺初闹掰了。
不,不是闹掰。
毕竟朋友之间才算闹掰,他与贺初不算朋友。
他从来也没有朋友。
周寻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朋友这玩意儿,没什么用处。
*
可能是憋着上了一星期学,一旦放松下来,周寻感觉浑身的劲都散了,周六这天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没爬起来,饭都是陈伯给他端到床上来吃的。
周日这天早上,周寻醒的倒是挺早,喝了药后睁着眼发了半天呆。
突然觉得无所事事起来。
以前在家里时,大伯母一个人赶得上五百个人,没有一刻是消停的,要么是在骂大伯,要么是骂盛航,一刻不得安宁。
如果假期又恰逢他身体状况还不错,周子辰倒是也会带他出去玩,但他去的地方无非就是ktv还有一些私人会所,都是娱乐场所,周寻不怎么喜欢,去也就是打发时间而已。
到了天水巷,突然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安静下来,还真有些无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陈伯去了废品收购站,周寻百无聊赖,拿起手机玩了一会儿游戏,想充值买游戏中的体力时才发现自己手机里只剩不到二百块钱了。
绑定微信的那张卡里已经没钱了,而前段时间问陈伯要的钱是现金,他卡没在身边也无法将钱弄到手机里。
周寻想到了利民小卖部的那位老板娘,他还欠她一锣呢,得还了去。
顺便看看能不能把现金给她,让她给他转到微信里来。
周寻拎着铜锣去了利民小卖部,一推门就与站在收银台前站着的人来了个面对面。
两人皆是一愣。
周寻往里迈的步子也顿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
天水巷真小啊,小到只有这一个小超市,小到一来超市就碰到了住在他隔壁的同桌。
老板娘正坐在收银台后嗑瓜子,看到周寻后很惊喜。
“呦,小帅哥,好久没见了,怎么也不来玩啊。”
老板娘的热情让周寻以为他们已经认识好几年了呢。
“上学呢,没时间。”周寻很快扬起惯有的微笑,将铜锣递给老板娘,“阿姨,这个还您。”
“用完了?我用不着这东西,你要用你拿着用呗,送你也行。”
“谢谢阿姨。”周寻说,“用不着了。”
贺初终于看到了一直以来叫他起床的铜锣,一时间五味杂陈,复杂的看着那锣,半天没移开视线。
周寻眼角瞥到他的视线,心里忍不住“呵”了一声:这是什么眼神?是舍不得还是咋的?
“行,那我就放这儿,你什么时候用再过来拿。”老板娘说。
周寻还了锣也没走,进了屋内浏览货架,想从上面找点儿吃的。
贺初将手里拿着的水放到收银台上,然后打算拿出手机扫码,手塞进兜里才想起自己手机被没收了。
贺初又找钱包,发现洗校服时将钱包扔在了桌上没带。
“赵姨,我忘带钱了,不要了。”贺初说。
“拿着喝呗,不用给钱。”老板娘浑不在意地摆手,“实在不行,你下次一块给。”
贺初没说话,拿起水打算放回货架上。
白皙修长的手越过他的身侧,将几袋零食还有一瓶可乐放到桌上:“阿姨,他那瓶水算我的。”
贺初侧头看他一眼,没说话,将手里的水拧开喝了一口,然后转身出了小卖部的门。
第22章
老板娘算完账后报了价格,周寻扫码付钱。
“你俩认识啊?”老板娘双手撑在桌上呈趴伏状,一脸的求知欲。
周寻想到自己在天水巷里的那些传言都是出自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一个学校的。”周寻含糊了几句,拎起桌上的东西就出了小卖部,连他来这里换钱的目的都给忘了。
出了利民小卖部,周寻转过拐角,发现贺初的单车其实停在墙边,但人没在。
应该是……贺初的单车吧。
黑色的山地车并不怎么显眼,但周寻见过几次,看这模样还挺像的。
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周旭绕着单车转了一圈,这确实是贺初的单车,但这辆单车是没有后座的,所以昨天晚上他坐的是什么?
车轱辘?
“昨天我骑的是赵青昊的。”身边有声音响起。
周寻偏头,只见贺初从另一条胡同里走出来,周寻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就他自己。
“你……撒尿去了?”周寻皱眉,“随地大小便不好,几步就回家了,回家多好啊,憋不住?你不会肾不好吧?”
贺初:“……”
这张嘴是真欠啊。
贺初没好气道:“我去给赵青昊送东西了。”
“哦。”周寻敷衍的应了一声,一脸“你就是去撒尿了”的表情。
贺初懒得搭理他。
贺初今天没穿校服,简单的蓝色牛仔裤白色t恤衫,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头发……
周寻又看了他一眼:“你剪头发了?”
之前贺初的刘海有点儿遮眼,现在剪了露出了干净的额头,加上他本来就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清爽利索。
十七八岁的少年,既朝气又内敛。
贺初看他一眼,觉得他问了句废话,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贺初推了车往回走,周寻与他隔了一臂宽的距离。
两人都没说话。
刚刚压下去的那种微妙的尴尬丝丝蔓延开来。
这要是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比如周子辰,周寻早甩脸走人了。
但对面这人是贺初,就觉得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还能忍。
周寻从拎着的袋子里摸出根棒棒糖扬了扬手:“吃吗?”
贺初摇摇头,周寻便自己剥了塞进了嘴巴里。
“马路对面那家烧烤店的烧烤好吃吗?”周寻突然问。
“什么?”贺初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问你烧烤好吃吗?”周寻倪他一眼,难不成耳朵真的不好使?
贺初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昨天晚上赵青昊打包的烧烤。
“不知道,我没吃,我晚上不吃宵夜。”贺初随口道。
“哦。”周寻点了点头,觉得还挺遗憾的,他昨天晚上从街边走过闻到那味道感觉还不错,他竟然能忍住不吃,真狼人啊。
不对啊……
周寻猛地看向贺初,一把拽出嘴里的棒棒糖,瞪着贺初:“我家的宵夜是皮狗吃了吗?”
这几天陈伯晚上做饭都要喊贺初过去吃,贺初只要没什么事儿基本都会过去。
这个年龄正好是饭量大的时候,他吃的又不多,基本都是贺初吃了。
难不成他家的饭是喂了狗了?
贺初愣了一下,难得怔了几秒,接着突然笑了起来。
这还是认识以来,周寻第一次见他这么笑,平日里偏冷冽的眉眼都笑开了,在初秋的暖阳里熠熠生辉。
周寻“啧”了一声,你别说,校草这颗草含金量还算挺足的。
贺初看着他笑道:“不是皮狗吃了,是我吃了狗的宵夜。”
周寻反应多快啊,瞬间眯起眼来瞪着他。
贺初偏开头,笑声渐止,但嘴角依旧上扬着。
周寻也忍不住勾了一下唇,嗤道:“我以前就发现你丫嘴挺损的,没想到能这么损。”
已经到了家门口,贺初将单车往墙上一靠,转头看着周寻:“这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周寻在这个人身上的脸皮早在昨天晚上都丢光了,此时伸了个懒腰,往墙上一靠,指了指自己的脸:“大脸盘子,看不见吗?”
贺初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最终还是笑了起来。
贺初靠在车身上笑得开怀,周寻忍了忍也没忍住,往两个院落之间的墙壁上一靠,也笑了起来。
夏日的尾巴已经悄悄散去,在这个微风和煦,铺满暖阳的秋日,两个少年靠在天水巷深处破旧的墙壁上,笑得像是两个二傻子。
“请问,这里是贺大夫家吗?”一辆奥迪停在路边,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的男人探头问道。
贺大夫?
周寻一边揉了揉笑得发疼的腮帮子一边看向贺初,他记得在医务室时听杨大夫说过贺初的爷爷是有名的中医。
贺初敛了脸上的笑容,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表情。
“我爷爷已经过世了,如果是找他看病的话,很抱歉。”贺初说。
听到这话,男人脸上并没有惊讶的样子,仿佛早就知道。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已经打开车门走了过来。
女人三十左右的年纪,面容白皙,五官小巧,看穿着打扮,家境应该还挺不错。
“抱歉,冒昧前来打扰。”女人先是表达了歉意,又道,“我们也是前几天才刚刚的纸贺老已经过世了的消息的,所以没来得及参加贺老的葬礼,还请见谅。”
都是些客套话,贺初自然也不会当真,只淡淡问:“那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也已经停好车走过来站在了女人身边,接过话来:“我们是亲戚介绍来的,她说贺老医术很高明,在贺老这里吃了半年药病就好了,我们想……”
两人对视了一眼,男人才继续说出目的:“你看你能不能照着之前给她开的方子给我们抓几副药,钱方面您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出两倍,或者是三倍都行。”
贺初看着两人,没说话。
贺初脸上表情一向很淡,两人也看不出贺初是怎么想的,以为是嫌钱少,男人又说:“要不您开个价,要不您直接将药方卖给我们也行,我们可以出更高的价钱。”
周寻倚在墙上咬着棒棒糖,视线落在那辆新款奥迪车上。
就这两口这智商是怎么赚出一辆奥迪的?
现在赚钱都不需要脑子的吗?
贺初终于开了口:“每个人的药方要根据她的身体情况把脉诊症才能开药,同一个药方并非对所有人都有用,你们另请高明吧。”
“我知道,我知道。”男人忙道,“道理我都懂,但是女人嘛,无非就是那几个问题,大差不离,我们可以试试,无论有没有效果都不会找你麻烦的。”
这言辞恳切的周寻差点儿都信了,这要是吃死了人,估计他得来把贺初给活剥了。
贺初没有周寻的嘴上功夫,也不愿多说,只道:“你们走吧,我爷爷不在了,我也无能为力,所以请回吧。”
见贺初态度坚决,男人急了:“我们真的很有诚意,这些年找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都没有用,你就权当做好事儿,我们保证,你只要按照那个药方给我们开几副药就行,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保证不需要你负责。”
男人说着话的同时,女人眼眶渐渐红了,氤氲出些泪水,看着有些可怜。
“那要是吃死人了,怎么办?”周寻插言。
男人看向周寻,扯了一下嘴角:“不可能的,不过就是一副中药,死不了人的。”
“哦。”周寻了然,“所以说,万一死了人,还是需要我们负责的对吗?”
贺初看向周寻,周寻咬着棒棒糖:“据我这么多年喝中药的经验来看,药方是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就要调整一次,咋的,你们当这是999感冒灵,想吃就吃,吃的痛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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