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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少年游(古代架空)——明月倾

时间:2021-02-27 16:15:28  作者:明月倾
  他们是在金色海洋中一起泛舟的人,言君玉从来不怕高,直接爬到飞檐的脊兽顶上。靖北战袍仿照胡袍,是骑马所用,上面宽松,下面却是利落的胡裤马靴,显得整个人高挑无比。落日的金色光芒映在他侧脸上,连碎发都带着金光,整个人漂亮得像一只要展翼而去的海东青。
  人性从来幽暗,看见漂亮自由的东西,总是要占有,要束缚,要驯服,像鹰犬处养的金雕,剪去了飞羽困在牢笼里。但萧景衍就忍得住,只是安静坐在屋顶上,他身上的气质有时像极明懿皇后,像冰雪,又像明月,总归是皎洁又干净,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他,看他山岚般眼睛里为自己露出情绪来。
  言君玉果然飞了回来,轻巧地在脊兽上走了一圈,又跳回来,落在他旁边,侧过脸来亲他。
  夜色落下来,星星却迟迟没出来,这样一点点加重的黑暗中,他们像被困在荒野上,只有彼此。谁也找不到,看不见,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接吻,拥抱,像要把彼此都刻进血肉里。
  最后还是回去了思鸿堂,一切仍然是言君玉离开时的模样,从寝殿的床上看月亮,恍惚从未离开过。柳丝摇曳,天边残月如钩,天子亲自找了灯烛来,照亮寝殿的一角。
  昏暗灯光中,言君玉盘坐在床上,已经去了外袍,玉色内袍丝绸十分柔软,带着麒麟暗纹,更衬得他皮肤如雪白,露出锁骨上红色的伤痕。
  箭伤都是最中心最红,皮肤凹凸不平,延伸出去许多红色裂纹,是取箭头时造就的疤。
  言君玉像舅舅家被惯坏了的表弟,一个个向他展示自己的伤痕。
  “这个是在断龙口那次,这次是守白石城……”
  他说一个,萧景衍就亲一下,其实伤口早就愈合,就连受伤时他也从不叫疼,一直等到今天,回到了他的萧景衍身边,才带着点委屈,又是骄傲的口吻,一点点将这近两年的时光娓娓道来。
  “……这个最要命,是那天玉门关沦陷,西戎的斩将箭,可疼死我了。西戎人想杀我都想疯了……”言君玉带着点得意跟他炫耀,但神色渐渐又认真起来:“后来我都晕过去了,是萧栩背着我从沙漠里走出来的,整整走了七天呢。所以我说我欠他一条命,我可是喝过他的血的。”
  萧景衍垂着的眼睫动了动,他用手摩挲着言君玉腰侧的狰狞伤口,言君玉顿时缩了起来,嘻嘻哈哈道:“好痒。”
  “小七会位极人臣,什么我都可以赐给他。”他低声道:“只有小言不可以。”
  哪怕是如月之明的天子,真正遇到这种事时,也这样不讲道理。
  言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说我呢,京中醋价上涨,你难道没有一份功劳?”
  他和萧栩之间,虽然不比庆德帝和广平王复杂,但帝王家的兄弟从来不比寻常人家,亲情与皇权纠葛在一起,拆解不开。言君玉还以为他垂着眼睛是在思考,谁知道萧景衍吓了他一会,忽然抬起头来,笑着亲他。
  “小言也学坏了。”
  “学坏也是跟你学的。”
  言将军虽然厉害,到底是马背上的功夫,和朱雀他们这种是两类,下了战场就有点打不过了,被皇帝陛下按着亲了一会儿,帐中灯光昏暗,他忽然停了下来,言君玉大睁着眼睛看着他,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都安静了。
  “这里。”言君玉忽然轻声开口,他的手指着自己耳背上一道痕迹,像是冻裂了一样,又长出了新的皮肤。
  “这是在白龙雪山那次,我给卫孺殿后,被埋在了雪里,外面的人在拼命刨,我被压得动弹不得,感觉肺里最后一点气都被耗尽了,你猜,我被雪埋住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我猜不到。”
  其实是猜得到的,但他不想说,他有时候也有这种怪脾气,那些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从来不愿意提,只要现在,像大树合围,把他心爱的小言困在怀里。
  “我想的是你,我想,如果就这样死了,再也见不了你一面,我一定很后悔。”
  被雪埋和一切受伤都不同,窒息时人眼前是会有光的,有一瞬间他几乎已经过去了,经过那次之后,一切都澄澈透明,再无杂念。
  “还记得那次也是在思鸿堂吗?”言君玉轻声道。
  如何不记得呢?当初在太和殿接见众将,他目光快把言君玉背脊都盯穿,然而他就有这样耐心,总是等,总是等,好在他的小言这样勇敢,从来舍不得让他等。
  “那次我说我跟洛衡学了,其实并没学全。”言君玉的眼睛在黑暗中带着光,安静地亲吻他:“如今闲暇无事,就请陛下给我教到底吧。”
  据说龙是世间最强大也最凶狠的生物,从来放不过猎物,主动招惹更是死路一条。但言君玉就有这样勇敢,就像他和卫孺告别时说的话,他要留在京中,他不会留他的萧景衍一个人在这黄金牢笼里。
  月上中天,思鸿堂春意正浓。
  “听说乐游原上桃花正好,一直没有看花的心境,等明年桃花开时,小言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窗外月影浮动,满窗柳枝摇曳,他们都还年轻,还能去看许多许多场桃花,还有春日的繁花,夏日的山野,秋日的枫叶,冬天的大雪,江山万里无边美景,朝朝暮暮,日日月月,岁岁与年年。
 
 
第173章 结局(完结章)
  言君玉一直不明白谌文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直到秋试在即。他是知道谌文多想要一个状元的,他父亲对他寄予了巨大的期望,寒窗苦读何止十年,就为了这一场大考。
  秋试之前,伴读们是聚了一次的,一起登山望远,看满山枫叶将红未红,饮酒作诗,十分畅快,连言君玉也混在里面玩了一阵。
  都说状元只在谌文和谭思远之间了,虽然仍有两京十三省的举子没有崭露头角,但谌文的文章早已经是炉火纯青,只是太稳重了些,不如谭思远跳脱,出的风头多。
  唯一让人担忧的是谌文身体一直不算顶好,他家里也担忧,又不敢大补,秋后又病了一场,像是风寒。还是言君玉,悄悄带了御医过去诊治,御医说是思虑过重,要他放宽心。
  眼看秋试在即,谌文总算好转了,他是瘦且高,天生的文人模样,又漂亮,连云岚看了他文章都说:“这还有什么悬念?要是以前,还会怕圣上故意弹压,找个理由让他做探花郎。”
  她说的是庆德帝的行径,庆德帝阴鸷多疑,喜欢弹压人。萧景衍却明朗许多,他身上有那种盛世之君才有的胸襟,从不故意弹压人,只是要臣子们都大放异彩。云岚言下之意,是谌文这个状元是跑不了的。
  连沐凤驹这样傲气,也夸奖了两句,说:“文采气度都好,就是太沉重了,字也拘谨。”
  云岚就笑他:“都跟你一样,笔走龙蛇满纸乱飞才好?”
  秋闱前两天,万里无云,到晚上忽然满天鱼鳞碎云,所有秋闱士子全部养精蓄锐,谌文晚间却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被言君玉堵个正着,问他去哪了也不说,天气闷热,一头汗。云岚在文华堂乘凉,留了石榴葡萄给言君玉吃,言君玉全端去给了谌文。
  “今天这样的云,明日恐怕会有大雨。”云岚坐在回廊上,笑着说道。
  言君玉当时没听懂,要是听懂的话,第二天就不会跟着萧景衍去狩猎了。
  围场还是好玩,他叫沐凤驹去,沐凤驹不去,只带了毕弘钟朔几个去围场猎鹿。他一心和萧景衍比试高低,还下了大赌注,谁知道到底还是输了。等他追着那头白鹿到了溪涧下时,才发现鹿背上早中了一箭,金色翎羽,箭杆上刻个珩字,不是萧景衍是谁。
  下午一场大雨,只能回营,晚上也好玩。跟着天子出行,去哪都是一切安排得停当,扎营的帐篷比宫殿还豪华,言君玉从来花样多,带着毕弘他们,生了篝火,在那烤兔子,烤鹿肉,几个人围着一只鹿下手,现割现烤现吃,气得云岚又是笑又是骂:“哪里来的茹毛饮血的野人!”
  等到皇帝陛下也到篝火边时,她也没话说了,还被言君玉塞了一只烤鱼给她:“快吃快吃,这个最好吃。”
  随行官员也自有宴会,言君玉混进去玩了玩,回来告诉萧景衍:“他们又行酒令呢,真没意思,还是咱们这里好玩。”
  玩到月上中天,毕弘他们还要去白天发现的野湖游泳,言君玉没去,看着皇帝陛下在那处理政务,偶尔有跟军机有关的,就给他看看。
  “……我看西戎也是想和,听说他们都打到赫连老家了,都是跟他一样金头发蓝眼睛的人呢……”
  言君玉正说话,外面朱雀进来了,神神秘秘的呈了一个小东西上来,言君玉一看可眼熟了,就是当初在东宫见过几次的小纸卷,还是放在碧玉管里。
  以前但凡每次有这种小纸卷,都事关重大,郦道永那次王昭君出塞,后面险些被凌迟,都是惊心动魄的大事。言君玉这次也来了兴趣,非要看,拿过来展开一看,上面是沐凤驹的字,写了一句诗。
  “到底几人终得鹿,不如终日梦为鱼。”
  诗是好诗,但不像是沐凤驹的手笔,状元郎正是雄心勃勃之际,况且他学的是儒,子非鱼却是道家的典故,这诗中的口气像是看破了功名利禄,不是沐凤驹写得出来的。
  “谁写的?”言君玉好奇得很,一看萧景衍的笑就知道他明白了:“你看得懂对不对,快说是什么事?”
  “小言把赌注兑现了我就说。”
  言将军的脸顿时红了,想了想,终究没做这交换,但也不敢去问人,像小叶相和容衡虽然看得懂,但都是朝堂上的人,万一是有牵扯的就不好了,不如回去问谌文。
  但他没想到,这句诗说的就是谌文。
  -
  沐凤驹到花街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今日是秋闱前一天,花街上也寂静许多,秋闱惯例是提前一天入场,最晚是戌时,此时已是午时,天上开始下起蒙蒙细雨,状元郎轻车简骑,进了花街。
  虽然朝臣进花街有点不像话,但他是郦道永的弟子,尊师重道,别人并没有话说,他素来喜欢走侧面进去,看见郦玉坐在亭子里,几个小戏子在亭中演练套路。
  洛衡的院子还是旧样子,有竹有琴,雨渐渐大了,打得石桌椅上棋盘都作响,花厅上三面开阔,竹林的绿意一直染到阶上来。沐凤驹进去看了看,又退了出来。
  他这次绕到正门,看见了紧闭的门扉,和站在门口的谌文。
  刚刚病过一场的青年身形单薄,穿的也只是宫中旧衣,雨已经下了一会儿,他身上衣裳都贴在身上,看起来实在是冷。
  沐凤驹看了一眼给自己举伞的小厮,小厮会意,刚想把伞移给谌文,就听见院中一身琴响,沐凤驹抬头看,郦玉正趴在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
  他从来性情又刁钻又古怪,只有在言君玉面前还好一点,沐凤驹当初跟着郦道永上课还好,进京后没少受他的捉弄。都说云岚狠,其实郦玉比她还坏十分,谌文这样淋雨,他一点不觉得怜悯,还要在这告状。沐凤驹看着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谌才子,我师父问你呢。”郦玉趴在树上,手里还抛着个果子玩:“你这一声不响站在这,是道歉啊,还是拜师呢?”
  谌文脸都冻白了,声音也有点发抖,但声音仍然是一贯的不卑不亢,带着正气:“我知道当日一言错得离谱,所以向洛先生赔罪。”
  沐凤驹不清楚往日故事,只知道谌文向来彬彬有礼,鲜有失言的时候。倒是洛衡,说是学的道家,但古怪直追传言中那些隐士,恐怕谌文只是寻常一句话就得罪了他,据说自己师父当年也没少吃苦头。
  郦玉下了树,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笑嘻嘻道:“我师父说了,他不过是优伶之辈,谌公子却是状元之才,这句道歉不敢承受。”
  沐凤驹忍不住了,轻声问谌文:“你当初说错了一句什么,我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偏偏郦玉耳朵尖,顿时就听了进去,抢先答道:“那时节我跟我师父住在宫里梨春院,他和人来看对联,说起我爹,别人说是优伶,他也跟着说是了。”
  沐凤驹一听就知道是极冤枉的事,宫中的伴读们找郦道永请教被一副对联挡住的事,他后来也听说了。多半是那些伴读说起郦道永的故事,说洛衡是教坊司的优伶,谌文心性平和,不过是听了信以为真而已,最多附和了一句,这就被记上了一笔。
  但谌文这家伙就这样老实,一点也不辩解,在这挨雨淋。沐凤驹看得生气,忍不住道:“他这不是悔过了吗?而且今天是洛先生传信进去,他才出来拜师的,他向来最有礼,自从见识过先生的文章后,年节都会过来请安,先生要是不想收他,为什么要让他来挨雨淋呢?”
  他是知道全程的,洛衡从小叶相回京后就辞了东宫,仍然居住在花街之中。所有的从龙之臣,独他没有封赏,仍然做他的教坊司罪人,言君玉几次提起,圣上只是笑着混过去了,想必是还不到时候。
  郦解元的名声满天下,宫中伴读都知道,据说当初洛衡和郦道永住在东宫,伴读们都来请教过,奉若神明。但唯独一个人走了别的路,就是谌文。
  据说是他问郦解元借书,结果借去的书里夹杂了一篇文章,正是洛衡所写,沐凤驹也没见过那篇文章,只知道直追《谏逐客书》,是能治国安天下的好议论,洛衡的胸襟手段都在里面得以体现,只是没有署名。谌文向来稳重,细细查访,才知道是被人称为优伶的洛衡所写,他是君子风度,不惧世俗眼光,从此认他为比郦道永还厉害的大家,深深敬佩。
  其实沐凤驹早就看出来了,洛衡就是早就看上了谌文,当初宫中伴读都来找郦道永,他在旁边冷眼旁观,应该就选中了谌文,一定是想收他为弟子的。
  言君玉也说洛衡是他师父,说什么火焰,但沐凤驹看他行事,只学了洛衡的气度,没学到真正扎实的学识和手段。况且洛衡毕生所学那样博杂,说是博采百家之长也不为过,沐凤驹后来跟着郦道永,都隐约窥见洛衡的学识,十分震惊。言君玉在东宫和洛衡相处那么一段,估计也学不了多少。洛衡收他,是为了传神,两人意气契合。
  但他毕生所学总要找一个传人。说起来沐凤驹自己也常来往,但他没看上,他这么些年挑下来,估计只看中了谌文。
  不然他为什么要故意夹一篇文章在谌文借去的书里呢?他向来心思细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况且教坊司的罪人认字读书是死罪,他冒这个风险,就是言君玉说的菩提祖师点化孙大圣,是要传学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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