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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少年游(古代架空)——明月倾

时间:2021-02-27 16:15:28  作者:明月倾
  “尚衣局值事,苏云岚,现供奉东宫。”云岚淡淡道。
  洛衡脸上露出了然神色来。
  “怪不得我看东宫有些行事,不像是容皓手笔。”
  诸葛亮高卧南阳,照样能作隆中对论天下大势,英雄不论出身,谋士更是。哪怕是最低贱的花街上,也有洛衡这号人物。
  他与那些只知道空喊圣贤书的士子不同,他看透权术,仍然选择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不是郦道永,他不会坏了道行。
  可见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云岚心中惋惜,面上仍然冷漠,道:“怎么?我听说洛先生写了首诗给郦先生,苦于送不进宫,只能央我们东宫的伴读送信。所以特地过来,让洛先生写封长信,我亲自来替洛先生送去,怎么洛先生反而不写了?”
  这话其实就是明摆的威胁了,洛衡如何看不懂现在局势,顿时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云岚知道他外表文弱,其实内心极坚忍,所以也不多说,只冷笑了一声,掩上了门,问门外羽燕然:“郦道永的儿子呢?”
  “在这呢。”羽燕然抱着手,显然对她这次的方法很不赞同。
  云岚也不理他,径直进去了。里面的少年穿着玉色绸衫,漂亮得像观音座下童子,一脸戒备地看着她,眼神里虽有心机,却还是一副没经过大挫折的样子。
  谁家还没个好骗的少年呢。
  云岚心中冷笑,面上仍然笑得温婉,坐了下来,她长得极温柔,容易让人卸下防御。
  “我听言君玉说起过你。”她笑道:“他说你是他的朋友。”
  言君玉这名字一出来,这叫郦玉的少年就卸下了几分防备,忍不住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呢?”
  “他因为冒用令牌,闯出宫去,挨了一顿打,现在正在东宫养伤呢。”云岚皱了皱眉头道。
  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然聪慧,其实也好骗。夜还长着,云岚有把握能让他去净卫面前作证说言君玉是出来找他玩的。再稍用点力,连令牌的事这少年都会顶了。再借净卫的手,稍微用点刑,先不说郦道永那边,外面的洛衡都要兵败如山倒。
  她胸有成竹,所以也不急着露出来意,只漫无目的地打量这叫郦玉的少年。她知道他会唱戏,很有名,眉眼间有点熟悉,尤其是左眼眼尾的一颗小痣,生得尤为好看。朱红一点,衬着白皙皮肤,十分显眼。
  一般泪痣都是黑色,朱砂红的却少……
  云岚正想着,心头电光火石般闪过一念,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问出了口。
  “你几岁了?”
  “我十五岁了。”郦玉老实道。
  云岚心头一松,心中有些自嘲,笑自己异想天开。
  “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了,我是我师父和我爹捡来的。”
  “哪里捡的?”
  “说是在教坊司的阴沟外面,是冬天,身上除了衣服,什么也没有。”郦玉显然自己也介意,所以更要不在乎地道:“说不定我娘只想把我扔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找回来。”
  他心中是有埋怨的,他自幼在花街长大,哪怕是最低贱的□□,挨打挨骂,都要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的。花街上许多这样的孩子,玩在一起,小时候吵起架来,还要骂他是没娘要的野种。
  他不想在这和言君玉一样来自东宫的女官面前怯场,所以说这些话时,都倔强地昂着头。
  但他听到一个发着抖的声音。
  “把你的衣服脱掉。”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看着云岚,却发现这美貌温柔得像仙女一般的女官看着自己的眼神这样奇怪,像是在害怕,却又像是在期待,她的手指握紧了,太用力了,指节都泛起白色,整个人都在发着抖。
  “我……”
  他只说了一个字,云岚就再也等不下去,直接过来,抓住他的手臂,撕开了他的绸衫和中衣,少年的皮肤雪白,脊背清瘦,肩胛骨上,俨然是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像一尾小鱼。
  十月的夜晚还是冷的,郦玉忍不住有点发抖,然而很快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在了他背上。
  他想回头去看看云岚的表情,却被狠狠地抱住了,她抱他抱得这样紧,仿佛要勒碎他的肋骨,仿佛要把他勒进她的怀抱里,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你今年不是十五岁。”他听见她的声音,带着哭音,颤抖却清晰地告诉他:“你生日是七月初九,今年你十六岁。你也不叫郦玉,你的名字叫苏云绝,小名叫阿鲲。‘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母亲给你起这名字,是要你有一天能像大鲲化鹏一样,遨游天际,无忧无虑。”
  抄家的命令,是男丁充军流放,女眷没入教坊司,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例外。还没断奶的孩子如何充军?只有跟着母亲,才有一条活路。
  由鲲化鹏,短短四个字中,隐藏着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不过她没能等到他化鹏的那天。做官妓的日子迅速地消磨了她的生命,而幼子的夭折更是雪上加霜。教坊司的人,会把夭折的孩子从母亲怀里直接夺走,不去管背后的哀声痛哭。
  她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她的孩子其实还活着。
  -
  太子殿下只睡了一个时辰。
  天要亮了,晨光熹微,他走出门来,看见伺候梳洗宫女在廊下整齐等着,而云岚正安静跪在阶边。
  “怎么了?不是去抓人吗?那琴师和郦玉呢?”他只淡淡问。
  云岚没接话。
  “求殿下放过洛衡和阿鲲。”
  不过半个晚上,她与萧景衍立场完全对调,世事实在无常。
  “我又不想凌迟他。”萧景衍淡淡道:“再说了,你不是都把人藏起来了吗?还怕什么?地上冷,起来吧。”
  云岚和郦玉相认后的第一件事,是把他藏了起来,连羽燕然也不知道下落。她在权力场中浸淫太久,所以像藏一件珍宝一样把自己失而复得的弟弟藏了起来。在确认安全前,任何人她都不会相信。
  然而云岚却只是跪着没动。
  “奴婢不敢。”
  萧景衍看了她一眼,笑了。
  “生气了。”他像是睡了一觉,心情好了许多,又像只是做了个绝妙的恶作剧,所以看着云岚脸上神色,笑着陈述道。
  “奴婢不敢。”云岚神色冷如霜:“奴婢只是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奴婢等了十四年,哪怕早一刻知道也好。”
  她实在是气得狠了,口口声声说着奴婢,其实手都握成了拳。都说容皓傲气,其实她才是外表温柔,骨子里极其狠绝。
  “我也是回来的路上才收到的消息。”
  云岚仰起头来,直视着萧景衍。
  “那要是我不亲自去见阿鲲,殿下会如何做?是要让我等凌迟开始后再发现吗?殿下为了教我仁慈,也未免太狠了一点。”
  “当初我锻炼容皓时,你也只是安静看着,不是吗?难道事到如今,你还学不会以己度人?那我真是白教了。”萧景衍只淡淡道。
  云岚抿紧了唇,眼中神色变换,萧景衍的话显然戳中她软肋,她是从教坊司爬出来的,经历过极大的痛苦,以至于对其他人都已经失去了共情的能力。有时候这是一件好事,有时候就成了她最大的缺点。
  她抬起眼来,晨光中身份尊贵的青年安静地站在廊下,如同一尊冷漠的神。也许在这人眼中,所有人都不过是工具,工具钝了,打磨起来,是不用心软的。
  他教得太好,确实,容皓那时的痛苦,自己现在才能体会。
  “当初容皓夜夜无法入睡,我听见了,笑他软弱。看来我也要开始了。”云岚抬起头来,看着萧景衍:“那殿下呢?殿下晚上是如何入睡的?”
  萧景衍只看了一眼身后。
  “哦,我忘了小言。”她神色有些自嘲,又有点茫然。
  “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郦道永活下来了?”
  “我知道。”
  她是在抱住郦玉的那一刻忽然明白过来的。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甚至不想告诉他父亲因何获罪,母亲因何而死,诏狱里那字字珠玑的血书,和这些年自己是如何过来的……
  原来当你拥有一个少年,看着他清澈眼睛,清瘦身形,像一棵还没来得及长成的树。你什么都不想教他,因为你知道时间最终都会教给他的。
  你希望他还能这样笑,仿佛他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天高地厚。你甚至想替他挡住一点什么,让那些沉重的东西暂时不要落到他身上,你希望他面对未来的路时,身上没有旧案,也没有坏名声,干干净净,轻如羽毛。
  如果只是威胁,如何能让这东宫的主人屈服呢,他只会更狠绝地报复回去。
  洛衡的那番苦心设计,与其说全是威胁,不如说还带着哀求。
  如果当初那个站在桃花树下,深夜拜访一个在风口浪尖上的罪人的,叫萧景衍的少年,他已经不在了的话。
  请你至少留住这一个吧。
  -
  九月二十七日,郦道永凌迟后昏死过去,被几位皇子伴读救出诏狱,庆德帝下旨,由净卫追捕,夜里就抓了回来。
  要只是如此,也不过是换一□□刑而已。
  然而九月二十七日深夜,太子拜访了被净卫囚禁的郦道永,又将因为救郦道永而重伤的钟老将军接入东宫。
  朝野震惊。
 
 
第100章 谋主我以后不会动小言了
  如果说之前太子还留了几分余地,没有在明面上主战的话,这件事一出,就是表明了东宫的立场了。
  东宫主战。不仅主战,而且要郦道永活下来。
  九月二十八日,一日平安无事,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二十九日,太学罢课,成千的太学生聚集玄武门,在宫门处静坐,为郦道永请命,卫戍军队出面镇压,太学生席地而坐,不动如山,齐诵四书,书声琅琅,连明政殿都听得见。
  可惜庆德帝不在明政殿,而在养心阁。
  消息传来时,御前总管段长福正伺候庆德帝喝药,那叫朱雀的净卫跪着把消息一说,庆德帝抬手就将药碗砸了过去。
  “混账!他们以为朕是司马昭不成!”
  朱雀被砸破了额角,泼了一身药,仍然端正跪着不动。室内的人都跪了一地,连几个在御前侍候的老臣都慢吞吞地要跪,只有段长福见机,谄声劝道:“不过是些读腐了书的书生罢了,陛下保重身子要紧。”
  庆德帝这话,是说当年竹林七贤的嵇康牵扯进了吕安案,对他早有杀心的司马昭在钟会的献计下,下令处死嵇康。行刑之日,三千太学生为嵇康请愿,和今日郦道永的处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段长福身为太监不能识字,自然不知道这典故的寓意,劝也没劝到点上,只听见庆德帝冷笑道:“他们当郦道永是嵇康,也要想想嵇康的下场!”
  晋书上的记载,是“嵇中散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散。曲终曰:‘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
  三千太学生,到底没能救下嵇康,广陵散从此成为绝响。庆德帝这话,仍是动了杀心的。
  然而他这话说完,却只见下面的老臣只管作战战兢兢状,竟然没一个人接他这话,顿时气得冷笑道:“朕倒是想做司马昭,只可惜没个人来做钟会。”
  这话一出,下面臣子只得接话了,右相雍瀚海登时颤巍巍道:“陛下虽是玩笑,只怕有人当了真,那臣等真是万死莫赎。”
  这话说得圆滑,庆德帝不用顾忌士子,但是他们这些人都是科考出身,就是做到宰相,子孙也还是要走读书之路,得罪天下读书人的事可不敢做。再者各自还有师门和弟子,高点的还有门第家族,前三挂四,顾忌实多,谁敢来当钟会,背这个千古骂名。
  庆德帝也没指望他们,不过发泄一下,只冷哼了一声,道:“都打到宫门前了,卫戍军也是废物不成?”
  卫戍军的大将军敖仲,刚从南疆打了胜仗回来,名望正好,又向来忠心,虽然有个儿子在东宫,父子情分淡薄了许多年,所以这句话也是虚骂一句。
  庆德帝喜用权衡,说话云遮雾罩是常有的事,老臣们和段长福都是知道的,不敢插话,妄自揣测圣意是大忌,猜中猜不中都落不着好,所以耐心等庆德帝分派。谁知道地上却有一人道:“奴婢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段长福的干儿子朱雀,原是净卫的副首领,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人又年轻,野心大,难免急躁了点。等不及分派,先毛遂自荐了。倒真撞在了庆德帝的心坎上,病榻上的年迈帝王沉着脸,打量了一下他,穿着朱衣的年轻太监伏在地上,脊背清瘦,更显得上面锦绣的飞禽栩栩如生。
  太监的服装上,也常用锦绣翎羽,乍一看倒像是文官的服饰。事实上,他们也常替庆德帝做文官该做的事,文臣们再能逢迎圣意到底有底线。太监却没这顾忌,又不用考虑家族名声,脏活累活,都交给他们。
  历朝历代,都有君王宠信权宦,自有他们的道理。
  “你且说说,你准备怎么效劳?”
  朱雀伏在地上,恭敬答道:“奴婢听闻俗话说,天地君亲师,君原在师前面,太学生冒犯君王,定是师长没有好好教导的缘故,圣上代为教导就是。”
  他实在是年轻,说完这话,只觉得心脏都砰砰直跳,血都涌到了脸上,只伏在地上,等庆德帝的发落。
  庆德帝笑着看向了段长福。
  “你这老阉奴,收了这么多干儿子,总算教出个有用的了。”
  二十九日晚,酉正三刻,太学生仍聚集在玄武门门口,不肯离去。净卫副首领朱雀,劝退无效,命令锁住内外宫门,手下上百净卫,手持长鞭,肆意鞭打士子,打伤数人,太学生轰然而散。
  消息传出去,举国哗然。大周立朝不过百年,庆德帝此举顿时勾起天下人对前朝末年宦官专权的恐惧,士林中顿时分为两派,一派要继续力谏,一派却建议不要再激怒圣上,息事宁人,让郦道永自生自灭。
  局势就这样僵持住了,郦道永没有被杀,也没有被放,又被关在了宫中,只不过从诏狱换成了净卫。看起来暂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了。本来那些帮助郦道永逃狱的伴读都被押了起来,却来了个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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