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胥沧本也不想让胥逐过去,从胥逐中暑没人救治后,他对族巫及围着族巫转的那些人就更没什么好感了。
胥逐本也不好这种热闹,所以不让他去他也觉得没什么。
收拾洗好的锅碗一事就交给胥沧了,初瑾他们则前往部落中央,看看族巫到底想干什么。
等他们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跟那天祭祀的时候差不多,中间点了一堆篝火,只不过这回篝火前扎了一个结实的木架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前来的人站在周围,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小声讨论,似乎谁也不知道族巫到底发现了什么。
等了一小会儿,族巫和族长从族长的帐篷里走出来,来到木架子前面。
族长看了看围在四周的人,重重地咳了一声,示意所有人安静,这才开口道:“近日来天气炎热不减,族巫祭祀也不管用,让大家受了不少罪。前几日族巫说族中异样会显现出来,只要处理掉,天气就可以恢复正常。今天族巫已经找到了异样的人,为了让天气凉下来,大家都能舒服些,就必须按族巫说的去做。相信过了今晚,天气就会恢复正常了。”
初瑾微微皱起眉,听族长这番话,显然是针对某个人了,如果族巫针对的是他……想到这儿,初瑾握紧拳头,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会客气,现在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接下来他可能就得立刻带夙衡离开了。
而他也发现,族长的那番话说得很聪明,把自己放在一个无可奈何的位置上,将责任全推给了族巫。这样看来,族长跟族巫很有可能也是面和心不和,各有打算,彼此利用而已。
这时,族巫上前一步,对跟近来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年轻一摆手,几个年轻人就去了族巫账中,不多会儿,架了一个年轻的兽人出来。
初瑾眉心皱得更深了,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被架出来的兽人垂着头,看不表情,也看不清长相。不过感觉整个人似乎都没什么力气,或者说有些病弱。和其他兽人相比,这个兽人并不怎么强壮,身形看起来有点像亚兽。
将年轻的兽人架到架子旁,几个年轻人也没动,似乎在等族巫的吩咐。
族巫看了看年轻的兽人,朗声对大家道:“桥尘就是兽神指示的异样。天气明明这么热,桥尘却冷得发抖,完全异常。所以我们必须烧死这个被邪灵附体的异类,这样兽神才会继续保佑我们,让天气凉快下来了。”
说罢,族巫一摆手,几个年轻人就把叫桥尘的兽人绑到了架子上。
“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发热而已……会,会好的……”桥尘边咳嗽边为自己辩驳着,求生的本能让他即便再难受,也要还自己清白。
“邪灵当然不会承认。但这大热天的,你居然会发热?这是在雪季才会出现的症状,所以你就是邪灵附体了。”族巫斩钉截铁地说道。
卧槽!这是要草菅人命?初瑾难以置信地看向族巫,这老东西有病吧?夏天因为贪凉发烧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怎么还扯上邪灵了?这根本就是找不到理由,抓了个替罪羊!哪怕族巫说他是邪灵,他都能佩服族巫一二,至少在这个大陆上,他的出现可以这样解释。可一个发烧的兽人怎么就被歪曲成这样了?照他看,这个狗屁不通的族巫才是应该被烧死的那个。
“放开桥尘,他只是发热而已,根本不是邪灵附体!”此时,一个兽人冲开人群跑了进去。这个兽人很健壮,长得也俊朗,看上去二十多岁,正好最强壮的年纪,只不过脸色有些憔悴,似乎没有休息好。
“拦住他。”族巫怒道。
几个年轻人很快冲过去,拦住要上前救桥尘的年轻兽人。
“放开我!族巫,桥尘真的只是发热,过几天就会好的。”兽人挣扎着上前,但被死死地拦着,完全没办法靠近。
“沐奉,你不要闹。我知道你跟桥尘一起长大,关系好些。但邪灵就是邪灵,只有烧死他才能让兽神满意,我们部落才能得到兽神的庇佑。而且他现在根本就是是桥尘,而是邪灵,你不要搞错了!”族巫很不高兴地说道。
“胡说,他就是桥尘。他生病了你不救他,还要烧死他,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沐奉显然不是好打发的,看他现在赤红的双眼,似乎恨不得咬死族巫。
族巫见状,立刻对拦着沐奉的年轻人道:“把沐奉送回去!他被邪灵蛊惑了,现在神智不正常,等邪灵死了他就会好了。”
几个年轻人听了族巫的话,以多压少,很快就将沐奉捆了,要抬他回去。
沐奉发了疯似的挣扎着,吼道:“你不能烧死桥尘!放开桥尘,听到没有?!放开他!我替他去死,别烧死他……”说到最后,沐奉哽咽了,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哀求。
桥尘看着为了他绝望地撕吼的沐奉,眼泪也流了下来。他因为生病,他的声音很哑,只能尽量大声地叫着沐奉的名字,最后失声痛哭……
围观的人群中大多数是相信族巫的,所以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但有几个人却握紧了拳头,显然对族巫的作法是有些怀疑的,只不过可能是碍于生存,并没有跳出来说什么。
这样根本就不应该有的生离死别在初瑾看来简直荒谬,好好的一个人,凭什么说烧死就烧死。族巫根本就是个骗子加半吊子,就因为有人发烧就说人家是邪灵附体,根本毫无根据,只是找了个借口去掩盖自己的无能和无知而已。如果桥尘死了,天气仍然没凉下来,初瑾都能想到,到时候族巫肯定会说异样不只一个,需要找出其他的一并烧死才能平息兽神的怒气。届时,这件事就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里,人人自危,提心吊胆,直到天气自然凉下来,就是兽神已经息怒了。
而且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桥尘和沐奉这样难过,却没有唤醒更多人的理性良知和对生命的尊重,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部落?简直是冷血、无知又自私、冷漠。这个部落里,人性太过淡薄,人情也少得可怜,这种人性的恶劣腐蚀了人原本应有的善良,而事不关己、不闻不问、冷眼旁观、助纣为虐也可见这个部落的可怕和可悲,这样的部落早晚要完。
其实完了也好,至少少了一个草菅人命的地方。
族巫也不准备再耽误时间,大声对站在火堆边的三个兽人道:“点火!”
那三个兽人也没犹豫,两个将已经准备好的木柴干草堆到桥尘脚下,另一个点燃火把后,将火把凑近那些木柴干草,准备点燃。
初瑾见站在他身边握了很久拳头的夙衡要冲过去救人,眼急手快地一把拉住他。
夙衡立刻转头看向初瑾,不明白初瑾为什么会阻止他。他不知道桥尘是不是邪灵附体,他素来跟桥尘和沐奉都没有什么接触,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有待推敲,怎么也要查清楚再说,而不是急惶惶的就要把人烧死。
夙衡能知道救人,知道这件事尚有不妥,初瑾很欣慰,至少他的夙衡没有被这里恶劣的人生同化,依旧知道要思考,要把事情弄清楚,且明白生命的可贵,不能随便杀人。
捏了捏他的手,初瑾示意夙衡少安毋躁。
夙衡突然想起来,初瑾是能控制水的,应该可以将火浇灭的。想到这儿,夙衡也没再往上冲。
而站在他身边的潜律并没有发现两个人的交流,他跟夙衡一样对这件事充满了疑问,他跟桥尘和沐奉还是有一点接触的,这两个人都不错,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被邪灵附体或者蛊惑了,更像是一场硬要将两人分离的悲剧。所以他也不准备等了,抬腿就准备上。
初瑾也发现了潜律的举动,但他的灵力早潜律一秒释放了出去,同时心里也感慨着看来夙衡并没有交错朋友。
夙衡也发现了潜律的举动,但并没有伸手去拉住他。因为他没办解释自己的举动,也不能暴露初瑾,所以他在想要是潜律跟人打起来,自己就跟潜律一起上,总不能让潜律受伤了。
可潜律刚迈出一步,就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那个点火的兽人用火把靠近干草,刚点炮燃了一点,就见那簇火焰很快反噬了,顺着火把烧了上去,而且火舌迅速将火把全点燃了。兽人一惊,本能地将火把丢了出去。而火把并没有因此安静的燃烧,上面的火焰像有生命般沿着地面燃起,形成一条长长的火线,而火线的目标是冲着族巫去的!
见火苗向他窜来,族巫愣了一下,随后躲开了些,对着傻在那里的三个兽人吼道:“你们在干什么,点个火都笨手笨脚的!”但他刚吼完,就发现火苗转了方向,又冲他这边来了。
族巫一惊,立刻怒道:“别傻站着,快来扑火!”说罢,自己跑起来想躲开那火。
可火苗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跑到哪儿,火线就延伸到哪儿,这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神迹——兽神显灵了,让火有了生命,要烧死族巫!
这样邪乎的火苗反倒让人不敢扑了,而且火线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族巫火急火燎地跑着,但因为年纪大了,体力明显是不足的。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而火苗趁势而上,直接爬上了族巫的草衣。之后大家就听到了族巫的惨叫。
初瑾并没有要烧死族巫的打算,即便族巫非常可恶。但让族巫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这样草菅人命的人就应该让他生不如死。
这次能让火引到族巫身上,他觉醒的火灵根可谓功不可没。看着着了火的族巫,初瑾冷笑了一声,见草衣服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族巫的头发也被火燎了,这才将火熄灭,然后收回了灵力。
这时,那几个年轻的兽人才行动起来,拿着大草叶子在族巫身上一顿抡,用来灭火。等火星也熄灭了,族巫已经躺到地上了——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被兽人用叶子拍的。
所有人还沉浸在刚才的一幕中没有回过神来。初瑾也懒得再看这出荒谬的闹剧了,上前几步走出人群,对还在发愣的族长道:“族长,今天的事实在蹊跷,还请族长听我一言。”
族长也回过神来,这样的神迹已经让他心中有些想法了,看族巫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满。随即点头让初瑾继续说。
“大家都看到了,火焰自己烧到了族巫身上,我想应该是兽神显灵的结果。兽神不愿意让无辜的子民受伤,所以惩罚了会意错误,差点烧死无辜兽人的族巫。”既然部落的人都相信兽神,听兽神指使,那他就索性拿兽神来说事好了,“现在天气炎热,有人贪凉,冲泡冷水之类的,的确容易发热,我想部落里的人总有几个经历过雨季发热的情况吧?所以桥尘发热,其实并不是什么异样的事。兽神也明显地给了指示,既然族巫判断错了,我们就不应该违背兽神的意思,作出伤害无辜兽人的事。”
围观的人也小声议论起来,的确,每年雨季,也会有人发热,这并不是罕见的。
族长闻言,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次应该是族巫失误了,幸好兽神有灵,庇佑桥尘,才让我们没有烧错人。不然惹怒了兽神,恐怕我们整个部落都要遭殃。”说着,族长立刻勒令那几个年轻的兽人给桥尘和沐奉松绑。
“族长英明。”初瑾语气心平气和的,但脸上却不见丝毫笑容,“桥尘应该养几日就会好了,他还病着,还是趁早让他回去休息罢。”
族长点点头,对大家道:“行了,都散了吧。你们几个,把族巫抬回帐篷去吧,今日的错误没让兽神一怒之下连累到我们已经是万幸了。我看族巫年纪是大了,有些事弄不清楚了,还是尽早选个继承人吧。到时候族巫也能轻松一些。”如果是平日,他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毕竟他也不愿意得罪族巫。但今天这事,在他看来明显是兽神显灵,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是族巫的错。想到平日族巫不怎么给面子的行为,他觉得趁机让族巫选继承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毕竟等他儿子接手他的族长之位后,还是要有一位得力的族巫扶持才好。
怀着好奇和对兽神显灵的敬畏,部落的人边往回走边三五成群地一起议论着。
沐奉在被松绑后,立刻跑到了桥尘身边,推开正为桥尘松绑的几个兽人,亲自为他解开藤锁。
夙衡走到初瑾身边,露出好看的笑意——他的初瑾真是太厉害了!
初瑾冲他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拉着夙衡去了桥尘那边。族巫估计得在帐篷里躺几天,肯定没人会给桥尘治病了。他都把人从火堆前救下了,自然不能让桥尘因为发热再有什么生命危险,还是带回去治疗一下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28章 清芽草水 [VIP]
沐奉抱着桥尘,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桥尘很虚弱, 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抓着沐奉的草衣,似乎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初瑾看着两个人, 心底生起一丝异样,不过也没多问,只开口道:“如果不介意的话, 就把桥尘先带到我们那儿去吧?我有办法让桥尘退热。”
沐奉这才分出心思来抬头看向初瑾,眼睛依旧是红的,只是少了些疯狂。片刻之后,哑声道:“刚才……谢谢你为桥尘说话。”他记得的,如果不是初瑾出来跟族长说了那番话, 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桥尘也不一定能得救。其实他对初瑾完全不熟,只是从部落里的人的闲聊中知道了初瑾的名字而已。
“应该的,这件事本就跟桥尘没关系。”初瑾浅笑道:“也好在族巫自食其果, 要谢也应该谢兽神显灵吧。”
沐奉眼神愤恨地看了一眼族巫的帐篷,虽然现在桥尘得救了,但他还是很想咬死族巫。而且族巫那样子, 肯定是不会救治桥尘了,别说受了惊吓,就算没有, 都不一定会救。所以初瑾说能让桥尘退热,他就把希望都放在初瑾身上了。
不过希望归希望, 沐奉还是礼貌地问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他听说了,现在夙衡那个草屋子里可不只住了两个人。
“没事,人多也正好多个照应。”初瑾说道。
沐奉也不再客气,想着等桥尘好了再报答他们好了,“那好,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走吧。”对于沐奉的礼貌,初瑾还是很满意的。沐奉没把这些当成理所应当的,这样的人往往不会忘恩负义,人品也相对会好一些。他并没指望沐奉报答他什么的,身为修真者,救助该救之人,也是为自己增添福报。
沐奉一把抱起桥尘。桥尘虽然没有力气,整个人也感觉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小声地说道:“谢谢你们。”
初瑾笑了,一手牵夙衡,回道:“不用客气。”
被初瑾牵着手的夙衡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虽然他们初瑾已经牵过挺多次手的,但每一次都让他觉得很兴奋、很开心,心跳都快了许多,不住地向外洋溢着愉悦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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