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莫年迅速扫了眼寒池边上,没有人。他沉了脸色,目光沉着冰气:“走。”
叶闻流这头抬脚踢飞一名弟子,那边又出拳捶飞一个。弟子们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冲上来。
“叶闻流,你这个叛徒,居然敢偷无垢天的禁书?”
“叛徒?”叶闻流好笑瞧着质问自己的同门,“我入无垢天不过是想取得众人的信任,然后寻机会去禁书阁偷书。既从未真心归入无垢天门下,又何来叛徒一说?”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一同门站出来,义愤填膺道,“你可是岁华尊的首徒!既然成了岁华尊他老人家的首徒便是我无垢天的弟子,如今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自然是背叛师门!”
“就是!”又是一个同门站出来,“曹师兄本来负责看管禁书阁,前几日你同曹师兄动手害他被罚紧闭,我们还以为你是看不惯曹师兄欺软怕硬的做派。现如今看来,不过是存心挑事好借机行窃贼之事罢了。”
“听闻当年那空怨叛徒偷学了禁书上的法术但是没有学全,后来想偷禁书被人发现没能到手。好巧不巧,这回叶闻流也是来偷禁书的,他们莫不是一伙儿的?”
“我看有这可能,让我说上回空怨无声无息就攻上我无垢天一事,十有八九也是叶闻流搞的鬼。”
“不错!这叶闻流分明就是那邪祖的属下!”
“对!叛徒!叛徒!”
叶闻流佯装惊讶捂着嘴:“呀!不好!被你们发现了!这该如何是好?”
“你住口!”乙莫年站在叶闻流面前,冷着一张脸,眉心皱成个半大的疙瘩,“胡说八道。”
叶闻流踢飞一名同门,龇着牙吊儿郎当晃到乙莫年跟前:“师尊,徒儿没有胡说。”他假模假样朝着乙莫年恭恭敬敬行了个晚辈礼,“对不住了!如他们所言,徒儿的确是空怨的属下。”
“你给本尊住口!”乙莫年似是气到了极致,一张脸白得吓人,“你可知同空怨勾结是仙门大过,这种名声要不得,不能儿戏。”
“徒儿自然晓得,可事实就是事实。”叶闻流腾上个邪气的笑,“师尊难道还不明白么?先前为了替邪祖拿到禁书我才勉为其难待在无垢天的,实话跟您说,我对这儿早就腻味了,厌烦了,也早就受够了你的古板无趣。如今,禁书拿到了……”他往前挪出几分,对上乙莫年那双冷冽的眸子,笑得得意,“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乙莫年望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嘴角无力动了动,终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叶师弟,你在说什么啊?”丘浅寒被叶闻流这番言论吓到,“叶师弟,这种话开不得玩笑的。”
“是啊,叶师弟,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可以同岁华尊讲的,别做傻事。”姚不为推推风烈的肩膀,“风师兄,你快劝劝叶师弟。”
说叶闻流是叛徒这话风烈自是不信的,可是不信归不信,眼下叶闻流赃物在手,又不辩解,他不信也得信。风烈目光复杂瞧着叶闻流:“叶师弟,你若是有什么苦衷直言便是,万不可与整个仙门为敌。”
叶闻流瞥他一眼,表情是十足的厌烦:“够了!我心意已决,断不会轻易更改,你们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是哪个蠢货吵到了我们灵湖的大功臣?”空怨从天而降,落在叶闻流身侧。他稍一动手,将人揽到自己臂弯里,笑得温和,“上回不小心误伤了你,我这心里着实难受,不过好在你安然无事,我便放心了。”
叶闻流刻意往空怨怀中靠了靠,两人关系更显亲密:“无妨。”他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一个蓝皮册子,“禁书已经到手,小爷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那好,我们走。”
“慢着!”乙莫年定定望着叶闻流,眸子里似有众多情绪在挣扎拉扯,“禁书和人,都留下!”
空怨扬起个邪魅的笑,一只高等邪灵腾空而出:“既如此,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狂风骤起,邪灵呜咽着冲向众人,空怨趁乱带着叶闻流就走。乙莫年一个法术扔过去,禁书从叶闻流手中滑落。
叶闻流欲伸手去接,寒天一剑刺入叶闻流手臂。他吃痛收手,人被空怨带走。
乙莫年作势要追,姚不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岁华尊!这只邪灵太厉害,弟子们快招架不住了!”
看着身边的弟子一个个倒下,乙莫年迈出去的腿还是僵硬收了回来。
当晚,叶闻流判出无垢天的消息传遍整个仙门。
玄北殿外,尹江春站在乙莫年身后,欲言又止。
“他是叛徒,本尊不信。”乙莫年这话似在自言自语。
“唉……”尹江春长长叹道,“当时首徒试炼,是我暗中相助才让叶闻流通过了试炼。我本觉得他性子活泼,你性子冷清,你两人在一起相处倒也算是互补长短,如此一来有人时常陪你说话,你也没有那么孤单。可谁曾料到……”
“本尊觉得他有苦衷。”
“我也希望他是有苦衷的,可是,思来想去也不晓得他究竟能有什么苦衷,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之事?”尹江春摇摇头,“罢了,既然他跟着空怨去了,你们师徒的情分也算是尽了。”他伸手在乙莫年肩头拍了拍,宽慰道,“往后再见,便是敌人。此事,你要看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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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莫年瞧着头顶半缺的月亮,心里头有些苦涩。
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觉得冷清,他有些怀念叶闻流的声音,还有笑。
乙莫年推门而入,一股子异香扑面而来。他只觉脑袋一片空白,晕乎迷蒙中很快没了知觉。
殿门后走出一人,正是叶闻流。
他半蹲在乙莫年身边,眸子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叶闻流的手在袖下蜷缩半晌还是落在乙莫年面颊上:“师尊。”
轻缓的调子,褪去以往的稚嫩与跳脱,只余岁岁温情。
这迷药,是从空怨处寻来,药力悍猛,饶是修为高深如乙莫年也照样逃不脱。
叶闻流手指滑过乙莫年的眼角,唇边扬起一抹释然:“你是无垢天的岁华尊,是众修士头顶那一片青天,是徒儿心里永恒不灭的曙光,永远都是。”
手指抚过乙莫年的眉梢停在眉心,叶闻流两指并作一处,未过多时,张狂肆虐的妖气自指尖迅速没入叶闻流体内。
体内似有万千蚁虫在啮咬,五脏六腑被硬生生扯断又迅速拼凑在一处。疼痛反复,煎熬着一颗心脏。
叶闻流白着脸,指尖颤抖到无力,还是倔强地不肯挪动半分。
最后一缕妖气没入体内,叶闻流扯着僵硬的手腕从乙莫年腕上取下腕珠,戴在自己腕上。
他抖着手把乙莫年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笑了,师尊的手还是一样的温暖。
“师尊,保重。”
一滴泪落在乙莫年掌心,叶闻流扶着门框颤颤巍巍出了正殿。
珍重。
*
作者有话要说:
叶闻流:师尊,徒儿舍弃一切,判出无垢天都是为了师尊。
乙莫年:我不听,我不听!小拳拳捶你胸口!
空怨狂笑不止:报复你的最好方法不是杀了你,是折磨,是悔不当初。乙莫年,咱们来日方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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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师尊的心思 “吾心悦你。”
暗黑色的石门后, 是人痛苦挣扎的嘶吼声,带着野兽被捕时的癫狂压抑。
“啊……”
叶闻流痛苦蜷缩在地上,一双眸子通红,犹如挂了层血雾。
双手死死抓着石板, 因为过度用力, 指尖的磨得稀烂, 血糊糊一片。
“邪祖,不管么?”无根站在空怨身后请示。
空怨饮尽杯中烈酒, 淡蓝色的眸子里挂着层冷漠:“不用管。”
“是。”
身上妖灵仙灵反复碰撞厮缠, 五脏六腑的脉络被妖灵撞碎再被仙灵接好,鲜血从叶闻流耳中,鼻中, 嘴里流出来。暗红色的血粘在湿冷的石板上,散发着滚滚妖气。
“啊……”
如此残忍的折磨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直到隔日下午,叶闻流才逐渐安静下来。
浑身的血液像是被什么抽干又被什么别的东西填了起来, 叶闻流一脸的血污,他喘着粗气将脸贴在冰冷的石板上,一动不动,活像一个死人。
不知过了多久, 地上的人微不可闻的动了动。一只血痕累累的手颤抖着,无比艰难地摸在另一只手腕上。
腕珠圆润,仿佛还残存这那人身上的余温。血肉模糊的指尖缓缓划过腕珠,在珠子表面留下殷殷血迹。
“师尊……”叶闻流目光呆滞瞧着腕珠,眼泪混着血污自眼角低落。泪滴落在石板上, 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这冰冷阴寒的石洞里格外清晰, “师尊……”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叶闻流想睁开眼去看,无奈眼皮被汗水和血污粘得睁不开。
“将人抬回岐竹洞。”是一个耳熟的声音。
叶闻流在一片昏暗中幽幽转醒,洞中只燃了根手指粗细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能看出这洞中暗黑的装饰。
黑色的床帐,黑色的帘子,黑色的桌椅,总之目之所及之处全是黑色。
好压抑的颜色。
不过,好在不是囚牢。
叶闻流知道自己如今人在灵湖,看这房间的颜色搭配,约摸是空怨的房间。
他动了动,想着坐起来。身子委实虚弱,坐到一半的人,重新跌坐回塌上。
手心,一抹冰凉。叶闻流低头,圆润的腕珠在手腕上闪着清冷的光芒。
“这是醒了?”空怨扬帘走进来,居高临下瞧着叶闻流,淡蓝色的眸子里是没什么旁的情绪,“你倒是痴情,为了你那师尊不惜将妖灵渡到自己身上。”他挨在床柱上,神色懒懒的,“你是对你的师尊痴情,可是人家未必就领情。”
叶闻流扯着干裂的唇角,声音沙哑:“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空怨垂着眸子,眼底隐约带着笑意,有些冷又夹了恨,“无垢天已通知各仙门,岁华尊首徒叶闻流判出无垢天,入了灵湖。”
抓着腕珠的手收了收,腕珠包进掌心,是彻骨地冷。叶闻流费了好大力气,扬起一个牵强的笑:“这是事实,知道与否,无关紧要。”
空怨挑眉:“既如此,想必你也不会再想见你那宝贝师尊了。”他撩起珠帘就走,“既如此,我这就去将人打发了。”
“慢着!”叶闻流死气沉沉的眸子里有了光亮,微弱的火苗在他的眼里点亮一片光明,“师尊来了?”
空怨漫不经心点头:“嗯,来了,就在外面。”
“那……”叶闻流包着腕珠的手收得更紧了,胸腔处有什么激动地要冲破胸膛,“我出去看看。”
还不是嘴硬?空怨得意扬了扬唇:“想去就去吧。”
初春的日头,暖洋洋的,落在人身上,除去一身的潮气。
叶闻流藏在树干后,偷偷打量着乙莫年。
今日,他穿了件蓝色的交领宽袍,发间别着一只仙云簪,一贯的清淡雅致。
只是从背后瞧着,乙莫年身形似乎瘦削了不少。
“既然来了,为何避人?”乙莫年转身,目光穿透树枝的遮挡,准确无误落在叶闻流身上。目光里有水波来回晃动,乙莫年看到叶闻流没有嫌恶,反而扬起一个反常的弧度,“过来,随本尊回去。”
乙莫年冲着叶闻流笑了。
叶闻流抓在树皮上的手紧张地弯起,他扶着树干艰难直起身来,稍一动作扯到胸口便是一阵抽痛。
“我如今是无垢天的叛徒。”叶闻流扯扯嘴角,走到乙莫年面前,“像岁华尊这样的贵人,我高攀不起。”
看到叶闻流面色惨白,乙莫年面上生疑:“你受伤了?”若是他没记错,当时叶闻流逃离无垢天之时,只是手臂受了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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