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川被挤压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血浪兜头打来,直接将他给吞没掉,那股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的骨架给颠散。
“妈妈……”任川挣扎着喘息,“别走……”
常先生本来已经要走了,却听到床上的任川在呢喃,他俯身靠近了才听清楚,那是极其留恋的一声,“妈妈……”
常先生拉起被子给他盖好,迟疑着伸出手指,擦掉了他眼角的泪。
任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头痛欲裂,胃里也在不断翻腾,满屋子的阳光,有一些刺目,让他睁不开眼。
静止了片刻,任川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呼吸停滞了片刻,他立刻检查自己身上,衣服裤子都没有被动过,甚至手机都老老实实地放在床边。
任川下床,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窝里揉了一圈儿胭脂,还残留着泪痕。
自己……哭过了么……
将自己收拾干净,任川推门想要出去,却刚好与进门的人撞上。
那人四十多岁,头发不见有一丝花白,身材笔挺,穿一件藏蓝色西装,看着老成持重。
任川愣住了,“您……”
常先生自我介绍,“我姓常。”
“常先生,您好。”任川伸出手与他握手,顿了顿,话语有些迟疑,“昨晚是……”
常先生解释清楚,“昨晚你喝醉了酒倒在会所门口,手机无法解锁,也找不到身份证,就开了一个房间让你睡一觉。”
任川心存感激,“太感谢您了,请您留一个地址,我务必登门拜谢。”
常先生的声音淡淡的,“举手之劳,不必了。”
任川看他的神态,定是久居上位,他怀揣着忐忑,有一点怯,“我能请您吃个早饭么?”
常先生看了看他,年轻漂亮的面孔,还未经世事琢磨,带一点初生牛犊的朝气,但昨晚却失意潦倒地倒在会所门口,像一条丧家之犬。
“我喝红茶。”常先生开口,“配煎蛋培根鹰嘴豆。”
典型的英式早餐,任川猜测着,常先生大概是久居英国。
因为他从未听说过京圈有这么一位常先生。
会所供应各式各样的早餐,招来侍者点单,任川亲手给常先生倒茶,“招待不周,还请您多多包涵。”
他们就这么安静地喝茶,偶尔交谈几句,但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话。
常先生放下了茶杯,忽然问:“你是做什么的?”
“自媒体短视频。”任川递出了一张名片,“黑石科技,CEO,任川。”
常先生接过了那张名片,认真地看,没有花里胡哨的头衔与吹嘘,只简简单单印着姓名与联系方式。
他将名片放入了口袋,“知道了。”
任川倒是愣了,这还是这么多天头一次有人收下了他的名片。
吃过了早饭,并肩走过长廊,常先生看一眼任川忽然问,“坐我的车送你回去?”
“不麻烦您了。”任川笑起来,“我有人接。”
他们在会所门口分别,常先生站在原地,等候司机开车过来,远远地就看见任川在门外打电话,手指夹着一根烟,对着电话那头亲热/地喊,“哥……”
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像是被训斥了,任川乖乖掐灭了烟头。
助理走过来,叫他:“先生。”
常先生这才收回了目光,“走。”
坐上了车,助理给他递上一封邀请函,“YGGDRASIL首次中国产品发布会。”
“嗯。”常先生点点头,抽出口袋里的名片,递过去,“查一查这家公司。”
任川在会所门口等了十分钟,江桓就开车来了,给他带了围脖和手套,埋怨着,“也就你了,我刚下飞机,公司都没去就赶过来。”
“哥。”任川甜甜地喊,“你真好。”
“回家。”江桓刮了刮他的脸,“你个小脏猪。”
任川披着江桓的西装外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水味,那牌子他知道,洗漱台上摆着,罗马之香。
车刚刚开进小区,任川就赶忙叫停,“等等!”
江桓刚刚停稳车,任川就推开车门跳下去,目光投射过去,就看见保安拎着一只脏兮兮的橘猫,身上多处溃烂,留着恶臭的脓水。
在保安眼里,这不是一只可怜的猫,而是会给住户带来危险的安全隐患。
江桓看着任川和保安交谈,最后从他们手里讨来那只橘猫。
任川用围脖裹着橘猫,坐上车,“好可怜哦。”
江桓看他一眼,“你想养?”
“收留它嘛。”任川不喜欢小动物,可他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帮助了,连带着也对这一只可怜的猫产生了同情心。
江桓提醒他:“咱们家有两只鸟。”
“鸟先关在鸟笼里。”任川说,“等它伤好了,再找人家收养。”
江桓没有异议,任川想养那就养,他俩回家,给这只猫洗澡上药,折腾了好久,捏死跳蚤这件事让两个总裁险些崩溃。
橘猫很乖,但眼神很野,吃了一顿饱饭,就嗖的一声从阳台跳走了。、
任川叫出来,“哎——”
“你留不住它。”江桓劝他,“算了,你想养,咱们去猫舍买一只名贵的。”
任川的心不知道怎么就酸起来,“人都喜欢贵的,好看的,人与人不同,猫与猫也不同,说不定哪一天我也要到大街上风餐露宿。”
“行了,有哥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江桓摸了摸他的头,“我去和保安说一声,下次看到了那只橘猫不要赶走,是咱们家的猫。”
任川满意了,江桓就催促他去洗澡,刚刚光顾着给猫捉跳蚤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跳蚤。
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任川边擦头发边走出来,手机铃声响起来,他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任川对着电话那头道:“喂你好,这里是任川。”
“任总。”电话里是个女孩的声音,带着一点傲,“方便聊聊么?”
任川迟疑着,“您是……”
女孩告诉他,“十二月一日,乘风公馆,八楼,你把我从地上抱到沙发上,给了我一条毯子。”
“这个人情我还你。”女孩自信无比,“你公司的资金问题,我帮你解决。”
作者有话说
指橙真的酸,抱着好奇心尝了一下,但是却让我节节败退,甚至还非常肉痛。
第七十三章 我想你了
女孩叫白新柔,多少算一个名媛,虽然有不少虚假的成分,但胜在认识的老板多,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八卦小道。
任川知道这样的女孩,她们利用自己的人脉从中牵线搭桥,然后抽取佣金。
白新柔没有废话,“明晚九点,翡翠楼701,老板姓熊。”
翡翠楼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肉欲横生,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女孩男孩就像是物件一样被交易买卖,是暴发户富二代喜欢的去处,任川狐疑着,在这里真的能谈成生意么?
夜晚,任川准时到达,推开701的大门,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包厢,镭射灯旋转着,让人头晕目眩,还有人在唱歌,鬼哭狼嚎的。
茶几上摆满了酒瓶,全部都是人头马,少说也有几十瓶,一个身材魁梧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左拥右抱地坐在卡座上。
任川伸手去握,“熊哥你好,我是任川。”
熊哥看他一眼,直接把一瓶人头马塞他手里了,“别跟我说什么哥不哥的,感情不深,喝就对了!”
这些天,喝酒已经是常态了,任川直接对瓶吹,喝完了两瓶,他以为能和熊哥聊一聊了,“我们黑石科技……”
熊哥压根就不理会他,抱着陪酒女肉麻兮兮地喊妹妹,当着任川的面儿上下其手。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无视了,可任川免不了恼火,这熊胖子压根就是一暴发户,他懂个屁的投资!
他甚至觉得委屈,自己已经不堪到要和暴发户讨钱的地步了么?
想想自己出门的时候,江桓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有困难了别憋着,你只要往后看,哥一定在。”
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腆着一张脸向江桓要钱?
任川更受不了这样,他可以蹲下身为什么狗屁杜公子擦鞋,也可以给那些醉醺醺的老板开车,但是他不是没有自尊。
他的人格自始至终都是站着的。
任川甩掉了西装外套,就仿佛是脱掉了一层拘谨的皮,他起开一瓶人头马和熊哥碰了碰,“今晚上我陪你,咱哥俩尽个兴!”
咕咚咕咚灌下了三瓶,任川有点嗨了,他知道为什么暴发户喜欢喝酒喜欢唱歌,因为真他娘的爽!
他冲上点歌台,抢过了麦克风,想想他以前唱歌都是温柔且深情款款,但是今天他疯了,没有半点风度可言,声嘶力竭地吼,“哎哎哎!别再让我东张西望,别再让我天天猜想,谁是我的新郎,我是你的新郎,谁是我的新郎,我是你的新郎,哎哎哎,你快快来到我的身旁——!”
乡村爱情,十二季大型电视连续剧,熊哥一个东北人登时就上头了,“别再让我东张西望,别再让我天天猜想,谁是我的新郎,我是你的新郎——!”
那不像是在唱歌,感觉是在喊自己家的猪回圈,调门一个比一个高,嗓子都要劈了。
任川不要面子也不要风度了,原本的那些虚伪可笑的底线都被破坏殆尽,这样一个酒臭的夜晚,这样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他只有接受这样的现实,才会不显得那么狼狈。
没有人能永远高高在上。
喝酒喝到后半夜,任川都疲惫了,要了一碗鸡汤面唏哩呼噜的吃,忽然有点怀念江桓的手艺。
熊哥揽着他的肩膀,主动开口,“你那公司,我在东北的时候就听说过。”
“嗯?”任川挑起眉毛看他,“我们可没有东北分公司。”
“你忘了?”熊哥边比划边说,“你们那个什么助农通道,唉我去,牛逼啊!”
他激动地一拍自己大腿,“你知道我回老家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呢?哎哟,原本穷的跟什么似的,鸟都不愿意在这拉屎,现在家家户户都有钱盖新房!我都纳闷了,哪来的钱,后来才打听清楚,你们这些北京来的人,上山下乡,拉电线,扯电网,田间地头搞直播,几毛钱都不要的地瓜土豆,嘿哟,卖个七八块都不嫌多!”
任川也有点没想到,助农通道是他当初提出来的,也是他,力排众议搞下去的,甚至在资金链断裂之后,都没有取消资金补贴,赔钱替老百姓卖东西。
“哥信你。”熊哥热情地揽着他肩膀,哥俩好似的,“以后哥跟着你干了!你说个数!哥现在就给你投!”
做生意不是靠热情,任川想先让他冷静,“等等,你先听我说……”
“还说什么说啊!”熊哥直接拿出自己手机,咔嚓就加上了任川的微信,“你说个数!哥哥现在就给你转账!”
任川没想到到熊哥这儿,一点弯子都没有,他本来还想着带他去公司看看。熊哥看他一直不说话,点两下手机,咔嚓就转过去两千万,“行了!这是定金!”
任川看着自己手机上多出来的两千万,都觉得有点梦幻,他娘的自己喝了一个月的酒,都没捞到一百万,今天,在这个破包厢,竟然轻轻松松就拿到了两千万,抵得上A轮融资了!
他娘的今天就是胃出血都值了!
任川把手机丢在了一边,撸起袖子陪熊哥继续拼酒,手机铃声响了数次都被喧闹的音乐给压下去了。
江桓皱着眉,他已经给任川打了十几个电话,可都没有人接。
深更半夜,鬼知道任川喝成了什么样,江桓穿上了外套准备去找。
开车的时候,他的眉头就未舒展开,总觉得任川隐瞒了什么,就算是年末,也没有必要喝那么多酒。
他将车停在了翡翠楼门口,直接就推门进去,一楼是闹哄哄的酒吧,劲爆的音乐,摇曳的人影,堪称是群魔乱舞。
杜公子揽着陪酒女,一边喝酒一边放肆大笑,“你知道任家的那个儿子么?哎哟我去,真是绝了,以前看他狂的跟什么似的,他爸就是个卖首饰的,他那尾巴都翘上天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狗样子,你知道最近怎么了么?他那公司啊,被心腹给坑了!两个亿就这么不翼而飞,他腆着个脸到处拉投资呢!”
“上次求到我头上,你知道我怎么说么?我直接给他一条裙子,让他穿上去酒会,要到一条男人的领带,我就给他投钱!”
杜公子吹嘘着,“那小子还真穿了!别说像模像样的!这要是个女人,我肯定给他拐到床上,上个十次八次的,看看有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这时候只听见爆裂声响,一个酒瓶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玻璃碎片飞溅,响起一片女声尖叫,“啊——!”
鲜血顺着额角流淌下来,杜公子一摸,看见血都愣住,“他娘的哪个狗日——”
江桓直接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手里提着碎成一半的酒瓶,锋锐的边缘就抵在杜公子的脖颈上,牙关紧咬,手背上绷起一道道青筋。
杜公子脸色都变了,说话哆嗦着,“你……你敢……”
江桓冷笑一声,手中的酒瓶往前进了两分,将他的脖颈割出一道道的血口,“你看我敢不敢?”
他连目光都是冷的,像毒蛇,也像寒冰,任川的早出晚归,每天身上的酒气,甚至连时不时的胃痛都有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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