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听得李喆在朝上的那些汇报,不少都羡慕的红了眼,一改之前的态度开始大夸晏瑜棠高瞻远瞩。
而三公主也因为出海变了不少,船上条件艰苦,就算她是公主也没有太多的特权,这半年漂在海上,人瘦了,也黑了,但是精神却比在宫中好了不少。
三公主回宫也没有见她,让内侍给晏瑜棠和晏瑜葭分别送了一盒珍珠,自己则单独去了一趟冷宫,然后便又把自己关回了寝殿。
第二年晏瑜丹依旧跟着商队出了海,只是这一年商队去的地方更远,足足走了一年,回来时正好赶上中秋,往年的中秋宴今年被晏瑜棠免了,宫里不剩多少人,这种场子也没必要,她和晏瑜葭在棠园里摆了一桌的菜,又请来了六皇子和二皇妃,也算是凑了一桌。
暗卫来报时,晏瑜棠顿了顿,派人去把晏瑜丹请了过来,至此两人算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吃了一顿饭。
再后来几次出海后,晏瑜丹除了去冷宫,顺便也都会去看看她这两个妹妹,话不多,寒暄几句,竟也有几分温情。
“这次回来带了什么好东西啊。”晏瑜葭语气熟稔,不像是见到姐姐,倒像是见了朋友。
三公主对着她笑了笑,嗓音微哑:“这次西南航线收获了不少,香辛料和作物都带了一些,我让人备在外面了,去看看吧。”
晏瑜葭的眼睛更亮了,连忙拎起下摆往外走。
晏瑜丹看向书桌后面的晏瑜棠,两人对上视线后,她主动的笑了笑,“听说谢将军回来了。”
晏瑜棠点了下头:“刚回来不久。”
晏瑜丹看着这个自小被她针对大的妹妹,心中有些感慨,谁能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出去这段时间,见识的多了,看的远了,心里一直纠结的东西也渐渐的不再那么执着了,她对晏瑜棠心中有愧,但也知道她这个妹妹不需要她再多余做什么弥补,维持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说来她还是欠了晏瑜棠的情,她今年已经二十三了,这个岁数若是晏皇当政,她早就被嫁出去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随船出海。
她不提嫁人,晏瑜棠也不主动提。这便是变向的把婚嫁的权利交给她自己,这在以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晏瑜丹想归想面上还是笑容不变,“之前一直没寻得合适的机会说,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晏瑜棠听到这,嘴角终于挂起了一个弧度,“谢谢皇姐。”
晏瑜丹听到这许多年不曾听到的称呼,有些晃神,但心里却涌入了一道暖流,舒服极了。
她没有多呆,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便主动提出要去冷宫,晏瑜棠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没有多说。
如果说对于晏瑜丹她还能稍微平静的说几句话,可对皇后她始终不能介怀。
宫里的这些风波,当事人的谢方寒并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关注。
自从老爷子雷厉风行的定下日子后她忙的连抽空进宫的时间都没有。
她现在是“卫”家人,家中的长辈除了一个老爷子就没别人了,弱冠礼没人替她操持,她只能拉着小花和她一起忙活。
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些忙不过来,最后还是从宫里请了二皇妃帮忙,这才张罗的下去。
弱冠礼的前一天,谢方寒好不容易抽出一点空闲的时间,打马去了城外的无名的孤山。
山顶和她走之前来的那次变化不大,晏瑜棠遵从了淑妃的遗愿没有大肆找人修葺打扰她们的宁静。
谢明远就的坟就立在两人的不远处,不突兀,静静的守在一旁。
谢方寒给三人依次上了香,又打扫了一下周围的杂草落叶,小声的交代了几句这几年在外面做的事,她在卫恣的碑前提及了明日是自己的弱冠礼。
虽然这三个人可能都不“爱”她们,甚至她和晏瑜棠对于她们来说都只是完成一些目的的工具,但是要说恨,还是没有到那种地步。
除了不爱她们,她们这两对父母已经做得很好了。
谢方寒最后看了一眼,打马离开孤山。
她今日出来除了来扫墓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见李喆。
海航的事是她先和李喆提的,这三年算是有些收货,但是一昧的远航不是长计,如今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能走到现在的距离已经是不错了,再远就有些难以企及了。
“逸之。”李喆远远的就对他招了招手。
谢方寒进了隔间,李喆迫不及待的从一旁拿出一叠图纸。
“这些都是按照你的想法设计的,看看怎么样。”
李喆“志在四海”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她就知道的,海航开通之后的盈利有多少,谢方寒就算不做统计也知道会是一份天价收入。
李喆的人品她信得过,本身收入归国有,没有利益冲突,又是一件利民的好事,只要她提,李喆必然会答应。
也确实如她所想,她走前见过李喆一次,刚提了个开头,他便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如今海航待开在即,航线摸索的差不多了,但是船只设计还有些不足。
李喆仔细讲了沿途的风貌和一些航行时遇到的事,谢方寒总结两世的经验,提出了一些方向和意见,两个人在酒楼里一直呆到了傍晚。
出了酒楼,李喆拍了拍谢方寒的肩膀,“这次出海带回来了好东西,正好给你当做明日冠礼礼物。”
谢方寒也不和他客气,一口应了下来。贵族的冠礼要求繁多,而且注重场面,谢方寒如今没有父兄,就算他和卫百里身份不低,但是面上还是少了个张罗的人,李喆虚长他一岁,他们又相识这么多年,愿意出面帮忙她也是十分的感激。
她在西京认识的同龄人不多,这几年一再高升后同龄人见到她更是只会退避,除了宫里的那两人也就只有李喆和魏南雁待她如旧,她很喜欢这种轻松的关系。
谢方寒骑马回到将军府门口时,远远的就看到一驾马车停在门口。
谢方寒在马车旁停下,还未问话,就见车夫利落的掀开了车帘,车厢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看着车里的人,一边说着一边下马。
晏瑜棠一身便装,神色平静的走到车边,十分自然的搭上谢方寒伸过来的手。
“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就算再忙也不会让你来帮忙啊。”谢方寒小心的把人扶下来,随口回了一句。
“你是觉得我帮不上忙?”晏瑜棠拉下嘴角,仰头看着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方寒连忙解释道:“时间虽然紧,但是说白了也就是些琐碎的准备,这种小事还让你操心,太大材小用了。”
堂堂一国掌权人亲自给她操持冠礼,实在是有些……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出宫啊。”
她们说话的功夫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将军府离皇宫不远,晏瑜棠出宫的时间应该也不早,更何况要是知道她今天会出宫找自己,谢方寒还出什么门,肯定陪她啊。
“……”
晏瑜棠侧头避开了这个问题,谢方寒见状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换了话题道:“晚膳用了么?”
晏瑜棠轻轻摇了摇头。
谢方寒看着她本想说进府一起用饭,但是话说出口前突然改了主意。
“今晚我带你去外面吃饭怎么样?”
这个提议让晏瑜棠很是意外,虽然意外,但又十分心动。
她对上谢方寒明媚的眸子,使劲的点了下头。
“好!”
第99章 第 99 章
“挺不可思议的。”
谢方寒听到坐在她身前的小姑娘突然说道。
“你是指哪个方面?”她问道。
“就是这么光明正大,没有侍从没有马车的上街。”晏瑜棠说着身体还往后靠了靠。
充当人肉椅背的谢方寒充分感受到了小姑娘现在有多兴奋,抓紧了缰绳防止她掉下去。
“之前不也有一次么,花月楼。”谢方寒的记性一向好。
“那次不算。”路上骑马的人不少,但是晏瑜棠还是往下拉了拉头上的风帽,这要是被认出来,等到上朝那些大臣们又要抓着她说废话了。
谢方寒没好意思提醒她,就算百姓们认不出她,但是自己前几天可是大张旗鼓的在人前露过面,幸好是天黑,街上没什么人注意,但是要仔细看的话,被认出来是迟早的事。
“你要带我去哪?”晏瑜棠问道。
谢方寒这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她们俩这个身份,去哪其实都麻烦,安全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就是不知道她要不要去。
“花月楼怎么样?”她说出自己想法。
花月楼,青楼?
晏瑜棠知道花月楼现在是谢方寒所有,也知道真实作用是收集情报,但是明面上那还是一家青楼,去逛青楼……别说那些大臣们知道了接受不了,她自己也有些反感。
“我们从后门偷偷进去,不经过大厅。”谢方寒解释道。
晏瑜棠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头,谢方寒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在拒绝,谢方寒熟门熟路的带着她进了一条暗巷,东绕西绕,最后打开了拐角后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晏瑜棠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花。
“小花。”后进来的谢方寒叫了一声。
小花瞥了她一眼,语气满是不赞同的说:“怎么带着殿下胡闹。”
她这几天忙冠礼的事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刚闭上眼就听到有人汇报说谢方寒带着晏瑜棠往花月楼这边来了。
这段时间西京城里来往的人数庞大,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别国的奸细混了进来,这要是晏瑜棠在外面出了事,刚刚消停下来的大晏就又要乱套了。
“哪里有胡闹,这西京城里,除了皇宫和将军府,就这最安全。”谢方寒狡辩道。
小花不屑和她扯皮,对着晏瑜棠道:“殿下请。”
晏瑜棠微微颔首,跟着小花往内里走,花月楼的格局巧妙,她们走的这一侧十分的安静,一墙之隔的对面却满是喧嚣,明明只是隔了一层墙,却好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今晚这么热闹啊,有什么活动么?”谢方寒听着外面的叫嚷声随口问道。
小花:“雀城的琴姬前不久来了西京,今晚是她在西京的首秀。”
花月楼是西京有名的青楼,琴姬选在这首秀无可厚非。
“琴姬是说她弹琴很好么?”晏瑜棠好奇的问道。
小花嗯了一声和她解释道:“确实是这样,但是这个琴姬不光琴弹得好,据说舞姿也是十分的曼妙,不过据说她不轻易在人前献舞。”
谢方寒没有吱声,她刚刚只是觉得吵随口一问,她对这些琴姬还是舞姬啊并不敢兴趣,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招呼来侍从吩咐上一桌饭菜。
琴有什么好听的,干饭不香么?
可能是因为和想象中的不同,晏瑜棠没有刚进来时那么抵触,她看着小花,眉眼中满是好奇,“她一会是要弹琴么?我们能去听听么?”
小花看向谢方寒,谢方寒百无聊赖的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小花见状这才点头唤来人给她们安排包间。
包间安排在了二层,面上看着不起眼,但内里别有乾坤,这也是谢明远一早就安排好的,为的就是一天给自己人用的。
这包间位置巧妙,抬眼就能看到一楼的情况,但是楼下却无法轻易看到内里,晏瑜棠大着胆子往前探了探头,就见一楼座无虚位,显然是都在的那位琴姬的表演。
侍从轻手轻脚的将饭菜布好,谢方寒早就饿了,连忙招呼晏瑜棠来吃饭。
花月楼的厨子手艺不错,但是来这地方的,少有人是为了吃饭,晏瑜棠晚上一向吃的不多,今晚也只是吃了几块点心便停了筷子。
谢方寒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还不忘注意晏瑜棠,见她时不时的往台上看,一颗心都挂在那位即将出场的“琴姬”身上,心里也是有点不高兴。
连带着桌上的饭都不香了,抽空还对着尚无一人的琴台翻了个白眼。
站在一旁充当雕像的小花看着她的小动作,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明明是自己把人带进来的,现在又开始怪别人。
晏瑜棠不知道正在吃饭的人改道喝醋去了,还兴冲冲的等着琴姬的表演。
直到谢方寒吃完饭,侍从又来撤了桌子上了茶,那位琴姬才在场中的千呼万唤声中,步履缓缓的登了台。
晏瑜棠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只一眼,眼神就亮了亮,那手确实十分适合弹琴,心里的期待顿时又多了几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从谢方寒那个角度看到的就是她盯着刚上场的琴姬,满眼都是期待。
谢方寒面无表情的抿了一口茶。
站在一旁的小花突然问道:“酸不酸?”
谢方寒瞪了她一眼,放下茶杯,也把视线投了下去。
那琴姬脸上遮了一层薄纱,叫人看不清真面目,一双凝脂般的手搭在场中的古琴上,深色的琴身衬的那双手越发的夺目。
谢方寒远远的把人打量了一遍然后就收回了视线,撑着头开始闭目养神,晏瑜棠听着下面一波高过一波的欢呼声,也跟着有些口干,喝茶时余光注意到身边闭上眼的谢方寒,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笑。
目睹一切的小花默默地收回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被强行喂了一口不想吃的饭。
撑得慌。
坐在下方的琴姬拨了几下琴弦,众人听到琴声,自发的安静了下来。
直到场内再无声音,琴声才再度响起,晏瑜棠听着点点头,在心里道了一声还不错,这琴姬倒也不算名不副实,手上是有真功夫。
只是这曲子听着听着,总觉得有哪里违和,具体也说不上来,晏瑜棠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看了眼楼下,虽然大部分人都是面露陶醉,但是也确实有人脸色难看,想来也是和她一样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
谢方寒察觉到身边人呼吸突然重了起来,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晏瑜棠脸色煞白,一手还揪着她身上的斗篷。
“怎么了?”她连忙问道。
“琴声不对。”晏瑜棠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现在更是满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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