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又无辜的顾念,坚决道:“不行!”
“......”
“那我亲一亲爸爸吧。”顾念小朋友体贴地拍拍江期的手,“好了叔叔别难过,我帮你。”
江期:“......”你只是一个小朋友我真的不想和你打架。
“......江期!”
夜深人静,月光温柔。一片柔软蓬松的被子里,顾清寒蓦然扬起修长白皙的脖颈,锁骨胸膛一片红痕。他微微蹙着眉,半睁的双眸里一片湿润的水雾,眼尾泛着红。
江期这时也喘息着抬起头来,双手紧紧握着他细瘦的腰不许他逃离,“让不让亲?嗯?让不让?”
顾清寒难耐地细哼,颤抖着手臂拽着他的耳朵不肯说话。
江期低笑一声,俯下|身去与他绵密温柔的亲吻。他们的手交|缠在一起扣在枕头上,戒指在月色中泛着柔柔的光。
雨收云散,顾清寒疲累的睁不开眼睛,他虚虚地环着江期的脖子,迷糊道:“明天买个红丝绒蛋糕好不好......你那个装戒指的盒子,很像红丝绒蛋糕......”
天呐这个人,真的是甜食变的吧。
江期失笑,他把人往怀里搂了搂,亲他的嘴角,“好的,顾医生。”
我愿意给你买一辈子小蛋糕。
我愿意给你余生的甜。
第六四章 番外
江期悲催地发现,这半年来顾清寒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差。
比如此刻,他刚接了顾念放学回家,开门就看见原本午睡没有醒来的冰山美人已经坐在沙发上。
明明前一秒还是眼眸温润的,看了他一眼就垮下了脸。
顾清寒冷着一张漂亮的面孔望着他,穿着顾念给他选的卡通睡衣,一点也没能衬得他平易近人。
危险。
江期倒吸一口冷气,当即站在门口没敢往里走,他捏了捏顾念的手,后者抬起头,见他用口型问,“你惹爸爸生气啦?”
被冤枉的小朋友坚定地摇摇头,“宝宝没有。”
江期扬起头对顾清寒讨好地笑,“你醒了?晚上想吃什么?炖鱼汤好不好?”
顾清寒仍然一言不发,看起来心情真的非常不美丽。
“是不是不舒服?”江期几步走过来想试探他的额头,被顾清寒抬手挡住。
江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呵呵笑了两声,转过头向状况外的顾念求救。但不等他再说什么,顾清寒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微微晃了晃身体,转身回卧室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江期和小朋友站在门外可怜兮兮地大眼瞪小眼,“爸爸是在生你的气吧?”他不太确定地问。
“不是~”小朋友拎着刚从茶几上拿的奶瓶,并不能对江期的恐惧不安感同身受。
江期蹲下来,摸了摸他手中的奶瓶,触手温热,顾清寒生气也没忘记给小朋友冲奶粉。
两个人正在神游,卧室门开了一半,一只苍白纤瘦的手伸出来,将抱着奶瓶卖劲儿嘬奶的小朋友温柔又不失干净利落地拉了进去。
“砰”。门再次被关上。
江期:“......”
原来真的不关小朋友的事。
那是为什么呢?昨晚没有先这样然后那样地折腾他,早餐他不想吃虾仁也没有打成泥混在粥里糊弄他,他加购了乌龟铁锅铁铲红木摇椅的购物车自己也下单清空了,江期皱着眉反思,难道是哪棵花给养死了?
他往阳台小跑过去,看见顾清寒指挥他从花鸟市场搬来的一排排绿植花卉生机勃勃地摆在那儿,连顾念小朋友从外面薅来的一棵野菜也支楞着叶子长势喜人,没有异常。——这半年来病休在家的顾医生喜欢上了摆弄花草,但也就是心情好的时候浇个水,施肥修剪这些活儿都是江期的工作。
奇怪。
江期虽然很是疑惑,但也没有耽搁,洗手洗了围裙去做饭。
无论是食材选择还是烹饪方法,江期都一丝不苟。半年前顾清寒病势汹汹几乎没能救回来,想到那人在自己怀里呕血不止的样子他至今都心有余悸。在照顾顾清寒的事情上,他一点也不敢松懈。
这半年来他小心护理,许多个夜晚都不曾睡熟,生怕这人身体再出什么状况。顾清寒久病,脾气自然会差一些,想到这里,江期又微微宽心,或许就是起床气。
他又想起前不久宁泽医生来吃饭,谈到妻子最近因为怀孕脾气很差。
“这个主要是体内激素水平变化才引起情绪敏感焦虑,你要多体贴照顾。”顾医生正经说道。
“的确。”宁泽点头。
在一旁的江期思绪有些飘忽,宁太太最近脾气暴躁,顾清寒也是情绪多变。宁太太心情不佳是因为怀了宝宝,顾清寒是......他打量着顾清寒漂亮的五官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想起前一个夜色温柔的晚上......
“你是不是有病。”顾清寒偏过头来小声说。他看江期一眼就知道这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可能真的有病,江期想。
饭桌上,顾清寒对顾念仍然笑意温柔,耐心听小朋友讲幼儿园里的故事,但对江期的殷勤献菜一个眼神都不给。
江期心里哀叹,都要睡觉了,怎么起床气还不消呢,这还能亲亲抱抱吗?
夜深人静,小朋友舒舒服服地睡熟了。
顾清寒有点气闷头疼,江期帮他打开了制氧机让他靠在床头吸氧,看他神色恹恹面孔苍白,江期担忧地皱眉。
他蹲在床前,用浸过水的温热毛巾轻轻擦拭顾清寒细瘦苍白的手,觉得心疼地难受。
顾清寒微微抬起低垂的眼睫,终于肯给他一个眼神。
“要不要去医院?”江期低声问他,“难受地厉害吗?”
顾清寒摇摇头,摘下了鼻氧管,晃晃悠悠地坐起来。
“江期。”
“哎。”
“我这是让你气的。我为什么生气?”顾清寒的声音在深夜里听着冷而轻。
江期又被问傻了,大气都不敢喘地摇摇头。
顾清寒闭了下眼睛,胸口微微的起伏,“我的蛋糕呢?”他静静地望着江期,眼眸落进月光般美丽而清冷,“你答应接念念回来给我带的蛋糕呢?”
江期此时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美人一怒为甜食啊。
“我忘记啦!”他笑眯眯地凑上去,“你生气啦?”
没有办法,顾清寒向来偏爱这些,从前为了顾念都很少买,自从有江期打掩护,便时常吃两块。但他切胃手术后消化不好,并不适合多吃这些甜腻腻的食物,江期既然决心惯着他就不能不许他买,可为了他身体,也为了小朋友健康的牙齿,许多时候都是和他打太极不让他有机会吃太多,说来也是用心良苦啊。
顾清寒一巴掌拍开他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你上次就把三块都吃了,半块都没给我留,还说你也喜欢吃甜食你骗鬼呢,喝你的苦茶去吧,你当我脑子也病的不记得从前了......这次说好了给我买,还出尔反尔欺骗我感情你是个人?......”他无比幽怨地念叨。
“哈哈,你别说上次吃三块太腻了,我泡了杯浓茶喝还觉得嘴里发甜。”江期心虚又觉得顾清寒这副气恼的模样实在可爱。
顾清寒愣愣地看着他装傻,心想可真是无|耻呀,他气得头疼,忍耐许久往后一躺,侧过身去留给江期一个恼怒的后脑勺。
“明天给你补上好吧?”江期抱住他的肩膀,“明天一定补上!”
“我上次吃了那么多,到现在嘴里还是甜的呢要不你尝尝?”
“你给我滚。”
江期郁卒地躺在隔壁床上,孤零零地回想起当初顾念说要用他给的压岁钱给他再买一张床,他摸了摸身下这张被顾念选中挑回家没多久的床,心说早知道就不给小朋友压岁钱了。
第二天,小朋友去幼儿园的时间,顾清寒终于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一块绵软香甜的小蛋糕。
江期去接小朋友放学前,将剩下的蛋糕装好放进冰箱里,苦口婆心地嘱咐他,今天不能再吃了,要把自己炖了几个小时的补汤喝完,顾清寒敷衍地点点头,踩着拖鞋提着喷壶去阳台浇花。
“你有没有听我说啊?”江期无奈地走过去捏他的脸,“嗯?不许偷吃蛋糕。”
“烦不烦啊。”顾清寒拍开他的手,“赶紧去接念念!”
“好嘞。”江期在他依旧血色淡薄的唇上啄了一下。
带顾念回来时,顾清寒笑意温柔地迎上来,“念念回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爸爸,我想吃蛋糕。”小朋友望着他,悠悠说道。
“小朋友不可以总吃甜食的,”顾清寒耐心的告诉他,“而且我们家没有蛋糕哦。”
“哼......”顾念也不多言,自己托着凳子到冰箱前爬上去拉开保鲜区的门,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顾清寒藏起来的宝贝。
“爸爸骗人!”
顾清寒:“......”
“都说过让你不要偷吃了......”江期暗戳戳道。
“我没有!”
“没有没有......”江期连连点头,忍着笑抬手帮他擦掉了嘴角沾着的奶油。
顾清寒:“......”
第六五章 番外 不可追
几年前,急诊科。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窗外的城市在灯光的笼罩中显得雾蒙蒙。顾清寒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路过走廊的间隙向外瞥了一眼,思绪有一瞬间的放空。
值了一个大夜,接诊了两个危重病人和好多个轻症,几乎连轴转了整整一晚。他觉得疲惫极了,眼睛酸涩微疼,双膝也不由自主地发软。
他往墙壁上靠了下,想着白天收到的写着异国详细地址的信件,远远望着朦胧的天空。窗缝透进外面一点冰凉湿润的空气扑在他的眼睫上。没有人知道这个俊美年轻的医生在想什么。
交完班他本应该走了,但急诊科又转来了一个危重病人,医护和家属匆匆跑过,也不知是谁撞了他一下,那颗因为饮食不定一直闷痛不止的胃猝然疼得如同炸裂开。
顾清寒面色雪白,冷汗细细密密出了满额头,他忍耐不住地弯下腰,觉得那种疼牵扯的他后背都僵硬地无法挺直。他勉强支撑着让自己看起来不算太狼狈,慢慢回到身后不远处的办公室坐下缓一缓。
抽屉里有他给自己新开的药,他咽了两粒,缩在座位里等待药效发挥。大概是昨晚太累了,他头脑有些昏沉,渐渐睡了过去。
直到宁泽把他喊醒。
“回去睡吧清寒,在这里该着凉了。”宁泽关心道。
顾清寒一直是个安静温和的人,任何同事提到他评价都是不错的,他们觉得顾医生性格好,言语平和,但细想就会发现,他看起来非常好相处,实则进退有度,与任何人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曾深交。就像月亮远远望着和宛温柔,其实那月光洒下来都是冷的。只有宁泽似乎从来不会顾虑到他温和中透出的清冷,非常自然甚至熟稔地与他相处。
“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毕竟我们也不是土豪,”宁泽一边啃手抓饼一边指了指外面,“能调直升机转院救人的那种。”
顾清寒微微笑了一下,“刚才送来的病人吗?”
“是啊,癌症病人,”宁泽咬了一口饼,含糊不清地回答,“原来在私立医院的,基本就剩一口气了,一直就是砸钱吊着,这几天实在是不行了,听说咱们这里有一台德国进口的设备能挽救一下才转来的,但刚才我跟主任看了都觉得......”宁泽适时地闭了嘴,出于对职业良心和病人的悲悯,“迟早够呛”四个字被他混着手抓饼一同咽了下去。
“那的确是很危重了,”顾清寒说,“但是家属不想放弃,那么救治就是有意义的。”
宁泽摆了摆手,“他那哥哥何止是不想放弃,我看这情形如果救不回来他能追到奈何桥上抢人,那脸色你是没看到。”
是这样的,在生死的分界线上,大部分病人和家属都是不甘心分别的。只有死神的镰刀已经钩在了病人的脖颈上,从前种种误解、亏欠、经年纠缠,才会令人难舍难分无法释怀。至于释然,那是镰刀划下去以后,无可奈何的妥协罢了。
世上只有无可挽回的分别,从来没有主动的释然。
顾清寒回到家里,乔姨正在冲奶粉。顾念乖乖地躺在婴儿床上,哼哼唧唧地望着头顶挂的小玩具,偶尔踢一踢小脚。
他还是个小婴儿不会讲话,但看到顾清寒,立刻就笑了,咿咿呀呀地说些什么,又黑又亮的一双眼睛像极了言今。
“念念宝贝,是不是想爸爸了?”顾清寒俯身将他轻柔地抱进怀里。
他们是这世上失去了至亲,彼此依靠的两颗微小尘埃。
顾清寒终于在ICU见到了宁泽口中“能追到奈何桥抢人”的家属。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颓然地守在玻璃外,眼睛布满血丝。而躺在里面的病人即使病势沉重难掩苍白,依旧可以看出是一个十分俊秀的年轻人。
顾清寒忽然想到了自己和江期,如果有一天也要面对生离死别,他们两个会怎样呢。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如此荒唐,他和江期,远隔异国两端,哪里还会有共面生死的机会呢。
可他却是真的想江期了。他在医院见了太多生死离别,非但没有看透,反而觉得人间悲苦,太多遗憾。
即便如此,握着匿名信上江期的地址,顾清寒依旧没有勇气去追回江期。他觉得自己亏欠江期许多。
让顾清寒坚定决心飞去异国的两件事发生在同一天,他乘坐的电梯出了故障,从26楼直直的往下坠卡在12楼,电梯门也无法开启,他独自一人困在密闭的空间里随时有可能高坠而死。
他那颗郁郁寡欢死水无澜的心,终于在此时意识到在这世上他是有牵挂的——年幼的顾念,无法释怀的江期。
后来顾清寒成功脱险,到了医院就在ICU遇见那个在门外煎熬了许久的男人,他在哭,声音简直称得上泣血一般撕心裂肺,“小澤!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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