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庆芝是班委,自然忙前忙后,到底在忙啥……他自己也不知道,纯属瞎忙。
除了张天翼和俞庆芝也没人会来找褚骁聊天,他这种人——聊天终结者,甚至你不用开口,话题就已经死了。场馆里叽叽喳喳全是说话声,吵得褚骁头疼,他索性戴上兜帽,一插耳机,两手一抱——补觉。
白帆也没什么话,掏出手机在那玩数独。
褚骁刚开始怎么睡都不舒服,坐正了垂头睡累脖子,想往后仰头抵在椅子上吧,那椅背比他胸口还低。最后只能侧着身子,一条腿曲在椅子上。他本想往右蜷,结果后排的人把脚搁在了张天翼座位的椅背上,脚尖都快怼到他鼻尖了。
褚骁眼神不善地抬头看了一眼,对上了一个同样挑衅的眼神。是八班的人,名字……不记得了。
白帆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起头来问,“跟你换个位置?”
“不必。”说着褚骁翻了个身,面朝白帆蜷了起来,“上场叫我。”
过了十几分钟,白帆总算解出了那道数独,将关卡推到了困难级别的第四十八关。他从题里抽离出来才发现褚骁已经睡着了,抵在冰冷椅子上的额头压出了红印,这人大概是皮肤薄,总是一碰就容易红。
褚骁应该睡得也不舒服,睡一会儿就会动一动姿势。
白帆往他那坐了点,手插进衣服口袋里,不动声色地用大臂抵着褚骁的额头。那人约莫是感受到了暖软,慢慢将头整个蹭了过来。
白帆真的特别想在褚骁头发上揉一揉,像撸狗那样狠狠地揉上一把,但他知道,如果真的揉了,他会被褚骁打成狗。
长绳比赛当然是压轴的比赛,高三五至高三八班是最后比赛的四个班级。褚骁被白帆叫起来的时候,惯例懵逼。
张天翼在前排冲两人挥手:“快点!你两磨蹭啥呢!?要来不及了!”
白帆拽起褚骁,握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往比赛场地走。白帆的手很凉,透过粗糙的布料传到褚骁皮肤上,让褚骁清醒了一些。
白帆的手被甩开,他一回头便对上了褚骁那双冷漠的眼睛。
哦,醒了。白帆把手插回兜里,什么也没说,继续奔赴赛场。
上场前自然要有团队比赛的仪式感,大家伸出一只手交叠在一起,为团队加油。但是二十二个人,圈围大了,手不够长,围小了……
褚骁看着人挤人的架势,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
张天翼还在那殷切地看着他,“骁爷,快啊!”
俞庆芝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叠在了最上面,也看着褚骁。
褚骁被一众人看的很不自在,挥了挥手,“我就不……”他话还没说话,手背上便是一凉,还没反应过来,白帆已经将他的手压了上去,大声喊道:“七班加油!”
日了狗!
白帆笑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两手举在耳边,“骁爷,团队就要有团队的样子。”
张天翼也来圆场,“是啊是啊,骁爷你要有参与感。”
俞庆芝附和,“你要试着融入这个集体。”
“狗屁!”褚骁活动着手腕,凝视二人,“你们是想一起挨揍?”
张天翼和俞庆芝同步摇头,对着白帆怜悯地看了一眼,“兄弟,挺住!”说着还给白帆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骁爷拳下无兄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第21章
“来来来,大家聚一下。”班长刘珺手里拿着一把红色的绸带,将大家召集过去,“这次我们参加的项目少,就没准备队服。”
白帆小声问:“你们之前还有队服?”
张天翼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别问,问就是丢人。”
白帆想了想七班的口号……闭上了嘴。
刘珺:“每人一条,系在手腕上。”
张天翼愁眉苦脸地问:“为什么是……红色?”
刘珺:“红色代表胜利啊~”
张天翼:“可是……系在我这么黑的手腕上,活像割了腕……”
刘珺被他逗笑了,两颊的酒窝甜到让张天翼慌神。刘珺手里握着两条绸带,“我帮你绑吧。”
张天翼脸噌地一下就红了,结巴着点头道:“多、多、多……”褚骁往张天翼背上拍了一把,张天翼才把后半句给吐出来,“多谢班长。”然后极为乖巧地将手伸了过去。
白帆收回眼神走到褚骁边上,“我帮你?”
褚骁拿牙一咬,已然系好。
“……”白帆面不改色地吹着彩虹屁,“不愧是骁爷。”说着,把自己的绸带递到了褚骁面前,“麻烦您。”
褚骁全当没看见。
白帆也不走,也不说话,就在褚骁面前单手给自己系结。
褚骁觉得他特么的一定是故意的!!非用伤手给左手系结是个什么操作???
褚骁扯过绸带,三下五除二地替他系上,还打了个收得极紧的死结,“滚吧。”
白帆看着自己发红皱起的腕子,安静如鸡地滚蛋了。
张天翼凑过来小声BB,“白帆,你怎么这么喜欢招惹褚骁啊?”
“有吗?”白帆想了想,诚实地回答:“可能我皮比较厚……”
张天翼:“……”
“请高三(七)班的参赛选手入场,请高三(七)班的参赛选手入场……”
蒋老师出现在赛场,给大家说了两句加油鼓励的话。
张天翼抓着俞庆芝的手,“鱼……我,我紧张。”
“别怕,别怕。” 俞庆芝安抚道,“你要是失误,骁爷跟着倒霉。你若想保命,可一定要好好跳!”
张天翼冲他竖了个中指——这安慰的话还不如不说!
白帆活动着肩胛骨,“同桌,你也要认真跳哦!”
褚骁直接就是一拳挥了过去,这人自从上次体育课后,没事就在他耳边念,“同桌,你要好好跳。”“同桌,你当心别再被抽着了。”“同桌,你脸还疼不疼?”
白帆直接握住了褚骁的腕子,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这么多人面前,殴打同桌可不是好习惯。”
褚骁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把白帆的这张嘴给堵上!
虽然体育课练习的时候,七班把长绳跳的稀碎,一到正式比赛一个个却像打了鸡血。不过中间节奏断过几次,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后一声哨响,结束了三分钟的比赛。
张天翼累的跟狗一样地扒拉着俞庆芝直喘,连句话都说不出。
所有人相互击掌,以示完赛的愉悦,场外的蒋老师也鼓着掌上来,给大家发了瓶装水。
俞庆芝伸出手,“骁爷,辛苦了!”褚骁朝他一笑,与他撞了下拳。
白帆站在俞庆芝边上,顺势也伸出了手,结果……褚骁走的头也没回。只有张天翼为了缓解他的尴尬,和他击了下掌。
七班最终排名高三组第三,全校第七。
蒋老师提议大家合影,毕竟这是这些学生最后一届校运会,也是他们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年,总想留个念。
“大家随意点,搞怪点都可以,不要这么严肃,我们不是拍毕业照。”蒋老师指挥着,“都挨紧一点,不然镜头装不下。前排女生坐下来,第二排的蹲一点……男孩子们都开心点啊,笑起来笑起来。”
“1、2……”
白帆:“骁爷,茄子!”
褚骁:“滚!”
校运会在校长上台发表了一番激励大家的言论后落下帷幕,一点正式散场。
时间有些晚,张天翼就顺势提议一起出去吃饭,把上次没吃成的那顿补回来,俞庆芝复议,白帆也没什么意见,于是就定了去隔壁的韩料。
韩料店里人不多,只剩下几桌白领在用餐,谈论些工作。褚骁他们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四个人点了六盘烤肉,风卷残云一般地下了肚。
白帆时不时侧目看看褚骁,这人吃饭的时候总是一如既往的虔诚,食不言这三个字,大概也只有褚骁做得到。
张天翼总是话最多的那个,什么话题都能接。俞庆芝喜欢拉着褚骁一起参与,偏偏褚骁又不爱说话,只在嘴里没东西的时候应上一两句。
没话找话的张天翼在一阵沉默后,将话题引到了白帆身上,“白帆,你为什么会从附中插来我们普高啊?”这话张天翼早就想问了,他那颗八卦的心被他摁了这么几个月,都快难受死了。
褚骁皱眉看了眼张天翼。
张天翼被他一看秒怂,忙自己补道,“我就随口问问,别理我,别理我。”
白帆面上倒是没什么,拿了片生菜卷着烤肉,“受了点伤,养了半年,再回去发现跟不上了。重读一遍也没意思,就转校来五十六了。”
褚骁往白帆的腕子上瞥了一眼,白帆冲他笑了笑,塞了自己满嘴生菜包肉。
俞庆芝:“附中的氛围和我们完全不同吧?”
白帆想了想,一耸肩道:“是啊,不一样。你们是活人,那边都是一群没有感情的考试机器。”
张天翼啧啧了两声,表示自己的不理解。
俞庆芝:“人家那都是学霸,心境和我们学渣可不一样。”
“采访一下我们的学霸,”张天翼拿了个勺举到白帆面前,“学霸都是什么心境啊?”
褚骁微微伸长手臂,冲张天翼勾了勾手指。张天翼不明所以地凑过头去,被褚骁稳准狠地往嘴里塞了三根胡萝卜。
褚骁:“你话太多。”
白帆笑道:“对不起啊,张同学。我在附中那会,成绩垫底,无法体会他们的心境。”
“……”张天翼拖着自己差点被褚骁塞脱臼的下巴,尴尬地对白帆抱了抱手。俞庆芝看着他,笑出了猪叫。
酒足饭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褚骁准备直接去道馆,和白帆同路,俞庆芝和他们反方向,张天翼骑了车,于是四人在韩料店门口分了手。
走了一段后从韩料店带出来的那股热气便慢慢散了,秋天的凉意又攀覆上来。白帆穿上校服才发现他拿错了,他身上这件是褚骁的。
精纺的味道,可比他的鸟牌洗衣皂好闻的多。
“同桌,我们衣服拿错了。”白帆脱下衣服递过去,和褚骁换了他手里的那件。
褚骁也觉得有些凉,一戴兜帽把外套穿上,穿完也懒得把兜帽再扯下来,只垂头顺手理了理刘海。
他刚放下手就被人拽了一把。白帆握着他突出的腕骨,将他藏在了身后。
“哟,巧了啊,这不是那天那个小疯狗吗?”
白帆声音沉得很低,“赖三。”
褚骁头微侧,缓缓抬起眼,三分之一的眼瞳没在了眼皮里。他这样看人的时候戾气最重,也最为挑衅。
赖三还穿着上次那件皮背心,里面搭了件荧光橘色的大花衬衫,头发也染成了橘色,大老远看上去就像只行走的橙子。
他身后跟着两小弟,鸡冠头这次染了个乡土粉,穿了件长到屁股下的绿色衬衫,极好地凸显了五五开的身材。另一个之前没见过,是个刘海盖眼,脸上全是唇环鼻环的货,穿着件亮黄色的夹克衫。
这三人走在路上,跟红绿灯似的,令人无语。
赖三转着胸前垂下来的一截链子,嘴里啧啧了两声,“熟人相见也不必一副吃人的表情吧。小疯狗,你这样,我还想揍你。”赖三的语气说的轻巧又带着点威胁。
褚骁一挑眉,一句“有种你试试”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因为白帆握着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白帆微微侧步,一拽褚骁,打算从旁边绕道。
赖三带着油腻的笑容,仿佛脖子有病一样地朝右后仰着,拿鼻孔看人。他两个手下拦住了白帆的去路,赖三一步三晃地走上来。
白帆又把褚骁往身后藏了点。
赖三:“把你家小疯狗藏这么好做什么?叙个旧嘛,怕什么。”
白帆笑了声,“叙旧就不必了,不熟。”最后两个字音调陡然下坠,带着点你惹不起我的意思。
“你们这样让我很伤心啊。”赖三忽然凑近,“不如,我们再玩玩?”
如果换做平时的褚骁,他早就上去把人抡了,扯嘴皮子还不如动手。但白帆拽着他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腕骨上传来的细微痛感反而让褚骁没那么暴躁。
白帆斜眼看着赖三,“赖三,你自己定的规矩,怎么?是想反悔?还是让我们跑了不服气?”
赖三大笑,一把捏在了白帆的右手腕子上,疯疯癫癫地说道:“哪能啊,我就是觉得好不容易遇到个对手,有点英雄相惜罢了。”
“操!”褚骁一下子就炸了,他想甩开白帆,结果那人箍得更紧,还带着些细微的颤动。白帆看向褚骁,几乎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白帆咬紧了牙,喉结来回滚动了一番,才转回去看向赖三,“我们还有事,可以走了吗?”
赖三甩了甩手,让两小弟让开道,自己又在白帆肩上拍了两下,凑近到白帆的耳边轻声道,“小兄弟,我们后会有期啊。”
白帆冷着眸子扫了一眼赖三,拽着一脸铁青,眼神死咬着赖三的褚骁走了。
褚骁胸口起伏得厉害,“草他妈的,你拦我干嘛?以为我打不过那傻逼?”
白帆这才松了褚骁,带着点安抚地轻声道,“我们骁爷怎么会打不过,你一打三都行。但是骁爷,赖三这种人可怕的地方不在于能不能打,而是一旦沾上很难甩掉。”说着,他忽然不走了,找了个马路牙子就这么坐了下去。
“怎么……”褚骁这才看到白帆搁在膝上的手在流血,几乎染了他整个手背,顺着指尖往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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