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尺没有说太多,但是同在官场,类似的事情金陵月也知道些。这可能是一场权权交易,牵一发动全身,闻子瑞不敢,因为柔嫔就是那场局中至关重要的一颗子。他宁可把绿帽子戴好,也不能舍弃这颗关键的棋子。
金陵月听路尺说,柔嫔是个特别喜欢热闹的女子,宫里宫外的新鲜事,没有她不知道的。
这也是柔嫔能在宫里这么多年始终能够活的自由自在的原因之一。
因为宫外有人需要通过柔嫔得知宫墙里面的事情,柔嫔是个连接里外的重要人物,她身后的人也在保她。
金陵月想要找柔嫔打听一下那年发生在止息国皇宫的事情。
距离止息上朝还有些时间,金陵月想着自己如果腿脚快些,能赶在上朝前找到柔嫔。
他出了院子门,就遇到了正跑的气喘吁吁的青画。
“主子,我来了。”青画双手扶膝,累的不轻快。
“你这是……”
“刚才遇到了白国主,他在那边一棵树上猫着不知道干什么,我喊了他一声,结果他一走神踩空了直接掉了下来。我紧赶慢赶的去接,让他直接砸在了我身上。你别说这白国主看着身板不厚,还是有些分量的,我这胸口现在还疼的紧。”
金陵月问:“白国主呢?”
“他好像在找什么人,和我道了谢就一溜烟跑了。他对这皇宫真是熟悉,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不到人了。”青画喘匀了气,对金陵月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柔嫔。”
柔嫔的居所原本在后宫的中心,因着闻子瑞被戴了绿帽子,将人移居到了稍微有些偏远的地方。
那里远离了众妃嫔的群居住所,除了花草就是鸟兽,除了不能聊八卦,也不算太无聊。
金陵月按照青画搞来的地形图,避开了一队一队的巡逻侍卫,来到了鸣鸟苑。
青画正想要先进去探听一下情况,被金陵月一把薅到了一侧的半人高的灌木丛后躲了起来。
原来是三个衣着华丽的妃子正带着婢女们浩浩荡荡的来到鸣鸟苑找麻烦。
青画也是个爱看热闹的,立马摆好了看戏的架势。
金陵月笑着摇摇头,对青画道:“后宫的女人争风吃醋起来,不比在外行军打仗的伤害小,你去那边的树上猫着,万一形式对柔嫔不利,暗中帮着点,我还有些事情要问她。”
青画听到自己可以近距离看热闹,立马高兴的应下来。
不一会儿,金陵月就看到青画将自己藏在了鸣鸟苑院子中最大的树杈上。
来势汹汹的妃子们早就串通好了台词,一进苑子门就开始吆喝,叫嚷着让柔嫔出来行跪拜之礼。
看来这几个妃嫔的位份都比柔嫔要高些。
估计是一出以大欺小的戏码。
三个妃嫔在苑子里叫嚷了许久,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气急败坏的就要直接冲到屋里提人。
两尺多长的砍刀直接从屋里飞了出来。
刀身有意从两个聒噪的妃嫔耳边飞过,刀刃锋利无比,只是轻轻滑过,已然把两人飘扬在一起的碎发齐齐断了个干净。
两个妃子楞了一下,随后三人的尖叫响起。
青画下意识的抱紧了树干,默默的转过了头,想要把这快要尖上天的声音隔绝开来。
金陵月在灌木丛后眯起了眼睛。路尺可没有说柔嫔是个使刀的好手。
刚才那记飞刀的速度,还有这直插进长廊围栏的力度,绝对不是什么女子家一时兴起学的花拳绣腿。
金陵月对这个敢光明正大给闻子瑞戴绿帽子的女人更感兴趣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杯子打碎在门槛上发出的响声。
还有柔嫔的斥责声,“大清早不去找你们的亲爱的陛下抱大腿,跑我这儿来撒什么疯?我这鸣鸟苑也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也不洗把脸看看自己脸上三两沉的脂粉底下是个什么鬼德行!”
柔嫔踏门而出。
不光金陵月惊呆了,树上的青画也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柔嫔的人就像是她的封号一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
面对着三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妃嫔,柔嫔丝毫没有显出什么惧怕之色,相反的,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无一不彰显着她对面前之人的鄙视和嫌弃。
这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柔嫔的装扮,那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身上的裙子是个粉纱的,脚上的鞋子是个绣花的,这都没有问题。
柔嫔的头上,一个简单的扇形发髻,上面插了足足十二支银簪子,簪子两侧还点缀了新鲜的小花。
她出来的时候,从青画的角度看过去,阳光正好照到那十二支银簪子上,亮眼的光线差点把青画的眼睛照瞎。
金陵月心底微动,这打扮,自己好像从哪里见到过。
柔嫔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斜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指着最左边的妃子道:“你,上次来闹事的时候我见过你,我是不是说过,你来一次我打你一次?”
最左边的陈妃正想要摆摆架势,话还没到嘴边,柔嫔已经一巴掌飞了上去。
陈妃整个人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两位姐妹也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小婢女也没反应过来,所有人呆呆的看着陈妃滚下了台阶。
早上精心画的妆容上赫然留了几道指印,嘴角还渗出了血丝。
陈妃在台阶下愣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柔嫔足尖一点,跃过台阶,落到陈妃面前一脚把陈妃又踢出去老远,嫌弃道:“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都说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居然还敢来?你以为我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
“柔嫔,她是陈妃,位份比你高,你不要太嚣张了。这里是止息皇宫!”两位小姐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做什么的,气势汹汹的对着柔嫔喊道。
柔嫔没有转身,她盯着趴在地上没有起来的陈妃,两耳不闻身后的叽叽歪歪,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俯身对着陈妃笑道:“怎么?上次自己来闹事吃了亏,这次还叫了帮手来?你就庆幸这是止息皇宫吧,这要是在我的地盘,我保证你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簪子从陈妃的额头一路滑到嘴角,柔嫔越笑越大声,手上的力道也在慢慢加大。
陈妃意识到柔嫔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双目怒睁,想要大声呼救。
柔嫔一把捂住陈妃的嘴,靠近她那张哭花了脸蛋,在她耳边笑道:“你这种人啊,不给你做点记号,你是记不住我说的话的。”
话语尽,血滴子沿着陈妃的脸颊淌了下来,滴在她今日穿的绿色的裙子上,就像是草地上突然盛开了几朵鲜艳的小花。
柔嫔没让陈妃喊出一个字,她把簪子在陈妃的裙子上擦拭干净,单手插回发髻里,转身,对着台阶上的两个妃嫔笑道:“现在你们可以尖叫了,叫完了把这个人拖走,不要脏了我的院子。”
第160章
两个惊吓过度的妃子拖着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陈妃逃命似的出了鸣鸟苑。
柔嫔蹦蹦跳跳的到了围栏旁边,纤细的小手握住刀柄,插进围栏里的刀立马调转了方向,直奔院门口的灌木丛后面。
青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柔嫔的一举一动,他心里还在掂量着依照柔嫔的功力会不会已经发现了藏在树上的自己,没想到柔嫔已经动手了。但是他没有针对自己,而是直接对上了在更远处的金陵月。
金陵月在灌木丛后,柔嫔的刀带着疾风之势迎面而来,大有劈开面前所有东西的架势。
金陵月往后躲了一下,那刀将金陵月面前的灌木丛直接辟出了整齐划一的缝隙口,金陵月站直身子后,和灌木丛那边的柔嫔正好四目相对。
鸣鸟苑离闻子瑞的住所远得很,加上闻子瑞对柔嫔心中有怨念,所以没有派遣人手看管,偌大的鸣鸟苑除了两个伺候柔嫔的婢女,再无其他人。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连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惊动,可见鸣鸟苑的地理位置真是偏僻到了极点。
“你是谁?偷偷摸摸的看什么?你和那几个妖艳货是一伙儿的?”柔嫔满脸鄙夷的走过金陵月的身边,她要去取插在金陵月身后树上的刀。
青画见没有惊动守卫,立马从树上跳了下来,迅速站到金陵月身边做好防守。
柔嫔单手持刀,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笑道:“吆,下来的真快,怎么不多等一会儿?好打我个措手不及?看来他是你主子喽。”
“看你年纪不大,长得也挺可爱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让人厌烦?怪不得住这么偏远的地方,被冷落了吧,活该。”青画忍不住怼道。
柔嫔方才还怪笑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刀光乍现,柔嫔已经挥舞着刀朝青画砍去。
这刀不算太长,不算太宽,拿在柔嫔的手里还显得略微有些大,但是她挥舞起来的速度猛极快,夹带的刀风极猛,让对面的人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青画身形灵活,想着柔嫔还有用不能下死手,只左右腾挪的躲避柔嫔的攻击,并不主动进攻。
柔嫔现在眼睛里只有多嘴的青画,不再多看金陵月一眼。
刀刀不要命的砍向青画。
金陵月突然说道:“青画,将她制住。”
青画得令,手上立马多了一根细长的软绳,趁着他越过柔嫔头顶的空档将绳子套在了刀身上。
青画并不急着把那把刀从柔嫔手里夺过来,他继续拿着绳子围着柔嫔上下翻跳。
不一会儿,松垮的绳子就把柔嫔围了起来。青画落回金陵月的身边,道:“主子,好了。”
话语刚落,青画手上一用力,方才他围着柔嫔打出来的活结一下子收拢起来。
这绳子不同于一般的麻绳,柔嫔中途试着用刀刃砍断它发现白费功夫,便开始想办法从这个看似很松散的活扣里钻出来,结果一样是白费功夫。
青画打的这个结,将柔嫔和柔嫔的刀都捆在了一起。
柔嫔不肯放弃刀,就致使她的手被以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姿势捆在了绳结中。
柔嫔挣扎几下未果,脚底不稳坐了下去。
金陵月走到她的面前,俯身抽出她头上的一根银簪子细细打量。
笔直的银簪子,做工不复杂,花纹也简单的不行,要不是纯银的质地,这簪子和随手摘的枯枝子差不许多。
簪子的尾端,有一个小小的凹陷,不仔细摸是摸不出来的。
金陵月摸到这处凹陷,突然就笑了。
原来是她。
柔嫔的刀仍是不肯屈服,还在默默的磨搓着坚硬的绳子。
金陵月拿着簪子在柔嫔面前做了个手势,道:“百毒无疆。”
!!!
柔嫔愣住了。
这一愣,整个鸣鸟苑都陷入了莫名的宁静中。
两个伺候柔嫔的小婢女终于迈着软绵绵的小步子出门查看院子里的情况。
金陵月一点头,青画立马将两个没来得及张口的婢女给重新掳回了屋子里控制好。
柔嫔还在发愣。
金陵月已经俯身将银簪子给她重新簪好,侧首在她耳边笑道:“怎么?使女这是许久没有听到你们的呐喊了,忘记了?”
柔嫔将将回过神来,她原本脸上的愤怒,蔑视,此刻都化作了疑惑,惊恐,还有些许的期许。
“你怎么会……”
你怎么会知道这四个字?
“青画,把柔嫔扶到屋里,我们时间不多了,我要问的快一些。”金陵月背手先一步进了柔嫔的屋子。
柔嫔现在的所有思绪和目光,都在那个素衣的男子身上。
那人的样貌是拔尖的,功夫也不差,不然刚才自己突发的那一刀他是躲不过去的。这么好看又功夫不弱的男子,怎么会在止息的皇宫里?
自己怎么没听说过?
柔嫔被青画扶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青画自觉地掂了掂桌上茶壶的水量,拿了两只茶杯倒了水,自己先咕咚咕咚灌了一杯,递给金陵月,“主子,温度正好。”
柔嫔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也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说吧,你怎么知道的那四个字?从哪里听到过的。”
“未结黄金子,先开白玉花。看你这表情,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对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金陵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对青画吩咐道:“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柔嫔现在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她的眼前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最后所有的画面定格在一张明媚可爱的笑脸上。
“你告诉我,谁告诉你的那四个字。你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让我帮你杀了止息皇帝都可以。”柔嫔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她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
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她控制不住的开心啊。
“告诉我这话的姑娘,现在在我府上做婢女,活的很好,你要是得空了可以去看看她。”金陵月双肘撑在桌面上,收拾起一脸的轻松表情,认真的问道:“我要问你的是,闻子瑞在这止息皇宫里有没有藏匿什么人?”
柔嫔皱眉回道:“什么叫藏人?这皇宫大了去了,怎么叫藏人呢?你看我这里偏僻的很,十天半个月的也不见来个人,某种意义上说,我这是不是也算是被藏起来的?如果这个也算的话,那人数多了去了。闻子瑞这几年后宫塞人的速度都快赶上他掉头发的速度了。好多都是娶进来扔到一边就不管了。”
金陵月打断道:“那就说说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开始广纳后宫,有没有让你觉得特别奇怪的地方,或者说,你自己觉得特别荒唐的地方。”
“你这是想做什么?打听八卦?闻子瑞原本对女色没有这么热衷,甚至于有一阵子止息还传言闻子瑞那方面不太正常,传言传的五花八门的。从那不久后闻子瑞就开始广安后宫。我算是进宫早的,也算是看着他一批一批的把好好的小姑娘变成一批一批的怨妇的。怎么?里面有你相好的?”柔嫔说起闻子瑞的时候,满脸的嫌弃之色都不加掩饰,甚至于末了还呸了一口。
“五年前,你想想五年前,闻子瑞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或者止息国皇宫里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密室?我说的是外人不知道的,大街上没有流传过的那种。”金陵月严肃的问道。
柔嫔仔细想了想,因着身上捆着绳子,她想要转个身子都有些困难,身子碰到椅子的扶手上有些疼又有些痒,可是她抓不到,这让他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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