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这么说,五年前的闻子瑞,好像生过一场病。”
金陵月凝神听着。
“那时候我入宫有些时候了,但是没怎么见过闻子瑞。这人把我娶回来后就没怎么管过我,因为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不过那时候我还年轻气盛,总想着和他对着干,想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之后让他把我赶出去。我那时候意外得知,他好像是身上长了什么东西,皮肤都烂了,到处流脓苦不堪言。不过我曾经爬过他的房顶,看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脸上丝毫没有破皮的样子。”
金陵月猜测:“他或许是长在了身上?”
柔嫔笑道:“不会的,他换衣服的时候我也看到过,细皮嫩肉的没有任何破皮的地方,更不至于流脓。可是怪就怪在,当时他谎称自己重病,找了许多民间大夫入宫医治。好像还动用手段找了不少的人皮。嗯,没错,他还找了人皮,从死刑犯的身上割了很多的人皮。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闻子瑞那段时间似乎是在收集人皮,不知道搞些什么。”柔嫔说的有些多,说累了就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手里的刀刃正对着自己,她也不敢太过放松,始终提着精神不敢松懈。
“你是说五年前的闻子瑞,突然间的开始搜罗人皮?为了什么?为了换掉他身上流脓受损的地方?”金陵月猜测道。
柔嫔摇摇头笑道:“那谁知道呢?我反正偷看的时候那小子身上可是溜光水滑的,没有什么大的伤痕。那些人皮都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大约过了半年,来宫里的大夫就渐渐减少了,那些人皮也不需要再搜罗了。这事儿本就不怎么张扬,基本没人知道。我因为闲得无聊自己打听的,你想听的就是这个?你口味也够独特的。”
“嗯,很独特,很有意思。”金陵月若有所思道。
第161章
柔嫔的话语看似无头无尾,很是随意,但是落到金陵月的耳中,格外的悦耳动听。
闻子瑞绝对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事关白玉辉。
本来只是想要追查面ju人,没想到意外的找到了闻子瑞的隐秘点,这不得不说是个意外惊喜。
金陵月还想多问几句,青画在门外提醒道:“主子,时间快到了,如果上朝晚了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金陵月点点头,对柔嫔柔声道:“我放了你,你不会逃跑或者叫人来为难我吧?”
“为什么?我在这里吃的好住得好为什么要逃跑?你说这个?”柔嫔挺了挺被捆住的胸膛,笑道:“笑话,就因为你们捆了我我就怀恨在心?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当我和那个闻子瑞一路货色吗?”
金陵月命青画给柔嫔松绑。
绳子刚刚落地,柔嫔就又和青画交上了手。
金陵月坐在原地没有动,静静的等着两人分出胜负。
不一会儿,青画累得躲到了金陵月的身后,问:“主子,我还不能下手吗?我快顶不住了啊?”
说话间,柔嫔的刀直接劈开了金陵月身前的小桌子,金陵月端着茶杯保持着稳如泰山的坐姿,道:“你绑了她,总得让她撒撒气。”
青画一边和炸了毛的猫儿一样上蹿下跳的躲藏,一边吆喝道:“她万一不宰了我不解气怎么办?主子你打算让我就这么离开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柔嫔停止了对青画的追打。
柔嫔也已经累得满身的汗水,她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嫌弃的说道:“罢了,我都出汗了,一身的臭味,咱俩这账就算翻篇了。”
金陵月点头,“我先去找闻子瑞说点国事,回头方便的话,我再……”
“我去找你吧,这皇宫里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人管我。他们见了我和见了瘟神一样躲得远,我找你比你找我方便多了。你先告诉我,那姑娘叫什么?”柔嫔走入了屏风后面,准备换身清爽的衣服。
金陵月和青画也起身准备出屋子。
金陵月迈出门槛轻声道:“栀子。”
柔嫔背对着金陵月,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怕金陵月看到自己过于失控的表情。
她哭了。
都说脾气暴躁的姑娘哭起来极美,柔嫔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美,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真是太开心了。
栀子,栀子,栀子。
庭前栀子树,四畔有桠枝。
未结黄金子,先开白玉花。
那是她的栀子妹妹啊。
她的栀子妹妹好好的活着,这真是柔嫔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她现在恨不能立马跳个舞唱个歌,发泄一下心中的满满的兴奋之情。
她兴高采烈的换了一身粉色的小裙子,坐在妆镜前仔细的梳妆打扮起来。
今天的太阳真好,格外的温暖。
今天的空气真好,格外的清新。
今天的花儿真好,格外的美丽。
今天的铜镜真好,格外的清晰。
嗯?
柔嫔勾眉的手一顿,她淡定的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铜镜里的右上角细看。
那块纱帐底下似乎有一双脚?
柔嫔不动声色的继续勾眉,她还扑了粉,点了唇,确认镜子里的自己比门口的花儿还要美丽后,她拔下了一根簪子,反手对着那块纱帐扔了过去。
簪子咚的一声扎进了窗棂上,柔嫔走过去掀开纱帐,发现那里只有一双男人的鞋子,并没有见到人。
柔嫔正好奇谁会把鞋子留在这里,房梁上倒吊下来一个嬉皮笑脸的人。
那人速度也快,冲着柔嫔的脖颈就是一个手刀。
柔嫔倒下前心想,早知道刚才就先灭了他,老娘的妆白画了,真浪费。
白明月从房梁上跳下来,将倒在地上的柔嫔扛在肩上,开门就走。
鸣鸟苑没有人看守,这极大的方便了白明月的来去自由。
白明月对止息的王宫也算熟悉,扛着柔嫔左闪右闪,避开了偶尔遇到的巡逻队伍。
白明月想把柔嫔扛到自己之前的小据点安置。
结果闻子瑞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正在搜查皇宫,貌似还在搜查自己。那个小据点现在正围着一堆人,白明月想也没想,扛着人掉头就走。
按照他以前的本事,把人直接扛出皇宫也是没问题的。
可是自己最近蛊毒发作,加上七七八八的伤痛一并来袭,他现在这幅身子是中看不中用,别说扛着一个人逃出皇宫了,自己想要不着痕迹的逃出去都要费点功夫。
可是人已经在肩上了,白明月也不想半途而废,先找个能藏人的地方让自己喘口气休息一下才是正道。
这么一想,白明月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昨夜休息的地方。
闻子瑞刚搜过那里,一时半会不会再去搜查,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白明月将肩上的人往上掂了掂,奔着金陵月的宅院而去。
金陵月换了上朝的官服,前脚领着青画出了门,后脚白明月就扛着柔嫔从墙根的竹林子里钻了出来。
可能是自己的手刀太用力了,这柔嫔一路上连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睡得太沉了。
白明月把人扔到床上,拿了架子上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汗。
脸上的汗水擦干净后,身上的汗水还一样粘人的很,白明月看了看四周无人,床上的女人也睡得沉,自己索性关好了门窗,把外衫敞开解解汗。
他仰靠在金陵月昨夜睡过的侧塌上,窗缝里吹进来外头竹林里的凉风,阵阵清凉的让人浑身舒畅。
白明月敞完外衫有些不死心,还想着彻底凉爽一下。
他再一次确认了柔嫔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确认了门窗都关的死死的。
白明月走到了屋子里唯一的镜子旁边。
他用毛巾擦了一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把毛巾在水里又浸了一下,围着脖子圈上,手掌轻轻在上面拍打着。
感觉到毛巾里的水差不多都浸到了脖颈处,白明月小心的掀掉毛巾,将脑袋凑近了那面镜子。
他右手两指按在脖颈下面的两个凹陷点,左手轻轻的在那个凹陷点处来回的揉搓。
起初有些疼,像是有小刀子在来回的切割,倒也能忍受的住。
后来就渐渐的有些麻有些痒,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寻找翘起来的一点小皮屑,然后轻轻的捏住那点和其他皮肤略有不同的皮肤,轻轻的掀起……
屋子里安静的很。
白明月慢慢揭面具的声音在这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白明月眼看着最后一点的面具也从自己的脸上剥落了下来,神清气爽的舒了口气。
真凉快啊!
白明月把面具小心的铺在桌子上,用毛巾擦了把脸,重新站在镜子面前。
好久没有照镜子了。
白明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单看面皮,自己原来长得也算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想来也是很受小姑娘喜欢的那种。
现在那张过去可能很好看的脸上,多了几道可怖的疤痕,有点大煞风景。
白明月对样貌这件事并不是特别的在意,因为他认识霍老歪,他有人皮面ju并且自己就会做人皮面ju,想要什么样貌自己都能做出来。所以貌似潘安的这种样貌若是自己想要拥有,也只不过是多用一张皮子,多等一会儿功夫的事儿。
他只是好奇自己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闻子瑞告诉他那是他在火场里被东西划伤的。
猛地一听很正常,可是细细想来又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这个从右眼眼角一直延伸到右耳根的疤痕,他得多么的瞎,才能这么凑巧的碰到某个尖锐的物体上忍着疼继续往前走,让疤痕可以准确的躲过耳朵到达耳后?
再比如这个从鼻梁直达左颧骨的疤痕,霍老歪说这里最深,当时应该是见了骨头的。
白明月觉得,要么当时的自己是个傻子,要么当时的自己就是个没有痛感的怪物。
闻子瑞说的划伤可能是真的,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自己慌乱中的误伤。
对一个人的怀疑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白明月觉得闻子瑞并没有他自己口中的那般正直无私。
他一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看着镜子里的伤疤,白明月轻轻的用手抚摸了几下,像是在安慰那些伤疤,你们要乖,你们要快点好起来,老子还等着用自己的脸去祸国殃民花天酒地呢?你们可要争点气等云云。
窗外的凉风打在许久没有重见天日的脸庞上,白明月不由自主的伸了个懒腰,感叹道:“真舒服啊。”
虽然面容有些可怖,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原本的样子,白明月还是有些舍不得把它藏起来的。
面ju虽好,总归不是自己土生土长的样貌,看起来总有错觉,总觉得镜子里的是个假人。
白明月盯着镜子自恋了一会儿,好在没有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忙手脚麻利的重新戴好了面ju,把自己原本的面容重新隐藏了起来。
白明月做完这一切,想要看看柔嫔醒没醒过来,一转头,看到柔嫔正靠着床头抱着手臂盯着自己。
白明月手里的梳子啪的就掉到了地上,他有些心虚的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柔嫔漫不经心道:“就你说老子这脸还是挺帅的时候醒的,看你正在臭美,没打扰你。”
……
第162章
白明月立马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脸,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揣着手朝床边走去。
“你不会告诉别人刚才你看到了什么对吧?”白明月笑呵呵道。
柔嫔皱眉,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后颈,一边回道:“这可说不准,不过你刚才的那脸……戴面ju也是情有可原,没什么好说的。我对揭别人伤疤这件事不怎么喜欢,不过我对别人偷袭我这件事,很在意。”
柔嫔揉了一会儿脖颈,冷静道:“你是谁?你找我做什么?”
白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在柔嫔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看了好几遍还不死心,恨不能围着柔嫔转着看。
柔嫔一指头点在白明月的肩膀处,不屑道:“把你那恶心人的眼神收一收,我对你这种病秧子没兴趣。”
白明月思绪一拢,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病秧子?”
柔嫔得意的挺了挺胸膛,单手抚上头上的发簪,骄傲道:“你的额头上写着三个大字,我不行。”
……
“你叫柔嫔是吧?”白明月皮笑肉不笑道。
“怎么?你掳了我来却不知道我是谁?”柔嫔不屑道。
近来自己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一个一个的都来找自己,偏偏长得都还不错,这让一个常年在后宫寂寞的女人看了,无疑是雪上加霜的心情。
“我找的是个叫幽兰的姑娘,谁知道小姑娘变成了深宫怨妇?”白明月在怼人这方面,从来不肯认输。
“你……你怎么知道我入宫前的名字?”柔嫔准备今天回去看看黄历。
这些不知名姓的人不光一个个的找自己,还知道自己的过往,知道自己的朋友,这太匪夷所思了。
就好像你不知不觉间站到了一张网子的中间,网子上趴着的都是对你虎视眈眈的敌人,他们早就想好了几十种把你吃下去的方法,而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白明月嗤笑一声,脚底一转,旋身的功夫拔下了她头上的一根发簪。
白明月顺势坐在床榻边上,翘起了二郎腿,额前的碎发挡在了眉眼处,柔嫔看着有些出神。
白明月把银簪子在手掌心掂了掂,赞许道:“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简单大方还实用。你有几根?八根以上?那你算的上老人了啊,你为什么待在这个破地方,难不成你喜欢闻子瑞那个花心萝卜?”
柔嫔见自己的簪子被人这么轻松的拿了去,气急败坏道:“把我的簪子还给我,不然今天我就让你死在这屋子里。”
柔嫔把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腰上,作势想要掏出什么致命的兵器。
她没有带刀,随身的匕首也没有在换衣服的时候随手拿上,现在的她只有一种可以致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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