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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庸风雅(古代架空)——黎华

时间:2021-03-03 09:36:58  作者:黎华

   附庸风雅

  作者:黎华
  文案:
  文案一:
  季宁听闻当今圣上柔弱好欺,却俊美非凡,欲以“色”谋权。
  却不料圣上对他抱了同样的心思,以“色”谋将军。
  他宽慰自己,不过是各有所图罢了。转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将一颗真心献了出去。
  宋遇:无妨。朕以真心还你。
  季宁却不想再要了。
  文案二:
  京城有新皇,戏称不举郎;眉尾朱砂痣,绝艳似凤凰。
  季家生儿女,盼其皆成商;大儿偏武举,直取状元郎。
  小女待闺中,终成沈家娘;自此不闻世,只管琐事忙。
  再说公子宁,探花遇帝王;惊为天上人,暗自许心芳。
  杏林风荡荡,钱塘水泱泱;思情一日起,终生不能忘。
  残雪春又到,吟诗饮杜康;醉酒不醉愁,醉人醉黄粱。
  满嘴跑火车将军攻×走肾不走心皇帝受
  排雷:BE。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伯琏 ┃ 配角:宋其景 ┃ 其它:沈淑才;季琬;何万平
  一句话简介:君求风雅吟诗摇扇,不知风雅自占
  立意:浮生在世,情不自禁。附庸风雅,已是风雅。
 
 
第1章 朱砂痣玉春赋
  吾家有儿初长成,兄长貌美似龙凤。
  不亚子渊赛潘郎,举国倾城佩杜蘅。
  “哟,这诗写得好。”季伯琏探头往墙上糊的小报上一字字读完,手中折扇“啪”地一甩,目光流转,顾盼神飞,“还藏头诗呢,佩服佩服。”
  那文邹邹的神气,像是个中举了的得意书生。
  诗写的不是旁人,正是今年新登基的皇帝宋其景,单字遇。传闻他人是一等一的好看,丹凤眼,长剑眉,高鼻薄唇,眉尾一点艳红的朱砂痣。
  只是后宫嫔妃传言,他不举。
  先皇没被胡人请去喝茶前,皇子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大约是为了报复未成皇帝之憾,亲王宋连写了这首打油诗,找人抄了满大街洒。
  “何止藏头。”身后伸出来一双手将小报抠下来,慢条斯理叠好揣袖子里。季伯琏回头,觉这人好生面熟,但一时叫不上名字。
  “这是说龙椅上那位绣花枕头一包草。宋子渊,这算得上是指名道姓骂天子了。”
  经此提醒,季伯琏才回过神来,道:“此人真是胆大包天。”
  “那可不。不过就算是一个爹的亲兄弟,也得仗着那位脾气好。”来人双手抱拳,摆了副端正模样,彬彬有礼道:“久仰季兄大名。鄙人沈淑才,单字筝,不知季兄可还记得否?”
  季伯琏快把手中折扇扇断。难怪此人看着眼熟。文举状元,沈筝沈淑才,一篇《玉春赋》博得满堂彩。他们在放榜那日见过的。
  要怪就怪自己这不争气的猪脑子。
  “沈兄客气。状元郎那段《玉春赋》,现在全京城还有几人不知,几人不晓?昨日伯琏歇脚客店家三岁小儿都背得滚瓜烂熟。”
  沈淑才被习武之人生硬夸一通,尴尬的额角出了细汗。“过奖过奖。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今的文人都是些惯会吟花弄月的,写写此等风月小曲,堆得是华辞丽藻,登不上台面,也就用来给别人助助兴、捧捧酒罢了,分不出孰高孰低。要说大和的气运,还是抗在季兄你们身上。”
  这踩一捧一说的无比顺溜,季伯琏便有些飘飘欲仙,主动邀了沈淑才同赴明日探花宴。
  沈淑才自然不会拒绝。他虚岁二十有四,季伯琏二十有二,年长两岁为兄,日后以“沈兄”“伯琏”相称。
  沈淑才言家里有事,先相告辞。季伯琏喊住他,折扇摇的飞快,“沈兄,不介意的话,那小报儿给我了,我带回去让家父家母乐呵乐呵。”
  沈淑才便取了袖中纸给他,笑,“明儿见了皇上可得收敛住了,他待他亲弟弟好,可不见得对别人也软的没脾气。”
  “得嘞。回见。”季伯琏将纸团往胸前衣襟里草草一塞,长眉上挑,舞着那把轻飘飘的纸扇,迈步而去。
  ·
  季伯琏回到家,浑身跟没骨头似的往榻上瘫,抬手从季母养的兰草上揪了根叶子放在嘴里含着,双手叉在脑后,敲着二郎腿仰望天花板。
  季延风养的八哥在一旁跳着脚叫:“龟孙又揪花啦!龟孙又揪花啦!”
  季母闻风而至,抄起花盆边的扫帚作势要打。季伯琏捂头,把兰草叶子“呸”地吐出来,“这破鸟骂我龟孙,你不打它反倒打我!你对这畜生比亲儿子还亲!”
  季母一扫帚抽他屁股上,骂道:“你活该!我这兰草好不容易长两片叶子!你是属羊还是数兔!看我今天不把你揍长记性!”
  八哥在旁边煽风点火:“该打!该打!打死算数!”
  季伯琏被追着满屋子跑,回头顶嘴:“娘,儿子是属猪的!”
  正巧季延风从外头回来,季伯琏抓住救命稻草,躲他身后告状:“爹,那破鸟又骂我!”
  “多大个人了,成天跟只鸟一般见识,你可真给我们老季家张脸。”季延风拦下季母手中挥舞的扫帚,训季伯琏两句打圆场。季母顺驴下坡,气哼哼瞪爷俩一眼,回屋抱着那盆惨兮兮的兰草心疼。
  “爹,您真是我亲爹。”季伯琏接过他手里拎的鸟食,又是捶背又是捏腿,把季延风伺候的舒舒服服。
  江南一带本就富庶,季家祖辈经商,更是富上加富。只有季伯琏是个异类,空有张儒雅精明的脸,偏偏走了武举这条道儿。习武就习武,却还羡慕文人那般风雅,整天把自己收拾的斯斯文文,没学来嵇叔夜李太白那等潇洒翩然,倒把那点酸腐气学了个十成十。
  季家在朝堂中无长辈帮衬,季延风怕他说话口无遮拦得罪权势,还好有万贯家财铺路。
  季伯琏平生两大爱好,一是自己那张脸,二是满书架用来装风雅的各式折扇。
  他回家就换了把头玉扇,白色扇面展开,两面各写“无怀”“自在”,笔力遒劲,不乏潇洒,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可惜执扇的人不对,像土匪。
  季延风被丑瞎了眼,一把将那扇子夺过来。“你当文人肚子里那点墨水都是拿扇子扇出来的?有闲空不如多读书,去去你身上那股子愣气。”他执起面前茶盏,撇开上头浮叶,又道:“今日上午出去,你见着什么人、听着什么事儿没有?”
  季伯琏怏怏,盯着“无怀”二字,将遇到沈淑才一事尽数告知。
  季延风听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对季伯琏提点一二:“年纪轻轻中进士,可谓奇才。沈家一半为官,那一个个心眼儿多的跟蜂窝似的,你说话一定要小心些,遇事多动动脑子,别以为自己走一步想十步就能洋洋自得,旁人可是连百步都尽在胸中。明日你且与沈家小子同去,说轻不言重,跟着学学官场处事之道。”
  季伯琏每天听这话听的耳朵起茧,怕他那能说会道的老爹一路教育下去,赶紧从怀中掏出那张被揉皱的纸,笑嘻嘻举到季延风面前,“儿子明白。爹,宫中秘事,看不看?”
  “没正行!”季延风骂他,把纸接过来扫一眼,像是看了什么会长鸡眼的脏东西,转手就点火烧了。
  “诶,您烧他干嘛,多好玩儿的东西。”
  “你当真以为皇上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取笑的?你跟他一家子?”季延风恨铁不成钢,抬手赏季伯琏一个暴栗,“留着这种东西,日后就是个大麻烦。再叫我瞧见你往家里带这种,信不信叫你娘打断你的腿。”
  季延风向来有一说一,说打断腿就真能打的人百天下不了床。季伯琏讨了个没趣,撇嘴,把多嘴八哥逮过来揪毛泄愤。
  “揪!揪秃了都!”季延风把可怜八哥从季伯琏毒手中抢救出来,将怀里捂热乎的信拿出摔在季伯琏脸上,“平小姐给你来信了,再过一月才……”
  话未说完,季伯琏已将那封绘着秀气丁香的信抢过,一蹦三尺高,边回屋拆信边乐道:“爹你不早给我!儿媳妇儿的信揣怀里这么久,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季延风抓起一把鸟食向季伯琏洒去。
  八哥逮着机会,扑到地上疯狂啄食。打扫干净后张开焦黄的喙,义正言辞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季延风气地摔了那把折扇。
  ·
  第二日,沈淑才准时赴约,与季伯琏一同前往探花宴。
  沈淑才道:“探花宴,集八方豪杰,汇四海英才,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杏林园中,钱塘之滨,金樽于手,天下于胸,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太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天水泱泱,国祚涛涛。”
  季伯琏摘了朵杏花在鼻尖闻,道:“沈兄所言极是。只是光看这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之景,很难想像到江北此时是怎样一番凄惨场面。”
  沈淑才也跟着悲哀起来,“是啊。不过一水之隔,一边是衣冠楚楚,桃杏满园,抒不尽胸中畅意;另一边流血漂橹,残花败柳,道不完沙场苦楚。伯琏,你为将才,却不仅求将军功成名就,还挂念沙场皑皑白骨,着实令人佩服。”
  季伯琏便笑道:“沈兄夸起人来可真是一套一套的。何止伯琏这样想,你方才不也说了‘为生民立命’么。好了,不说这个,今日是探花宴,‘探花时节日偏长,恬淡春风称意忙’①,应该看一番好光景才是。管他什么愁,先痛饮了今日,明日醒来再愁罢。”
  “好。”
  沈淑才眼尖,指着季伯琏的扇子道:“这题字真不错,有力度,折弯处又透出些许柔意,不像出自男人之手。可是华霜小姐亲笔?”
  唐华霜乃唐大学士独女,吟诗作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字写的极好,千金难求。倘若科举许了女人参加,这前三甲得给她挪个地儿出来。
  季伯琏转动手腕,把扇子丁点细节都叫沈淑才瞧清楚了,才道:“沈兄好眼力。”
  沈淑才笑而不语。
  探花郎前来与二人攀谈。放榜那日,季伯琏记他记得最是清楚。没别的缘故,只因这位探花郎长了张漂漂亮亮的小脸儿,细皮嫩肉的,瓜子脸大眼睛,比一般女人还好看。
  季伯琏对长得漂亮的生物总是忍不住要多瞄几眼,家里养的猫都得是长得比别家好看的。他每天看的最多的是镜子,对自己那具皮囊挑三拣四,一会儿说眼尾不够挑,一会儿说鼻梁不够高。挑剔完了,对镜子抛个飞吻,仍是给自己颁个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头衔。
  直到见了这探花郎,季伯琏心中隐隐不安,自觉第一美男子头衔烧的头皮臊得慌。
  季伯琏笑容灿烂,折扇甩的来劲,“无怀”二字像是要飞出来,惹的一旁小厮忍不住伸手去接。
  “探花郎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若是往西子河边一站,西施恐怕要给气活过来。”
  季伯琏夸的是真心实意,无奈胸无点墨,拿死了几百年的西施来比。颜之书白生生的小脸儿上飞起一团红晕,又羞又恼,当即找个借口开溜,不再与季伯琏多一句废话。
  季伯琏接连两天碰一鼻子灰,不疑自己笨嘴拙舌,认定是他爹不懂风趣,颜之书有眼无珠,执酒咕嘟咕嘟灌下,对沈淑才道:“沈兄,你知道我最喜欢别人夸我哪句?”
  “天资聪颖,鹏举转世?”
  “不,”季伯琏用袖子抹掉嘴角酒渍,拿折扇细细扇风,“我最爱别人夸我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不光对自己这样,对别的佳人美物也是如此。打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见到好看的就挪不开眼,非得买过来、抢过来据为己有才罢休。”
  “喜美不喜丑,人之常情。若如你所言,那你岂不是要随身带着面铜镜,时时盯着上面的男子瞧?”沈淑才见鬼说鬼话,顺着季伯琏的意思一溜马屁拍下去,把季伯琏拍的通体舒畅,嘴咧到耳根,活像个捡了香蕉的泼猴。
  沈淑才见他笑得得意忘形,不知是自己没收住夸大了,还是季伯琏就这副经不起夸的德行。见不远处人群骚动,一架金灿灿的龙辇缓步而行,料是皇上驾到,赶快拉了季伯琏的袖子,低声提醒:“要说好看,谁也比不上当朝天子。你待会儿可要管好自己的眼珠子。”
  季伯琏想象中的皇帝均是肥头大耳,双眼无神,呆滞古板,昨日那首小诗也只当是皇弟给皇兄开的玩笑,未曾当真。听沈淑才如此夸赞,忍不住好奇道:“难不成说他赛比潘安是真的?“
  “据家父所言,的确如此。”
  说话间,龙辇已在杏园门口停下,上头坐着的人被一堆宫女太监簇拥着,步子不急不缓,端正了皇帝架子,前来视察这群新选上来的孩儿们。
  众人纷纷前去迎驾。
  季伯琏迫不及待要见见这传言如神仙般的人。还好文武两状元郎站在最前头,不费力就能一睹龙颜。
  季伯琏抬眼的片刻,只觉心中某根弦被人狠狠撩拨了一把,震得他头晕目眩,心肝发颤。
  那眉尾的一点朱砂痣,怎么跟要跳出来招人似的?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②
  季伯琏没读过几本圣贤的脑子里,也就能齐齐排出这句话来了。
 
 
第2章 季宁知心解语
  季伯琏心道这传言果真不假,这宋遇比那宋玉还要漂亮的多。均是如玉君子,宋其景多了几分贵气在里头。
  方才他还认定颜之书无人可比,彼一见宋其景,颜之书就是那路边的野花,自己只配当野草。也难怪宋连心里愤愤不平,写写小诗发发牢骚出气。季伯琏想,若是自己有兄弟长成这副模样,怕是要半夜爬起来给他挠花了。
  可惜漂亮是漂亮,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帝王气。华贵,奢靡,外壳无可挑剔。但眉目含忧,波光婉转,内里实则是个任人拿捏的软骨头。不过这样一来,更激的季伯琏色心大起。
  好色之心起了,季伯琏狗嘴吐象牙的本事也直线上升,用光了这辈子的好话,弄得沈淑才频频侧目,以为他诸葛恪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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