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踮着脚尖,把那条围巾给青年围上。
脖颈间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宋迟秋把下巴也埋进宽大的围巾里,嘴角弯弯,“谢谢姐姐。”
“看起来还不错。”宋锦看起来也很满意,“这条就先给明俊,我再给你织一条白色的。你不是喜欢白色的么?”
“不。”
宋迟秋却把围巾捂得紧紧地,“这条就给我,我喜欢这个,姐你再给他织一条。”
他才不舍得把这条围巾脱下来呢,宋迟秋想,有她姐姐亲手织的围巾,方明明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好吧。
omega忽然觉得方明俊现在和他姐姐走得比他还近,他平时要拍戏、去公司,录综艺,而方明俊却已经退居二线,每天在家里和宋锦一起收拾收拾家,再送果果上学,显然和母女俩都相处得跟格外亲密。
宋迟秋脑子里忽然升起一个很危险的想法,甩甩头,宋迟秋觉得这不太可能。
宋锦忽然问他,“秋秋,你昨晚看新闻了没?”
“……”
青年自然不能说没看,他坦白道,“姐,你是都看到了吗?现在事情虽然是闹得挺大的,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我打算录节目的时候再去找裴均一次。”
过了新年,就是第二期节目的录制了。
宋锦微微颔首,脸色依旧凝重。
她一早就看到了新闻,方明俊也跟她说要好好和宋迟秋谈谈这件事。
“迟秋,你现在是太抗拒感情了。其实,不论是谁,姐姐都会支持你。”宋锦说,“只要你喜欢。”
“但我现在没有喜欢的。”
“就那么肯定?”
“差不多吧。”
宋迟秋并不想谈这个话题,手机恰好响起来,是池风给他发来了将要发行的下一期杂志的电子版。
有了工作在忙,宋迟秋匆匆跟宋锦道了别,上楼回房间了。
临走时不忘拿了那条灰色围巾,他道,“姐,要是忙的话就晚些给方明明织吧,别太累了。我看你房间十一点都没熄灯呢!”
“知道了。”
宋锦应着,又拿出一团奶白色的毛衣球,重新开始织一条围巾。
她怎么可能因为累就不给方明俊织了呢?
那可是她要送的新年礼物啊。
·
腊月的最后一天,天寒地冻,后花园的池水上凝了薄薄一层冰。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冰面上被炸开无数块小碎片,像是冬日里绽开的梅,碧阴阴的池水上零星地飘着赤红色的鞭炮残衣,颜色相衬,煞是好看。
空气中是鞭炮燃烧后残留的火药味,祁越站在不远处,隔着栏杆叫他们。
“爷爷叫大家去吃年夜饭了,明天再玩吧。”
他的视线落在被小孩子们簇拥着的年轻人身上,年轻人这时正弯着腰教一个小女孩怎么把燃着的鞭炮尽快扔出去。
‘砰’地一声,炮仗在他扔出去的那一瞬发出一声巨响,他身边的孩子们都欢呼着要自己来。
祁越摸了摸身边一个小孩的头,示意他们等一会儿。
他听到了alpha说的话,下一刻,却是举起手中还剩下的炮仗,问他,“你要玩么?”
“……”
祁越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祁询‘哦’了一声,把剩下的炮仗都给了身边的孩子们,等他们放完,就一手拉一个带着往正厅走。
虽然年轻的alpha也并不是会亲近小孩子的性格,但家里的小孩子却都很喜欢他,每逢过节,孩子们好不容易见到他,就会让他陪他们一起玩。而祁询也并不推脱,他今天特意抽出了半天的时间带着孩子们买了炮仗和其他过年时才有的年货零食,一直玩到天都黑了。
“去找爸妈去吧,我过几分钟就去。”
到了正厅,听到里面传来的热热闹闹的声音,祁询停下脚步。
“询哥哥,你晚饭后还陪我们玩吗?”小孩子们仰着头期待着问他。
“没时间了。”
祁询想起今天的安排,摇摇了头。
他抬头看了一眼祁越,指指祁越,说,“让他陪你们。”
“不用了!”
孩子们几乎是齐声喊道,他们一溜烟地小跑进正厅里,屋子里很快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你还挺吓人的。”祁询说。
“……”
祁越知道他停下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他问祁询,“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嗯。”祁询点了点头,声音淡淡,“听我妈说,大伯和爷爷一大早就不开心,应该也是听说你和宋迟秋的事情了。我想,要提醒你一下。”
祁越笑了。
“怕什么?今天是除夕夜,我爸还能掀了桌子不成?”
拍拍他的肩,祁越先走进了正厅,回头叫他,“走吧。等会儿总连累不到你,你少开口就好了。”
祁询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到正厅的时候,大理石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众人围坐在桌子旁,和乐融融。
“来,小询,到妈这儿来。”祁曼笑得灿烂,招手喊着祁询在他身边坐了。又看到一起和祁询进来的祁越,祁曼也笑着喊他,“阿越,你也来坐到姑姑这边吧,和小询坐一起。你们…现在的关系好像比之前好了不少呢。”
祁曼观察到,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距离都挺近,完全不像是以前两人就算在一个桌上吃饭,彼此都要隔八丈远。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也是很好奇。
祁越并不想让别人探寻他们关系缓和的缘由,便婉拒了祁曼。
他坐在他们对面,温声说,“小姑,我坐这儿就好了。”
“没礼貌。”
祁正野冷哼一声,“你姑姑让你坐在哪儿就去坐,别推三阻四地。我看你给别人送礼物的时候倒是爽快呢。”
第88章
饭桌上众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日子。
祁越顿了一下,便重新站起来,坐在了祁曼让他坐的位置。
alpha面容平静,始终一言不发,只听到祁正野一声轻哼。
抬头,正对上祁询看他时复杂的目光,祁越几不可闻地向他摇了摇头。
祁询沉默了几秒,又低下头。
“好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过年时能聚一次,都不要太拘谨了。”祁曼展开笑颜,主动端起酒杯向首座的祁老爷子敬去,她声音里藏不住的喜悦,道,“等过了这个年,小询就要出国留学去了。爸,让老赵先敬您这一杯,您这次可不能推辞了啊。”
老赵就是祁询的父亲,明明今天只是家人聚会,但他穿得格外正式,一身黑色西装,还打着蔚蓝色的领带,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脸上也是喜气洋洋地,站起来跟祁老爷子道贺,“爸,来,我敬您!祝您老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祁老爷子年纪大了,平时不怎么饮酒,但今天心情很好,便接过那半杯酒一饮而尽。
“小询真是争气,下学期就要去E国了,我和你林叔说的时候他可是羡慕得不得了。他也想把他那个小孙子塞到D.H呢,但人家还是要看成绩的……”
祁曼是老来得女,自幼便得祁老爷子宠爱,结婚后也是让丈夫入赘和自己一起住在娘家。而祁询作为祁曼唯一一个儿子,爱屋及乌,祁老爷子也格外看重祁询。
祁询要去上D.H的消息在饭桌上又传了一圈,人人都在祝贺,只有当事人本人没什么感觉。
祁询默默地夹了块春卷给自家妈妈,在她耳边低声,“妈,你少说一点吧,我也没你夸得那么厉害。”
“你这孩子,谦虚什么?”
祁曼嘴角笑得合不拢,声调提高了些,和众人调侃道,“好啦好啦,都别说了,小询还不好意思了呢。”
“询哥哥真厉害!”
众人笑着,二伯三伯家跟着他玩了一整天的小孩子们也学着大人们这么说。
明明都在夸他,但祁询心里并不觉得有多开心。
他知道自己这个名额是怎么来的,他的成绩只是个敲门砖,而后续各种申请手续都是祁越用他以前的校友资源来周旋的。
那么多人都在夸他厉害,夸他成绩好,却似乎都忘记了祁越也是D.H大学出身,还是以Z国专业第一的成绩被录取的。
祁越也拿来了一张录取通知书,却并没有什么庆祝。
祁询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祁越,祁越和以前那么多次家族聚会上一样,表情淡淡,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墙上的大屏幕上放着联欢晚会,热闹欢腾的声音作着背景音,众人一边吃一边说着家常话。
许久没见的二伯母不知道怎么忽然把话题聊到了祁越身上,贵妇人用手帕掩着唇,目光戏谑,跟旁边的祁正野说着,“大哥,你是不知道这些天网上传得多热闹。我家里那个新来的保姆前几天给我看了个视频,看完之后,可把我乐坏了。我看呐,咱们家阿越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再复婚了,迟秋那孩子现在可是成了大明星呢……”
她平时就爱咋咋呼呼,二伯就不喜欢,拉了拉她,低声说,“行了,吃年夜饭呢说这些做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阿越的终身大事么?”
二伯母撇撇嘴,不满道,“之前阿越和迟秋离婚之后大哥可是生气得很。现在,我看他们又要复合了,这不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儿么?”
二伯给她使眼色,但她却兀自说下去,没看到祁老爷子和祁正野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能复婚了当然更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更不用说迟秋现在可比以前条件好多了,他也不会多介意以前的事儿的……”
“婶婶。”
祁越终于没法再装隐形人,他道,“我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怎么就没一撇了?难道迟秋还不答应你不成?”她惊呼起来。
这时,连祁曼都不高兴起来。
她这个二嫂是她最不喜的,看不懂人眼色,还偏偏有点小聪明,也就只能辖制住她二哥这种耙耳朵。而二哥二嫂住在离这里几千公里之外的裕市,平时不怎么见,她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没怎么和她计较过。
但,今天的主角本来该是她要出国的儿子,她这二嫂又扯到祁越身上算什么?
祁曼正想说几句解解围,好把这个年顺顺当当地过下去,便听到老爷子满是怒气地开了口——
“还答应?人家凭什么要答应他?当初先斩后奏离了婚,非要和容家那个兔崽子在一起,现在又后悔了想追回来了,做梦!”
“……”
覆水难收,万籁俱寂。
祁越顶着所有人的目光,面容平静。
他说,“爷爷,这件事儿我没想瞒你们的。本来打算过完年再好好和你们商量,但,您要现在商量也可以。”
“你也不用跟我们商量了。”
祁正野面容冷漠,沉声说,“之前你和宋迟秋离婚的时候也没跟任何人商量过,现在,也用不着商量!你把人赶出去的时候就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我们祁家吗?他们都在说是我们趋炎附势,当初在宋家势大的时候攀上人家结了亲,如今宋家势败了就把人给休了!你说说,我出去这张脸往哪儿搁?你现在又想复婚了?呵,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心思。”
祁越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觉得很好笑。
现在来质问他这些,难道,当初不是他逼着自己娶的宋迟秋吗?
如果不是被他们逼着娶了自己不认识的人,他起初也不会对宋迟秋那么抵触。
以前的宋迟秋让他觉得窒息,他只要走近宋迟秋,就能想到那个人是他被强塞来隔应他的联姻产物,他没有任何选择,也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自己喜欢的人,这一切都让他对宋迟秋充满了原始的反感。
所以,他那时候讨厌宋迟秋,就像讨厌这令人作呕又无法分割的家庭一样。
祁越声音淡漠,“爷爷,爸,你们如果要打就骂就随便吧。但,我是一定会和宋迟秋复婚的。”
“你——”
祁老爷子额上青筋爆起,一时气急攻心,剧烈地咳嗽起来。
祁曼惊呼一声,忙叫女佣去拿速效救心丸来,佣人们又是倒水又是拿药,乱成一团。
一顿年夜饭毫无温情,二伯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声问自家丈夫,“我是不是不该提阿越在追迟秋的事儿啊?这…我去劝劝咱爸?”
“你少说点话就好了。”
二伯叹着气说。
家里的小孩子们有的是常年在爷爷身边住,也经常见得到祁越的,有的是第一次见他,但无一例外都不怎么敢跟他搭话。
这个总是惹爷爷和大伯生气的哥哥,好像并不怎么好接近。
众人手忙脚乱了一阵儿,祁老爷子总算是不咳了,但也没什么好脸色。
祁正野这才又继续自己的训话,道,“你不能再和宋迟秋复婚了。当初离了就离了,但,他现在在娱乐圈,不过就是个戏子而已,你和他再在一起会被笑话的。”
“谁会笑话?”
“他才不是戏子!”
祁越、祁询俩几乎同一时间反驳道。
祁曼正轻拍着祁老爷子的背给他顺气,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她蓦然抬头,错愕地微张着唇,“小询?”
又看了眼旁边的alpha,祁询似乎没听到自家母亲的话,重复了一遍。
“大伯,宋迟秋不是戏子,他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你不该这么说他。”
“小询,你怎么跟你大伯说话呢?”
老赵连忙去拉祁询,但自家儿子他们都知道,脾气上来了比谁都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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