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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涌动了片刻，推举出一个年迈的老大爷，他是绿海龟在南海生活多年，见证了南海水质的每一个转变。
“殿下。”老大爷先躬身恭敬行礼，才直起腰感动道：”昨日殿下清理了漂浮在我南海许久的垃圾，大家都感激不尽。“
”是呀，谢谢殿下。“
”我们南海殿下最好了。“后排粉丝感动的不行，一个实力南海龙王吹。
老龟挥手，示意让身后的人安静一些，自己拄着拐杖继续道：“我们都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如此清亮干净的海域了。”
“不知多久没有呼吸的如此顺畅了，这都是殿下的恩德。”
身后众人纷纷附和。
敖泓收起的龙型，被挡在坚实龙鳞下的脸上无声变红…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冷峻道：“说重点。”
老龟微微一愣，歉意望了敖泓身侧王妃一眼，才用苍老声音低声提议道：“殿下，我们把人族的那些水泥罐子也还给他们吧！”
凌溪本来还在奇怪，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流露出抱歉的神情，闻言几乎是同时就想起了那天他们在龙宫路上走着…突然开启的珊瑚礁清洗。
以及柠黄郑重的提醒。
那些“低放射性废料”都是掩埋在了海洋深处。
“不行。”凌溪立刻反对道，这些东西如果冲上岸，势必倾倒，散落在海滩上，绝不是扫垃圾那么简单的了。
半个南海，不整个南海…都会变成不适应生存区，上千万人口流离失所。
凌溪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不由向敖泓投去恳求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能让受害者大度…但南海市是他长大的地方，更是敖泓一直庇护的天堂。
“殿下。”老龟和众人都流露出失落的神情，大爷努力劝说道：“殿下，这些水泥罐子落下来，不到十年就破了。”
“我们海族中的小型生物，夜间浮游至海面，日间落入深海，他们吃的还有身上粘的都是这些黏糊糊的东西。”
“早些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照吃不误，由小至大，生生不息。”
“您看现在虎鲸族，大翅鲸须鲸他们，每年族中孩子出生的愈发少了。”
“即便生出来，大多也活不过几个小时，您看戍卫龙宫的虎鲸丙三一族，他们三年才活了一个孩子。”
这些算是食物链顶端，连他们受到的影响都这样大，更不用说它们这些食物链中下层的了。
凌溪一怔，他知道这个编号，丙三是灰灰所在的族群，原来灰灰就是那头幸运的小虎鲸…
难怪他们族群都很宠着他，不知灰灰跟自己玩耍时，二姨三姨看着这个导致他们虎鲸愈发艰难的人族，他们又在想什么。
如果换位思考，他绝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更不用说还让他们在一起玩闹了。
人类总把自己当作进化的巅峰，食物链的顶端，但我们真的是么？凌溪不禁沉默。
敖泓垂眸片刻，低声道：“本王不是已经解决这件事了么？珊瑚礁会过滤降解的。”
“殿下，他们欺我海族已久！”老大爷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跺着拐杖道。
“不必再说，此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也找到了解决办法。”敖泓微微一顿，视线从面前的人群上扫过，单手负在身后朗声道：“天道选了人族，这必有缘由，我们海族疆域辽阔，先包容一二，给他们修正的机会。”
人群静了片刻，敖泓在南海威信无人能逾越，众人不太情愿但还是纷纷应道：“是，殿下。”
人群退去，凌溪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敖泓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不用担心。”
“嗯？”凌溪没有反应过来。
敖泓温和补充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人族，也不会纵容南海民众伤害人族的。”
凌溪沉默片刻，低声感激道：“谢谢。”
凌溪挑眸向上望去，看到潋滟投射下来的阳光光束，轻叹一声。
时光流转，每一秒里都暗藏危机与新生，因着敖泓的理智，南海的平静终是没有被打破。
敖泓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笑道：“不知白泽怎么样了，我们上岸去看看他们？”
“好呀。”凌溪笑着颔首。
白泽神君离开龙宫后，就长泡图书馆，偶尔出来吃个午餐，在咖啡厅喝杯咖啡。
吃午餐是为了贴近人族生活。
至于喝咖啡…就纯粹是尝鲜罢了，他一睡百年，当然也想要品尝新鲜事物。
门口风铃发出悦耳碰撞的轻响。
坐在两扇落地窗前，阳光温柔洒在他身上，正在看书的白泽耳尖微微一动，温和笑着抬起头来。
凌溪拉开白泽对面的椅子笑道：“神君…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白泽弯起双眸手臂微抬，给他看书脊上的《国际经济法》字样。
敖泓也在对面落座。
凌溪看清了，不由肃然起敬，满是对学神的钦佩。
白泽神君不仅主动学法，而且他学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秃…真是坚强的头发啊。
敖泓点了杯意大利浓缩，刚喝了一口就皱眉不喝了。
凌溪早有准备的把手里的冰淇凌华夫推到敖泓面前，敖泓满意的吃了起来。
白泽笑吟吟道：“我还从未见过任何人，能同敖泓相处的这样好。”
敖泓吃得正是尽兴，闻言不满抬首道：“你什么意思…”
好讨厌哦，好友拆自己的台，敖泓眉毛都耷拉了下去。
凌溪只见过自己二表哥，平时见到的也是百姓爱戴他的一幕，应该会觉得自己龙缘很好才对。
这下凌溪对他的印象大跌了。
“神君的意思是，你对待我，比对待其他人更好。”凌溪灵性解释道。
白泽微笑不语。
“那当然。”敖泓又神采奕奕起来，得意道：“你跟别人可不一样。”
凌溪忍不住露出微笑，敖泓傻乎乎的样子很是打动人。
“神君，你这些日子就在这看书么？”凌溪安抚万敖泓转而问道。
白泽悠闲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笑道：“是啊，不在图书馆，就是出来吃饭用你们给我的卡付账。”
“花了两百多了。”白泽算得很清楚。
凌溪忍不住咂舌，他都不能保证出门几天，只花两百多块，这么节约，这是什么好神兽啊，白泽的性格真是超软，连他都有些担心白泽在外会被人欺负。
难怪敖泓这种大咧咧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性格，也会抽出时间来看白泽，确保他的安全。
窗外LED屏上，恰好有广告一闪而过。
敖泓余光瞥见，微微一怔，疑惑注视着那个方向。
凌溪和白泽聊得火热，片刻才发觉敖泓的沉默用手肘轻拱了一下敖泓，低声询问道：“你怎么了？”
“那是什么？”敖泓抬腕去指，恰好广告换到敖泓说的那个。
凌溪顺着敖泓指的方向看去，蔚蓝色的背景，穿梭着几尾游鱼，还有线条流畅的海豚，是个海洋馆的广告。
凌溪头嗡的一声，不知如何作答，敖泓看这些，不就跟他们看监狱…一样么？
但他也不好骗敖泓，只能紧张的低声道出实情。
“是个水族馆。”
“我们到那里去看看。”敖泓眉梢微微一挑，不像是愤怒，倒似是有几分激动。
凌溪不解，白泽合上书也看了一眼外面的广告，面上多了一抹明悟，用温和声线安抚着凌溪道：“不必担忧，没事的。”
三人打了辆的士，驶向水族馆。
司机知道了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喋喋不休的热情道：“哎呦，那可是个好地方，上周我刚带我孩子去过，里面的海豚海豹，可聪明了，做得动作都比别的水族馆好。”
“有的小鱼是银色，身上还有些斑点，像燕子似的，还会跟着你手指位置动。”
“还有这么大的。”红灯停下，司机转过身来给他们比划了个大小，笑道：“还挺亮，头有点大，一直闭着嘴在里面游，管理的工作人员说是因为他嘴里有鱼卵。”
敖泓淡定道：“泗水玫瑰和天竺绸。”天竺绸是雄性带孩子，雌性活动不受影响，雄性嘴里衔着鱼卵停止进食，直到他们的孩子出生为止，为了威慑敌人，他们夜间身体还会闪烁微光。
“对对，好像就是叫这个，小伙子你还挺懂鱼的啊。”指示灯换了颜色，司机笑呵呵的赞了一句，转回去开车。
凌溪在心底擦汗，是啊，龙王他能不懂鱼么？
司机大叔还在感叹：“这个水族馆哪里都好，就是太偏了，都到近郊了，去一趟太麻烦了。”
凌溪无心顾及他说了什么，比起这个，他现在更担心敖泓看到水族馆里的鱼群的生活环境，会勃然大怒。
的士停在南海卡森海洋馆外，凌溪付了现金。
三人走向售票处，凌溪步伐沉重。
售票处工作人员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姑娘，束了个马尾，穿着条纹短袖，外套一件印着海洋馆LOGO与字样的蓝色马甲。
懒洋洋的坐在售票厅里摇着一把精巧折扇，感觉到有人过来，也不抬首，微阖着双眸公式话随口倾泻而出：“成年人一百二，小孩半价，超过一米四买成年票。”
“老年人满七十的免票，幽闭症慎入，谢谢。”
敖泓颔首，食指伸到收费用的玻璃小窗内，在姑娘面前的桌子上，用关节轻敲了一下，低声询问道：“那你看看，我该买什么票？”
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啊，人族好麻烦哦，姑娘不耐烦的睁开双眸，抬起头来想要张口回答…
待她看清对面的人，瞬间就愣住了，嘴也维持着微微张开的状态，一动不动，整个人陷入僵直状态。
直到敖泓似笑非笑看了她半晌，姑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着空调的室内，汗顺着额头滴答着向下流，崩溃道：“大王，我们诚信经营，守法遵法，没有偷税漏税啊！”
第30章
敖泓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微笑询问道：“生意怎么样啊？”
“客流量大么？”敖泓殷勤关切。
凌溪听到这熟悉的“大王”两个字，恍惚了一瞬，记起了艾甜。
心陡然放下许多, 也有心情思索些别的，莫名觉得敖泓的语气像是领导视察…还是那种关乎他利益的。
“就那样…赚得不多。”姑娘哭丧着脸敷衍道。
“别谦虚。”敖泓即将创收，心情雀跃的安抚着，微微一顿，又道：“在这站着, 别想通风报信。”
姑娘不敢违抗，苦着脸老实在售票厅里站军姿，眼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是南海的人么？”凌溪低声询问。
敖泓满意颔首, 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我可不记得见过他们的审批，南海没允许他们上岸开水族馆。”
“一会我就给他们个惩罚。”敖泓轻咳一声，努力做出严肃刻板的样子。
白泽撇了他一眼，在旁拆台道：“你不过是想丰盈私库罢了。”
敖泓义正严辞道：“这是为了我们南海能走上发展正轨, 团结富强奔小康。”
…哪看来的宣传标语？凌溪心底满是问号。
敖泓正面讲话发表完毕，又悄悄用食指勾住凌溪指尖，期期艾艾道：“不过也确实可以充盈…我们两个的私库。”
凌溪面上一红。
白泽笑着摇头, 超过他们走在了前面。
水族馆布局分构做得很好, 发着幽幽蓝绿色光束的影壁灯, 烘托出深海的气息。
司机大叔提到过的泗水玫瑰展箱就在一进门的位置。
看见敖泓进来，泗水玫瑰僵在原地…小幅度的缓缓游到珊瑚礁后, 凌溪跟在敖泓身后，轻拽他的衣袖：“他也开了灵智？”
“一点吧。”敖泓漫不经心的撇了一眼，带着两人继续向里面走去。
这家水族馆真的厉害，竟然把两头宽吻海豚与一头里氏海豚饲养在一起，在两米多高的玻璃墙后欢快游动, 引起游客笑声。
对面还有太平洋斑纹海豚。
不用敖泓介绍，凌溪也能看出来不对了…
宽吻海豚具有同性和排他行为，三只海豚和平生活在一起，还表现出沟通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遑论他们发现敖泓似笑非笑的站在玻璃墙面前后，这一对宽吻海豚中的一只，竟然不小心和里氏海豚迎面撞在了一起。
…里氏海豚因为无喙，明显撞得更痛。
“他们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是呀，水里有视觉差么？”两名游客关心的交谈起来。
海豚陷入沉思，他们现在应该跳出水族箱向大王问好么？那面前这些人族会不会吓死…
敖泓单手揽过凌溪，带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路面换成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连接着前方弧形的海底隧道，鳐鱼、石斑绿海龟，还有柠檬鲨自头顶游过。
小鱼群更是数不胜数。
凌溪定睛一看竟然还有锯鳐、刀片鱼这种极难饲养的种类。
用懂行的游客茫然悄声议论：“这些鱼能放在一起养么？”
另一个皱眉道：“应该…可以吧，可能水族馆有自己的办法吧。”
“也有这个可能。”第一个说话的游客接受了同伴的说法，微微颔首，继续拍起照片来。
凌溪心道，我看他们的办法大概就是找一些已经踏入修行的过来…
鳐鱼害怕的趴在一侧，尽量减少存在感，敖泓朝他勾了手指。
鳐鱼无可奈何的游了过来，身子在水里荡开波浪，敖泓揽着凌溪，让他去看，笑道：“你看像不像一张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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