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泓翻过一页礼单缓声道:“是啊,陵光神君是南方之神, 于八卦为离,于五行主火,更是四季更迭中的夏季,炎夷族也是几任前的一位族长与陵光神君有旧。”
“陵光神君就赐了他一缕南明离火。”现在正是这一缕南明离火庇佑炎夷族传承至今, 在四海中的地位也不弱。
凌溪竖起平板扣放在自己怀里揽着,好奇询问道:”你说是陵光神君厉害还是孔宣厉害。“
敖泓真的思索片刻,陵光神君属火, 但脾气秉性在怪癖频出的众仙家里算是纯良温和, 甚少与人起争执…孔宣却是只时不时就会炸毛的孔雀, 怒起来谁都敢刷。
说起来其中还有件旧事,千年前已经归在他们东方天庭的陆压道君和孔宣有一场争斗, 踆乌本是巫妖大战时期妖族古帝帝俊与太阳女神羲和所生之子,本有十个兄弟。
结果在河边湿鞋,被射中九个…只剩了陆压道君一个,由大锅饭兄弟并肩,一下就变成了独生子女, 正值青春期的陆压道君心情已经够复杂的了。
后来帝俊战败,东皇太一陨落,妖族天庭没落,他们龙族本就只在名义上算是妖族天庭的从属,重新找到了一席之地,陆压道君却因为当时年岁尚小,这个…思维逻辑发育还不健全,被接引拐骗去了西方。
偶尔还得给人当个坐骑,金乌这个气啊…他九个兄弟死后,人家就是独一无二的太子了好么?
就算妖族天庭覆灭,金乌也是前.太子啊。
幸好金乌来历出身不俗,血脉天赋强劲,竟然卧薪尝胆几百年,修成斩仙飞刀与钉头七箭书,遁术更是精妙大成。
找了个授课讲座的机会,金乌溜之大吉,还借着已经在东方天庭混出一些地位的龙族和自己实力封了个仙位,至此功德圆满,过了明路,西方那边对他再也无可奈何。
凌溪在一旁听着敖泓给他讲解和神话故事里不太一样的经过…有些迷糊的问道:“你说的这些和孔宣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完啊…”敖泓随口道。
金乌原型形如乌鸦,腹下比寻常乌鸦多生了一足,更是色如鎏金焰火,绝对属于鸟类…
孔宣却是“大型鸡类”,说起来两人都算禽类,脾气都不怎么好,喜争斗,偶尔有场合见面,坐在一处都是互相叨毛即视感。
两人本来半斤对八两,都是家道中落,一个是旧时王孙贵族落魄,另一个本是族凤长子,因亲长归寂,自己也是年幼被准提拐骗…虽在西方号孔雀大明王,但也是寄人篱下,行动受限,哥俩如果不是性格实在不对付,也许坐在一处还能喝一杯。
孔宣心中可能还有些惺惺相惜,结果金乌成功溜走后,还当着孔宣指着他哈哈大笑…可以说情商为零了。
凌溪忍不住感慨,敖泓续道:“当场孔宣就和金乌打起来了,金乌太阳真火亦属五行,被孔宣刷走,不过刷走前也把孔宣尾羽燎掉三四根。”险些当场变烤鸡。
”如果换了陵光神君,陵光应该不会与他争斗,不过当真动起手来,陵光比金乌沉稳…南明离火适时祭出也胜负难料。”敖泓分析道。
“孔宣这本事太BUG了。”凌溪不禁感叹道,谁来刷谁,这谁受得了?
“陆压道君溜走时也没跟孔宣打招呼,后来西方对孔宣看管严格数倍。”
“他也是趁着九重天升起,西方世界随之升起与人间断绝的机会才逃出来的。”敖泓摇头说完两人间的恩怨情仇。
孔宣多大的脾气?圣人都敢吞的人物,竟然在东海缩起头来老实做鸟,在东海龙王眼皮底下生活,如果不是被自己撞破,孔宣能一直藏着…
敖泓啧啧感叹,又命人把炎夷族的织锦披风取来。
“殿下。”不多时,侍女托着托盘缓缓走了进来。
敖泓示意她上前,取出托盘里的轻薄缂绣织锦披风,取出披风,起身俯腰仔细的披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凌溪身上,南海四季温暖,即使外界尽是冰霜封路之时,南海龙宫也总有个七八度。
但凌溪失了半魂,比常人畏寒,这织绘着南明离火的披风是上好选择。
披风加身,因气候转变刚觉察出来的一丝寒意,骤然退却,全身暖烘烘的却并不燥热,凌溪忍不住似冬日地龙火炕上的猫咪一样,慵懒的眯起双眸,脸颊倚在肩侧披风上,猫一样的轻蹭了一下丝滑流畅的披风。
敖泓看着忍不住指尖微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手随心动的轻轻刮了一下凌溪挺翘鼻尖,有有些尴尬的连忙把手收回到自己身后,却忍不住用拇指去摩挲刚接触到凌溪肌肤的食指指被。
动作有如鸿毛掠过平滑湖面,凌溪睁开双眸,迷茫望着眼前面色微微泛红的敖泓,被温暖披风包裹着通体舒泰,反应速度下降,脑海中信息进度条缓慢处理。
1%…
良久进度条才推满,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换了旁人可能还有点油腻…但敖泓这幅纯情占了便宜的样子有效缓解了油腻,着实让他心底一动,微启唇瓣,却什么也说不出,也有些羞怯的起身拢着披风回寝殿去了。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拿着敖泓的平板,还没帮敖泓把连连看过关了呢…
敖泓看着臂弯里环着平板的凌溪走远的背影,示意自己身边两个侍女跟上,不禁若有所思的拖长声音,问他身边贝官道:”你说王妃之心待我如何啊?“
这种问题,每一个下属不需要考虑就能回答,更不用说跟了敖泓多年,熟悉他脾气的这位砗磲贝官了,贝官迅速在敖泓身后躬身应道:“王妃深爱着殿下,与殿下琴瑟和鸣,羡煞旁人,自是不用说的。”
马屁的最高境界,大约就是谄媚之言却能说得好像发自本心,一片纯然肺腑。
敖泓龙鳞被顺着捋的很舒服,不由得骄傲仰首,挺翘下颚自然抬起一个弧度。
哎,本王就是这样的花样美男,招王妃爱慕,我有什么办法?就待敖泓要招出水光镜,对镜端详一下自己仙凡两界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时,敖泓突然想起黑泽来…当时就被恶心到了,心情变幻,动作不由微微一顿。
要是王妃真的有这么爱慕本王,他怎么还会在本王面前跟黑泽那条小蛟有说有笑呢?
敖泓久未转动已经落尘三寸的的那根名为感情逻辑的弦,终于在敖泓脑海里轻缓拨动了一下,发出“铮”的一声轻响,在敖泓大脑里绕梁袅袅回响不绝。
“哼,净来唬弄本王。”敖泓斥道。
砗磲贝官险些压抑不住自己震惊情绪的抬首,轻快望了一眼敖泓背影。
心说,我kao,他们私人感情上缺跟弦的龙王殿下什么时候把这根弦补上了?这你都知道?
“殿下,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啊。”砗磲贝官再次诚恳附和老板道。
敖泓心情稍稍晴朗些许,不过他心底还是藏着跟刺,这根刺如鲠在喉,刺得他坐立不安。
这根刺就是黑泽。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重视一条小蛟,有意无意的总是想起他,本王不是修复龙丹时出了什么岔子吧?敖泓心道。
他完全猜不透自己为什么重视黑泽…敖泓回到自己龙椅上,往纯金椅背上一靠,不禁抑郁长叹,王妃在龙宫时同他没有争端,但一旦掺进了黑泽,凌溪就总跟自己吵架,这是为什么啊。
虽然敖泓感情方面已经逐渐开窍,但他还不知道世上有黑泽这样意欲挑拨离间的存在。
敖泓正沉闷的坐在自己龙椅上,用指尖有节奏的叩击着龙椅扶手,思绪在“杀了黑泽问题解决“的龙族简单粗暴方案,与“黑泽并未为害苍生,杀他说不过去,王妃也会生气的…不如给他扣个罪名再杀?”的稍稍细腻一些方案间反复横跳。
敖泓疲倦的垂首按按自己眉心,砗磲贝官站在后面连大气也不敢出,敖泓纠缠在一起,心乱如麻的思绪,几乎在他脑顶浮现。
“叮。”敖泓头顶灯泡一亮,想到了什么侧首询问道:“东海龙王有信函送过来么?”
“殿下,是有一封随车队附随过来…”贝官躬身应道。
“取过来。”敖泓心底燃起一抹希望,语气都活跃了几分。
贝官让一旁的侍从去取,他原型是蓝环章鱼有八腕,翻找东西这一项上比较方便…
不多时,侍从就取来了一个小金匣,用两腕抓着交给殿下。
敖泓期待打开,里面躺着一封信封,上封敖灏金漆私印。
贝官奉上拆信刀,敖泓拆开信封,一封薄薄书信掉了出来,落在宽大桌面上。
[吾弟敖泓亲启
得知弟安然归家,甚感愉悦,族妹婵兮已康复离去,归扶桑本族休憩,有其双亲在侧可望大安,弟不必为之挂怀。
弟所虑该蛟之举,一言以蔽之,于外并无大碍,亦于南海基业无损,于内恐其垂涎于吾王妃,意于取弟而代之,望吾弟珍重。
兄东海敖灏携王妃祝安。]
“取弟而代之…”这句话就像烙印一样烙进了敖泓眼底,刺得他生痛,双眸几欲喷出火来。
敖泓拍案大怒,自己想不通的事,被表哥一点即透,迷雾吹拂而去,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
敖泓气得肃然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握着信函在大殿龙椅周围踱步,呼喝着喘粗气,不爽鼻息不住打出来,整个大殿上都染上了一层轻薄白霜,气温骤降,蓝环章鱼侍从受不住冷,已经在一旁哆嗦起来了。
好啊他二表哥说的对!这货想撬自己墙角,取而代之。望弟珍重…珍重,这句话彻底让敖泓燃起熊熊怒火,怎么,他还想给自己下毒?
敖泓想到这简直怒不可遏,他王妃当然是千好万好,没有丝毫错处,那所有的问题就都出在那个居心叵测的黑泽身上了。
第56章
其实敖灏那句珍重, 并非意指黑泽会给敖泓下毒,也不是暗指敖泓会做喝药的大郎。
他看到敖泓发来的感情问题后,提笔写下回信时, 其实并不担心黑泽能成功。
一则凌溪对敖泓颇有情意,二则他们龙也瞧不上蛟。毕竟实力与他们差得远了,蛟能撬龙墙角的机会太小了,又想到自己表弟从没开过这方面的窍,只想点醒他。
敖泓却没有理解敖灏的意思, 在原地转了两圈,想清楚了就一屁股坐下,自觉像猫熊一样沉着冷静的思考。几秒后把已经被团成一团的二表哥给他的回信再次展开, 想看看敖灏有没有提出解决建议。
但没有…
敖泓失落的把信函放下,坐在他龙椅上冥思苦想怎么整治黑泽。
思考策略对他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以龙族直来直去的情商,他应该推土机推过去, 现在就把黑泽蛟筋抽出来才是。
一旁贝官看敖泓长吁短叹,小心为殿下分忧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敖泓郁闷叹息,侧首去望部下那张因为砗磲种族特性显得白嫩嫩的面庞, 拖长声音询问道:“你谈过恋爱么?”
砗磲贝官尴尬道:“顺着洋流谈恋爱算么?”
他们都是用一对进出水孔, 呼吸、摄食、排泄…同时也负责每年□□季时排出精卵。。
敖泓这才想起他这个部下种族砗磲是雌雄同体的贝类, 同时产出精子和卵子,合适的小伙子与小姑娘同体, 会同一时间排出精卵时,同时释放产卵诱导激素。
附近水域顺着洋流接收到激素信号的成熟砗磲就像拿到了party邀请卡,同时开始释放精卵。
所有砗磲依次开始释放加入party,絮雾状的精卵从出水孔喷涌而出,会有百万精卵进入海水中, 像是一场朦胧薄雾,确保异体受精种群延续的同时,一同孕育下一代的砗磲可能终生都不会见面。
敖泓沉吟半晌,觉得他靠砗磲的恋爱经验应该龙生都拿不下王妃芳心了,沉稳起身,向寝殿走去,贝官噤若寒蝉,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敖泓挥手大殿室温刹那间恢复如初,侧首道:“你不必跟来。”
贝官真的松了一口气。殿下明显正在气头上,只有王妃才能安抚的那种。
他凑上去做什么,很容易被龙王大人踢到贝壳啊,砗磲壳在龙王嘴里,那就跟嗑瓜子一样,一口一个小朋友。
敖泓沿着打磨光滑大块镶嵌在地上的青玉向后殿走去,五彩琉璃瓦在上,折射出绚丽光泽,不过食指大小的游鱼群欢快摆尾游过,像是湛蓝天际边的缥渺流动的云彩。
敖泓整理好措辞,刚行至寝殿露台外,就听到二层琼楼传来凌溪的清越笑声,清脆快活。
其中还参杂着灰灰撒娇的声波拖长的“呜—”声,敖泓心底一动。
他以前还挺烦灰灰这个半大虎鲸幼崽的,仗着自己海底猫熊的独一无二配色讨巧于凌溪,不过跟黑泽一比,灰灰霎那间变得顺眼许多。
至少没有想把他王妃拐出龙宫啊。
敖泓在下面负手感叹,眉头一动计上心来,他,南海龙王从灰灰的行迹中找到了思路。
敖泓垂首故作郁郁不乐的从殿外木质长廊转过来,海藻珠链自然向一侧抬起,廊腰缦过,敖泓从外间走过来。
“你回来了。”凌溪已经忘却自己之前让敖泓撩得火热的事,笑着坐在露台边缘转过头来言笑晏晏的和敖泓打招呼。
凌溪腰肢纤细笔挺,微微侧转过半个身子来更显出几分曼妙,灰灰正在露台外的海水层里畅游,不时偏转身子三十度,让背鳍划开海水层,将浪花溅在凌溪面前。
“哈哈哈别闹。“凌溪笑吟吟的回身去推灰灰,手腕云灵镯光华微现,忽的穿过一层闪烁着磷光的海水层推在灰灰圆润头顶。
灰灰撒娇的左右摆动尾鳍,并不用力向前,只是带动身体和自己头顶,在凌溪手掌下左右轻移。
几米长的庞然大物,体重也有七吨,竟是原地娇俏的撒了个娇。
看得敖泓目瞪口呆,心中暗自盘算,灰灰都能撒娇…他龙型比灰灰虽然要大上许多,擎天似的,但未尝不能尝试,敖泓真的开始思索自己缩些长度,跟凌溪撒娇的可行性。
本王要学的还有很多啊,二表哥远水解不了近火,指望他给自己支招是没希望了,凌溪性格吃软不吃硬。
自己跟他顶着来,往往凌溪气得去睡觉,省得和自己争执。
几次下来功效甚微,敖泓动了个脑筋,心道…我得以智谋取胜。
敖泓单手握拳抵在唇下轻咳一声,凌溪关心道:“怎么了?你表哥的礼单有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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