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柏舟(GL百合)——若花辞树

时间:2021-03-06 09:43:23  作者:若花辞树
  桑泱抬手抚摸最上方的那一行字,这么多年,字迹淡了许多,她轻轻抚摸着,墙壁冰凉的,有凹凸不平的颗粒,蹭在指腹有些粗糙。
  她感到一阵透不过气来的疼闷,挨着墙,弯下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那一阵像是把心脏用利刃切开来的痛意才算缓过气,她站直身,有人打了电话来。
  她接了起来,等着那边说完,答道:“我过来了。”
  今天是那起持刀杀人案第一次开庭的日子。
  法庭里到了不少人,还有当地媒体赶来了解案情。
  医闹是近几年的社会热点,这起案子残忍血腥,受到了社会的诸多关注。
  桑泱到的时候,桑父桑母在门口等她。
  他们一起进去,坐在旁听席前排。
  庭审对于被害者家属来说,是又一次尖锐的伤害。
  在公诉人和被告与被告律师的交锋中,案发当日的情形会事无巨细地在他们口中重现,被害者是怎么中刀的,是怎么出现的,刀捅进哪个部位,是当场死亡,还是抢救无效全部一一讲述出来。
  桑泱作为案件相关人员,被要求作为证人上庭,将那天的情形陈述出来。
  被告叫丁辉,他现在倒是清醒了,竭尽全力地想要为自己脱罪。
  但他杀人是既定事实,他只能反复说明:“我当时神志不清,我老婆是在医院里死的,比她伤得重的都救过来了,为什么偏偏她没救过来,为什么我老婆先老医院的不先救她,我是一时愤怒,做了错事,但医院也有责任,医生没有尽到治病救人的责任,我是被逼的,我和我老婆感情很好,她死了我就疯了,我接受不了……”
  旁听席传来窃窃私语。
  法官高喊:“肃静”。
  公诉人转向站在证人席上的桑泱:“被告的老婆是你救治的吗?”
  “不是。”
  “你与被告老婆有过接触吗?”
  “没有。”
  旁听席再度响起议论,这次比前一次更响。
  “她就是医我老婆那个医生!”丁辉在被告席上大喊,他双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双目圆瞪,眼角赤红的,整个人呈现出凶狠的亡命之气,法警立即按住他,但他已经呈现狂躁失控状态,在庭上大喊大叫。
  法官不得不宣布休庭。
  桑母皱紧了眉:“要是律师用精神病辩护怎么办?你看他那个样子,跟疯了似的,我听说精神病就不用坐牢了。”
  桑泱的双唇抿成一条线。
  过几天还会继续开庭,具体需要斟酌的只有量刑问题,丁辉为自己做的辩护毫无说服力,更像是谎话连篇,他的律师本来就被公诉人逼得开不了口,被他一搅和更加焦头烂额。
  桑泱把父母送回家,桑母担心她,拉着她的手说:“这段时间就住家里吧,不要回去了,你在家里住,妈给你做饭,你也能省点事。”
  “我也闲着,做饭费不了什么时间——我先回去了。”桑泱还是想回她和柏舟的家。
  见桑母还想劝,她适时露出一个笑容,拍拍母亲的肩:“我没事。”
  家里当然没什么变化。
  豌豆这几个月也精神萎靡,经常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有时又一直待在门边看着门,像是在等谁回来。
  桑泱看着时间给它的碗里添了狗粮,自己没什么胃口,就把这顿饭省了。
  她上了楼,觉得很累,就先去洗了个澡,然后上了床,想睡一觉,却怎么都睡不着。意识清醒得像被打了兴奋剂强行地吊着,任凭她再怎么累,都无法得到片刻的安眠。
  桑泱于是放弃,她坐起来,打开电视。
  影像出现在屏幕上,似乎是一个新闻,女主播的声音清晰利落,一下子将满室孤冷凄清都挤开,整个房子里适当地活跃了起来。
  桑泱看着屏幕,明明每一帧画面都映入了她的眼帘,可她的大脑和视觉神经之间的联系像是被切断了,丝毫不知电视里在播什么。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身旁的位置,那里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那里空的,本该躺在她身边的人不在了。
  屏幕图像变动,带起房里一闪一闪的光影变幻。
  桑泱出神地想着什么。
  “那场车祸已经过去快四个月了,惨烈的场景却仍历历在目,这期节目,我们请来了交警大队的廖队长,请他给我们说一说车祸的详细情况。”
  车祸两个字钻进桑泱耳中,她定了定神,看向屏幕,一个身着的警服的中年男人坐在了舞台正中心的沙发里。
  “车祸的起因,在于公交车的失控。”中年男人长着一张刚毅的国字脸,一开口没和观众打招呼,也没和主持人寒暄,径直就进了正题。
  “当晚八点十分,该辆公交车在靠近东信大道和北鞍路的交界处时突然加速,撞上了一辆躲避不及的私家车……”
  桑泱被那个时间吸引了。
  八点十分。
  她记得那天小舟一整天都很不安,问她怎么了也不肯说,直到晚上八点多,她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桑泱盯着电视屏幕,没来由地想,这场车祸也发生在八点多,小舟的异常和车祸有关吗?
  这种猜测是很没道理的,一方面柏舟没提过车祸,另一方面车祸是晚上发生的事,小舟怎么可能从早上就开始为它焦虑。
  小舟又不会未卜先知,算到未来会发生的事,她如果有这个本事,那天晚上也不会……
  桑泱的思绪像是被踩了急刹车,心头一阵尖锐的痛楚。
  电视里再说什么,她便再也听不进去,她始终都没有习惯柏舟的离世,可现实中又有无数的声音都在提醒她柏舟确实不在了。
  桑泱捂住脸,身体蜷缩起来,她贴着柏舟的枕头,悲痛仿佛刺穿了她的每寸肌肤敲碎了她的每一处骨骼,浸润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泪水从指缝里渗出。
  “小舟……”她哽咽着。
  你回来啊,再让姐姐看看你,哪怕只看一眼。
  春天已经到来很久了,院子里半黄半绿的草都像是换上了绿衣焕然一新。
  去年深夜的寒风被留在了那个夜晚,而今即便是凌晨最冷的时候,夜风也似带着一股格外温柔的关怀,不忍心冻到这人间。
  桑泱睡不着,她躺了很久都睡不着。
  她下了床,洗了脸,走到楼下的画室。
  她这段时间睡不着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这里是柏舟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她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桑泱穿着白色睡裙,站在画架前,她木然的神色,在看到柏舟的作品时才有些许回暖,干涩的眼眸中也蕴含了柔和的光。
  画架上那幅画已经画完了,桑泱站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她意识到,不能把这幅画就这样放着。
  柏舟对自己的画看得很重,满意的作品都会收起来,不会这样随意地放在外头的。
  家里有装裱的工具和画框,得把它挂起来。
  桑泱打开柜子,翻到一个新的画框,正要拿出来,便看到边上那幅宇宙主题的画。
  是那幅柏舟不让她碰的画。
  桑泱动作一顿,她盯着那幅画看了会儿,松开拿着新画框的那只手,移到了那副画上。
  她把画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第17章 
  柏舟画过很多画,她满意的作品,桑泱都看过,因为柏舟在画完的第一时间就会想捧到她面前,和她分享创作出好作品的愉悦。
  家里的画摆得到处都是,多到不得不拿纸箱装起来。
  柏舟在画室里又有个丢三落四的毛病,如果没有桑泱时常替她整理着,画室恐怕早就画材画纸丢满地无处落脚了。
  她的画室,桑泱一向是随便进的,她的作品更是从不藏着,桑泱想看就看,想碰就碰,她从不介意。
  正因如此,这幅她极度着紧,不许碰的画,才会让桑泱印象深刻。
  她将画框从柜子里拿出来,先是站着将整幅画端详了一遍,没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只能瞧出一些遮掩得很好的稚嫩。
  是小舟小时候的作品,多半是学习画画不久,像大部分孩子会掩饰自己的稚嫩,喜欢模仿大人的模样一般,小舟在画画时也有这样的孩子气,她看过许多她刚学画的作品,无一不在掩饰她笔法上的稚嫩,学习着名家的笔触,强装出娴熟自在的笔法。
  其实就像海边细沙堆砌成的沙堡,只有个骨架,连桑泱这样没有系统学习过绘画鉴赏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她却觉得这样“装腔作势”的小舟也格外的可爱。
  她拿着这幅画,容色间漫上了几分怀念,这点怀念还未在她心里铺平,便又猛然意识到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于是刚酝酿出来的那点温情便又变成了锋利的冰锥,反扎向自己。
  桑泱深吸了口气,竭力地平静下来,不去想其他,只看这幅画。
  最后仍是一无所获。
  这是一幅很普通的画,风格已经窥见些柏舟后来的成熟作品的雏形,题材是宇宙,用色偏向绚丽,没有任何古怪。
  可如果真的只是一幅平常的画,小舟为什么不许她碰?
  桑泱将垂下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往房间正中走了几步,走到灯光更为明亮的地方。
  她反复地观察这幅画,试图从画的内容里找到些隐喻。
  宇宙、黑洞,都是很宽泛的概念,能找到很多隐喻,但是都没什么能支撑的证明。
  最让桑泱在意的是画中占幅很大的黑洞,黑洞的颜色很深,像是能吸收一切的光。
  桑泱盯着它,她抬手碰了碰,是颜料干燥后有些微坚硬的质地。
  她在这幅画前站了一整夜,直到外头天光大亮,玻璃窗上蒙上一层浅浅的水汽,室内的灯光被外头照进来的自然光所隐没。
  桑泱的身子因长时间的站立而有些僵硬,小腿也酸疼了起来,她无意识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依然在那幅画上,联系起那一天柏舟一整天的反常。
  小舟一整天都很紧张,不让她离开她的视线,到晚上,她越来越不安,焦躁到连画笔都抓不稳,需要她抱着她亲吻她安抚她 ,才能稍微好一些。
  她的身子在颤抖,她靠在她的肩上,将她抱得很紧,她喊她的名字,又长久地静默。
  直到八点十五分,那个时间点就像一把刀斩断了柏舟的紧张焦躁,她一下子就好了,虽然还有些激动,但情绪平缓下来,恢复了她平时的样子。
  桑泱回忆着,柏舟的每一个表情变化都像是刻在她的心上一般清晰。
  她发现了,那一天真正古怪的地方就在于,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小舟便很焦虑,很紧张,什么都没发生,她又放松下来。就仿佛危险都在无形之中,而熬过了那个时间点,危险便过去了。
  她盯着黑洞,心里隐隐地似乎抓到了些什么,似乎找到了这两者间的联系,但又仿佛始终隔着一层模糊的雾,说不上来。
  桑泱想得入神,甚至有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执迷与疯魔,突然,客厅传来嗒嗒的脚步声。
  桑泱转头,就看到豌豆跑了进来,她的目光还有些迷离,仍旧沉浸在方才的思绪中。
  豌豆走到她面前,朝着她叫了一声,桑泱才发现天亮了,外头太阳也出来了,照在草坪上,照进窗子里。
  桑泱一夜没睡,思维有些迟钝。
  得喂豌豆了。她这样想着,撑着扶手站起来,却觉一阵天旋地转,她顿时失了力,跌坐回去,抬眼,就看到画架上那幅画。
  一阵剧烈的悲痛猛然间袭上心头,像飓风一般肆虐,侵入到她的每一分骨髓。
  她想这些还有意义吗?小舟已经不在了,她即便想明白,又有什么用。
  就像是被抽光了力气,桑泱全身都瘫软下来,连坐着都觉得勉强。
  豌豆凑上前,舔了舔她的手背。
  桑泱抬手摸它,柔软的皮毛在她手心划过,她却只觉得悲伤。
  过了好一会儿,桑泱才缓过来些。
  “我们去吃饭。”她低声对豌豆说道,声音哑得厉害。
  豌豆贴着她的腿走,这是它害怕的表现,于是桑泱喂完它,又抱着它揉了好久,好好地安抚它。
  豌豆低头,大口地吃狗粮。
  桑泱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是因为小舟喜欢,她们才会带着这只小狗回家。
  因为小舟那段时间心血来潮觉得豌豆的绿色绿很漂亮,她们才会给小狗取名叫豌豆。
  于是又是一阵透不过气的难受。
  生活里许许多多的细节都带着柏舟的痕迹,让桑泱每分每秒都陷在对柏舟的想念中,丝毫逃脱不得。
  她站起身,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几个月,她经常陷入这样不知该做什么的境地里,工作时还好,一件件事都是按部就班的,只要去完成就可以了,可一旦闲下来,她便会站在原地,不知不觉地出神。
  门铃突然响了。
  桑泱稍微地回了回神,走过去看监控,是姜苑站在外边。
  桑泱开了门。
  姜苑穿着米色的风衣,提着一篮水果,站在门外,看到门打开,她微微退了半步,见到桑泱,她笑了笑,抬起手里的果篮给她看到:“代表大家来看看你。”
  桑泱也跟着笑了一下,侧身让姜苑进来,在鞋柜处蹲下身,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姜苑脚边。
  姜苑换了鞋,她先是有些拘谨地环视了一圈里边,然后回头,看向桑泱,问:“你还好吗?”
  桑泱垂下眼眸,缓缓地点了下头,然后又说:“里边坐一下吧。”
  家里有些日子没收拾了,但也不脏,姜苑在沙发上坐下,桑泱去端水了。
  “饮料,水,你要什么,自己选,不用客气。”桑泱在她对面坐下。
  姜苑随手拿了罐饮料,没好气道:“我跟你客气什么。”又将桑泱的脸色细看了一遍,想说什么,又觉不好开口,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多长时间没好好睡一觉了?你看看你的气色?你这样去上班,病人都不放心让你看病,你自己就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桑泱端起水杯,修长的指尖在光滑的陶瓷杯壁上缓慢地摩挲。
  “过两天就好了。”她缓缓地说,目光只在姜苑身上停留了短暂的片刻,便移开了。
  因为她发觉,看到姜苑的那一瞬,她想的是,小舟要是知道姜苑来家里了,肯定会和她拌嘴,她们两个肯定又像两个小孩似的吵个没完。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