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刘客卿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如此武艺,假以时日,当为彻候!”
吕不韦真诚的赞扬声响起,在场诸人都吃了一惊,彻候!
如今秦国施行的是二十级军功爵位制,斩获敌人“甲士”(敌军的军官)一个首级,就可以获得一级爵位“公士”,田一顷,宅院一处和仆人一个。斩杀的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就越高。
而彻候则是最高等级,岁俸和上卿的俸禄一样,并且还有封邑!
“相国严重了,刘卿稚气未脱,初出茅庐,今日还和赵府令嬉笑玩闹,连相国的小儿都比不上!何谈彻候!”
秦王明白吕不韦的惯用伎俩,先把人花言巧语捧上天,再把人哄到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到时候,是生是死,可不是武艺高低能决定的。
刘季先是被传说级人物一通夸,还没来得及嘚瑟,就被男神一盆冷水浇下来,想想自己也没这么差呀,大惑不解。
然后又想到这么多人看见男神被自己压着打,男神心情不好也是应该,这时候听到别人夸他不就是在隐晦的说男神“不行”吗?
于是秦王得到了一个“我懂你”的傲娇小眼神。
秦王:???新客卿脑子真没问题?
第26章
申时(北京时间15时),刘季已经在做晚饭了。
今天上林苑送了熊掌过来。
刘季觉得古代就是好啊,吃啥动物都行,就是他从来没见过熊掌,也没做过,就怕做的不好吃,辜负了这一对熊掌的献身啊!
然后他就问了句有没有多的?他先练练手?
不到片刻,上林苑就送来三对熊掌。
刘季颤抖着手处理熊掌,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没有警察来抓他。
申时中,侍者们刚把菜端走,甘罗就准时准点来蹭饭,刘季本以为今天要回去吃,毕竟他这身份可不够格与大王同桌共食,除非......
“刘客卿,大王宣您侍膳。”
侍膳?布菜?一起吃?!
刘季到的时候,甘罗老实的坐在一边,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佳肴,只等秦王一声令下,他就要“冲锋陷阵”。
“坐下一起用吧。”
刘季掩饰不住的开心,欢快的说:“是,谢大王!”
饭毕,三人转去左殿,原来今天甘罗是有正当理由来蹭饭的。
“大王,将作少府的人按照徐湘给的制纸法一步不差,但还是会出现很多坏纸。”
纸?
刘季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忙里忙外竟然忘了卫生纸的事情,想立刻问又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随意插嘴的时候,只好心急火燎的等在一边。
“让他们多试一试,再给孟皑多派些人,每日要出五百张纸。有了这洛阳纸,天下能人义士才会如同滔滔江水前赴后继、连绵不绝的来投秦国。”
秦王吩咐完,就让甘罗赶紧去落实此事,等人走后,又拿起《吕氏春秋》继续读。
刘季坐在一边,心里打了好几个腹稿,就是不敢说出口,如今这么珍贵的纸,自己竟然想用来擦屁股,这不是找抽吗?
但一想到都有纸了为什么还要委屈屁屁,他有些急切的问:“大王,不知坏纸是什么样的?都会怎么处理?”
秦王头也不抬:“问这个做什么?你有兴趣?”
“就随便问问,不是,不是,我、臣挺有兴趣的。”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刘季再接再厉:“大王,臣能去看看那些坏纸吗?”
秦王挑眉,抬头看一脸希冀的刘季:“你想干什么?”
“这个,这个,要看过才知道嘛!大王,你让我去看看好不好?”
秦王知道刘季武艺非凡,他想离开咸阳城,几乎是轻而易举,若是他是为了洛阳纸而来......
思索片刻,秦王平静的说:“也好,孤也去看看,你看什么时候去?”
“现在,立刻!”
被卫生纸冲昏头脑的刘季完全没发现男神意味深长的表情,也错过了那一瞬间的冰冷眼神。
出了殿门,秦王提议,“骑马去吧,这样快些。”
刘季:我不会骑马!!!“大王,臣不会骑马。”
秦王这才想起来,刘季说过他和萧何、曹参三人都是魏国庶民,只是派去查探他们三人身份的禁卫还没回来,不过庶民确实不会骑马,估计连马都没见过。
“既如此,就乘马车去,明日你去上林苑挑一匹马,尽快学会骑马。”
“是,谢大王!”
从章台宫到将作少府署约要两刻钟,而且马车也不是刘季想象中的舒适,至少从减震方面就比不上他自己造的牛车。
秦王见刘季一脸菜色,十分疑惑:“你怎么了?可是马车有什么不对?”
刘季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大王,这马车,已经是宫中最好的了吗?”
秦王一愣,继而沉了脸色,他想起之前躲在刘季的牛车上,一路上舒服的差点睡过去。区区庶民,怎么会有如此好物?难道他是墨家的人?
“你那牛车倒是个好物!”
完全没听出别样意味的刘季有点飘,不顾颠簸,得意炫耀道:“那当然,我那牛车可是千金不换!”
先说它的材料,乃是剑劈不开的铁檀木。再说技术,刘季可是光设计图就改了十稿,他还跟着一个老木匠学了两年,走的时候老木匠可舍不得他了,直夸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求他留下来传承他的衣钵。
秦王冷着脸不再说话,刘季还等着男神问“为什么千金不换”呢?怎么就突然冷场了?
“大王,不如臣为您亲自打造一辆马车吧?绝对比臣那牛车还舒服!”
刘季随着马车一摇一晃,声音也时高时低,秦王轻轻“嗯”了一声,就拿起马车里的竹简看起来。
这么晃还能看的清?眼睛不要了?
“大王,这样看久了眼睛会坏掉的。”
秦王诧异的抬头,刘季继续说道:“马车这样摇摇晃晃,您看的时候比平时更费眼,再加上光线昏暗,对眼睛的负担太重,眼睛会慢慢坏掉的。”
虽然不知道近视眼咋回事,但用眼过度肯定是个原因。
刘季可不想男神年纪轻轻就成了近视眼,这时代又没眼镜这种神器,就算有琉璃这种天然材质做镜片,但是他不会弄啊!所以,还是保持原生态的视力吧!
那双猫瞳像是会说话一样,秦王放下竹简,招招手,“过来。”
刘季扶着车壁挪过去,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男神伸手捧住他的头,刘季心跳加速,一动不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秦王的目光细细的描摹了绯红圆脸少年的五官。
相比之下,远不及他宫中的美人,更与自荐枕席的徐湘差之千里(刘季:?),还可能有着他国间人的身份,典籍殿的自己难道是被下了蛊吗?
秦王突然想到自己所食之物全都出自刘季之手,难道真被下了药?
这一瞬间的震怒令他失去了理智,伸手就想掐住他的脖颈,但又立刻反应过来,改为掐脸。
“啊!”
刘季惊呼一声,男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掐了他的脸,虽不疼,却惹的刘季想满地打滚。
秦王收敛全部情绪,把自己沉浸在刘季细腻光滑的皮肤上,刚刚动手掐脸的手转为轻轻抚摸。
他看见刘季乖巧的眯起了双眼,像被顺毛的娇猫,白皙细长的脖颈就这么大剌剌的暴露在他眼前,只需要轻轻一扭......
“大王,将作少府署到了。”
马车外传来赵高的声音,打断了秦王的犹豫不决。也让刘季松了口气,男神太能撩了,偏偏自己不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刘季双腿软绵绵的下了车,深一步浅一步的跟在孟少府身后,片刻后,他们到达一个大型作业基地。
这里人来人往、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杂而不乱。
一路走过几个浸泡木材的大缸,刘季巴不得赶紧去看成纸或者坏纸,对这些根本没兴趣,可男神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旁边的孟少府也很激动。
他们这种小吏很少能见到大王,如今既有了机会,自然要抓紧时间好好表现一番。
于是脚步能有多慢就走多慢,秦王正想试探新封的客卿,也配合着慢下脚步,还不断地询问关于造纸的问题。
这可就苦了刘季,他跟在两人身后,无聊透顶,根本不想知道这纸是怎么做的,只想知道有没有做出软绵绵的纸。
秦王一直暗中留意着刘季,见他毫无兴趣的模样,不由得出声询问:“刘季,你不是闹着要来看造纸吗?怎么低着头?”
刘季强调道:“大王,臣想看的是坏纸。”
有些飘的孟少府抢先接话:“刘客卿看坏纸作甚?那些纸不是过厚,就是过薄,还有些格外软,一写字就浸墨水,根本不能用。”
软好啊!就是要软的!
“真的?!带我去看看,大王?”
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又叫秦王想起那只猫,眼睛睁的圆圆的,毫不掩饰的兴致勃勃与兴高采烈,伸手就想揉揉他脑袋,又想起这里近乎百来双眼睛,握了握拳,放弃这个想法。
秦王看向孟少府,吩咐道:“带路。”
一行人转道仓库,仓库独立建在一旁,四周摆放着大水缸,每隔两米就有一个穿甲执矛的士兵,守卫森严。
见秦王一行人过来,都行礼口呼“大王万岁”,然后除秦王外,所以要进去的人都被搜了一次身。
身上带着火折子的刘季受到了在场全体官与兵的警惕眼神。
刘季:我不是,我没有,随身携带个“火机”难道有错吗?
最终还是他死皮赖脸跟着进了仓库。
仓库挺大的,分了好几个房间,本来孟少府是打算给秦王展示一下洛阳纸的储存量的,但因为刘季身上的意外,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不少,进了仓库就直接领着人去参观坏纸。
“大王,这些坏纸您打算怎么处置?”
刘季爱不释手的摸着软绵绵的有些发黄的纸,笑眯眯的询问秦王。
秦王直到现在,才相信刘季是真的对洛阳纸没兴趣,不,也不能说没有,看他见到这些坏纸如此欣喜若狂就知道了,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不能书写的坏纸。
虽然知道刘季的意图,但秦王也想不出这些坏纸能有什么用处?
“你有什么提议?”
刘季大喜过望,靠近秦王,低声说道:“大王,你看这纸,细腻绵软,可否取代厕筹?”
“你说什么?”
“厕筹!”
刘季心想男神作为君主,用的可能是布、绢这种温和无刺激的好东西,可能都不知啥叫厕筹。
于是低声给男神科普:“就是如厕用的那个,用木片或者竹片,特别难受,你看这个坏纸,又不能写字对吧?取代厕筹就是它存在的意义所在,对吧?”
秦王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刘季,他当然知道什么是厕筹。
他在赵国为质子时,缺衣少食,赵国刻意苛刻他们的东西,秦国又不管,有时候连制好的厕筹都没有。
直到回了秦国,没有即位时用的还是厕筹,等他即位后,才用的布。
秦王将视线移到那堆的满满当当的坏纸仓库上,又看向刘季渴望的猫瞳,说道:“这些坏纸以后就叫厕纸,派几个人来裁剪好,千张一金,命姚贾主持贩卖。
孤要六国贵族商贾都离不开秦国的厕纸,至于洛阳纸,立即停止向他国售卖,绝不能有一张出了秦国境。”
第27章
咸阳城最近极为热闹,自洛阳城交易会结束后,大量的外国人纷纷涌入咸阳,都是为了洛阳纸而来。
有想篆书著作的各家饱学之士,有正正经经想要做洛阳纸生意的商贾,有他国派来窃取洛阳纸制法的探子间人......
他们每天穿梭于大街小巷,或去某间小酒馆打听消息,或备上大礼悄悄拜访某位秦朝官吏,咸阳城也因为这些人的上蹿下跳而变得难以区分哪天才是赶集日。
秦国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至今还没有仿冒品出现。这就导致了不管做出多少洛阳纸,都能在一个时辰内售罄。
秦国因此赚的盆满钵盈,负责此事的姚贾客卿更是每天都意气风发,像是回到了及冠之年。
今日姚贾忙完官署里的事后,依旧如往常一样哼着家乡小调去买酒,自有了这洛阳纸,他每天的酒钱都匀出来了。
他最爱喝城西李家的大麦酒,只是他家住在城东,一来一回着实费时间,他已经决定等存够了钱,就去城西买个院子,如此就可以直接去李家酒馆里喝了。
只要洛阳纸一直卖下去,不出三月......嘿嘿嘿!
“姚客卿,姚客卿,请等一等!”
沉浸在美好生活里的姚贾被这震天雷一样的声音打断,但他顾不上生气,因为这声音很熟悉,回头一看,果然是章邯。
“章将军有礼,呼喊姚某,可有什么要事?”
“姚客卿,大王急召!”
姚贾脚下生风,不失仪态、急急忙忙地赶在酉时进了章台宫。
“什么?”
气都还没喘匀的姚贾被“明日停止售卖洛阳纸“这个消息惊得忘记了礼仪,竟在大王面前大声吼叫,反应过来后“砰”的跪倒在地。
“请大王赎罪,臣失仪,只是如今洛阳纸供不应求,且每日都能卖出三百张,合三金,若是停止售卖,不仅会失去每日三金的增益,还会得罪那些每日等在门口的各国商贾,大王三思啊!”
秦王自然能理解他所说的利害关系,只不过......
“姚卿此言有理,孤也不会乱来的,先起来吧,来看看此物,卿就明白为何孤不卖洛阳纸了。把东西呈上来!”
一个侍者捧着一叠纸上前来,秦王示意姚贾可以上手查看。
姚贾狐疑的拿起一看,发现全是四四方方的坏纸,不禁疑惑道:“大王,可是说这些坏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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