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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怕程铎就这么回了声讨厌，然后就不再理自己了。这份迟疑和以往洒脱的自己还真是出入，以前他总觉得事情就是有黑白，人单纯分成好人或坏人，所以遇到事情并不喜欢回避，不喜欢纠缠粘糊。这回却像是想不开一样，觉得哪怕是粘糊一会也比一刀斩了好了。
程铎刚要回答，身后一阵喇叭声响起，魏文泽按下后座的窗户说：“你俩可真行，几点了还有力气掰扯，回家行吗？来，上车说。”
程铎回头看了一眼方亦，方亦就站在那里拉着巴掌大的脸回视。程铎扭头走向房车，连个招呼都不打。见人上了车，方亦扭头往公司车走去。
“哎，这孩子。铎铎，你怎么招他了？”魏文泽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放松，连程铎的小名都喊了出来，一点都不像那个满嘴程总的魏助理。
“闭嘴吧您！”程铎没好气地说，这么一闹，醉意倒是落了几分。
“多好的孩子，家世清白，为人可靠，不玩不闹，长的还俏。这种极品扔出去，不知道被多少人抢，你怎么就不开窍呢。”魏文泽长叹一声。
“再说，我就跟你好好算算账。”程铎有些恼羞成怒。
“不说了不说了，您老歇着吧，奴才跪安。”魏文泽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车内一下安静了下来，程铎脑子里却是静不下来了。
他回想自己第一次见方亦的情景。那时HOP刚回国，公司的营销手段很是奇葩，让他们在街头表演，郑博霖/崔明乐拿着乐器唱歌，方亦/阳阳跳舞。那时天气很热，街上并没有很多人，方亦穿着一件长袖连帽卫衣，还是一件草绿色，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
明明很丑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很清新，而且他很是不在乎的将卫衣上的帽子盖在头上。不知道是不是公司故意安排，他衣服有些短，每次做大的动作，衣摆就会被抬起，露出一片很大的肌肤，润白，有肌肉，不是那种刻意练出来的，是经常锻炼积累出来的，块头不大，却充满的力量感/爆发力。不知道为何程铎就觉得手感会很不错。
方亦在街头跳着舞，程铎就让司机停在那里看着。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沈亦倾的帽沿越来越低。
“啧。”程铎有些不悦地发声，他抓了一把头发，放松身体靠在后坐上，又想到方亦乖巧的笑。
“所以呢，你也讨厌我吗？”
怎么可能会讨厌呢，程铎懊恼地闭上眼，逐渐放空脑袋，终于皱着眉睡着了。
魏文泽回头看着睡着的好友，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任重而道远。
☆、山行
程铎第三天出差了，山区有个旅游项目投资金额大时间长，并且他好像需要放空一下。
山上风景秀美，程铎跟着项目负责人往上走，身边还有一群人作陪。
单宁直接把从山上请的向导的活都抢了过去，很是熟练地介绍：“程总，各位领导小心阶梯，您们看这里像不像一个仙人。”
程铎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4分像，于是点了点头。他身后的人更是不时称奇，把4分像说成了十成十。
“以前有不少人到山上参拜呢，要是开发起来了也是一个景点。前面还有一棵姻缘树，香火也没断过。而且这里不缺奇石怪景，好的景点真不少。半山腰还有不少的人家，算是一个小的集镇叫轱辘镇。村民都很期待大家的到来，老早就准备接风，晚间会举行这里的特色演出，大家能体验一下。”
单宁不到三十岁却是青柠的老牌投资经理，为了这个项目他已经在山上生活有段时间了，很是喜欢这里。结合程铎的一贯作风也没做多想就把安排说了出来。
程铎还未表态，跟在他另一边站着的靠后的一人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程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到H省来，我们很是感谢。我们市长是重要的会议都没参加，来迎接程总。而且今晚本来还打算请你去市里好好休息一下的，没想到和单经理安排的活动撞了。”
这位是H省开发办的主要领导，单宁初来的时候也没少和他打交道。听话心里就是一恼，怪自己真是在山上住久了，弯弯道道也摸不清楚了，忙道歉：“沈市长，刘局，您看这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我也是着急想把项目尽早确定下来，就这么僭越地自作了主张，真是对不起。我在山上住了一月有余了，确实喜欢这里。怪我一贯沉不住气，遇到好东西就想着让领导们好好感受一下，没想周全。领导，您们千千万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一口一个领导道歉，又是满腹为项目着想，还真人没法说出其他的话。一时间只听到山上的鸟语花香，很是寂静。
“单经理和大家一样都是为了项目，这样也好，小周你去村民交涉一下，给我们也留几间房。说起来，这山上的特色演出我也没感受过，刚好趁这次机会好好领略一下。程总，不介意我们这群人一起吧？”
沈雷很看重这次招商，景区的开发不仅能创收更是能将名声打出去。一个开发成熟的高级别风景区可以提升整个地区的文化程度，营造出地方特色文化氛围。
他深入了解过这个项目，也仔细翻阅了多家企业的企划案，最后能让他亲自陪同的也只有程铎一人。
青柠的企划案里写的很是清楚，“在保留山区最大的人文环境的前提下，对景区进行改造。”
基础设施有除了在山顶和轱辘镇上的两个四星级酒店外，还包括对山路的交通的建设。在几个山区间修出相连的山路，观光车在各个景点设有站点，尽量节省游客的时间，又能让他们将整片山区的风景都领略到。山路方面在安全的前提下，尽量保持原滋原味，安全标识有很多种，企划案中有列举。
对于镇上的居民每年会有补贴和分红，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将多余的房子提供出来，青柠做统一的管理配置成为民宿，每月付房租。如果村民自己想要办，也可以，只要他们能达到标准就行，每月会有人会对环境卫生进行抽查。
这份细致极微的企划案让沈雷对青柠背后的程总更为感兴趣，知道程铎年轻，没想到真正见到时更吃惊。年轻帅气多金，不急不躁态度不卑不亢，是位值得深交的人。
程铎并不知道沈雷那么长的心里路程，他呼吸着新鲜空气，听着鸟语花香觉得整颗心平静了下来，听到他的话换头微微一笑说：“很荣幸能和沈市长一同领略风光。”
当位者简简单单两句话可把下面的助理秘书忙坏了，首先安保问题要解决，这吃住环境，晚间参与活动的人员排查，还有食物酒水的检查可真是折腾死人了。
山上夜里很冷，程铎接过助理3号递过来的冲锋衣穿上和公司的其他一群人一起往演出地走去。
顺着火把几人一路来到了一个湖边，在山上这种天然的湖泊还真不常见，火把印在水中跟着涟漪一起摆动，看久了整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一起摆。
清脆的女声从湖中间划破黑夜穿了出来，好似一下就来到了程铎的耳边。
“开开心心唱歌乐，编写一首山歌来。叫声哥哥叫妹说，山中美女多又多。要是哥哥看上她，就请美人把她说。”
顺着歌声从远处飘来一艘木筏，岸上也聚集了很多当地的村居，和木筏上的少女山歌对唱。
两位少女赤着脚从木筏上蹦了下来，四双妙目在几位客人身上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程铎和沈雷的身上。她们接过身旁人递过来的一大碗酒唱道：“咱家的biangbiang酒，又甜又爽口。客人哟！请你喝，不喝你莫走。客人哟！你请喝，不喝你莫走。”
然后众人一起合唱：“客人哟，请你喝，不喝你莫走，阿嘞嘞嘞嘞阿嘞嘞，不喝你莫走。”
程铎和沈雷均接过酒一饮而尽，少女莞尔一笑围着两人跳了起来唱道：“要喝你就喝个够，点滴也莫留。咱家人，礼不周，还请再来一杯酒。”
合唱：“咱家人，礼不周，还请再来一杯酒。”
唱完第二杯酒就递了过来，两人接过来又是一饮而尽，不由赞赏道：“好酒。”
“客人哟，喜欢就来三碗酒。”
合唱：“客人哟，喜欢就来三碗酒。”
这时一众人每人都得了三杯酒，这里大碗可比一个大分酒器盛的酒都多，这biangbiang酒后劲又足，有酒量不好的人马上就泛上了醉意。这时演出才真的开始，山歌对唱，歌舞表演。歌词直白露/骨，什么爱啊情啊的最多，唱的程铎不由想起了京都那个倔小孩。
思念这事儿最不由人，一想起来不做点什么就浑身不舒服。程铎伸手从里面运动服里掏出手机，登录微博账号看唯一关注的男明星。
HOP方亦：演出中。配图是4人站在舞台中间表演的照片，照片很虚幻，可程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离镜头最远的少年，直挺挺如一棵柏树，十指垂在身旁。
演出刚结束，方亦就打开微信，那一大段话还是没有一点回复。他觉得懊恼极了，不过是喝了一杯酒就耐不住性子露了马脚，还把人给吓跑了。
化妆室的门打开，尖叫声铺天盖地袭来，又迅速顺着门合住消失。周姐捧着几束花进来嘟囔着：“你说这群小姑娘花着钱干嘛，多的都放不下了。”
李仲听了冷哼一声，HOP人气回升，只有被冠上害群之马的崔明乐还占据着黑榜首位。崔明乐已经卸好了妆，戴着口罩玩手机，闻声头都没有抬。
4人在保安的包围下艰难地往前走，闪光灯一个劲的闪。
白光一闪，程铎有些不悦地抬头看向助理3号，助理喝了酒两颊绯红缩着头一边暗骂自己，一边堆着笑解释：“魏助理让我拍张照片发给他，他要确定你有没有喝醉。”
“管好你自己吧。”程铎冷然说道，“照片一会删了。”
“知道了，程总。”助理3号这边答应着，那边把照片分享给了魏文泽，想了又想又勾上方亦的头像。
“程总很好，山上很冷，喝了一点酒暖和。不用担心。”
没一会两人的回复就到了。
魏特助：收到。
方亦：住的地方怎么样？提醒他按时吃饭，早上尽量陪他一起锻炼身体，山上路不好走。备的有登山杖吗，最好带着。
助理3号：......好的。
表演结束没多久，山上就开始下雨。单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敲响了程铎的房门，他穿着雨衣在外面，一脸焦急地说：“程总，你得抓紧时间下山，山里的老人说，这场山雨不小，很危险。市长那边的人已经开始准备了，你和他们一起下去。”
程铎被寒风的吹的通体生寒问道：“有什么危险？村民怎么办？”
“泥石流，这个村庄的上方山体不结实，如果连续长时间降雨有很大的几率会发生泥石流。上方有山洞可以暂时躲避，但是条件特别不好。还要跟您汇报下，报告上写的有针对这方面的一些措施，酒店的位置也找的专家测的位置。地方离这里不远，但是要安全的多。”单宁也是个工作狂，说不两句就扯到了工作上，偏偏程铎还听得认真，不时点头。
“程总，程总，咱们快点出发吧，沈市长说一定要和你一起下山。”刘局长高声打断了两人接下来的对话。
程铎抬头冲他点了下头应和一声，转身进屋边穿衣服边问单宁：“你不下山？”
“我和村民一起去山上的山洞里避避，我还挺舍不得他们的。程总，我能不能自荐，要是这个项目真成了，我能不能继续负责，这一个多月没住倒是住出感情了。”单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程铎手指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皮肤比刚来时粗糙很多，浑身已经没多少精英模样的单宁，应道：“好，交给你，我更放心。”
单宁原地蹦了下，这么幼稚的动作让他这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做的洒脱极了。蹦完他才发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真不怨他，这可是他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快开窍了
事情紧急程铎也不扭捏，带上随行的包，穿着雨衣被人围在中间往镇子中间走。不过刚过十几分钟，雨势变得更大了，豆大的雨滴隔着雨衣打在身上有股明显的痛感。
他们来时乘坐的车子停在路边，一位20岁左右的青年站在车前不知道在和司机说什么，还不时比划着方向。像是感觉到来人，他转头看了过来。
单宁跟在程铎身后，见到青年不由往前小跑了几步，没想到青年不顾还在说话的司机马上快步迎了过去，走到人前一把拉住单宁的胳膊，吊眉怒怼，不留情面地嘲讽：“多大的人了，急什么！怎么一个月就从不会走进化成山精了，走还不行非得跑！”
青柠一行人四下交换目光，心底暗叫不好。要知道这位单经理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他也算是程铎麾下的得力干将，业绩斐然，而且嘴巴一贯的得理不饶人。又想着单宁的以往睚眦必报不由有些着急，生怕他一生气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这位年轻的向导也生了气，等会专门把他们往山沟沟里带，那就完蛋了。
谁知，单宁就这么服了软，语气还说不出的奇怪。
“哎呀，我看着路呢，你别生气。陈斐，程总我可交给你了，你一定把人安安全全带下山。要不是你，换个人我都不放心。”
“知道了。”青年斗篷下的脸有些发热，万幸他长的稍黑，现在天色还晚，光线不好这群人眼神也不好，看得不真切。
“我走了，你跟着爷爷去山洞，我能回来就回来。你快去，你走了我们就出发。”青年淡定说道。
单宁这才生了气，这孩子耍脾气怎么不分时间，可看着他那别扭样。单宁终究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转头一步一步慢慢往回走。
见人转弯看不到影子，陈斐扭头对一行人说：“车子不能开了，步行下山。路上把眼睛睁大点，山路湿滑掉下去了可就永远留在山上了。”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在前带路一步步往下走，他们走的很慢，但是雨势却越来越大，阶梯明明就在眼前却渐渐看不清。
程铎身上的雨衣有些偏小，头发飘湿黏糊糊的沾在额头上，裤子到腿根处都是湿的，鞋子更是透透的。渐渐有几人不敢走落在了后面，甚至趴在地上不敢动。大家举步艰难，陈斐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更难看了。
他在雨中大声喊道：“前面有个山洞，先躲一下。”
后面几个人却还是不敢动，程铎走过去，一把拉起来青柠的一位年纪最大的员工，瞪了眼几个年纪稍轻的领导开口道：“没几步了，想活命了趴着也要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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