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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14  作者:楚山晓
  这一折腾,戎策病假请到了春节后,他倒是喜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散生活,这几日有时躺在沙发上看书一看就是一上午,丝毫不担心一通电话打过来又要蹲马路抓人。杨幼清是处长,除夕夜不必留守值班,但也是拖到了最后一刻才从办公室出来,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戎策开着那辆小吉普在等他,而且还趁着腊月最后一天剪了个寸头,脑门发亮精神抖擞的。
  “你怎么来了?”杨幼清确实有些惊喜,难得戎策还惦记着他,没有去什么酒楼舞厅撒欢。戎策微微一笑,揉了揉一脑袋短毛,说道,“我在四川菜馆订了位置,您赏脸?”
  杨幼清坐到车上,仍旧是带着浅浅的微笑,仿佛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戎策透过后视镜看他许久,杨幼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板起脸来训他,“干什么呢,开车。”“唉,知道了,老师。”戎策一踩油门飞驰而去。
  等到了弄堂口,戎策停下车,帮杨幼清打开车门,绅士地伸出右手,杨幼清一巴掌拍了去,“假正经。”戎策俏皮地笑了笑,回答,“您不是不喜欢风流成性的戎组长吗,我这是学着优雅。”
  “那你不如风流些,看着舒坦,”杨幼清走下来,把车门关上,“越不像曾经的你越好,但是少给我惹事。”戎策听他还在教训敷衍地点头,握住他手腕往弄堂里走。这里有家正宗的四川菜,就在华界江边的一条小胡同里,不是熟人不知道,不是熟人也不会来这种低档的地方。
  小饭馆有上下两层,戎策专门定了个包房,中式的桌椅板凳,还有画着红楼梦或者金瓶梅故事的屏风,是个别致幽静的地方。戎策喜欢热闹,但是杨幼清偏爱安静,两人之间最后做抉择的总是年长者。戎策替老师拉开椅子,在自己坐下,自顾自说了几样菜名,他知道杨幼清喜欢吃什么。
  最初发现这个地方的是戎策的生母,她生于宜宾,常常带孩子们来尝尝这里的川菜,数十年过去,房屋装饰照旧,菜色味道一成不变。戎策选在新年来这里,除了迎合杨幼清的口味,估计还想于此怀念母亲。
  菜一道道上齐,屋外开始下雪,戎策起身把窗户关得更严实些,杨幼清已经倒了两杯烧刀子,举起一杯递给他。
  “老师,雨雪天您旧伤总是疼,还喝酒?”戎策把另一杯也抢过来放在自己身前,夹了几块回锅肉到他碗里。杨幼清探身去拿回酒杯,戎策用手腕一顶他胳膊,杨幼清看他较劲,换了只手又去够杯子。来回几个回合,戎策不敢真的动手,自甘败下阵来,“成,大过年的,依您了。”
  杨幼清喝了许多,大概是这半年在官场也是力不从心,压抑了许久,终于肯释放片刻,何况戎策有意敬酒,一副要灌醉他的架势。到最后还是戎策察觉出他醉了,强行把酒杯给他抢下来,他知道老师酒量不好,不过酒品没问题,不会胡言乱语。
  等回到家已经要十点,戎策搀扶着半醉半醒的杨幼清上楼,刚开门阿糖就扑了过来,似乎是饿极了。戎策顾不得它,将杨幼清放到床上,除去衣服盖好被子,接着去厨房给他煮醒酒汤。
  等戎策端着汤去卧室,杨幼清已经清醒了些,抱着猫逗它下巴。戎策把猫抓起来扔到一边,递过去汤碗,“您小心烫。”“难得你有心。”杨幼清习惯性揉他头发,但戎策刚剃了寸头,扎手得很,杨幼清摸了两下微微皱眉,收回手转而抱住阿糖。戎策做出副不高兴的样子,撇着嘴说道,“我还没猫讨您喜欢?”
  “嗯,它比较软。”杨幼清喝了汤,把碗递过去,戎策连碗带猫一起抢过来,都扔到厨房,再锁了门,任由小东西叫个不停。杨幼清笑着骂他和猫争宠,戎策蹲到床边,也是笑眯眯的,“我是您学生,您平日里在处里不提拔提拔我也就算了,还天天说我坏话,在家也不对我来点特殊关照。”
  杨幼清捏捏他耳朵,身上还带着酒气,“我不关心你?你问问处里任何人,谁三番五次犯纪律还能全身而退?我不过是让你写检查,若是旁人,你早就刷锅炉去了。”“你问问全上海滩谁做暗杀比我厉害?不过现在不让我做了。”戎策长舒一口气,低下头,“您也是,本就是一把杀人的刀,偏偏要做抓人的网。”
  “都是为党国效力,有什么不同?”杨幼清又转去捏他的脸颊,没有少年时期那么多肉,越发消瘦,骨骼锋利,“民国二十二年底,我们从满洲到杭州警校,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不清楚到底是谁,我也无心去查。所以,你也不许查。”“我没有!”
  “你背着我做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杨幼清用了些力气捏他脸颊,戎策叫出来急忙求饶,“我就是在警校的那年想去调查过,毕竟您是被人害的,被迫退居二线,我心里不服。回上海以后,我以为很久不能见您,或者再也不能相见,所以就放弃了。”杨幼清听他话中有一丝苦涩,松了手拍拍他,“行了,拆散我们整个小队也好,调到南方也罢,都是上峰命令,而我们要做到就是服从命令。”
  戎策晃晃脑袋,接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杨幼清又问了些生活上的问题,戎策一一回答,乖巧地像是故意讨好他。杨幼清本想守岁的,但是酒劲一直没下去,不到十一点半就昏昏沉沉撑不住,还自嘲年纪大了。戎策急忙回道,“您过了年才三十二,怎么算年纪大?”
  杨幼清困得不行,没回答,只是揉了揉他脑袋,侧着身睡下了。戎策关了床头的灯,坐在地板上倚靠着床。夜很沉寂,只有飘雪的声音,还有一两声猫叫。戎策静静坐着,沉下心来听杨幼清呼吸的声音。他能判断出老师是否睡熟了,等睡熟了,戎策才悄悄爬起来,俯身在杨幼清的额头上落在一个吻。
  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杨幼清没有动作,他知道戎策在身边护着所以敢放心沉睡,不怕惊扰。戎策看了一阵,忽然听见教堂零点钟声,远处有些烟花绽放。他轻轻走出去,关上卧室的门,去厨房把闹腾的小猫放出来。
  阿糖蹭他的裤脚,戎策喂了它一些剁碎的鱼肉,小猫吃得开心。新的一年若是能每时每刻都如这般安静祥和,丢了工作他也愿意。但是家国破碎风飘絮,不知离盛世繁华,还需几载光阴。
  4.扶苏
  正月初五迎财神,戎策趁着休假最后一天去了趟城隍庙,到财神庙拜了拜,祈求法币贬值别太快,或者工资直接发金条。他刚走出道观大门,迎面走过来扶苏,戎策笑了笑,说道,“真巧,这是第三次了。”
  “我要相信命运了,”扶苏化着淡妆,戴了一顶欧式的女帽,更显成熟,“戎组长也信财神?”“通常情况下,财神信我。”戎策对付小姑娘有自己的一套,这些年下来除了译电组的刘菲菲对他毫无兴趣,其他人多多少少会迷了道。
  扶苏手里拿着刚从庙会买来的小笼馒头,用油纸包着递给戎策两个,戎策欣然接下,与她并排走着,“你这是要去豫园?”“戎组也是?”“现在是了。”
  戎策拿着一包梨膏糖一包五香豆,打开公寓的门,一瞬间被人拉着脖子拽了进去。戎策把零嘴扔到桌子上,踉跄两步站好,“别撒了,挺贵的。”“戎组长还有心思关心豆子。”杨幼清冷笑一声,拉着他的腰带将人拽到身前,“去哪了?”
  “城隍庙!然后去豫园的茶楼喝了杯茶。”“和谁一起?”“苏小姐。”“哪位苏小姐?”
  戎策看杨幼清脸色严肃,猜他真的动怒了,立刻回道,“就是银河舞厅的苏小姐,我们喝了几杯茶,吃了些点心,没做别的!真的,您信我。”杨幼清松开手,仍旧是板着脸,说道,“你要记住我们的纪律,战争期间不可谈儿女情长之事。”
  “知道了。”戎策整了整被他拽到变形的皮革腰带,干脆解下来抻两下,依旧是弯弯曲曲,估计是报废了,“不过,她约我去花船。”杨幼清一听便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还未消下去气又立刻冒了火,抢了戎策手中的皮带就朝他身上挥过去。
  戎策吓了一跳,赶紧跳着躲开,杨幼清不依不挠,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一般,气势汹汹。戎策退后两步踩到猫尾巴,猫叫了一声,他也吓得跟着叫了一声。杨幼清步步紧逼,阿糖跳上橱柜,戎策跳上沙发,紧张到结巴,“你你你有话好好说!”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杨幼清上前一步,还未打他,戎策便嗷嚎了一声跳下沙发满屋子乱跑,杨幼清紧追不舍,“行啊,我教的身手都用在这个时候了。”“您教的好!我学的更好!”
  扶苏自豫园回来,疲惫地直接躺倒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忽然听见人敲门。破旧的小阁楼挤满了住户,指不定是哪家邻居,扶苏平日里也是热情的性格,自然去开了门。“老吴?”“进来说话。”
  老吴看了看四周,将门关紧。扶苏给他倒了一杯茶,“怎么亲自到我这里来了?”老吴捧着茶杯,爬满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焦虑,“伤员病情有所加重,计划要提前了。你那边搭的线可以用?”
  “可以,”扶苏立刻点头,但也有所顾虑,补上一句,“据我观察,戎策并非是放浪形骸之人,他虽然喜欢赌钱,但不会成瘾,喜欢与女人跳舞交心,却又不会与她们夜晚独处。”老吴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笑着说道,“你别是,真的让他喜欢你了?我们革命工作,美人计是下下策啊。”
  扶苏脸上一红急忙摆手,“不是不是,他对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相比女色,他更喜欢花船的赌场。也许你不相信女人的直觉,但是我感觉……”老吴见她停顿,示意她但说无妨,扶苏才慢慢开口,“他喜欢男人。”
 
 
第十章 狐假虎威
  1.村落
  戎策上班第一天便听见有人议论,说是有位美女在司令部大门口指名道姓要见他。李承问他要不要见,戎策瞥了一眼墙上挂的表,拍拍副官的肩膀说道,“有良缘自然要珍惜。跟战文翰说一声,我不舒服提前两个小时下班。”
  等戎策换了一身西装到门口,扶苏已经等他多时了。戎策绅士地伸出手臂,扶苏顺势挽住。戎策似乎感觉到了来自三楼处长办公室的灼热目光,装作无事的样子向身边人问道,“你来司令部做什么?”
  “今天我表叔的河船头天开业,我又不知道如何联系你,便来寻你了。”扶苏笑着回答,戎策摸了摸一头短发,思索片刻说道,“成,那我今天就舍命陪美人了。”“哪有这么夸张,而且在咱华界的水域漂的船,就算出了什么事,还有戎组长您呢。”
  戎策似乎是爱听这种吹捧的话,笑容更加灿烂。只不过那辆吉普要给杨幼清留下,只能做黄包车去。天冷风寒倒是次要的,黄包车夫拉到柏油路尽头就不肯往江边走了。地又偏僻,雪化了道路泥泞,戎策看着扶苏一身崭新的旗袍和绣着并蒂莲的花布鞋,皱眉说道,“要不改天?”
  “怕什么的,前面有个村子,咱们去借双雨鞋,回城还了便是。”扶苏挽着他的胳膊向前走,戎策只能跟着她一道进了村口,进村的时候还被务农归来的村民横眉冷对了几眼,突然一阵诡异。“等等,”戎策突然出声,耸了耸鼻尖说道,“这个味道不对,像是死了人。太晦气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扶苏也闻到了一股恶臭,但是她不能这个时候撤退,便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拍了拍戎策肩膀,“农村人养的家畜罢了,戎组长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吧,没见过这些。不过,确实是很安静,不知道能不能借到呢。”
  戎策见她不想走也没继续纠结,去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开了门,带着乡音问道,“干什么?”“劳烦借双鞋,我们要去江边。”戎策尽力做出和蔼的神情,余光看向昏暗的屋中,总觉得毛骨悚然。
  老头没好气地让给他滚,说着关上了门,戎策骂了一句想要砸门,扶苏急忙上前拉住他胳膊,“算了吧。”戎策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这个村庄,天色已晚,再闹起来估计明天也到不了船上,只好作罢,“来,我背着你吧。”
  2.花船
  花船在外面看就是普通的渔船,点着点点灯火,但是细听可以听见搓麻将或者男女苟且的声音。这是处避风的浅滩,戎策刚刚到就迎面遇上一个穿着打扮像是渔夫的中年男子,自称老吴。扶苏说这就是她远房表叔,老吴立刻和戎策握手,“对对对,这几条船都是我的。”
  说是他的,戎策也知道,这背后有银河舞厅老板的出资和控制,而老板又和黑帮牵扯不清。扶苏挽着戎策的胳膊走进一条渔船的船舱,里面已经坐了三四个人,正在玩扑克。扶苏与他们一一打招呼,听着都是舞厅的常客,但戎策一个也没见过,可能因为最近处座管得严,他去的少。
  “今晚是准备玩梭哈?”戎策找个空位坐下,扶苏坐在他身边,因为空间狭小紧紧挨着。一个光头招呼伙计说人这么多了,该开始就开始。穿着蓝布棉袄的伙计擦了擦脸上的煤灰,跑过来开始分牌,手法生疏,戎策感觉情况不对,故意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怎么这么外行,是不是有诈?”
  伙计急忙说,“这,这是人手不够,咱新开张。”扶苏也赶紧帮腔,一边抚摸着戎策后背安慰,“都是我表叔招来的新人,以后就熟练了。虽说这里比不上银河舞厅豪华,但是安全呀。”戎策这才将就相信了,催促发牌。
  戎策的底牌是张黑桃Q,算是张大牌。他细心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有一两个好牌坏牌写在脸上,有一个深藏不露的,还有两个根本漠不关心。伙计发了第二圈,明牌摆在桌面上,一张红桃三。戎策继续观察众人,心里默默算牌,他的记忆力不错,而且有些特殊的手段,总归不会输太惨。
  牌发到了最后一圈,桌上有一位凑了两个对子,其他人都是散牌,戎策这有一个对,点数还略小。伙计给戎策放了最后一张牌,戎策心生一计,突然抓住伙计握着剩余牌的手腕,厉声问道,“你手上怎么会有开枪的茧子?”
  伙计吓了一跳,额头都冒了汗,急忙擦了擦说道,“这,我是打猎的。”扶苏不敢帮腔,空气沉寂片刻戎策突然笑了,拍拍伙计的胳膊,“看你也像是猎户。继续吧。”
  最后一轮下注,戎策多扔了两个筹码进去,等待翻牌,他已经凑了三条。伙计把赢来的筹码推给他,玩家纷纷道喜,戎策和几人客气了几句,转身对扶苏说,“屋里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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