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来说第二个要求。”楼清焰说,“看到这两个字了吗?终点。”
“终点图形引擎,引擎的名字呀,怎么啦?”
“这就是我对这款引擎的核心要求。”楼清焰说,“把传统图形学做到终点。”
“……”
“?”
大家迟疑着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穷尽传统图形学的一切可能,压榨出OpenGL和directX的所有潜力,只要API不更新版本,就再也没人能在这个领域创新。”
“卧槽……”大家都被吓住了,“老大你是认真的吗。”
“等一下等一下,”谢晋举手,“我们思考一下。”
“很难吗?还好吧。”楼清焰微笑道,“我已经把区间给你们缩小了,不研究非真实的,只研究真实的。”
所谓图形引擎和API,其实就像图形软件一样,都是画图的工具。但它们处在不同的层次。
用吃馄饨举例,软件是包好的生馄饨,引擎是现成的馄饨皮和馅,API是未加工的面粉和食材。
API本质是一组函数,能直接指挥GPU干活儿,是软件通往硬件的桥梁。但它太基础了……换句话说处理食材太麻烦了,程序员们摸着自己的小光头,拒绝用它做开发。
看到这群懒蛋拒绝处理食材,另一群人一拍脑门儿想出一招,那就是做好现成的皮和馅,放在那里供他们挑选——也就是把API封装成各种各样的引擎。
现在楼清焰想做的是:在现有食材的基础上,做出最好吃的皮馅组合。
只要食材不更新,其他人的皮馅组合就再也不可能比他们还好吃。
楼清焰一看这群人目光都呆滞了,故意刺激他们:“半个月,小儿科,啧啧,小儿科,半个月……”
“日了,”暴躁老大哥李扬跳起来,“就是干!”
正打算申请加时间的谢晋:“……”
楼清焰一眼看穿谢晋未出口的话,对他道:“老谢,别想了,半个月就是半个月,后头有后头的活儿。”
“……好吧。”
于是新的研发项目就定下了。
基于现有图形API,开发一套真实感图形引擎,开发需求是——榨干传统图形学在真实感领域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项目马不停蹄地启动,研发组马不停蹄地开始……做题。
是的,这次的开发和前面截然不同,为了实现榨干传统图形学的伟大目标,楼清焰给他们提出了无穷无尽的函数构造题目。
传统图形学的本质就是构造函数,基于一些物理或者数学原理构造函数。只要这些题目能解出来,剩下的只不过是敲代码的问题。
“???为什么,我不是程序员吗,为什么要在这和物理奋战啊!!!”第二天,埋头做题一整天的谷涵趴在办公桌上哀嚎。
他对面叫王骏毅的小伙儿歪了歪头,整个人哐当一声倒下去。
“啊啊啊我想死!”小伙儿把头埋在桌子里不肯起来。
谢晋面无表情地飘过来,“上个变式写出来了?好,下张卷子发给你。”
谷涵:qwq
当天晚上,一群人被迫加班挑灯奋战。
谢晋一边和他们一块做题,一边给他们加油打气:“别灰心,想一想楼扒皮,他可是一个人拿了半摞卷子回家。咱们八个人做一半,他一个人做一半,他不得泪尽到天明?”
“说真的,楼扒皮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做八个人的量???”
“题就是他出的,他心里有数呀!”
“不管怎么样,我一想到他现在也在家里挑灯奋战,就觉得特别爽,hiahiahiahiahia!”
事实上……
楼清焰家里。
江覆写完最后一道题,放下笔,抬头舒展了一下肩背。
他尽量把动作放得很轻,因为餐桌对面,楼清焰趴在那里睡得正香。
江覆绕到对面,站在旁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
然后俯下身去,慢慢靠近……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江覆……
江覆拎起了他的胳膊。
然后弯下身子把他的胳膊挂到自己脖子上,扛着他站起来,另一只手伸下去,抄他的腿弯。
楼清焰急忙醒过来,“啊我醒了。”
江覆一顿,依旧抄下去,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楼清焰一下子离地老远,两条大长腿在空气里颠了两下,为了稳固身体不得不将两条胳膊缠上江覆的脖子。
公主抱的姿势,两人脑袋离得很近。
楼清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试图抗议。
江覆目不斜视。
“……”楼清焰放弃治疗,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怎么走这么慢?”
“慢吗?”
“……还好。”
两个人龟速挪进卧室,江覆轻轻地把人放在床上。
楼清焰后背完全躺下的时候,双臂依然搂着江覆的脖子,后者半跪在床边,身体虚笼在他身上。
江覆正要起身,楼清焰突然收紧手臂。
……!!!
他猝不及防地跌下去,急忙用手掌撑住身体,差一点就压在楼清焰身上。
“你……”一个字蹦出来,却无法说下去。
两个人靠得极近,几乎能用鼻尖蹭到对方的鼻尖。
——扑通扑通。
谁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楼清焰摩挲着他后脑短短的发茬,抬起眼睛直视他。
江覆想要忽视那双在后颈作乱的手,可是没有用。冰凉的指尖从颈椎擦过,慢慢滑上去。或者轻轻点一下,或者若即若离地乱蹭。慢慢又滑到发根,刮擦后脑处柔软的皮肉,拇指从耳垂摸到耳后,动作极其缓慢。
江覆胸膛的肌肉在急剧收缩,乱七八糟分泌的激素早已经把五脏六腑搅翻了天,灼热感从心口直冲大脑,快要把他烧得神志不清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嗯?”楼清焰低声说,“江覆,你是真傻,还是真渣?”
意识终于被拉回一点点,江覆攥起拳,竭力遏制心底那些翻滚沸腾的想法。
“天色不早了,睡吧。”他试图抬起身子。
楼清焰笑了一声,“又他妈跟我装傻。”
江覆动作停住。
“……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不是对某些事视若无睹?不是故意跟人玩暧昧?不是每回撩完了就装傻?”
江覆终于说:“楼清焰,我是想一辈子的,你是吗?”
楼清焰:“……”
他万万没想到,江覆嘴里能蹦出这么一句。
“我是认真的,你是吗?”
“……合则来不合则散,开心不就好了,有必要那么认真?”楼清焰脑子有点浆糊。
既然挑明了,江覆也坦诚了:“我的粥还没有熬好,现在开锅,不香。”
楼清焰一辈子第一次有这么新奇的体验,被人当成粥熬。
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江覆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再次掌控自己的情绪。
“想不想看不装傻的江覆是什么样子?”他低声说。
楼清焰眯了眯眼,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撇开,故意漫不经心道:“那就看看呗。”
江覆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十秒钟,过后就忘掉。今天的晚上的对话全部忘掉。”
过了一会儿,楼清焰说:“好。”
音节只发了一半,后半截被堵在嘴里,一个毫无章法的吻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一样疯狂地落了下来。江覆的气息浩浩荡荡漫过他的全身,从皮肤渗进身体里化成一股电流肆意侵略。楼清焰闭上眼睛,感受到唇瓣上激动而深入的吻,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拿开,被强硬地摁在床头,感受到自己整个人被锁在江覆的领地里,身体发麻,从头皮一直麻到脚趾。
一秒、两秒……七秒、八秒。
九秒。江覆放开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楼清焰,你快要把我烧焦了。”
十秒。
第70章 玫瑰花语
事实上, 怎么可能过了就忘掉。
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睛,楼清焰就开始回忆昨晚那个吻。
这种回忆在他走出卧室看到厨房里的人时完全占领了脑海。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江覆熬了一锅浓香的白粥, 弥漫厨房的香气一下子和昨晚某个片段联系起来。
“起床了?耐心等等,马上就好。”江覆说着话, 头也没抬, 表情淡淡的。他的汤勺在锅里翻搅、翻搅……白生生的米粒渐渐软化放松,惬意地咕嘟嘟起来, 在雾蒙蒙的热气里蠢蠢地熟开了花儿。
楼清焰一巴掌糊住自己的脸。
要了命了, 他怎么觉得这家伙每个动作每个细节里都是暗示。
江覆舀起一勺汤放在唇边, 很认真地尝了尝。楼清焰瞬间联想到这个人昨晚疯狂亲吻自己的样子。想起温软的舌头和自己的相互纠缠,一点点刮过自己的口腔内壁,带给自己颤栗的酥麻, 唇瓣被含住轻舔,鼻尖亲密无间地厮磨……
“……”
他默默在餐桌边坐下,敲碗等饭。
其实, 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联想之外,楼清焰基本泰然自若, 没有遗憾, 也不见半点尴尬。
江覆看到他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楼清焰试图挑明关系时, 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不过在追求一种即时快感。
荷尔蒙上头, 他就放任自己被荷尔蒙支配。
行就行, 不行也无所谓。
他根本懒得思考自己是不是动了感情,也不知道两人关系的本质是什么,更不在乎家庭、责任、未来规划、同性恋……等等一堆的问题。
万一以后问题爆发?
大概也懒得解决吧。就像他说的, 不合则散嘛。
如果放任那点苗头烧起来,可以烧得很激烈,但是烧干净了,就什么都没了。
江覆决不接受那种结局。
于是某些快要浮出水面的东西被强硬摁了回去,两个人恢复同一屋檐下的好朋友关系,尽管时常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却各自默契地假装忘记。
不过,有一些事终究变了。
比如楼清焰越来越恶劣和明目张胆了。
整个早餐时间,江覆有好几次突然发现楼清焰在看他,故意用那种特别专注的眼神,仿佛眼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而且一边看他一边笑。
他快吃完的时候,对面人刚动了几筷子。
江覆面无表情:“好好吃饭,不然撤盘子。”
这才消停下来。
——比如江覆也越来越直白了。
吃完饭有人敲门,楼清焰开了门,发现是送花的。
他抱着一大束花走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覆:“哟,送花的美国小姐姐追到中国来了。”
江覆说:“怎么不觉得是送你的?”
“那,”楼清焰低笑两声,“是送我的吗?”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很笃定,这花不是送他的还能是送谁的?
“不是。”江覆无情地说,“装饰房子用的。”
楼清焰被噎了一下,懵逼地看他把花接过去,放在茶几上拆开,一支一支插进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小花瓶里。
“你不会是有那种偶尔买花装饰房子的习惯吧?”他突然发现。
“……嗯。”
“送花小姐姐不存在的?”
“本来就不存在。”
楼清焰看着他把花插好,一支放在客厅,一支放在餐桌上,一支放进他自己的卧室里……
还剩下楼清焰的房间里没有花。
还剩下这束花里唯一的一支玫瑰。
江覆把装玫瑰的花瓶递给他:“自己放到房间里。”
楼清焰慢慢接过花瓶,半天没说话,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坐在沙发上,低头看那支玫瑰,花苞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含羞待放,娇艳欲滴。
他看着花,江覆看着他。两个人沉默无话。
过了一会儿,江覆站起来,“我去整理资料了。做好的题放在桌子上,别忘带。”
“等等,”楼清焰叫住他,“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我那个房间里放的花,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江覆想了半天,“是什么?”
“……看来是个巧合。”
很巧合的,花束里唯一一支玫瑰被他放在了楼清焰的房间里。当时他们才刚认识不久,江覆也并不知道那个房间会住进谁。
楼清焰起初还觉得他是块木头,结果根本不是。
想到这里,他莫名发气,“你还真是不讲究啊,玫瑰花能随随便便往陌生人房间里摆。”
手里这支玫瑰顿时俗气了一万倍,他也不愿意拿进自己房间了,啪叽一下墩在茶几上。
江覆有一瞬间的无措。
楼清焰站起来穿外套,“哎,我去公司了。”
一路闷头开到公司,进了办公室,手机突然叮咚一声,是特别关注的声音。
江覆发了一条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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